第21章 章
第 21 章
溪月這次也沒客氣,既是宋之揚請客,她就特地選了一家很心水的居酒屋,這家店的老板娘是日本人,與溪月還是故交。老板娘特地給溪月留了一個可以容納六到七人的小包廂,但最終來的卻只有沈述和宋之揚。
等待的時候,溪月心中忐忑,宋之揚沒有拒絕她的“年底之約”提議,是不是證明在他心裏,自己還是有那麽一點不同的。換言之,林莞的安慰并不是敷衍,宋之揚對她有意,這份意可能還沒到及格線,但至少不是蠻橫的将她從自己人生裏驅逐出去。
溪月沒有任何的攻略,她一向不會處理男女之間的關系。李莎莎在這方面倒如魚得水,不過僅限她有興趣的男人。她從來不向溪月傳授任何的技巧,只說他要是喜歡你,你再胡亂他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溪月暗暗嘆了一聲,時間總是過的很快的,她得想一個能折服宋之揚的好辦法。
一貫自認“飽讀詩書”的溪月卻犯了愁,她在腦海裏搜刮了所有看過的書,竟然沒有一本是教她如何搞定像宋之揚這樣“冷浸溶溶月”的男人。
障子門被拉開,溪月看到宋之揚,立即問道:“怎麽就你們兩個?不是說其他人也來嗎?”
紅姐不樂意自己太接近宋之揚,她不來不奇怪,可其他人呢?
她一問就後悔了,宋之揚的臉又沉了一下,溪月立即閉嘴,雖不明情況,但瞎子也能判斷肯定是發生了不好的事。
宋之揚坐到溪月旁邊,沈述坐到對面。溪月把菜單推過去,小心翼翼地說:“你想吃什麽?”
宋之揚:“你來點就好,多來點酒,我想今晚放松一下。”
聽說宋之揚不愛喝酒,今天破天荒提出要喝,想來肯定是心情極差。
溪月也不推辭,照着自己喜歡的點了。這裏上菜快,不久就搬來一大堆烤串,其中有溪月最愛吃的提燈,烤秋葵,另外宋之揚特別點了度數較高的日本燒酒。溪月特地看了一眼,四十度左右,在燒酒裏确實算比較高的,容易上頭。
溪月給兩人都倒了一杯,看着宋之揚要舉杯飲盡,溪月本想勸阻,他動作卻快,居然一下子就幹了幾杯。
“你這是要學李白呢?借酒消愁愁更愁呀。” 眼見兩人都不做聲,心裏憋不住事的溪月忍不住問道:“你看你們把好好的喝酒氣氛都弄成這樣,有話就說嘛!你們難道還信不過我?”
沈述開了口:“來之前揚哥跟K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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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月一驚,連忙轉過頭去查看宋之揚,他輕輕搖頭:“沒事,沒傷到我的臉。”
“到底是什麽情況?快跟我說說!”
在沈述的講述裏,溪月得知了發生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并不複雜,不過是源于人性中的嫉妒二字。
團隊裏人氣最差的是鼓手K,他沒生得一副好皮囊,架子鼓的水平也未到達登峰造極的出圈程度。在兩人都是默默無名時關系十分融洽,但距離一旦拉開,有些人的紅眼病便犯了。K眼見自己的粉絲只到宋之揚的零頭,差距越大,妒火越旺。
倘若如此也就算了,偏偏宋之揚現在是樂隊的搖錢樹,是K等人飯碗的保證,定期Live都要依照宋之揚的行程進行安排,某種程度上說,他是靠着宋之揚吃飽飯。
如果宋之揚行程太滿,live就要取消。這段時間傳聞副總張哥打算解散樂隊,到時其他成員可以選擇無違約費離開公司另找下家,也可選擇繼續與公司簽約,但依照公司如今的實力,還沒辦法為所有藝人都争取到最好的資源。
社會競争殘酷,娛樂圈更是其中突出典型。在長期的自我調侃是宋之揚的經紀人後,K的心态終于崩了。今日演出結束後,紅姐宣布因宋之揚行程問題,下一次定期live延遲。宋之揚提出要麽他退出樂隊,再招主唱不耽誤大家,K忽然一拳朝宋之揚打了過來,嘴上還念叨:人果然只能共苦而不能同甘!
接着場面就失控起來,小潘也是氣血方剛的年紀,被K慫恿,也一起朝宋之揚揮拳。
溪月忍無可忍,拍桌罵道:“真看不出來這個K是這種人,而且小潘居然也這樣!真是又當又立!宋之揚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他們!如果你當初不去接戲,樂隊早就散了!況且,自己水平不夠出不了圈,寫不出好東西,為什麽不潛心研究而是嫉妒人家?”
宋之揚搖了搖頭:“不說了。你吃點東西吧。”
“不,我要說!下次見了他們我更要說!你沒有任何地方對不起他們,他今天揍你三拳你不還手已是仁至義盡!他們要是敢把你弄傷,我非得找人卸了他們的胳膊不可!豈有此理!要我說,他下次要再敢動手,我們別客氣,直接把他送到警察局去!”
宋之揚目光微沉,微蹙的眉卻徐徐舒展開來,他給溪月倒了一杯燒酒:“吃點東西喝點酒,別說這些不高興的事。”
溪月蹙眉:“我可以不在意,可是你也完全不在意嗎?沈述,你怎麽想?”
沈述突然被問到,微微一怔,将手上的雞肉串放下,嗫喏道:“我不希望揚哥離開樂隊。”
傻子都會這麽想。如今宋之揚是這家公司的門面,是金字招牌,是搖錢樹,今後片約不斷,歡橙唱片已在策劃給他出第一張solo。若他離開MT,不知多少粉絲要跟着一塊走。要找到一個能比得上宋之揚的男主唱更不是件容易的事,沈述等人的飯碗首先就會受到影響。所以溪月更想不明白,這K怎麽如此沉不住氣,與宋之揚鬧翻。
氣氛再一次陷入沉默,沈述基本将所有的肉串一掃而空,因這件事溪月和宋之揚的胃口欠佳。溪月尚且可以塞入兩串蔥燒雞肉串,宋之揚卻只吃了一串烤秋葵,但酒卻是一杯接着一杯。
沈述的手機便響了,他看了一眼,臉色微變。
“哥,我出去接個電話。”
宋之揚點頭:“你去吧。”
障子門一拉一關,沈述消失。
宋之揚往後一靠,輕聲道:“肯定是小潘和K給他打的電話,現在他們開始對我玩孤立那一套了。”
“真是一群小人。”
“你為我打抱不平,我心裏很高興,他們再欺負我我也不放在心上。”
溪月回過頭去,見宋之揚嘴角含笑。他難得姿态散漫,一臉舒心的模樣。大概是因演出出汗之故,宋之揚來的時候将衛衣換下,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衣擺束進腰帶中。他身材極好,肩寬腿長窄腰,越簡單的裝扮反而越凸顯出身形優越。
溪月見他表情也與往日不同。因喝了酒的緣故,他整個人都像松懈了下來,眉眼不再冰冷,眼裏醞着溫柔之意,長長的睫毛下,有一股柔軟的東西,正順着眼神無窮無盡地流出。
“你看我做什麽?不吃提燈了?” 宋之揚笑說。
溪月笑了笑:“宋之揚,你喝了酒之後脾氣變好了,你從前好少對我笑的。”
“胡說,我們合影的時候我都是笑的。”
“那不一樣,那種笑是營業的笑,是批發的笑容,人人都有所以我不稀罕。”
宋之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見溪月又要舉杯,連忙勸道:“差不多就行了,那瓶酒都快被你喝的差不多了。到時候你醉了誰送你回去?”
溪月見他擔心自己,心裏很高興,抿嘴一笑,說道:“宋之揚,首先這酒基本是被你喝光的。再這,這裏所有人都喝醉了,我周溪月還能再喝一杯。我有個外號叫周一杯。你不必擔心我會喝醉,我是絕對不會醉的。”
這倒不是溪月誇下海口。她十八歲第一次開始喝酒,那時是跟着一群大學的學長到酒吧裏。有些男學生不懷好意,成心要灌醉女孩子,專門鼓搗一些花花綠綠的雞尾酒騙女生喝,但上來的都是長島冰茶這一類度數較高的酒,初時喝下去不覺得有他,甚至酸酸甜甜的,但後續一上頭人就會神志不清,難免會被這有心人占了便宜。溪月有心逗弄這些可惡的學長,便只允許室友們抿一點,剩下的她全部一飲而盡。
這些男人見她那麽積極,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紛紛撺掇溪月喝起烈酒。想不到最後他們喝的吐的吐,睡的睡,發瘋的發瘋,倒是溪月端端正正地坐在旁邊,眼神越喝越亮,而幾個女生也明白了這些道貌岸然的學長真正的面目。
“用科學的話來書,我的身體裏有高活性的乙醇脫氫酶,能快速分解酒精,這是天生的本事。不就是幾杯燒酒嗎?你把我們中國的白酒拿過來,我也是當白開水一樣喝!”
宋之揚唇邊帶着淡淡的笑意:“有這樣的技能很好,可別出去随便炫耀,男人都壞的很,我怕他們合夥灌醉你。”
“那你呢,你也壞的很?”
“我,我可能也是壞的,反正男人都不是好東西,總之你要當心。” 他說的鄭重其事。
溪月被他逗樂了,她真喜歡喝了酒的宋之揚。他長得好,就像是一筆勾勒出來的精致畫作,平時總是冷冰冰的多煞風景,還是如今可愛。
沈述很久都沒回來,也不知K和小潘是怎麽玩離間計的。宋之揚不聽溪月的勸,将餘下的半瓶酒喝了。宋之揚的酒量挺一般,但微醺之後也沒趁機耍酒瘋,酒品倒算的上好。他眉眼舒張,顯是覺得一切都讓人愉悅,這是酒精的魅力。
“宋之揚,我能不能問你點隐私問題?” 此時不問更待何時。
“好,你說。”
真奇了。宋之揚心中暗想,此時的溪月背後似乎有一層海市蜃樓一般的光,綽約不清,他的心砰砰跳着,有一種強烈的憐愛的情緒攥住了他。
溪月想,酒後真是吐真言的好機會,便湊的近一些,低聲問:“你是真沒談過戀愛還是假的騙人?”
他用力的晃頭:“我真沒談過,我對那些事沒有興趣。”
“你在那方面冷淡嗎?”
“哪方面?”
溪月咬着下唇,沒說出口。宋之揚感覺眼皮很沉很沉,腦子渾渾噩噩的,像主機裏的CPU被燒壞,暈暈沉沉,無法正确快速的處理任何信息。
溪月甕聲甕氣地說:“那你有沒有暗戀過誰?”
宋之揚呆了一下,腦子裏想到了即将出演的歌舞劇《蘇瑾》,竟将自己代入女主角,脫口而出:“有啊,我暗戀一個人長達二十年。”
“你才幾歲?學前班就開始暗戀了。”
溪月知他是說笑,壯着膽子伸出手刮了一下他挺直的鼻梁。
宋之揚也不惱,嘴角勾笑。溪月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氣占滿了他的呼吸,他喉結微微滾動,忽覺得心裏癢癢麻麻的,好像被千絲撩撥,想說什麽卻又不知怎麽組織語言,輕輕嘆了一聲,枕在她的肩膀上,閉上了雙眼。
溪月也是一顆心砰砰直跳,心裏大亂,一時間不知該推開他,還是任由他這麽靠着。可她沒醉,思緒清晰的很,嗅着他身上潔淨的味道,是怎麽都不願意推開,心神蕩漾,右邊肩膀微微擡起,低聲道:“宋之揚,你醉了?”
他沒說話,只是勾了勾唇。
溪月玩心大起,現在正是調戲這個古板家夥的好機會。她學着古裝劇裏的纨绔少爺,用手輕輕擡起宋之揚的下巴,流裏流氣地說:“小娘子好生俊俏,可有許配給人家?若是沒有,是否願同少爺我一道回家去?今後跟着我吃香喝辣好不自在?你說好不好?這樣,你若是不說好,我就當你答應了。”
宋之揚看來是真醉了,一言不發。
溪月盯着他看,從眉毛一直看到唇,兩人靠的太近了,溪月最後一個念頭是:
“宋之揚,我想做壞事了,怎麽辦?”
她本是自言自語,甚至已想好他問自己什麽壞事,便說是拿筆在他臉上畫畫。
歪過頭去,溪月似乎看到宋之揚應和一般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