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章

第 57 章

溪月曾在電視和大屏幕上看到過很多次愛人之間相吻的場景。

在這一方面,她是個出奇保守的人。如果是點到為止,鏡頭一切,她反而會松了口氣,而旁邊閱片無數的李莎莎發出遺憾的聲音。

溪月無法理解外國人,尤其是電影裏的法國人無時無刻不要将對方生吞入肚的瘋狂勁。所以每次看到國外電影的激.情時刻,溪月總是要蹙眉轉頭。到得後來,國內電影将西方這點給學了下來,每次男女主角的臉在熒屏上瘋狂亂蹭,總是把溪月尴尬不已。

她倒不是一個古舊保守的人,旁人的事與她無關,她只是單純的不喜歡碰見這些,就像有些人社恐一樣。這方面的戲碼,溪月會更加偏向含蓄古典的中國劇。男女主角于古典花園一個鳥語花香的角落,無人打攪的時刻蜻蜓點水一般觸碰,不要深度糾纏,點到為止才是中國的文化精髓。

可為什麽她與宋之揚總是沾染不可觸碰的禁.區。上一次是在寺廟的榕樹下,不遠處有一群在争奪食物的貓和正在忙碌的員工。現在的情景是帶點花前月下的風采,不過沙發上還躺着一個呼呼大睡的李莎莎,她随時都可能睜開眼睛,然後發出大驚小怪的聲音。

宋之揚卻是忘我。這方面他倒真不愧是海外長大的華人,有着一鼓作氣的派頭。

宋之揚頭一次感覺小鹿亂撞的意味,所碰之處皆是柔膩,他無法忍.耐,像沙漠中旅行太久的人,過于幹渴,她是他眼前唯一可以解渴的果實,所以他必須非常細致地品嘗每一處紋理。如果說上一次完全是沖動,那麽現在就是他有所謀劃。他本以為自己一輩子也不會做這種事,所以他甚至拒絕了著名導演胡妙蘭抛來的橄榄枝,原因不外乎是:我覺得自己演不了愛情的戲份。

在這方面,大姐宋晚晴形容老弟,那是又淳樸又剛烈,跟古時候的小媳婦一樣,你碰一下我的腳我得叫全家跟你拼命。

他終于結束了不得章法的,不西不中的方式,溪月也終于可以關閉她非自願敞開的大門。兩人同時微微垂下頭,溪月看得他長長的睫毛落在眼睑,形成一片陰影。她是應該生氣的,給他一個巨大的耳光,可以驚的李莎莎直接從沙發上跳起來的那種。

可她沒有。

宋之揚靠了過來,靠在她的脖頸上,一瞬間溪月以為他要模仿吸血鬼來吸自己的血,可他只是将溪月的肩膀攬了過來,靠着她的脖頸,像一只可憐的小狗去嗅主人的呼吸。他呼吸嚴重不穩,連自己都懷疑是否心律失齊,整個心恨不得此刻就跳出。

溪月将手放在了宋之揚的手肘上,然後用盡了所有的力氣狠狠地扭了他一把。宋之揚吃痛,但沒發出聲音。

“再用力點,你沒吃飯吧?”

他是故意激怒的,溪月又找了個新地方狠狠掐了他一把。宋之揚眸子微斂,唇邊勾起一絲冷笑:“真的沒吃飯。”

溪月放棄了,好漢不吃眼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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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之揚攬着她的腰,将她放下來,輕聲說:“睡吧,等晚一點我把落地燈給熄了,這樣你能睡的更好。”

“我想到一個事。”

“你說。” 他明明已累的眼皮沉重,但既然她有事要說,他就一定要聽。

“明珠死的時候我其實挺震撼的,現在已經沒事了,我現在已好很多了。我只希望警方能盡快找出兇手。”

“你能這樣想就很好了。” 宋之揚欣慰地說。

“還有個事。” 溪月慢慢地說:“我見證了外公和明珠的去世,卻沒能在爸爸死之前看他最後一眼。明珠最後求了我一件事,你知道嗎?我本來是不想答應的,我怕麻煩。可我想到了爸爸,心裏很愧疚,我居然就答應了。”

很多人都以為她樂觀開朗,父親去世之後三個月就恢複了往日,該說笑說笑,上學工作,吃喝玩樂,與人聚會,一切照舊。周文統的舊友們都為她擔心,但見她恢複的快,個個都為此松了一口氣,誇她真是個通透的人。除去母親梁晨,只有與溪月極熟識的李莎莎和林莞知道,溪月有這個始終都無法完全跨過去的心結。

她責怪自己沒有盡到一分女兒的責任。

夜深人靜的時候,溪月也覺得自己變了,從前外面的世界無論怎樣都是好的,所以她永遠都保持樂觀。父親死後,她卻覺得所有的繁華都是如此虛假,沒有切膚可感的真實。

或許只有方才宋之揚吻住她的時候是真的。那時理智亂成了一團,他吻的太吃力,像饑寒交迫的人遇到了溫暖的食物,可她卻真的像吃了一顆定心丸。

“我能幫你做什麽,你說。” 宋之揚是個很實際的人,他不會說太多安慰的話,也不通佛經裏的道理,只想做點力所能及的。

“也不用。我只希望我能早點邁過這道坎。”

“你會的。”

他并不是安慰的語氣。

“周溪月,你是我見過的最最優秀的人之一,這不是在恭維你,是真心的。我覺得優秀的人具備的品質你身上都有,你不是信佛,信老天嗎?那我也随你信一次,我相信老天必定會幫你,天無絕人之路,有什麽坎邁不過去?我那時剛來琴洲不也是一片茫然,整個人像走進了一個巨大的迷宮一樣,今天可能還唱着歌,明天就可能露宿街頭。全世界可我就秉信這一點,老天不會虧待我的,所以到現在也總算是豁然開朗了。”

溪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說:“宋之揚,你有大智慧。”

“才沒有。你以後慢慢教我……”

**

早飯是宋之揚買回來的,糯米雞,豆漿和茶葉蛋。他并沒有吃過糯米雞這東西,只是聽老板說這東西緊俏的很,就剩下最後三個了。他看着旁邊堆成小山的包子,就決定對糯米雞下手。

事實證明他買對了,周溪月和李莎莎都特別喜歡,茶葉蛋也煮的很入味。

溪月放下豆漿,忽然問道:“莎莎,你昨晚睡的還行吧?”

“還行!” 莎莎打了個哈欠:“你自己不做生意,是不會知道我們這種餐飲業的有多累,所以我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那你,你沒有聽到什麽聲音吧?”

宋之揚不動聲色,甚至連眼神都不過來。

“沒聽到啊。” 莎莎疑惑地歪歪腦袋,又瞪大眼睛,一把抓住溪月的胳膊:“不會吧,難道你聽到了什麽聲音?是不是聽到了女人的聲音啊?你跟她說不是你幹的啊,讓她冤有頭債有主啊!”

溪月心裏一寬,翻了個白眼:“李莎莎,你真那麽害怕,現在去港城黃大仙再多上幾炷香啦!就算你要怕,也是怕以前你的男朋友來找你還人情債!”

莎莎也松了口氣,拍了拍胸口:“你真是吓死我了。其實你要說一點聲音沒有也是假的,其實我還是聽到了。不過呢,是一男一女的聲音,在講什麽太沖穴啊湧泉穴一類的,還聽到了一點咕嚕嚕的水聲——”

這次連宋之揚也沒有崩住,臉上那種淬煉之後鋼鐵般的冰冷在一瞬間倒塌,溪月又氣又羞又急:“你莎莎,我掐死你!掐死你算了!”

“你急什麽呀?” 莎莎一邊狂笑一邊任由溪月搖着自己的胳膊:“我估計是一只公老鼠和一只母老鼠,你可要小心點,家裏不能出現老鼠,記得在冰箱後面放點藥!”

“在冰箱後面放藥是殺蟑螂的!你個蠢材!”

**

莎莎擔心溪月會對明珠的死有心理陰影,在幾次玩笑話和陪伴後,發現溪月并沒有嚴重傷心的跡象,這才松了口氣。

她本想找林莞來安慰溪月,想溪月最是聽林莞的話。但林莞最近工作很拼命,除了咖啡店的副店長一職又找了一份家政的兼職。李莎莎從同住的其他聾啞人姐妹那裏得知,林莞最近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總是怏怏不樂。

莎莎心想,要是林莞自己心裏都不快,再叫她來安慰溪月,最後攪到兩個人一起抱頭痛哭,場面豈不是更加不能控制。

莎莎有次在咖啡店下班路上堵住了林莞,問她發生了什麽,是否需要幫助。但小姑娘将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無論怎麽問都不肯說。幾次之後莎莎的耐心就耗盡了。接連到來的新年和即将到來的2月春節,将她這個在餐飲業裏翻滾的女強人折騰的幾乎癱倒在地。

梁晨聽聞女兒遇到這事,第二天就從度假區趕了回來。話說到最後,還是叫溪月出去找份安穩的工作,朝九晚五,不要再過這種散漫的日子。可溪月覺得自己這份工作不僅自由,而且賺的錢足夠過日子,明年還會在新開辦的《琴之音月刊》中再開一個新專欄,明明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前進,梁晨卻是還是持反對意見。

兩母女争論不休,倔強的梁晨來了句:“不換工作也行,但你不能這麽吊兒郎當下去!你看,你給人寫自傳我不是反對,可問題是那個明珠一看就不是個好人,我是真擔心你再遇到什麽亂七八糟的人!這樣吧,你找個男朋友!”

“怎麽工作的事突然扯到男朋友了?再說,找男朋友就安全了?反正我有錢,大不了我請保镖,保镖總比男朋友可靠多了吧!”溪月一聽争論工作的話題轉到了男友,趕緊将視線從電腦屏幕前移開。

梁晨吃過離婚的虧,不像其他父母會催婚。在結婚方面,她反而會勸女兒謹慎一些。但人容易受環境的影響,尤其是在國內,一旦看到周圍人的兒女婚事都開始有了着落,就算不結婚的也有個男女朋友,這麽一比較,梁晨也未免也有點着急。

這時在周家聚會的李莎莎突然來了句:“阿姨你急什麽?你們家小月很有人氣的,說不定你女婿今年春節就來家裏拜訪你了,而且還不止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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