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章

第 62 章

這次進來的是貨真價實的梁晨,溪月幾乎是被母親揪着耳朵去到了美容室。在那裏,有梁晨早已準備好的晚禮服,以及溪月看了必定頭大的高跟鞋。

回想她從前愛打扮的時候,也是以低跟鞋和平底鞋為主。後來畢業了人變得懶散,每天恨不得穿個拖鞋就能逛遍大街小巷。事實上,她也确實這麽做了。

可梁晨總覺得女兒應該打扮的“與年紀相當”,所以一心想鍛煉她,希望有天溪月能穿着高跟鞋跑步。

溪月踩着八厘米左右的高跟鞋,有些像酒醉的人,在李莎莎半摟半“攙扶”之下,上了港城開往琴洲的豪華輪船。

風先生的晚宴就在這艘船上舉行。宴請的賓客不算多,只能塞滿整艘船的一半。溪月和莎莎也因此都得享有單獨的房間。中途不.停,這船将一路往琴洲方向行駛而去。

來到碼頭的時候,已是黃昏時分。雲彩鋪滿了天邊,被落日染成壯麗的紅色。船頭的燈光是明黃色的,混沌沌地浮在波濤起伏的海面上。許多聲音在耳邊響起,快樂的嘈雜感。溪月遇到了幾個小學同學,其中就有昨天的馬場現經營者,珍妮。

溪月将莎莎引薦給珍妮:“莎莎,這是我小學同班同學珍妮,你還有印象嗎?珍妮,這是莎莎,她比我大一歲,那時莎莎經常來班裏找我玩的。”

珍妮仔細回憶了一下,笑說:“我記得了,就是籃球隊特別高的李莎莎!你是三班的沒錯吧?”

“對,三班的!”

兩人握了下手,因為都在做生意,又彼此交換了一下名片和聯系方式。

珍妮露出歉然的神色:“馬場的事情我真的非常抱歉,我今後一定會加強管理的。”

溪月擺了擺手:“我們都理解的,再好的馬也會有脾氣,只要人沒事就好了。”

待得珍妮走開後,莎莎立即露出一臉八卦的神色問溪月:“我記得她的!當年那麽可愛的軟萌妹子現在居然跟老公和哥哥打官司?看起來确實很辛苦,黑眼圈很重,估計好幾晚睡不着了。”

溪月點了點頭:“對。珍妮現在忙的焦頭爛額的,不是好幾晚,是幾乎幾個月都睡不着 !聽說她爸爸對她也不怎麽滿意,有心想收回她在集團的股份。反正,她是挺難的。”

溪月認識的當然也是與周文統身份地位相當的富豪人家。珍妮的父親是琴洲和港城兩地有名的馬場經營者,他如今年邁體衰,家裏的産業自然交給兩個孩子管理。珍妮還有一個哥哥,與她關系本來不錯,長大後兩人為卻争奪父親的寵愛和股權,慢慢的反目成仇,最終鬧到了法庭上,終于成了不再見面的仇敵。這種事情溪月和莎莎都見慣了,也只是提一嘴,并沒有往下深究的意思。

“好險我家就我一個。” 莎莎嘆了口氣:“不然以我的個性,肯定跟我的兄弟姐妹争個你死我活的。”

“像我這種佛系的就無所謂了,只要讓我吃飽喝足就行。” 溪月笑着指了指自己。

莎莎銳利的目光掃過全場,只要遇見自己感興趣的,會先問溪月那是誰。她知道構建人脈關系網對做生意的重要性,不像溪月凡事都随一個“緣”字。

服務員将大家引到了餐廳處,溪月和莎莎按照指定的位置坐下,前者又接連和幾個同學打了招呼,屁股就沒坐熱過板凳,整個人忙的不亦樂乎。莎莎掃視全場,時不時感嘆一句風予安的面子真大,港城四大家族的掌門人都來了,而且個個都獻上了奇珍異寶作為禮物。

風予安交際甚廣,其中包括一些老外。莎莎看到一個外國人将乾隆年代珍藏的鐘表展示給大家看,連連皺眉,低聲道:“老外就是不知道規矩!這種場合怎麽能送鐘表呢!”

溪月知道她是忌諱這個字,掐了下她的大腿,說道:“多大點事!”

“大!很大的事情!反正我過生日你絕對不能送我這玩意!我不管是百達翡麗還是勞力士,是乾隆還是康熙年間,你都不能送!”

溪月笑說:“我要是有才不送給你呢。”

莎莎是随行賓客,按照慣例可以不用送禮。兩人終于見到梁晨和秦叔叔為風先生太太準備的禮物。那是明朝著名的畫家,書法家董其昌的真跡,去年秦叔叔以三千多萬的價格從拍賣行裏拍得。

溪月覺得她這一趟來的值得,雖被迫穿了不喜歡的高跟鞋,但見識了那麽多古董文玩,也算不虛此行。

莎莎不見風予安身邊有女性,好奇地問溪月:“他太太在哪?不會還在梳妝打扮吧?”

剛剛送完書法的梁晨與風予安熱聊了一段,正是興致很高,随口回答莎莎:“聽說是生病了,今天先不來了,是突發的病。”

莎莎和溪月對視了一眼,兩人都覺得有些遺憾,宴會的主角居然不來。

一個男人打從兩人身邊走過,他或許有些醉了,臉上露出些許寂寥的神色,低聲念叨:“她為什麽不來,為什麽不來……” 就跟吟唱詩歌,整個人如同幽魂一樣從溪月和莎莎面前飄過。

“宴會還沒進行到三分之一就出現醉鬼了。” 莎莎笑說。

梁晨笑容不變,說道:“不一定是醉了,可能他來就是想見風太太一眼。我見過她一面,是個美人。”

莎莎不服氣:“美人很多的。”

“可像她那麽漂亮的不多。”

葉可心同梁晨打了個招呼,她笑吟吟地走了過去。

莎莎和溪月坐回原處,兩人慵懶地享用飯後甜點,莎莎忽然有些心頭煩亂,沒頭沒腦地說:“你說葉雪安是不是也見過風太太,他是不是也暗戀有夫之婦?”

溪月抓起草莓塞到莎莎嘴裏,一股又甜又酸的汁.水在莎莎嘴裏蔓延開來,暫時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溪月笑說:“吃個草莓,別沒事自己發散思維!我媽那是恭維人家長相,總不好說人家的太太難看是不是,就算不是仙女也得誇成仙女。”

“你媽媽沒有在恭維,她是說實話。”

兩人回過頭去,她們完全沒注意到宋晚晴和宋之揚也走進了宴會廳。今天宋晚晴看起來與昨天完全不同。首先她的頭發已從滿頭的紅豔豔變成了乖順低調的黑色,臉上所有張揚的美豔都被略顯溫柔的妝容遮蔽了下去,顯露出端莊優雅的一面,脖子上戴着一串奪目的綠色瑪瑙石。

“宋小姐,您好!”

溪月站起來跟她打了個招呼,又對身後的宋之揚點了點頭。

“求求你別叫我宋小姐。” 宋晚晴笑說:“叫晚晴或者Sunny吧,溪月,你今天真的太漂亮了。”

溪月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她其實更喜歡自己不修邊幅的樣子,圖個自在逍遙。她總嫌化妝師将兩側的腮紅打的太厲害,像一只剛睡醒的英短肥貓,精神過于飽滿。

宋之揚趁她們聊天的功夫,已不動聲色地坐到了梁晨的位置上,反正她一時半會不可能回來,他就這麽自然的“占”了位置。

兩人貼着彼此坐下,卻偏偏不和對方說話,溪月側着身子應和莎莎和宋晚晴的話,三個女人聊的熱火朝天。她時不時回過頭看一下宋之揚,他像老僧入定一樣坐在位置——不,偶爾也有動的時候,有人與他打招呼,要簽名和合影,他都來者不拒。

大部分時間宋之揚都坐的筆挺,儀态幾乎無懈可擊。他是一身冷硬的黑色,黑色的西裝,黑色的高領毛衣,戒指也是黑色的瑪瑙(看起來像是不情不願地佩戴上的,可能是宋晚晴的主意,增加一點時髦感)。鴉黑的頭發和輪廓分明的臉,側臉幾乎與宋晚晴是一個模子雕刻出來,完美的恰到好處。

聊了好一會,在場的名流被莎莎和宋晚晴幾乎是聊了一遍。

宋之揚細長的手指敲了一下桌面,溪月聽到聲音,下意識地看向手指所在的地方,發現她拿來的卻來不及吃的水果蛋糕已被他分成了一小塊一小塊,每一塊都點綴了一小顆水果,旁邊是一杯剛倒好的蘋果醋,她一直愛喝蘋果醋,健康養生。

原來他剛才一直在做這個事?

“怎麽?你不吃?” 他問道。

“我沒說不吃,謝謝你。”

他回答的一本正經:“不用謝,應該的。”

宋晚晴忽然說:“我發現今天風四哥的弟弟也沒來。聽說他弟弟和他太太都病了,最近是流行什麽可怕的傳染病嗎?”

風家一共有五個兄弟姐妹。風予安先生的大姐在其兒女身亡後受了重大打擊進了精神病院,二姐與風予安關系很差,老死不相往來。老三,也就是風予安一母同胞的哥哥,出了事現在人不自由。聽說風予安還有一個與溪月年紀相仿的弟弟,是家中人人捧在手心的存在。

莎莎漫不經心地問了句:“他弟弟是不是也很帥?”

“他們家就沒有難看的人。” 宋晚晴回答的特別斬釘截鐵:“風四哥弟弟叫風予卿。我見過他,是個活潑的小夥子,性格跟家裏人都不大像,有點浮躁不夠沉穩。不過如果論長相,他和四哥是最像的。我記得他身體是挺好的,怎麽會生病呢?”

宋之揚忍不住揶揄大姐:“人又不是鐵打的,生病總是逃不掉的。我看你是覺得少看一眼好看的男人,等于少吃一口飯吧?”

宋晚晴隔空輕輕推了一把宋之揚的肩膀,佯怒:“胡說,你姐是那種膚淺的只看長相的人嗎?”

**

宋之揚輕哼一聲,他只是随口一句,姐弟之間諸如此類的揶揄和玩笑他們是做慣了。其實今天宴會上來誰,宋之揚都是無所謂的态度。在某種程度上,他和溪月是很像的,對社交關系都比較懶散,消極的态度。在娛樂圈交際花遍地的時候,宋之揚這點意外的寶貴,他對外解釋為輕度社恐,其實只是單純的不願意過度融入。

他更信奉靠真本事闖出一片天空,而不是将時間都耗費在與人結交上。今天之所以來宴會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宋晚晴是風予安的好朋友。

姐姐的性子是張揚且随性的,在工作了幾年,她踏上了獨立攝影師的道路,帶着一個行李箱闖蕩了半個世界。在巴西的時候,她被當地的□□困住,幸得風予安出手相救。

兩人因此結下了不解之緣。宋之揚一度以為大姐要與那個男人結婚,後來才知道他們是真正的君子之交淡如水,壓根沒往男女之情方面想,他們更像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好“兄弟”。

三個女孩子的談話宋之揚沒有打攪,起初他只是對周溪月的水果蛋糕有興趣,在發現她在吃前一塊的時候喜歡将蛋糕切成一模一樣的等分,這才起了好奇心,決定“助人為樂”。

宋之揚想不到這麽做是有好處的,別的女孩子看到他這樣對溪月,以為他已是別人的盤中食,所以也沒人上前搭讪。

周溪月看起來不是很自在,她一定很不喜歡被玩偶一樣被人包裹着,宋之揚是個不善言辭的人,想了許久也不知該跟她說些什麽。兩人只是默默的,這麽坐着,都在醞釀心事。

飯後,服務員将他們引到了另一個廳,所有人在引領下圍成了一個圈子,将中心的一大片面積露了出來。樂隊的成員陸陸續續拿着樂器登場,在場的人興致看起來都很不錯。

溪月心裏慘叫聲一片,她恨不得現在就跪下來祈求老天。

她不想跳舞,打死也不想。

“我,我想去一下衛生間——”

在樂隊準備的時候,溪月及時喊出了這句話,宋之揚接過:“我也想去。”

莎莎笑說:“你們是小學女生嗎?上廁所還要結伴?”

宋之揚意外的臉紅起來:“你不要胡說。”

兩人遠離人群,宋之揚才說:“你不喜歡跳舞是不是?我也是,幸好你先發聲,這樣我也有借口可以跑掉。”

溪月打趣:“你不應該跑掉的,會有很多女生想請你跳舞。”

宋之揚一怔,心裏忽然翻江倒海起來。昨天她的表現讓一貫不敢太過篤定和自信的自己,一度相信她對自己一定是有意的,所以今天來的時候,他并沒有太多患得患失,而是有點歡呼雀躍的。

“我又不想跟她們跳舞。”

溪月不好意思的擺擺手:“我還是不習慣你這麽打直球的樣子。”

“因為別的不會。” 宋之揚直言:“我不知道該怎麽讨你歡心,我姐總說嘴巴要甜一點,可是我覺得那樣有花言巧語的嫌疑,我不喜歡。”

“有時我在想你會不會是演戲,宋之揚,我還不習慣被你這樣喜歡着,我習慣了追逐。” 溪月輕聲說。

“那你現在可以享受一下被追逐的感覺,應該挺好吧?” 他喃喃自語了一下。溪月笑着回過身,準備往衛生間方向去,他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将她輕輕巧巧地轉過來,然後毫無矯飾的,在唇上落下一個吻。

他目光清冽,勾在溪月腰間的手心卻很炙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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