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章
第 65 章
門的打開帶來了光,溪月從沒有像此時那麽厭惡黑暗,期待光明。
溪月認出被丢進來的人是宋晚晴,她同樣是被五花大綁。
宋之揚關切地問:“你沒事吧?”
“沒事。”
宋晚晴嘟囔着,掙紮着坐了起來,大概是走南闖北經歷豐富,她有宋之揚和溪月都沒有的老練和沉靜。
門被關上之前,溪月借着光掃了一眼房間。包裝精美的禮物靜靜地靠在四周牆壁,她一眼就認出了被莎莎稱之為“不吉利”的那古董鐘表。
溪月一顆心砰砰狂跳,難道這一切都是莎莎常說的“外應”?當有些大事要發生的時候,老天會給人一點暗示。她之前對這種東西從來都嗤之以鼻,這時深陷不明不白的危機中,竟忍不住責怪自己沒察覺到這一外應。
門再度關上,溪月這才将注意力轉回到宋家姐弟身上,剛才宋晚晴在問宋之揚和溪月的情況。
“風予安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們?” 宋之揚滿懷憤怒地問。
宋晚晴在黑暗裏說:“不是他。”
宋之揚開口了:“那是誰?” 在黑暗,未知的危險裏,他的聲音竟然還維持清澈的冷靜。
溪月一時間不知是倒黴還是幸運,倒黴的是情況并沒有因為宋晚晴的出現而有好轉,幸運的是如果不是風予安做的,那他應該如宋之揚所說,不會允許賓客在宴會上出事。如果他知曉自己失蹤,看在葉可心和周文統的面子上,是否會盡力尋找?
“我們還在船上——該死!這繩子就不能稍微松一點,那些家夥根本不知道憐香惜玉!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不應該卷入風家的紛争裏。” 宋晚晴的語氣裏滿是懊悔。
“什麽?” 溪月問。
“整件事情很複雜。溪月,你父親是葉可心最好的朋友,你應該知道大家族的內部鬥争非常可怕。你們都知道幾年前風家出了那件醜聞之後,風予安成了家族裏唯一的一把手。其實之前內定也是他來接班,但他的兄弟姐妹都不是随便可以打發的角色,他們當然不服氣。”
風家當年的那件醜聞鬧的很大,風予安是唯一一個從風波裏全身而退的人,因為是他選擇揭露了醜聞。在短暫的動蕩之後,他的名望恢複,于是在推舉下又重新執掌了家族。溪月對這些事情有所耳聞,但具體情況并不清楚。她一個外人也不可能打探到核心機密,不過是當做個新聞消遣一下。
溪月問道:“跟當年那件事有什麽關系?”
“當年那件事之後,風予安的大姐瘋了,二姐遠走異國他鄉,父親去世,三哥和三嫂離了婚之後坐了牢。如今,風予安的伯父是風家現在活着的年事最高的人,可他名聲掃地,早已沒了當初的影響力,可他不會善罷甘休,這幾年與風予安的矛盾越來越激烈。”
宋之揚說:“他已經很老了,為什麽要跟後輩争奪權力?”
宋晚晴發出一聲刺耳的冷笑:“因為權力是世界上最可怕的毒/品,一旦嘗到甜頭就很難放下。可惜老頭子是老糊塗了,他不滿足于侄子交給他的那一小片産業,卻又經營的亂七八糟。他這幾年做的那些事,足夠進監獄幾年了,風予安再也沒辦法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風四哥曾跟我談過,他必須要采取行動。我擔心那老頭子會傷害他,所以——”
“所以你就卷了進去?” 宋之揚清楚姐姐的個性,她太重情義,一定會為了朋友奮不顧身。
“我以為是老頭子想趁着晚宴時動手,卻沒想到動手的是那寄生蟲。”
“寄生蟲是誰?” 溪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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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晴沒有來得及解釋,門再一次被打開了,這一次室內燈光亮起,習慣了黑暗的溪月覺得有點頭昏眼花,這次走進來的除了那兩個将宋晚晴丢進來的人,還有一個素不相識的年輕人。
風予卿的年紀應該與自己差不多大,溪月打量着眼前的年輕人。
他看起來比兄長稍微年輕,臉上卻有着不符年紀的憔悴感。臉部線條并沒有哥哥來的利落,難得的柔美流暢,但漂亮的眉骨和堅挺的鼻梁和他兄長幾乎一樣。
“你們好。”
風予卿露出了他進來之後的第一個微笑,語氣随意的就像在酒吧裏遇到老朋友。
随從上來解開了三人身上的束縛,溪月恢複自由,絕望地盯着緩緩關上的門。
她掃視了一圈室內,意識到這裏是個儲藏室。儲藏室是個好地方。禮物收進來之後,只有到了目的地的時候才會有人光顧,而且一般位于船上隐蔽之處。
風予卿臉上帶了點天真無邪的笑容。他不是宋之揚那張孤傲冷清,生人勿近的類型,眼睛甚至是褐色的,卻有一種冰冷的危險。
風予卿率先開口:“宋先生,周小姐,初次見面,幸會。”
宋之揚将溪月往身後拉了一下,冷冰冰地說:“我不覺得遇見你很幸運。”
“你姐姐對我很了解,雖然我們只見過幾次面。” 風予卿笑說。
宋晚晴笑了笑:“你說是哪方面?是身高體重,星座血型?還是交往過的女友,GPA成績?還是你這幾年賄賂D國官員,違反當地貿易協定,做假賬掏空風先生交給你的公司?你的光榮事跡很多。”
風予卿神色如常:“當人們提起風先生的時候,似乎都會默認是我哥哥,好像風家只有他一個人。”
“通常廢物都是會被忽略的。” 宋晚晴面不改色。
風予卿溫和地說:“宋先生,你姐姐像一條狗,總是不知分寸的把鼻子伸到別人的隐私地帶。”
宋晚晴沉聲道:“就算我不調查你,難道你哥哥對你的所作所為就一點不清楚?他能忍到今天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門再次被打開,這次進來的人溪月是認識的。她在宴會上見過這個男人,他是風予安和風予卿的伯父。溪月之所以對他印象深刻,是因為這老人家居然戴了一個智能手表。她推測可能是年紀大了,又不大會使用現在的手機,可能智能手表會更方便一些。
“你談妥了嗎?” 風伯父走了過來,有點怒氣沖沖地瞪了宋晚晴一眼。
“初步看來,宋小姐跟我們合作的意願不是很大。” 風予卿輕聲說:“她看起來對我哥哥很是崇拜,不過也說不準,說不定在毫無血緣的風予安和自己的親弟弟之間,她還是會選擇家人的。”
宋晚晴退了一步,說道:“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是的,所以我故意引誘你去偷聽伯父的談話,讓你疏忽我的存在。” 風予卿笑說:“我的計劃還算順利。寄生蟲也是要提防的,宋小姐。”
宋之揚忍不住問:“你們要做什麽?”
風予卿笑說:“我們還有好一段時間才到琴洲,我希望令姐在此期間可以幫一個忙。” 他一字一句地說:“殺了我哥。”
宋之揚冷笑:“那你為什麽不自己來做?”
“因為他們缺人手。” 宋晚晴說道:“我猜,他們害怕一下了這艘船就直接被風予安處理了,也許這是他們最後的機會,不然他們不會如此冒險。他們也不敢随便接近風予安,因為對方早已有防備。”
風予卿的眼睛裏閃着狡猾的光:“你很聰明。對了,以防你不答應,我特別帶了你一個老朋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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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晚晴看到那人發出了一陣尖叫,宋之揚很少聽到他勇敢鎮定的姐姐發出如此恐怖的叫聲。
眼前的男人看起來并不像中國人,而更像是東南亞人士。因為長期暴露在炎熱的太陽下,皮膚有被燒灼過的粗糙感,個子不算很高,一米七不到,硬朗剽悍,但除此之外,他只是一個其貌不揚的男人。
宋之揚見過他,在溪月離開的那段時間,他在小酒吧碰到過這個男人。
“宋晚晴,不給你弟弟介紹一下老朋友?”
宋晚晴緊咬着下唇沒有說話。
“那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來自T國的納塔先生,一生經歷非常傳奇。”
宋晚晴被巨大的恐懼包裹着,她下意識地避開了納塔的目光。她一向是很有冒險精神的人,越是緊張刺激越是激動不已,但她也有害怕的人,那就是眼前的納塔。
她是在巴西的時候認識納塔的,他是T國人,但在T國臭名昭著,背着一身的血案,早就上了當地警方通緝單。他在貪污腐敗極其嚴重的T國曾參與過不少見不得光的行動,後來遭人背叛,不得不逃亡國外。
他做了很長時間的雇傭兵,在沙漠裏練就了頑強的意志還有殘忍的殺意。他是宋晚晴聽過的最沒有人性的人,後來為金錢成為職業殺手,多年來混跡在美洲,居然從未被國外的警察抓到過。
宋晚晴在巴西時,為了幫助國際刑警,曾卧底到當地的□□,試圖找到納塔。她萬萬沒想到,在國際刑警名單上毫無人性的殺人犯,□□組織裏竟然藏着納塔的親姐,宋晚晴通風報信後誣陷給了納塔的姐姐,那女人因此被幫/派人員殘害。
納塔認為是宋晚晴害死了自己的姐姐,于是展開對她的追殺,也就是在千鈞一發之際,宋晚晴被風予安救下。
午夜夢回,宋晚晴依然能記起被追殺時的驚心動魄,幾年不見,她以為這個修羅已死在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可他此時就站在自己面前,像是噩夢變成了現實。
宋之揚聽着納塔的介紹,一顆心不斷地往下沉。他并沒有把握能贏眼前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溪月忽然開口:“宋之揚是公衆人物,如果他不見了,麻煩事會比較多。”
她的驟然開口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宋之揚看到溪月的手指雖在顫抖,但聲音還盡可能保持鎮定,不由得十分佩服。
風予卿:“确實是,不過辦法總是比困難多。周小姐,可能在你心裏,你男朋友是個角色,但在我這裏還不算什麽。”
他說的不錯。明星們人前看似風光,但在真正掌權者的眼裏也不過是供人消遣的玩意,不入流的戲子,不然那位曾經當紅的影後不會委身給高官,将自己的前途搭上。
溪月冷靜地說:“就算晚晴姐真的跟你合作,你也一樣會把我們殺了的。”
風予卿笑笑:“為什麽這麽想?”
“我不知道你曾犯過什麽事,但晚晴姐掌握了證據,她對你而言始終是個大地雷,你不會留着這種握着你把柄的人,你遲早會對付她的。你将屠刀對準自己的親人,難道就會對外人仁慈?而且,你殺了人,你最喜歡的嫂子會原諒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