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

第 71 章

宋之揚醞釀了一條短信給溪月發過去:

【我想吃黃魚面,能打包一份給我嗎?你要睡了就算了。】

時鐘跳到了十一點,夜上海還是夜上海,酒店所在的地方雖談不上多麽奢華,燈光從遠處透進窗戶,不是燦爛輝煌,批了一層清冷。

溪月回複:

【我去找找看。】

她果然沒有回去睡覺,怕是剛和林家兄妹分開,或者聊天壓根沒有結束。宋之揚心裏有因無力而滋生的憤怒情緒,那是嫉妒組成的,顯得他又小氣又霸道,平日裏的風輕雲淡所剩無幾。溪月的語句像是扼住咽喉的那雙手。

宋之揚還是要裝大度:

【找不到就算了。】

這次她沒回複。他看着時鐘跳到了十一點,門鈴響了。

他去開了門,溪月提了個外賣袋子在外面,她對宋之揚笑了笑,面容像睡蓮一樣秀麗。湊近了,宋之揚看到她淚水劃過的痕跡,眼睛還有些紅腫。

宋之揚的妒火燒的更旺,他嫉妒林未泉和她待過的每分每秒,害怕她會突然轉向初戀男友。畢竟,畢竟林未泉是林莞的哥哥,他有宋之揚不具備的優勢。

溪月舉起外賣:“我轉了好多家,總算找到了這家還開門的!”

宋之揚冷笑,笑得意味深長:“這麽晚在外面不怕嗎?”

“上海可是座不夜城啊。” 溪月笑說:“安啦,滿大街酒吧都還開着呢,外灘人也沒少多少。”

“因為林家兄妹陪着你,所以你不害怕,是嗎?”

溪月滿不在乎地說:“他們不陪我也不怕,你不吃嗎?我吃過了你不用管我。”

“我不餓。”

“那你還叫我大晚上送宵夜?你不吃早說啊,早知道我就不吃了,浪費食物多可恥啊!”

她若無其事地坐下,然後打開外賣盒子,将湯水倒入,拆開塑料袋。随着那聲清脆的“啪”,木質的一次性筷子在她手中被打開,宋之揚感覺心裏某樣東西瞬間崩了,他甚至想大聲罵一句粗話,他從來沒有說過的粗話。

溪月察覺到他神色不對勁,意識到他可能是吃醋了。她已有好一段時間沒戀愛,将戀愛的“禮節”都忘得差不多。溪月忽然覺得戀愛好麻煩啊,她打心底裏覺得與林未泉兄妹出去不是什麽大事,她的人品難道宋之揚還不了解嗎。

“其實你不用擔心我,你應該——”

宋之揚俯身抱住了她,打斷了她即将說出口的話語。

溪月覺得他整個人有點緊繃清冷,于是伸出雙臂也緊緊環繞住了他。

“你在擔心什麽?” 她在宋之揚的肩窩裏悶聲說。

“擔心你會改變主意,突然不喜歡我了。” 因愛産生的不安全感,在他心中激蕩。

“怎麽會這麽想?” 溪月失笑:“今晚那麽多漂亮的女明星,網紅同你合影我都沒吃醋,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她不提還好,一提宋之揚才猛然發覺溪月今晚的情緒一直很穩定。當然,他在女士那裏一直是個傲嬌的冰山,眼高于頂,誰也看不上,“安全感”是有的。但是,想碰機會的女人還是如今晚拍照的人群一樣絡繹不絕,而溪月居然完全不在意?

她一直在旁邊溫婉地笑着,至始至終沒有表現出半點不快。

“因為我相信你不會對不起我啊,傻子。”

溪月感覺宋之揚摟住她的手移到了她的腰間,然後将她輕輕松松的打橫抱起。她臉上一紅,意識到即将會發生的事情,一時間心如鹿撞。在短暫的迷茫後,她還是勾住了他的脖子,将頭埋到他的胸/膛,輕聲問:“這裏有…你懂的嗎?”

她如月亮一般清新淡雅的香氣,讓整個夜晚都變得柔軟芬芳起來,宋之揚五髒六腑都被燒的厲害,被她這麽一問,頓感清醒了一些,輕聲說:“一般都會有吧?”

“還是确認一下吧。”

他們很順利的找到了東西。然而看着這小小的玩意,兩人卻都同時陷入了沉默和尴尬中。在那一時間,宋之揚覺得或許不該這麽快。他并非不行,而是擔心溪月會認為他太急切,應該沒有哪個女人會喜歡過于急切的男人。溪月不做聲,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都是混亂的,但她也有顧慮,真的到了那一步嗎?他今晚是因為林未泉的事情生氣吧,這種情況下似乎不合适。

宋之揚不說話,怕一出口就是濃濃的争風吃醋之意,他是何等心高氣傲的人,倔強的放不下身段。

最終還是溪月果斷:“算了,我先回去吧,沒事。”

她看着宋之揚別過頭去,緊抿的嘴唇線和浮雲淡漠似的臉,有種小媳婦的凜然不屈的貞烈感。

溪月默默地離開了房間,離開了酒店,晚風一吹,她哆嗦了一下,回望酒店的位置,有些後悔。

罷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她笑笑聳聳肩,掃了一輛共享單車,悠哉悠哉地騎回自己下榻的酒店。

**

回到酒店只花費了二十分鐘,她迅速沖了個澡,本想睡覺卻發覺腦子清醒的過分,幹脆起來準備更新自己的博客。

上星期溪月受一個老同學的邀請,準備在下個月新開辦的《熒幕世界》上開一個專欄。這本雜志是由琴洲大學與琴洲藝術大學的電影愛好者創辦,相較于傳統專業的電影雜志,更側重從純觀衆的角度評價電影。

她是電影愛好者,又出身富貴,想接觸娛樂圈不算太難,加上文筆很過得去,所以老同學抛出了橄榄枝。

老同學希望溪月能緊跟時代潮流,在網上也開辦一個博客,為自己也為雜志吆喝一下。她之前在專欄上積攢的人氣有限,一個星期後也只是兩千粉絲,不過她慶幸這其中大多是活粉。

眼睛盯着電腦屏幕上的海報,老同學給的任務是,為即将上映的文藝片《丹頂鶴》寫一篇預熱稿。

她遲遲寫不出,因為男主演好巧不巧是林未泉。

與很多演員一樣,在入行站穩腳跟後,都想拍一部文藝片來凸顯自己的逼格。林未泉也不能免俗。

他容貌出衆,不過相較林簫和宋之揚,缺了那麽一點電影感,所以整個色調很灰暗,努力凸顯出柔和易碎的氣息。

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貧苦少年在入世努力保持初心的故事,丹頂鶴象征聖潔與孤傲。

溪月覺得林未泉很難與這兩個詞聯系在一起,但提前看過電影的她,又覺得林未泉與男主角的經歷有點相似。她甚至懷疑,編劇是不是照着她父親去寫的反派?表面上光風霁月,實際上卻尖酸刻薄,用侮辱的言辭一遍遍傷害他女兒深愛的人?拆散一對姻緣。

她總算理解粉絲們會因為偶像塌方而傷心。人愛的到底是想象,而不是真切的人。

溪月感覺心煩意亂,猛然将電腦合上,這時傳來了門鈴聲。

這麽晚了,是誰。

她住的是高級酒店,倒不擔心治安問題。她也沒看貓眼,才将門一開,就被一個人緊緊摟入了懷裏。

宋之揚兩手将她抱住,幾乎是推着把她推回房,他漂着令溪月沉醉的幽香,無數次讓她想起天邊的月亮,高傲又清冷。

他低頭在溪月耳邊呢喃,啃.噬,低聲說:“你今晚是因為林未泉而傷心嗎?為什麽?”

原來他在糾結這個。溪月剛想解釋,解釋就被他堵住了,最終成了含糊不清的發音。

他們都燙的厲害,就像被燒的通紅的火炭,也想是灼熱的鐵絲,一滴水落下去,瞬間就化為蒸汽,只餘下一縷似有若無的白煙。

溪月從臉到整個腦門都發燙,她甚至懷疑自己發了高燒。她貼着他,緊緊環住他的窄腰,一種從來沒感受到的激動在全身蔓延。兩個人什麽都不會,很是笨拙,特別像兩個剛剛到化學室上課的學生,面對滿屋子新奇古怪,前所未見的器材,心生好奇又得小心翼翼,擔心有任何一步不對勁就會有滅頂之災。

可是即便有災又如何呢?溪月恍惚地想,她是再也抑制不住了,即便是天塌也沒有關系。宋之揚很高大,他會擋在前面,就如同他現在這樣覆蓋着自己。她需要做的只是順從,然後将她今晚受到的窩囊和氣悶,把對他曾經的瘋狂都化作一灘甜膩的蜂蜜。

**

宋之揚每天早上都要晨練,這是雷打不動的習慣。但懶蟲溪月可沒這個習慣,她的身體不說特別差,但也絕談不是很好。

翻了個身,溪月準備陷入下一場睡眠,耳朵卻被宋之揚掐了一下。

她本想當作沒聽見,沒感覺到。宋之揚卻将所有燈光打開,房間一下子亮堂堂的,把所有的困意照醒,溪月發出一聲哀嚎:“救命啊,我還在做夢!我還在做夢!”

“給我起來!” 宋之揚中氣十足,看來昨天晚上對他而言根本沒什麽影響。可溪月就慘了,她感覺自己的腰接近折斷的邊緣。

大秀在晚上八點舉行,小張會在早上十點将宋之揚叫醒,現在不過是六點。整個團隊除了宋之揚都沒有早上健身的習慣,他一向只卷自己不“連累”他人。但溪月是他的例外。

她是真的虛弱,這事從李莎莎嘴裏宋之揚就已了解。經常一整天無精打采的,跑幾步就覺得喘,下午時哈欠連天,近來吃東西也無甚胃口。種種跡象都指向氣血不足,外加最近的血常規查出膽固醇偏高,都表明她欠缺運動。

見她抱着被子不肯起,宋之揚冷聲威脅:“我數三聲,三,二,一!”

被子最終還是被他掀開了,溪月發出一聲尖叫,宋之揚也迅速将被子丢了回去,不自然地轉過頭,耳根慢慢漲紅了。

他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難道一醒來就将昨天晚上的情景忘的一幹二淨嗎,溪月氣鼓鼓地想。也罷昨晚也不知道誰更心急,衣衫半解的時候就好好把她給欣賞了一番。她幾次想跑,後來是被他拽着腳踝扯回去的。

“我沒有運動服!” 溪月嘟囔道。宋之揚昨天就是穿運動服來的,今早晨跑正好可以用上。

“你帶的那幾件短袖短褲也能去跑。別的事情我都不管,但運動我一定要管,起來。”

溪月将被子掀開一角,露出了一張滿是委屈的臉。昨晚的汗水已幹,她不再是通紅的,汗津津的臉,那一雙澄澈的眼睛卻多了一點從前沒有的媚意。

宋之揚想了想,還是不留情的将她拽了起來。

最後溪月無奈的跟宋之揚到了頂層的健身房。宋之揚橫了她一眼:“年輕人睡六個小時就可以了。你就是平時欠缺運動又睡太多,所以才會那麽虛弱。”

“我才沒那麽虛弱呢!都,都是你的錯!” 明明無法無天,貪婪而不知克制的人是他。

宋之揚調整跑步機的手有些哆嗦,似乎被她的話給鎮住了,沉默不吭聲。

溪月湊過去,踮起腳尖,在他耳邊低聲說:“你這個該死的狐貍精,如果不是吸了我的精.魂,今天還能跑得動?”

他轉過頭看了下溪月,眉眼清冷,眸若星河,骨子裏透出的冷寂讓溪月戰栗了一下。難道她又說錯了話。

他俯下身,在溪月耳邊低語了一句。她瞠目結舌,難以置信地退了一步,半晌都說不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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