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封惡妖

封惡妖

平洲縣西北方向的亂葬崗,九嬰盤腿坐在一堆墳冢間,夜空中原本皎潔的圓月被不斷從四面八方彙聚過來的黑霧遮蔽了大半,天地間陰沉沉的,襯的亂葬崗更加陰森可怖。

那些彙聚過來的黑霧像是被什麽東西吸引着一樣,全都彙聚到墳冢間黑衣男子的頭頂,融入他的身體裏,将他原本有些虛化的身影逐漸變得凝實。

這些黑霧全是充盈在天地間的怨氣,也是九嬰的力量源泉。

他連着兩次被雲蘇打傷,元神有些不穩,吸收了這些怨氣之後,他的臉色終于從慘白無血色變成正常膚色,等到黑霧全部吸收完,他才睜開眼,夜色中,一雙猩紅的眸子像是被血浸泡過,說不出的邪佞可怖,過了片刻,才恢複成正常的黑色。

療傷完畢,九嬰站起身,剛想離開這亂葬崗,就聽到空中傳來迅疾的破空之聲,夜色中,一點白光從天邊激射過來,他還沒看清是什麽東西,那白光就已經到了眼前,鋒利無比的插.入他眉心。

“啊——”驟然的疼痛讓九嬰叫出聲來,腦中一陣劇痛襲來,九嬰只覺識海裏有個什麽東西正在把他好不容易彙聚起來的元神給絞散碾碎,無法形容的痛苦席卷全身。

九嬰疼的渾身抽搐,趁着元神還沒散,伸手插.入眉心,将那東西硬生生從識海裏拽出來。

血淋淋的手中躺着一柄三寸長的玉劍。

“這什麽東西?”九嬰詫異的盯着手中的玉劍,還沒看明白這東西是什麽,掌心的玉劍突然跳起來,化作一陣白光将九嬰整個籠罩住。

“啊——”白光籠罩中的九嬰發出慘叫,仿佛被無形的力量生生抽走魂魄再打散,他很快從人形變成九頭鳥的原形,又從九頭鳥的樣子變成一個頭的黑色大鳥,最後連原形也保不住了,變作一團黑霧。

白光裹着黑霧重新化作三寸玉劍,只是不再是潔白無瑕,而是中間多了一條不斷扭動的黑線。

完成任務的玉劍重新飛向天邊,回到它主人的手中。

亂葬崗墳冢間,剛才九嬰坐着的地上突然有東西扭動起來,那是一滴暗紅色的血。

剛才九嬰伸手插入眉心時手中染着的血滴在地上,他被玉劍封印帶走,那滴血卻仿佛活了一般,扭動了一會兒之後,從地面跳了起來,逐漸變成一只黑色的鳥,只有尋常烏鴉大小,睜着一雙血紅的眼珠循着玉劍的方向飛向天邊。

山谷中,江流伸手接住空中飛回來的玉劍,看到劍身中封印的黑色線條後,他唇角翹了下,清潤淡然的眸子中掠過幾分寒氣,施法将手中玉劍化作光劍融入掌心後,他回頭看向火堆旁正在酣睡的姑娘,眼中寒氣消散,神情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

山谷斷崖上,血紅眼珠的烏鴉将湖邊少年的舉動盡收眼底,那雙血紅的眼珠頓時如染了血般透着陰冷暴戾之色,惡狠狠的盯了白衣少年一會兒之後,烏鴉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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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蘇一覺睡醒,天已經亮了,她睜眼就看到不遠處,白衣少年靠着一株枝繁葉茂的桃樹睡着了。

雲蘇悄聲起身,慢慢走到江流身邊,仔細觀察他的臉色,沒發現什麽異常,他面色依舊白皙泛着健康的色澤,眉眼如畫,五官好看的挑不出一絲瑕疵。

實在看不出任何病态,雲蘇有些犯嘀咕,難道九嬰是騙她的?江流根本就沒染上瘟疫?

這怎麽可能?雲蘇搖搖頭,九嬰性子偏執固執,對江流早就動了殺心,絕不可能只是說着吓唬她的。

雲蘇實在不放心,幹脆伸指輕點江流眉心,施了個昏睡咒,讓他睡的更沉一些。

然後她掌心按在他頭頂,淡淡的紅光籠罩江流,雲蘇閉眼用神識查探了一會兒,終于在江流的丹田發現一團可疑的黑影,她神色一緊,忙催動法力,将那一團黑影從江流的丹田中逼出來,一路順着經絡彙聚在眉心。

随着将黑影逼出體內,少年白皙的眉心湧出一滴烏黑的仿佛墨汁般的東西,雲蘇伸指小心的将那滴墨汁接到手中,裝進随手捏出來的一個琉璃瓶中。

随後她手中燃起一團火,直接将琉璃瓶連同裏面的瘟疫源全部燒掉。

做完這一切,雲蘇心裏才終于踏實了,長籲了一口氣後,她回身看向江流。

山谷陽光并不充沛,天色透着幾分朦胧,少年歪着頭,神情恬靜,唇角微微揚着,仿佛在做什麽美夢。

雲蘇心中一動,沒忍住俯身輕輕在他臉頰吻了下。

就這麽個蜻蜓點水般的輕吻都把雲蘇緊張的不行,生怕江流又跟上次夢中一樣突然睜眼,那就太尴尬了。

偷摸着親了一下後,雲蘇惦記着找九嬰報仇的事,沒注意原本該熟睡的少年微微掀了一下眼皮,唇角的弧度加深了幾分。

她盤腿坐下來,就跟上次找金毛貂一樣,閉眼把神識擴散出去,漫山遍野搜索九嬰的下落。

九嬰善藏匿,雲蘇本來已經做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蹤跡,但沒想到,整整一個上午,她将神識擴散到整個東洲大陸都沒發現九嬰的蹤跡。

他好像突然就銷聲匿跡了,難道是走了?

這怎麽可能?他要是這麽容易放棄,也不會苦苦尋覓她四百年了。

雲蘇皺着眉睜開眼,一時找不到人也只能作罷,最近注意點,出谷之後要寸步不離守着江流。

“什麽時辰了?我好像睡了很久?”樹下的少年突然出聲,睡醒了。

“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雲蘇立即轉身,仔細盯着江流的臉色,雖然那黑影大概率是瘟疫源,但她還是怕搞錯。

“我好像……”江流一邊起身,一邊微微擰眉一副思索的樣子,“好像覺得身體輕松了一些。”

他晃晃腦袋伸伸胳膊,又道:“其實昨晚我是有點不舒服的,但是怕你擔心,我沒告訴你,大概是落水後有點受涼。”

江流看着雲蘇,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一本正經編謊話,“昨晚烤了一晚上火,又睡了一覺,這會兒一點事兒都沒了,待會兒我們就去找出谷的路。”

雲蘇這才眼中一亮,朝着江流開心的笑起來,“那太好了,你沒事就好,我一直擔心你落水後會染上風寒。”

看來剛才的那滴墨汁就是瘟疫源。

“放心,我身體健康,不會輕易得病的。”江流朝着雲蘇笑了一下,“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探探路,順便找點野果。”

說完擡頭看了看四周的崖壁,故意嘆了口氣道:“如果找不到路,我們只能從懸崖上攀上去了。”

“我跟你一塊去。”雲蘇小步跑到江流身邊,學着他的樣子擡頭看天,跟着憂心忡忡的道:“是啊,可是這懸崖這麽高,怎麽攀啊?我連樹都不會爬。”

江流側頭看了眼雲蘇,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笑意,一臉正經的道:“別擔心,真要爬上去的話,我搓條繩子背着你爬,不會把你丢在這裏的。”

“啊,這太麻煩你了。”雲蘇嘴裏說着麻煩,心裏卻樂開了花,一想到江流竟然主動要背她,眉梢眼角壓抑不住的上揚。

“沒關系,我們這也算是患難與共,我總不能扔下你不管。”江流一邊說,一邊向着密林裏走去。

雲蘇快樂的像個孩子似的跟在少年身後,他說患難與共了呢,再加把勁,說不定這次從山谷裏出去,他就改變出家的念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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