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海的女兒(十四)

海的女兒(十四)

鲛人宮殿搖搖欲墜。

當年的祖先們可能沒預料到鲛人族會突逢如此大的變故,因而法陣規模很小,啓動材料經過這麽些年的腐蝕消耗,也只剩了個七七八八。

聞意一行人是被邀請水下觀光的客人,盡管她們都很樂意的表示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自保甚至幫忙抗敵,但不到最後時刻,她們是沒有理由外出迎擊的。

丹朱臨走前最後看了一眼糾結掙紮中的绛雲,聞意覺得這位女王痛苦又疲憊,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了,但她看向小公主的眼睛裏,依舊有一分慈愛。

如果白姜在場,他肯定能察覺到這群內心已經千瘡百孔的鲛人們身體上受到了什麽樣的折磨,但很可惜,進入這次海峽副本的都是戰力擔當,對這方面不甚熟悉的大家都未能及時感知鲛人們的異樣。

不知名藥粉開始起作用了。

骁勇善戰的鲛人們再次和路上來的畜牲們厮打在了一起,施咒聲、武器刺進皮肉聲、慘叫聲、□□聲交織在一起;金黃血液,暗紅液體、黑紫色毒液混合于一處;法咒的光芒、靈器的寒芒、兩邊鱗片的反射光共同閃耀。

而在焦灼戰局還未波及到的角落,神清氣爽的白珠珠歪了歪頭,由衷的嘆道:“瞧我發現了什麽好東西。”

白珠珠本意是繞過戰場,從整座宮殿的最偏處繞進常自然他們藏身的小屋,實在不行還可以躲在暗處放放冷箭使使陰謀,這是妖狐一族最擅長的事情之一。

而現在,因為外敵的入侵,一座本來有重兵把守的神殿就這麽毫無保留的展示在了她眼前。

白珠珠之所以知道眼前這處墨綠色的苔癬地可能是神殿,是因為妖族之中也有這麽一處類似的地方,上達天聽下發神谕,雖然很少使用就是了。

這地方甚至有細小而密集的祭臺。

白珠珠不合時宜的來了點興趣,左右常自然現在沒什麽危險,楚姒那邊進展順利又很順利,閑來無事,就讓她來看看這個不知名的野神靈吧。

白狐貍不知道鲛人族的祭品是什麽東西,但她知道只要信物足夠珍貴足夠好,哪怕是神靈也忍不住掠奪。

她在儲物空間裏掏了掏,找到了一堆人肉幹和半具新鮮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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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最喜歡的零食,不過以防萬一不夠,白珠珠還左找右尋翻到了許多吃剩下的各類肉制品,有人肉也有妖肉。

狐貍本來就是肉食動物,更別提她們這種開了靈智的仙狐。她一邊肉疼的把磨牙用的小零食塞進祭臺裏,一邊誠心的禱告,祈求上神垂憐。

在她塞滿了第250個格子後,遙遠的虛空中終于有了嘶啞的回應。

“何物?”那道沉悶的聲音如此說着,下一刻,白珠珠好不容易塞進去的所有肉幹,全部毫無預兆的崩開來,砸的地面噼裏啪啦作響。

她吓了一跳,誠惶誠恐的半跪下來:“神靈息怒!”

停頓了一會,聽不出男女的奇怪聲音繼續問道:“何人?”

“小狐白珠珠,久仰尊名,特來供奉。”

供奉?陸地上的狐貍為什麽會跑到深海來?穩坐高臺的神靈不解其意,疲倦多時的腦子思考不了如此高深的問題,于是祂只輕啓雙唇,問道:“何願?”

白珠珠心頭一跳。

祂在問她的願望!這不知名的神靈竟然真的有點所謂的神力嗎,是那種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力嗎?

見這陌生的信徒并不言語,脾氣暴躁的神靈只能再度開口:“你喚醒了我,我可以為你實現一個願望,快許吧。”

實現了之後,我就要收取我的報酬了。

“啊,好的好的,神靈大人。”白珠珠不自覺放低了許多,腦子裏在急速旋轉:真的可以許願嗎?她該許什麽樣的願望?

要楚知樾的病好起來?不不不,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了,如此珍貴的機會未免太大材小用;那麽要常自然的愛?不不不,他已經親口許諾說要娶她為妻,他的愛已經近在咫尺如囊中取物了;可是,這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她這短短的一生仿佛都是為了遇見他們倆。

脫離了他們兩個,白珠珠甚至不知道自己應該真正渴望什麽東西。

她有些迷蒙的垂下了雙眼,看着腳下濕潤的苔癬,她突然又想起來,對了,還有那只讨狐厭的鲛人!

不知禮數,狂妄自大,還妄想奪走常小明的關注,她真是太可恨了!白珠珠心裏對着绛雲的厭惡程度甚至已經超過了聞意。

所以果然還是那個想法最好最保險啊———

白珠珠嘴角微揚,習慣性勾起了她甜蜜的微笑:“至高無上的神靈大人,我許願,我希望鲛人一族的小公主死于我身後正在進行的這場戰役。”

“我要她以最凄慘最無助最荒唐的方法死去。”

“可以的吧,神靈大人?”她充滿希冀的問。

隐于迷霧中的神靈一團漿糊的腦子突然清明了一下。

眼前人的靈魂雖然斑駁,但挑挑揀揀也勉強能吃幾口:“當然可以,我會讓你的願望實現的。”

白珠珠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那麽現在,我要宣布我的報酬了。”全知全能的神靈傲然開口。

她有一點發楞,沒聽說過神靈除了祭祀品之外還會額外吸收報酬的啊?

神靈看不懂她的震驚,繼續宣判:“我要你的心。”

“我的心?可是我已經答應了要将它送給常自然…”

“不是這個心,算了,我無需多言,你只需要安靜的等待你所期望結局到來就可以了。”

不是這個心,那他指的是哪個心?白珠珠有點發冷,但神靈的許諾沖淡了這份恐懼,她有一點高興的想,太好了,這下再沒有人會來阻止她和常小明了。

算算時間,楚姒那邊的幻境應該和她的藥劑一起生效了吧?

她期待着鲛人族煉獄的到來。

———

是戰局又不是戰局。

丹朱本來正在與元嬰巅峰的楚姒鬥法,她通過天賦讓對方七竅流血,但對方也咬穿了她半邊身子。

一股莫名的暈眩感傳來,丹朱搖頭晃了晃腦袋,等下一瞬再擡起來時,她眼前人分明換了個模樣。

本該是她最熟悉的人,但時隔多年,陡然又看見他仿佛未經世事,容貌依舊的樣子,丹朱還是感到了一陣陣的晃神。

她面前的戀人很關切的俯下身子,想要挽住她的手臂:“你怎麽了嗎,丹朱,需要我幫忙嗎?”

是明流啊。

是與她隔着生與死距離的昔日戀人。丹朱不禁想嘲笑自己眼睛看花了吧?也許是被之前的事勾起了回憶,但危機重重的戰場上可不能容許大意。

等等,她略顯鋒利的眉毛不期然皺了起來,什麽?什麽距離,什麽戰場?她在想什麽?

丹朱擡眼再次向前看去,眼前人确實是她最親密的戀人,她孩子的父後,她百年後的同伴,鲛人明流。

明流細長但充滿力量感的左手已經要碰到她的身體,丹朱卻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躲開他的碰觸。

“你怎麽了?丹朱,我看你臉色好像不對。”好脾氣的明流并未對她的行為發表什麽意見,見狀只是伫在原地,溫柔的問道。

不對,肯定有什麽不對。

但是,是什麽不對呢?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遠處在海底也熊熊燃燒的黑煙。

丹朱搖搖頭,壓下自己心底的荒謬感,微笑回答說:“沒什麽事兒,對了,那邊的是什麽東西?這兒不是領地,我們怎麽會在這兒?”

“你被吓到了?你忘記我們是來這兒暫時躲一段時間的了?”明流依舊溫溫柔柔的回答她:“該死的人族修士闖入了我們的居住地,但沒關系,族人們已經去阻止那些強盜了,包括你在內的雌性鲛人們都好端端的在後方躲避危機呢,當然還有孩子們。”

他招招手,呼喚着某一個名字:“綠衣,綠衣你快過來,你母君吓着了,快來安慰安慰她。”

綠衣…?

丹朱随着他招手的方向看過去,果然見一個胖乎乎的雄性小鲛人向她們這邊沖了過來。

小鲛人有着一條紅金交織的漂亮尾巴,只是尾端隐隐帶着的綠色破壞了原本高貴冷豔的美感,簡直像搭配錯衣服顏色一般突兀。

名叫綠衣的小鲛人蹦蹦跳跳的游到母君身邊,眨巴着一雙清澈的大眼睛問:“母親,母親,你怎麽不快樂呀?我來陪你了哦,我保證讓你開開心心的。”

[要快樂]

丹朱心裏湧現出一股很強烈的酸澀感,她搖搖頭,今天怎麽回事?怎麽感覺老是有點怪怪的?

一大一小兩只鲛人眼巴巴的看着她,小的那個用清脆的童音喚她:“快走啊,母君,你說好了要帶我上岸游玩的,不許耍賴皮。”

“當然不會!”丹朱沒好氣的回答他,反問道:“在你心裏,母君是這樣蠻不講理的人嗎?”

綠衣做了個鬼臉,轉過身去把頭埋在明流頸窩裏,不說話了。

容貌昳麗的青年好笑的把兒子身體往上拖了拖,往上方海平面游去:“快來,丹朱,我們出去玩吧。”

有家人有時間還有和平,丹朱一生中最喜歡的東西都聚齊了,她決定偶爾也放松放松自己,于是便順從的準備往上游去。

那縷黑煙也随着父子倆的動作,沿着蕩漾的波濤緩慢延伸。

黑煙?那邊是在打仗嗎?那不是她們的族地嗎?為什麽原因打仗?誰在打仗?打仗的結果是什麽?

族人們都去抗擊那群不請自來的強盜修士們了,那她…為什麽還在這裏?

丹朱喊住了泳姿優美的明流,聲音裏透出來一分凝重:“明流,綠衣,我們不去幫忙嗎,為守護家園盡自己的一份力?”

“你在說什麽呢?那群修士不過泛泛,雄鲛們就已經足夠阻止他們了,不關我們的事。”

“來吧,綠衣已經期待很久了,快來,我們一起帶他去玩耍。”

丹朱停下了腳步。

她目光複雜的看着容貌行為一如當年的伴侶和孩子,其實她也很想留下來,不管是當初還是現在,她都想和他們永遠在一起,真美好啊,她們原定的結局。

但是不行,她還沒有盡完該盡的責任。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冒充他們?”

這句問話好像有什麽魔力,它凍結了流動的海水,凍結了飛逝的時光,凍結了正在游動的鲛人。

明流頓了一下,他抱着孩子轉過身來,試圖接近表情冷漠的丹朱:“你在說什麽呢丹朱,我今天真是搞不懂你,真被吓狠了嗎?”

“別用這個樣子靠近我!”丹朱擡手順發了一道海咒,被凝結成冰狀的海水擦着明流俊美的容貌而過。

“你不是明流,他比我更心細更溫柔,他視族裏每一個人都為最親近的家人,絕對說不出那種置身事外的話語!”

“我們不可能抛下我們所擔當的責任!”

她厲聲疾速呵斥:“說,你們到底是誰?”

“……”

“果然瞞不過你。”說這話的同時,明流完美的面部突然急速融化,不過片刻就恢複成了皮下人原本的樣子。

是那群可惡陸生種的領頭大妖,楚姒。

“果然是你。”丹朱冷冰冰的說道:“雕蟲小技,居心何在?”

她邊說邊擡手,幾十根閃着寒光的冰槍對準來人,毫不留情的瞬間發射。

楚姒臨危不動,她旁邊那個披着綠衣皮的妖怪,大口一張便吞進去了所有的攻擊,肚子像個無底洞。

“我勸你別再抵抗了丹朱女王,否則你們鲛人族的命運會更悲慘。”楚姒弩弩嘴,示意她看向旁邊的族人們:“你看,大家都陷入了美夢之中,我可以就這樣毫無痛苦的了結了她們。”

“但是如果你抵抗的話,我不保證我手下的那些妖怪們會以什麽樣的方式收割她們的性命。”

丹朱不屑的冷哼,她相信大家有足夠的定力和自制力,不會被這蛇妖迷惑,她張口繼續吟唱,準備下死手襲擊口氣不小的楚姒,卻突然感覺自己連最簡單的詞句也發不出來,原本早在剛剛,她就渾身都陷入了一種不知名的癱軟狀态。

那邊的楚姒也勾起了嘴角,勝券在握的說道:“你沒有力氣了吧,女王?”

“你現在還不如一條普通的大魚,又拿什麽來保護你的族人,履行你的職責呢?”

“但是假如你順從我的意思,那麽你将會知道最後那一點真相。”

“來吧,來為殿下助一份之力吧,這才是你作為妖族最光榮的使命。”

———

外面靜悄悄的,雖然仍然能聞到戰火硝煙的味道,但已經沒有那種沖鋒陷陣的打殺聲了。

反正常自然還暈着,讓绛雲小姑娘繼續糾結着吧,聞意她們決定外出試探試探。

這場海洋之旅在原來的劇情中并沒有大幅度描寫,所以聞意她們可以肆意對它進行更改塗抹,只要不影響到男女主惺惺相惜,心心相印。

在不影響最終結局的基礎上,也許她們可以适當的對鲛人族提供一點幫助。

說幹就幹,心裏總覺得不對勁的聞意向碧落和元嘉使了個眼色,拉着周謀就往外走。

绛雲現在還在她命定的為愛奉獻和血海深仇不得不報之間進行着深深的沉思,瞧瞧她那副拿着匕首都在發抖的樣子,聞意不覺得她會貿然跟着她們一起闖出來,因而放心的外出了。

甫一出去,她就感覺到了不對。

周圍太安靜了,又荒涼,讓她感覺自己像是個在亂葬崗裏随便飄啊飄的鬼魂。

溫意被自己的想法驚到了。

她,她怎麽會覺得自己身上輕飄飄的?小姑娘不敢置信的看了看自己泛白的手臂和看不清腳底的白裙子,她是死了嗎?是成為鬼魂了嗎?

溫意小姑娘哦不,現在是溫意小鬼魂有點發冷,腦子像一團漿糊,完全無法開始思考。

随着食腐鳥雀的到來,看着小鳥們蓬松又順滑的羽毛逐漸被鮮血染紅,溫意慢慢接受了一個現實。

是的,她死了。

死在常自然和白珠珠大婚的這個晚上,這天也正好是她十八歲生辰,雖然大雪滿天。

溫意對前塵沒有什麽太大的印象了,不過她還記得幼時她救下的一個乞丐小男孩給了她一塊玉佩,溫意好端端的将它珍藏在自己的秘密箱籠中,只與最好的姐妹白珠珠分享過。

但是後來,這塊青色的玉佩卻出現在珠珠的腰間,伴随她走過與常自然的重逢,相知,相愛。

是的,是重逢,因為白珠珠說這玉佩是她從小佩戴之物,可這明明是她溫意的呀?

可惜大家都不相信家道中落的公主婢女會擁有這麽一塊品相極佳的上好玉佩。

白珠珠是當朝最尊貴的嫡公主,常自然是天上的仙人,是下凡來歷情劫的尊貴谪仙。

他的妻子應當是拿着結緣玉佩的妙齡少女,白朝最美麗的女人,白珠珠。

可惜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并不想被無緣無故關進婚姻的牢籠,她強硬的把自己幼時的玩伴,現在的婢女推了出去,俗稱替嫁。

\"我能,抱抱你嗎?”青澀的神君低聲問道。

“你很不錯,我還蠻喜歡你的。\"某次遭遇刺殺,溫意幫他擋住了致命的危險後,常神君突然吐出了這麽一句話。

\"我是你的夫君,是你的王,是你的所有,我會好好待你的。”在他與她終于破了禁忌,她瑟瑟發抖時,他這麽低聲安慰。

“我可能…對不起,因為她太像你了。”這是常自然撞見出逃的白珠珠,又經過一系列機緣巧合破了她的身,不得已将她帶回洞府時所說的話。

“你為什麽要騙我?你不是我的命定天女,你霸占了她的位置!”

“你別想再害珠珠了,她已經有了我的孩子,就當是為了我,你們倆和平相處,就像在凡間時那樣,好嗎?”

“該死的,你為什麽要推她?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蛇蠍婦人,你竟如此狠心!”

“…還有的救,你的血是上好的藥引,你願意的,對不對?這畢竟是你的錯。”

“孩子沒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你有什麽不忿就沖我來,只用着姐妹情深來傷害珠珠算怎麽回事!”

“算了,我累了,把珠珠的位置還給她吧。”

于是大雪紛飛,紅妝敷粉面,黃土埋青骨。

溫意死了,她變成了一具屍體,一只鬼魂,在人世間飄啊飄。

然後在某一刻,她重生了,重生在她替白珠珠嫁給常自然神君的當晚。

她難道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有點意思。

銅鏡中的新娘吃吃笑了起來,眼尾還有飛揚的羞紅色。

真好,送上門來的機會,不要白不要。

有着三分醉意的常神君推開朱門,緩緩走了進來。

他也沒什麽結婚的經驗,但是看着新娘自顧自掀開蓋頭,倚在桌上翹着腿吃糕點喝清茶的豪放模樣,常自然還是不贊同的皺了皺眉,不輕不重的訓斥她:“為妻之道,當有賢有才,萬不可放縱。”

“大人。”桌前的小娘子好像非常害羞似的,連聲夫君也不肯喊,羞羞怯怯的關上大門并反鎖好,這才俏生生的站立在他面前。

不過是個凡人而已,鎖門便鎖門吧,興許是小姑娘臉皮薄,常自然并不将這件小事放在眼裏。

他的新婚妻子自己掀開了大紅色的蓋頭,站在他面前,向他一笑。

可她的眼神裏帶着實打實的厭惡。

常自然心一跳,剛想開口問她是什麽意思,就突然被腹中迎接的大力疼到臉縮成一團。

凡人小姑娘當然不會使那些高深精妙的仙法,于是她果斷選擇了最樸素的攻擊方式:趁其不備,狠踹命根。

“你…你!”身上最重要的地方被狠力擊打,饒是戰無不勝的神君也磕磕巴巴,一時半會兒不能有效的回擊。

聞意臉上帶着笑,手下的攻擊卻越發毒辣,照着命根、腳趾、心窩、眼眶幾個敏感部位使勁的踹、踢、打,等把常自然徹底打倒在地,聞意趁機拿好放在喜桌上,本來預備是拿來割青絲“結發”的小刀,穩穩的将它插進了常自然的脖頸裏。

她力氣小,割不斷人的頭顱,于是只好遺憾的将深陷脖頸的刀拔出去,轉換陣地,對準常自然的靈骨。

修道之人的肉身是殺不死的,只要他們的根骨靈臺還在,他們随時可以奪舍或者重修。

常自然已經慘叫不出來了,只是他瞪大的眼球分外突出,那副豬頭樣看的聞意有點反胃,她因此費勁的将人翻了個面,蹲在他身旁,用小刀一根根的剔他的仙骨。

“我早就想這麽做了,常狗。”她一邊剔,一邊像閑聊似的,對身下的人說:“憑什麽每次都虐我?就是輪回也該輪到你了!”

她并不需要觀衆回應,只是自顧自的說道:“終于有機會了,終于可以過把手瘾了!”

“精神勝利法算個屁,要虐就給我拿出真本事來!□□你的身體,踐踏你的靈魂,這才勉強夠嘛。”

聞意将剔好的第一根仙骨摔在一旁,繼續偉大的事業,她邊手術邊話療:“你覺得好笑嗎?一輩子,兩輩子,甚至永生永世都好在一個男的身上,無條件愛着他,奉獻給他。”

“哦,差點忘了你已經瀕臨死亡,”聞意甩了因極致的痛苦而掙紮的常自然一巴掌,自顧自的說下去:“老實點,趁我心情還不錯。”

她繼續着剛才的話題:“你覺得這件事很好笑嗎?但是我并不這樣想,我覺得好恐怖啊,兩輩子只耗在同一個男的身上。”

有了經驗,第二根仙骨也很快剔好,到最後一根天生劍骨了。

聞意看着猩紅血肉中瑩白的骨頭,小心的摸了一下這根大名鼎鼎的骨頭,這才大力開剜。

“怪堅固的,不過難不倒我,”聞意很有耐心的沿着血肉越挖越深,挖的常自然痛的像是煮熟的蝦米一樣弓起身子,但聞意并不在乎他的難過,反而略帶愉悅語氣的說:所以我得告訴你一個事實。”

“姑娘我逍遙又自在,從不為情所困。”

“以前是沒機會對你出手,但是這次剛好在幻境裏,你說算不算天賜良機?”

“好了,廢話說完了,劍骨也下來了。”

聞意臉部略有些微猙獰,但這并不影響什麽,她高高舉起手中小刀,對準常自然的心窩,最後說了一個字。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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