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地宮
地宮
聽到李純柏提出,要教自己武功之後,趙咫遙一直沒有說話。
“我願意拜婉婉為師。”他突然飛快的轉身,單膝跪下。繡衣寬大的袖子像蝴蝶羽翼一樣展開,蹁跹垂下。配上他絕美的容顏,一瞬間了花了李純柏的眼。
“九哥,你真好看。”難怪總聽傳聞,京城趙九公子,好看得就像假面娘子。
“我、不、好、看。”趙咫遙突然如竄般站了起來。
睜圓雙眼,漲紅了的脖子努力伸長,喉頭一動一動。李純柏瞧得,他從袖子裏露出來的手,也攥了又攥。
原來九哥讨厭別人說他好看啊……
“婉婉,你真好看。”他明顯是報複性地還了一句話。
誰知,李純柏是第一次聽人說自己好看,還是九哥,一時羞紅。竟笑着低頭,聲音嬌柔地說了聲:“多謝。”
趙咫遙一怔,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忽然緩緩道:“地宮雖好,終是少光,少水,令人氣息憋悶,還只有少許陳年的食物。我們如今當務之急,是……”
停了停:“是明日出去。”
“只避一日是否太短?只怕上頭的防守不會退去,一日之內,絕對還在嚴搜……”她猛地止聲。
會過意來,九哥這麽伶俐的人,怎麽會想不到這條。只怕還是金風玉露蠱的原因。
“好,今夜之後,我護你出去。”李純柏改口。
“謝。”趙咫遙平靜地道了一個字,微微颔首。
自從劫囚之後,趙咫遙的态度總是這樣,對李純柏并不谄媚,卻又不妄自尊大。他看上去好像無所求,沒有什麽能強迫他,但又讓李純柏感到,其實九哥想要的東西,其實多得可怕。
她覺得他深不可測,燕雲城主總是隐隐明白,他沒有以誠相待。
可是他在自己面前深不可測,自己在他幽深的目光下,卻是一切都無所遁形。
“發什麽楞!”趙咫遙突然過來,輕輕敲了她一個栗子,然後走開。背對着她之後,他才不發聲地挑了挑唇角,泛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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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我們從哪裏上去?”也許是因為地宮很大,也許是因為趙咫遙彬彬有禮,昨晚,該發生的和不該發生的,統統都沒有發生。
燕雲城主自己都不知道是該安心,還是該不安心。
不過她唯一高興地是,昨晚一夜調息,內力已在慢慢恢複。雖然只有兩三層的樣子,護九哥出去,完全夠了。
“你随我來。”趙咫遙輕輕說道,他的手臂伸過來,在李純柏身側晃了晃,又收回去。
“九哥?”李純柏一陣恍惚。
“咳,咳——”
“九哥!”她急切地關心道,九哥的咳嗽怎麽又犯了?燕雲城那幫沒用的庸醫!
“随我來。”他又重複道。
李純柏跟着他的背影往前走,順着臺階蜿蜒上去,到盡頭是絕路。趙咫遙指指上面:“就是這裏。這上頭,就到馮城外頭去了。”
說着就去觸動機關,天窗緩緩欲移開。
“我來!”李純柏不由分說,身子搶過來,倘若上頭有敵人,她還能應對應對。
她用手抵住天窗,令它只開一條縫:從縫隙裏窺見上頭是郊地,遠處,還有一角紫色的衣影閃過。
果然。
迅速操控機關,将天窗重新合上。
才把手從機關上拿開,趙咫遙居然又要去開。
“九哥,不能出去!”她阻止道,若不是那個紫衣人,她還可以出去拼一拼:“出去只會送死。”
趙咫遙身體猶如石頭一樣僵硬。呆了半響,喃喃自語道:“沒事,這地宮有很多出口。”
說着就往下回溯回去。
肩膀突然一聳,接着是越來越劇烈地抽搐。
“婉婉……”他捏着拳頭回轉身,脖子以上卻還側扭着,表情痛苦,像是在和身體做着抗争。
“婉婉……”磁性裏散發出來的誘惑,卻是越來越濃。
完了,他的蠱毒又發作了。
李純柏心一沉,過去扶他,卻被其大力一退,臺階絆腳,差點跌一跤。
“你出去!”趙咫遙指着上面的天窗,用一種他從來沒用過的命令口氣道。
可是李純柏根本不聽自己的,她反而一步步固執地靠近自己,趙咫遙看着她那堅毅地表情,又氣又恨。因為壓抑的痛楚,他額上湧出的冷汗一顆顆彙聚滑落下來,可卻還要故作散漫,散漫到這具身體仿佛完全全他無關。
“滾!”他這一個字,在李純柏觸到自己的那一刻,恰到時間地不屑出口。
其實,只不過重逢第一日的功夫,他便将所有的一切連根給看透了——李純柏喜歡他。
這令趙咫遙始料未及。
所以無論是燕雲還是馮城,他才會在她面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自己也搞不清楚的舉動,偏頗了他的計劃。
是的,他的計劃。
從劫囚開始,這一切都在他的算計裏:自己需要李純柏的武藝,也需要她的權利,然後用這權利,借來燕雲城的全部兵力,助其大計。
只是和燕雲城主歡好,然後迅速上位這個最捷徑的法子,被他從重逢地那一刻起,就排除開來。
第一個原因,是因為他平生最恨的兩個詞,一是“好看”,二是“面.首”。
至于第二個原因,趙咫遙只知道是有,但這原因到底是什麽,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把這原因歸結為:李純柏是幼年好友,要是觊觎其身體,那是對她的不尊重。
幼年好友,幼年好友……一定是這樣,趙咫遙暗暗告誡自己。
“你敢叫本尊滾!”突然有一只強勁有力地手,扼上他的咽喉。李純柏下巴昂起,怒目金剛般逼視着他的眼眸——身為城主的那份果斷在霎那被召回:既然地宮裏逃不掉,索性告訴了他。
偏過頭:“上次在燕雲城……”又松開手:“就是本尊。”
一陣沉重的喘息聲,趙咫遙抖得越來越急促。
李純柏的身子猛地被人拉過去,她強硬的胸膛撞上一個瘦弱的胸膛——這胸膛雖然瘦弱,卻絕對地挺直,散發出他最大限度的男人氣息。趙咫遙用一只手臂,把她按在自己懷裏。
身體緊緊貼着身體,仿佛要嵌入進去。他的手牢牢的按在她肩頭,猶如名誓:“婉婉,我娶你。”
然後五指抓住她的衣衫,恨勁一把扯下。
露出李純柏的右肩,沒有任何修飾,卻随着趙咫遙的呼吸聲有規律地輕纏,撩撥着他心裏最原始的欲望。趙咫遙忍不住俯身咬住她線條優美的肩膀,沉醉其間。
他終于可以不再去叩問自己,剛才說出的話,是從了自己的算計,還是從了自己的心。
李純柏只知道,九哥一直在咬她,從肩膀慢慢滑下去,他三下兩下解開她的束縛……她其實并沒有太強烈的反應,倒是因為他咬得過猛,她有些疼了。
“啊——”李純柏禁不住輕吟一聲,側過身去。趙咫遙哪裏肯讓她走,手扯着不讓她動,頭埋着就要跟過去。
推搡之下,兩個喘着粗氣的人,同時跌落在地上——她趴在地上,他趴在她身上。
冰冷地地面,澆不息兩顆火熱的心。
趙咫遙的手順勢往下,她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強烈地難受,就像有一片羽毛,拂得她心癢癢,卻又撓不着。
突然,她感覺到她所渴求的撓之物進來,可他卻故意極其緩慢地運動,就像得羽毛一樣,遲遲不給她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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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純柏扭頭看着趙咫遙,突然尖叫了一聲:“啊——”
不是因為忍不住愉悅,而是她看見趙咫遙因為被汗濡濕透,褪去了自己的繡衣。袒露着身體,她第一次瞧見他身上的花繡。
趙咫遙的胸前,是成片成片的曼陀羅。卻因為刺青的顏色,不是那種剔透的紅,而成為藍色的花,紋在雪白的肌膚上。
藍色曼陀羅,見者心悅 ,迷了雙眼。
“婉婉——”她這一叫,帶給他更強大的動力,地宮裏的私密和隐匿,一切都觸發着趙咫遙的亢奮。他釋放自己。
真實而又徹底。
“籲——籲——”他趴在她身後呼吸,手臂向裏收緊,完全地環繞住她。
李純柏心裏,念想滔滔。
都說女子會終身難忘自己的第一個男人,她卻覺得不是。
被強迫的,是傷疤,完全談不上留戀。
李純柏覺得,令女子終身難忘的,應該是第一個讓她願意獻出自己的男人。
就像自己之于趙咫遙。
她想着,滿是愛意地往他身後眺了一眼。
忽覺寒意。
她發現他後背上的花繡,與其前胸上迥然天地。
竟是一只狼。
繡的是它捕捉獵物前一秒的動作,眼睛尖銳而準确地洞察着敵人,四爪微擡,冷靜地判斷,等待最好的時機到來,然後精密而絕斷地撲上去,咬破他的喉頭。
正對上狼敏銳無情的眼睛,李純柏突然就有些怕。她将目光移回來,凝視着趙咫遙,有些底氣不足地問道:“九哥,你有算計我嗎?”
他一怔,繼而愛憐地笑笑:“我怎麽可能算計婉婉。”
“算計,算計。”她如念咒語,由衷而言道:“所謂算計,就是只要你記住我,我便算了。”
越說聲音越微薄,到最後一個“了”字,竟然松了手,閉了眼睛。
“婉婉!”趙咫遙咆哮一聲,下意識地抱住她,
看懷裏她滿足的微笑,愈發地驚慌失措。
是的,驚慌失措。
他不會武功,他不懂醫術,可他從來沒有因為不懂這兩樣,像現在這樣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