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孟鶴眠頓了一下。

當初是這麽計劃的。

辦完手續、完成萬羨魚的委托,然後就回堯城繼續做朝九晚十不見天日的打工人。

她點頭應答:“嗯。”

大概唯一的不舍是吃不到溫舒窈做的家常菜了。又回到沒時間做飯只能天天點外賣的日子。

“這樣啊,”溫舒窈有些心不在焉:“那你記得把小兔帶走,提前置辦好要用的幹草和兔糧。”

“當然。”

為了家裏的新成員着想,孟鶴眠甚至現場求教:“我平時上班會很忙,是不是應該再給它找個伴?”

溫舒窈瞬間睜大眼睛:“不行,絕對不行!”

怎麽可以當着她的面養別的小兔!

她很快反應過來,壓下過于明顯的情緒,一本正經地給孟鶴眠解釋。

“有的兔子脾氣不好,關一塊兒是會打架的。”

“如果她怕孤單,你抽空多摸一摸就好了……”

孟鶴眠像虛心求教的小學生,頻頻點頭,就差掏出紙筆做筆記了。

等溫舒窈說完,她話音一轉:“昨天的腰傷還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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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鶴眠還記得自己的傷,溫舒窈心裏湧上一股暖流,覺得整只兔都變蓬松了。

她柔柔一笑:“好多了。”

“那就好,其實我是想說,你上班是不是要遲到了。”孟鶴眠指了指牆上的鐘。

溫舒窈猛地看過去,只想炸毛。

“糟糕!”

她連早飯都顧不得吃,三兩步躍下臺階、換鞋,叼着孟鶴眠給她的半個餅含含糊糊地打招呼。

“來不及了,你有空澆澆花。”

“砰!”一陣手忙腳亂之後大門被帶上,客廳裏恢複了安靜。

這個點的陽光并不刺眼,清風穿過敞開的窗戶,送來花的香氣和小鳥的啼鳴。舒适得想讓人伸個懶腰,再回床上滾一圈。

人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忘記時間。

孟鶴眠回到廚房收拾東西,下意識地往客廳沙發上看。

可惜那裏并沒有人影,餐桌上也沒有溫舒窈準備的早餐。

她又晃悠到花園裏喂兔子,曬幹的提摩西草剛放下,毛茸茸們一擁而上、争先恐後,生怕來晚了吃不着。

這裏面還是沒有小面包,所以孟鶴眠一只都摸不到。

蹲在兔欄前,她突然不太适應這樣的安靜,總覺得少了點什麽。

難道是上班恐懼症?怎麽開始不習慣一個人了。

還是說太閑沒事幹,容易胡思亂想?

孟鶴眠慢悠悠地摸出電話,撥給萬羨魚:“你要的東西做好了,什麽時候來拿?”

那頭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沒睡醒,困得不行:“什麽?我還沒起床……”

孟鶴眠善解人意道:“行,那我十分鐘後到你家。”

“別別別!我沒洗臉沒梳頭的怎麽見人啊!”

電話裏傳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萬羨魚頓時來了精神,分貝都高了。

“這樣吧,我給你發個地址,你去那裏等我。”

說完就挂斷了電話。

不到一分鐘,孟鶴眠收到一個定位——“貓小姐的咖啡屋。”

她定定地看着這個位置。

似乎是家貓咖,離家還挺近,應該是什麽時候開的新店。

沒有多想,她轉頭回去收拾東西。

孟鶴眠順着導航拐進巷子裏。

轉過最後一個彎,原本逼仄的小巷因為花架和陽光豁然開朗。

花、風鈴、制作精美的鐵藝招牌,還有一只蹲在花盆裏曬太陽的漂亮白貓。

這種閑适宜人的景象放網上,估計能吸引一大波人來打卡拍照。

尤其是那只大白貓,身上清一色的白,沒有一絲雜毛。尾巴盤在爪邊,看上去漂亮又優雅。

孟鶴眠路過時,白貓睜開了湛藍色的眼睛。

孟鶴眠不自覺地停下來與它對視,差點沒忍住想上手摸。

她一忍再忍,還是不自覺地湊近,戳戳花盆:“小白,來握個手。”

白貓:“……”

貓翻了個優雅的白眼,跳下花架進了旁邊的咖啡店。

孟鶴眠懷疑自己看錯了,為什麽貓會翻白眼?

“孟鶴眠,更喜歡貓貓嗎?”

一道輕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孟鶴眠驀然回頭,正對上抱着茶盤,望着她的溫舒窈。

明明只是逗貓被抓,她卻有一種不知從何而來的心虛感。

像是鬼混回來,然後被家裏的小兔發現自己在外有了別的毛茸茸!

孟鶴眠咳了好幾聲掩飾尴尬:“那倒不是。”

溫舒窈還沒來得及舒口氣,就聽她繼續道:“沒有更不更之說吧,我都挺喜歡的。”

“……”

氣氛一下子凝滞了。

門內傳來一陣貓笑:“喵~笑死我了喵,這是哪裏來的木頭。”

溫舒窈咬了咬唇。

在孟鶴眠聽來就只是一連串貓叫而已。

孟鶴眠忽然想起萬羨魚說過,溫舒窈在附近的貓咖打工。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碰見她。

她那點尴尬來得快去得也快,眼下無比自然地打招呼:“原來你在這裏上班。”

“嗯,請進。”

溫舒窈臉上的表情淡淡的,往前幾步,替她掀開門簾。

她邊走邊介紹:“是認識的朋友開的貓咖,就邀請我來幫忙了。”

孟鶴眠打量着店裏的裝飾。

店面不大,但裝修很新,空氣中彌漫着濃郁的烤面包香。

有專門空出來的地方放貓爬架,剛才的那只白貓就蹲在上面,居高臨下地望着自己。

溫舒窈把孟鶴眠帶到最裏面的吧臺:“坐,請問您要喝點什麽嗎?”

孟鶴眠咂摸了一下溫舒窈的用詞,好客氣,好生疏。

她有點不确定地回:“随你?”

溫舒窈眨眨眼睛:“那就喝奶茶好了。”

随後就鑽進了後廚。

孟鶴眠沒等多久,萬羨魚就一把掀開門簾,大大咧咧地坐到旁邊。

随後熟門熟路地點單:“小窈,來杯奶茶、一份蜂蜜蛋糕打包,賬記孟鶴眠頭上。”

孟鶴眠冷臉:“為什麽記我頭上?”

“你大清早擾我好夢,不得補償一頓早飯?”

萬羨魚打了個哈欠,越過孟鶴眠去夠她旁邊的紙盒。

包裝細致的紙盒打開,裏面是兩只烤得金黃的酥餅。

不用湊近就能聞到若有若無的紫藤花香。

她毫不客氣地拿起一只,大口咬下去。

孟鶴眠等她吃完,才慢條斯理地問:“怎麽樣?”

這次萬羨魚沒有再與她拌嘴,神情和話語都十分誠實。

“嗯,有那個味兒了,她應該會喜歡。”

剛說完就見孟鶴眠矜持地颔首,明明沒什麽表情,卻一副“我真厲害”的欠揍模樣。

萬羨魚知道這人從小就這樣,表裏不一,偶爾得瑟,卻還是忍不住磨牙。

“你陪我一起去。”

“不去。”孟鶴眠一口回絕。

她不喜歡社交,尤其是與長輩打交道。

說來奇怪,她很難面對那些外婆的舊友。更怕他們因為外婆,對自己十足關心。

然而萬羨魚撩起眼皮,反問道:“怎麽,你不想親耳聽到自己的勞動成果被誇?”

孟鶴眠沉默,倒是有點心動。

後廚的風鈴叮咚亂響,溫舒窈端着打包盒出來。

兩杯奶茶一份蜂蜜蛋糕,被放在精致的紙袋裏,一并遞給孟鶴眠。

她倆的話溫舒窈都在後廚聽見了。

“現在就要走了嗎?不再多坐會兒?”

萬羨魚搶先開口:“對,這東西放久了不好吃,小窈回見。”

說完就試圖去勾搭孟鶴眠的肩,被後者無情拂開。

或許是剛才溫舒窈的表現有些反常,孟鶴眠總是放心不下。

她想說點什麽,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欲言又止好幾次,還是只能憋出一個幹癟的“再見”。

然後匆匆追上萬羨魚,消失在溫舒窈視線內。

吵吵囔囔的貓咖一時間只剩下溫舒窈和白貓。

她委屈地撇嘴,心裏脹得酸酸澀澀,連蛋糕都聞不出甜味兒了。

孟鶴眠小兔也摸,小貓也摸,指不定是個毛茸茸都會上去摸兩下!

自己并不是她唯一的兔子,當然也不是她最特殊的那個人。

白貓幾個起落,優雅地跳到吧臺上:“這就是阿袖蔔出來的那個人類?看上去不太聰明啊。”

溫舒窈連忙解釋:“別這樣說,孟鶴眠不知道我是兔妖。”

她低頭,無意識地揉皺裙擺,失落感快從喉嚨裏滿溢出來了。

“她和我,也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

白貓歪頭:“還是朋友?那你雷劫還有多久?”

“應該還早吧。”

溫舒窈有些不确定,她只是普通的妖怪,雷劫不會來得那麽急。

白貓不說話了,尾巴掃過吧臺、眼睛也眯了起來,看樣子又要睡覺。

溫舒窈張了張嘴,還是不願意就此作罷。

“貓咪小姐,我到底怎麽樣才能讨人類喜歡?”

“我不知道,我只需要躺在花盆裏曬太陽,人類自己就會過來服侍我。”

白貓完全躺下了,伸懶腰伸成長長的一條,粉色的肉墊像朵小梅花,又軟又可愛。

真不愧是連續三年、蟬聯咖啡店最受喜愛的貓咪之首的貓妖。

她懶洋洋地開口:“人嘛,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要。你表現得太主動,他們反而不喜歡了。”

溫舒窈不能理解:“可是袖姐姐說——”

“阿袖從不動真心。”

白貓湛藍色的眼睛無比清透,仿佛能看穿一切小心思。

“那麽你呢?小兔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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