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礦區女醫生(二)

礦區女醫生(二)

這一桌的人胡寧只認識一個,就是招呼她過去的小郭,小郭來醫務室看過病,人比較老實厚道,這桌上有一個是被胡寧紮過一針的,大家都叫他王技術員,王技術員身體一顫,默默的離胡寧遠了一點。

同桌的女同志們,看胡寧的眼神裏帶着戒備和輕視,其中一個梳着麻花辮的說:“張醫生,聽說你看病方式聽說很新穎,不用問直接紮針。”

胡寧沉默片刻,她從腦子裏搜羅信息,發現原主不認識這個人,平日裏無冤無仇的,飯桌上拆臺有意思?

胡寧笑道:“瞧你這話說的,別人聽到還以為我是庸醫呢,我看過的病人,每個人用藥方式都是有依據的,如果你存在疑惑,下次可以來醫務室,我一件一件給你解釋清楚,我是醫生,看病救人是我的工作,髒水可不要往我身上潑。”

麻花辮的姑娘叫小芳,小芳捅捅王技術員:“王技術員,你是去醫務室看過病的,你不是沒病去的嗎?怎麽被紮針了,你倒是說話啊。”

王技術員苦着臉,這個小芳真會拆臺,他當時是因為想一睹張紅英的芳容才托病去的,但也不能在大庭廣衆之下承認啊,那樣多丢臉,他呵呵一聲:“小芳你別亂說,沒病誰去醫務室啊,張醫生的醫術很好,她給我打完針,下午我就康複了。”

胡寧微笑着沒說話,低頭喝粥,午飯最多吃個七分飽,她速戰速決,吃完飯之後端着飯盒去洗,王技術員在後面追她:“張醫生,你……你”他你了好久也沒說出所以然。

胡寧沒時間跟他耗,說道:“馬上就要上班了,我先走了。”王技術員望着她的背影陷入沉思……

醫務室下午的病人通常會多一點,人吃五谷雜糧難免生病,只是礦區的工人有小病就忍忍,畢竟耽誤工作的話是要扣工資的,一般抓着休息時間往醫務室跑一趟,拿點藥回去接着幹活。

胡寧住的是礦區的宿舍,醫務室的人都在同一層,宿舍是六人間,上下鋪,空間不大,洗澡的話需要去礦區的洗澡堂,洗一次的話是三分錢,如果辦理月票不限次數,一個月三毛錢。

洗澡的錢不能省,胡寧老覺得,礦區的天空和空氣都是灰蒙蒙的,這裏污染比較嚴重,每天洗澡還是很有必要的。

除了單身宿舍之外,礦區樓房林立,現在還有正在施工中的房子,礦區的工人們結婚後有分房的機會,因為人比較多,倒不是所有人都能分到手,相對來說雙職工的機會更大一些,所以這些年輕男女都願意找本礦區的人結婚。

醫務室的其他人和胡寧說,說她之所以受歡迎,很多人也是奔着她的條件來的,誰和她結婚,婚房等都不用等,指定很快就能分到手,說什麽張紅英是礦區從外面引進的人才,一定會高看一眼。

人啊,還是看重利益和物質的,胡寧還以為這些男同事都是因為張紅英與衆不同的氣質所折服呢。

胡寧發現,礦區的領導對她都很客氣,張紅英是本地人,從小學習就好,算是遠近有名的神童,大學畢業之後礦區費心思把她召回來,美其名曰支援家鄉的建設,張紅英本人呢,也沒有太大的野心,想着礦區現在辦的很紅火,回來之後離家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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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寧擰了一把毛巾,秀冬洗漱之後拉拉她:“紅英,這周末就回家了,你給家裏攢了多少糧票?”

胡寧經她這麽一提醒,才記起來原主是有家人的,礦區兩個月放一次假期,探親假是兩天,很多年輕人都會從牙縫裏攢口糧,給家裏人帶回去,他們這些人有正式工作,好歹還能吃個囫囵飽呢,他們地區糧食作物産量不高,農村人過的很貧苦。

胡寧攢了将近十斤糧票,這要多虧王師傅每次多給她盛,所以胡寧每天吃飯都要比別人省下一兩二兩。

胡寧擦擦臉,毛巾上出現黑乎乎的一團,張紅英平時洗臉就是用清水洗,根本洗不幹淨,皮膚裏會殘留很多髒東西,現在護膚品種類少,買一塊香皂洗臉也行呀。

礦區裏設施都比較完善,什麽幼兒園礦小學都有,西南角有有一個商店,裏面賣的都是日常用品。

胡寧手裏的票不多,只能買上一塊香皂,牙刷牙膏不需要票,她直接用錢買了。

說起來她還攢了一點布票,這次回去打算一起帶回去,她代替原主生活,自然也要對原主的家人好一點。

礦區有班車,一天三趟,停靠點不是很多,大概五六個,只能選擇就近下車。胡寧早上起來趕最早的一班車,七點發車,她也沒吃早飯,收拾收拾提着包就踏上了回家的路。

胡寧對張紅英的家人有印象,她父母健在,靠務農為生,家裏還有一個哥哥,兩個妹妹,張家人住在水泉村,村裏的人家不多,一共不到一百家,胡寧下車後還需要走路二十分鐘,才能到家。

路上趕車的人倒是不少,但沒有一個人認識的,總不能直接攔車吧,她拖着兩條腿走了好久,總算看到了村頭那棵大樹。

家裏人知道她今天回來,兩個妹妹一早就在村口迎着,張紅英的大妹妹叫/春英,小妹妹叫黃英,小黃英今年三歲,她小跑着過來:“大姐大姐,你回來啦。”

張紅英抱着小妹,春英屁颠屁颠跟在她後面:“姐,聽說你要回來,媽說今天做好吃的呢。”

農家院也沒甚好吃的,張紅英父親叫張建,母親叫劉素娥,她哥叫樹貴。這個時間家裏人都下地幹活了,大門是敞開的,胡寧放下小妹,進屋從口袋裏掏出幾顆糖:“來,你倆吃糖。”春英今年十歲,平時都讓着小妹妹,她擺擺手:“我不吃,給妹妹留着吃吧。”

大妹妹小妹妹在胡寧眼裏都是妹妹,十歲還是小孩子呢,胡寧塞了幾顆水果糖給她:“快吃吧。”

礦區裏經常有同事結婚,什麽認識的不認識的,大家夥都要随點禮,錢給的不多,可架不住結婚的份數多,胡寧數着自己錢包裏的鈔票,忍不住一陣陣心疼,參加婚禮的唯一收獲,就是可以抓幾顆喜糖回來,當然也不能多抓,人家盯着你瞅呢,就怕誰貪心。

胡寧攢了攢,喜糖攢了一小把。

胡寧沒等回來父母,卻迎來了她二嬸,她二叔叫張援,跟她們家在同一個村子,她有個堂妹也在礦區工作,今年十六歲,二嬸就是為了她女兒來的:“紅英啊,秋英沒和你一起回來嗎?”

何止沒一起回來,胡寧穿過來這麽久,從來沒在礦區見過這個堂妹,鬼知道她去了哪裏,胡寧搖頭說不清楚。

她二嬸臉立馬垮了下來:“一筆寫不出兩個張字來,咱們是一家人,秋英年紀小不懂事,你當姐姐的要多擔待,糧票多了借給她點,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吃的多。”

借?按照二嬸的摳門勁,借了就不會再還吧,再者說她省下口糧還想留給家人呢。

原主是一個耳根軟的人,以前沒少接濟堂妹,秋英臭美,礦區一年發不了多少布票,她總是想方設法哭窮從原主那要過來一些,還有其他的生活瑣事,總是想占便宜。

二嬸絮絮叨叨的,看見炕上的喜糖還抓了幾顆放在兜裏,問都沒問,胡寧驚呆了!這裏不是她的家,拿別人家吃的不需要詢問主人嗎?

由此可見,她這是習以為常了!

胡寧快速的把水果糖從二嬸的兜裏摳出來:“二嬸,不好意思,我拿的糖不多,每顆都分好了,沒有多餘的。”

張紅英二嬸愣神接不上話,這還是張紅英嗎?以前哪次她說話對方不是唯唯諾諾的,有時候連頭都不擡,她一直教育幾個孩子,不能多讀書,像紅英學習是好,可讀書都讀傻了,一點機靈勁都沒有。

二嬸白了她一眼:“哎呦,這可真是厲害了,連顆糖都舍不得。”

胡寧笑了笑:“那二嬸平時拿過啥過來?”

真是笑話,欺負他們一家人老實呢,胡寧懶得和這個極品二嬸多廢話,她讓春英把包放到另外一個屋,開始去廚房淘米做飯,二嬸待着沒勁,冷哼連聲扭着出了院子。

胡寧回頭問大妹:“二嬸經常到家裏來嗎?”

春英搓搓衣角:“不少來呢,有時候借雞蛋,要麽就是說家裏糧食不夠吃,上次還打算把咱們家的鐵鍋端走。”

鐵鍋?現在是58年的年底,大鍋飯吃黃了公社,家家戶戶開始自己開火做飯,鐵鍋被收走之後,沒有鍋的人家多的是,老張家融這麽一口鐵鍋不易,全家人的一日三餐全指望着呢,沒想到二嬸這主意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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