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她在輕輕地顫抖,指尖也冰涼徹骨,卻抱得很緊。

馮南南一驚,“你是不是哭了?”

周先輕輕地搖了搖頭。

馮南南有點無奈:“你總是這樣讓我看不懂。”

周先呼吸起伏深長,沉默不語。

馮南南只得像從前很多次一樣自說自話:“其實我也不是十分讨厭你。但是我喜歡的你都不喜歡,我不想因為這些事情和你吵架……”

她是一個坦誠的人,只有對周先的感情總是模糊的,不見面時似乎可以完全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一旦見面,情緒又總是被這個人牽着走。

這個人真的很過分。

“對不起,是我自私。”

周先喑啞着嗓音,溫熱的氣息在寒冷的夜裏很快化成霧氣。

馮南南聽她說對不起,心裏有些發軟。

“那你以後還攔着我嗎?”她試探着問,“我還是會做很多你不喜歡的事情的,你不喜歡吃的奶糖我也會繼續吃,魚我也會偷偷吃。我還要繼續開演唱會,錄完這個綜藝,我還會去拍幽姐給我接的電影,你說你不喜歡我呆在娛樂圈,可是目前看來,我還是會一直呆下去。知道這些,你還是會跟我說對不起嗎?”

周先在她耳邊繼續喃喃地說對不起,将胳膊收得更緊,似乎很怕一松手,就再也抓不住。

馮南南感覺自己快要溶化在她這一刻無比的依戀中。

不知美麗的月色和示弱的美人哪一點起了作用,馮南南有點舍不得推開對方的懷抱。

背後傳來的心跳聲清晰異常,就像從自己的身體裏傳出來的,令她不受控制地想起那僅有一次的纏綿,那時候醉得厲害又要命地清醒,她能輕易回想起她們如何彼此占有,合拍得好像上輩子就愛過無數遍,把對方刻進靈魂共振。

都怪天臺的深夜太安靜。馮南南偷偷摸了一把發燙的臉,将旖旎的畫面趕出腦海。

天臺的那扇門後傳來一串嘈雜有力的腳步聲。

馮南南背後一空,周先已經迅速地松開她,退開一段距離。

伴随着衆人的說笑聲,門被推開,來了幾個看起來有些不修邊幅的成年男女,看打扮和年齡,既不是學校員工,也不是學生。

周先看清了後眼神警惕起來,下意識去抓馮南南的手。

馮南南卻神色一轉,和來人熟絡的打招呼。

看到馮南南,幾人都愣了一下:“南姐,你怎麽大晚上的跑這兒來了?”

說完,眼神飄向一旁的陌生美人。

在任何地方碰到馮南南都不令人奇怪,但這種時候,這種天氣,馮南南和一個氣質看起來與娛樂圈格格不入的高冷大美女在天臺上吹冷風,就顯得哪裏怪怪的。

馮南南下意識瞥了眼站遠了的周先,心裏頭有點沒滋沒味,跟着站了起來,拍拍衣服上的灰,“睡不着出來逛逛,怪沒意思的。”

她不提周先,大家也不好多問什麽。本來就是忙到半夜上來拍夜景給節目準備素材,采訪馮南南不歸他們的工作範圍,小姑奶奶願意跟他們打聲招呼,就已經是賞臉。

馮南南和誰都容易混的熟,見衆人疲憊頹廢的模樣,走上前去拍了拍最相熟那人肩膀,瞧見他們拿上來墊肚子的夜宵,聞着那味兒,受到啓發,當即又另外點了一堆酒水外賣。

空曠寂寞的天臺,一下子就熱鬧起來。

等待烏雲散開燈光暗下的期間,這些人喝光了大半啤酒,聊的東西越來越魔幻,吹的牛皮也越來越誇張。

馮南南就像是仗着有周先守在身邊,斷了不沾酒的戒律,喝空了好幾個瓶子,憑她的酒量,體內酒精很快發生作用,身體越來越軟。

周先見差不多了,從一旁走過來,将她帶走。

馮南南大概醉得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緊抓着她的衣袖,軟綿綿粘在她身上要抱抱,指着她向衆人大聲介紹:“這是我朋友,超厲害的!”

周先嘴角不自覺揚起一抹弧度。她扮演了很久沉默的角色,衆人仍是無法忽略她的存在,既不敢輕視,也不敢上前打擾,馮南南現在卻像只熊一樣醉醺醺抱在她身上,一時間衆人表情都有些複雜。本以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原來只對特定的人下凡。

下樓時馮南南不放心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裏呀?”

怯生生的表情讓周先有點想笑,于是反過來問:“你覺得我會帶你去哪裏?”

“你是不是要把我賣掉呀姐姐?我賣不了多少錢的。”說着她還恐慌起來,不知道腦補了什麽可怕的畫面,拖着周先不讓走。

周先指着前面的一棟樓,細聲安慰:“多少錢也不賣,我送你回寝室。”

她看起來放心了些,亦步亦趨地由周先牽着走。

過了會兒望着路口又遲疑起來:“這好像不是去寝室的路。”

周先睜着眼睛說瞎話:“都一樣,這條路也能回去。”

馮南南不僅被說服了,還一臉贊嘆:“你真厲害。”

周先淡定自若地把人帶回自己的教師公寓樓。

站在屋裏的馮南南沒太大反應,晃了晃腦袋,勉強站穩腳跟,開始四處打量。

這是周先在學校偶爾歇腳的地方,像酒店一樣地沒有溫度,不帶任何屬于主人的色彩。

馮南南背着手在房子裏視察,對着只有黑白灰色調的家裝指指點點,周先看着覺得好笑,心情不錯地跟在她後面接受家裝“指導”。

馮南南最後進了書房,一臉嫌棄地翻了翻滿書櫃的文獻資料,最後翻出來一本相冊,翻開第一面,是一張很多年前的全家福,照片上的周先看起來不過七八歲,表情高冷嚴肅地站在中間,身旁一男一女兩個大人,相貌和周先有相似的地方,連氣質也一模一樣。三人并排站在草坪前,互不幹涉的氛圍就像是分別從別的圖上摳出來P到一塊去的。

馮南南要不是很小就認識她們家,絕對猜不出這是一張全家福。

她盯着照片看了好久,最後失望地關上相冊,恨鐵不成鋼地開口:“連照片都拍得這麽索然無味。”

周先順勢瞧了一眼,那張照片是周先很小的時候和家人一起拍的,她父親接受一家權威媒體采訪,打算刊登與家人的照片,所以有了這張全家福,唯一的一張,後來再也沒有了。一脈相傳的不茍言笑使這張合照看上去過于嚴肅,雖然僅此一張,但對于一張所謂的全家福而言,的确很索然無味。

但她早已過了那個渴望和其他小朋友一樣被爸爸媽媽縱容寵溺的年紀。

看了眼時間,已經深夜,馮南南還在東倒西歪地四處游蕩。

她趁對方靠近浴室時将人推了進去,要在入睡前驅散這一身酒氣。

花灑噴出水那一霎那馮南南就像一只拒絕洗澡的貓扒着玻璃要出逃。

周先被她一身濕透後緊貼身體的衣服激得頭昏腦脹,手上被水沖得濕淋淋,喉嚨裏在冒着火,恨不得這就連皮帶骨地把她吞下。

兩人身上都濕透,馮南南望着周先淋着水珠的發尖忽然就老實下來,很安靜地抱着膝蓋坐在浴缸裏。

周先被那眼神盯得莫名其妙,正要從她充滿吸引力的身體上移開目光,馮南南從水中伸出手來捧住她的臉。

“你怎麽不看我了?”她無辜又委屈地質問周先,“你不想看我,是因為我不好看嗎?”

周先冷淡矜持的五官在她手中被揉得變形,潮濕,狼狽,不複平日萬分之一的威嚴。

她再也無法抑制地吻了上去。

*

馮南南第二天醒來時腰酸腿疼,漸漸恢複的記憶和□□的身體很快提示着她昨晚發生的一切。

她正要起床,逃離翻車現場,枕邊睡熟的女人翻了個身,纖長的手臂藤蔓一般纏上她的腰。

馮南南渾身一僵,頓時不敢動彈。

她不敢想象周先若是醒來,兩人“坦誠以待”時窘迫和尴尬,卻又忍不住在對方貼上自己身體時扭頭去偷看。

沉睡中的周先眉眼依舊精致,皮膚在早晨的陽光中白得近乎透明,襯得唇色鮮豔。她的視線偷偷沿着那雪白的脖頸和漂亮的鎖骨往下,心如擂鼓。

周先的睫毛在這時候微微地顫了顫,發出夢呓般的呢喃。

馮南南迅速收回目光,心虛地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女人。

不知為什麽,她總覺得周先的唇角似乎比剛剛上揚了一些。

她猛得從醉人的美色中驚醒,自己這是在幹什麽,色迷心竅?

在對方睜開眼之前,馮南南竄下床,胡亂地套上衣服,進了浴室。

明亮的鏡子裏倒影出她淩亂的表情,和身上屬于周先的襯衫。

不過現在顧不上穿錯的衣服,時間已經不早了,再不趕去拍攝現場,她怕整個節目組都知道自己爬牆出來和人一夜風流的事。

收拾好以後,馮南南對着鏡子很認真地觀察自己的黑眼圈,并在心裏籌謀着待會兒找化妝的姐姐搶救一下自己的形象。

周先就是在這個時候推開了浴室的門,從背後将她抱住,附在她耳邊喃喃地開口:“怎麽先起來了。”

馮南南訝然失語,感受着對方溫暖綿軟的身體,從鏡子裏看對方絲綢般的長發披散肩頭,絲絲縷縷地落在她胸前,那張臉上帶着剛睡醒的迷茫,依偎在她的肩上,眼神在鏡子裏與她的目光相遇。

她的心又控制不住地開始緊縮,用力地咽了口唾沫。

周先依戀地纏在她身上,問她:“還記得昨晚——”

“啊,你吃早餐嗎?”

馮南南眼睛一亮,掐斷了接下來不妙的對話。

周先盯着鏡子裏的她看了會兒,輕笑開口:“你會做早餐嗎?”

馮南南杵在她懷裏怔怔地搖頭:“不會。”

周先側過臉,緩緩靠近她耳畔,溫熱柔軟的嘴唇掠過她的耳尖,

“那你要做我的早餐嗎?”

鏡子裏的周先只留給馮南南一個側臉,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馮南南覺得現在的周先真是壞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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