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馮南南不解地望着周先：“我們有什麽別的事？”

周先很坦然地說：“騙她們的，就是想和你單獨待一會兒。”

馮南南撓了撓頭發，不知道說點什麽。

手機在這時候響了。

曲靖幽三個字闖進兩人視線。

早已預料到的事情。

馮南南接了電話便說道：“已經解決了，沒什麽嚴重的事情。”

她很快挂了曲靖幽電話，一擡頭瞧見周先正盯着自己看，奇怪道：“怎麽了？”

兩人沿着流淌過G市中心的那條寬闊的江水岸邊往前走，G市的喧鬧不分日夜，江岸兩旁燈火璀璨，倒影在水中，随波瀾破碎搖曳，染了滿江。

那輪明月散發出柔和清亮的光輝，遠遠地挂在天邊，深深地映在江底，星星被它照耀，水波為她蕩漾。

周先伸手捋她被夜裏的風吹亂的頭發，露出她好看的眉眼。她的眉眼生得像水墨畫，秾秀深沉，睫毛和眼珠是墨一樣的黑，望着別人的時候，又真誠，又純粹。

周先覺得馮南南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樣。

是星星的，是江水的，是所有人一擡頭就能看到的。

唯獨不是她的。

她好自私，想将明月從天上摘下，占為已有。

“……好吧，那就再走十分鐘。”馮南南反正很少能猜透她在想什麽，淡定地靠在江岸邊，拿着手機刷消息。

熱搜還在，目前只留下了酒吧唱歌的那條，其他莫名其妙子虛烏有的都沒了。

酒吧出名了，馮南南很滿意，刷着自己在人群中唱歌的視頻，笑得開懷。

她藏不住情緒，開心了就忍不住和周先說：“熱搜真好啊，我真棒，我這歌兒唱得真不錯。”

周先緊盯着馮南南得意洋洋的臉，手機裏放出來的音樂聲中伴随着無數熱切癡迷的尖叫聲。

她做夢都渴望藏起來的寶貝，不安一隅，享受被很多人喜歡的感覺。

周先忽然上前。

猝不及防拉近的距離，超出了原本的舒适區。

氣壓徒然增強，逼近。

馮南南的笑聲戛然而止。

“這麽喜歡上熱搜嗎？”周先目不轉睛地凝視她雙眸，臉上劃過似怒似喜的複雜神情，“要不要我幫你？”

她撫上對方柔軟的臉頰，埋頭就要親下去。

時間雖然已經不早了，但是路上仍然有車輛和行人不時經過。

馮南南呼吸一滞，急忙往後退。

身後就是江邊的護欄，她一偏頭就能看到身下的江水滾滾流過，深不見底。

她驚恐地看着周先，倏然明白周先這句話的意思：“你別做傻事啊，要坐牢的。”

周先的手繞到她背後攔腰抱住，另一只手輕輕捏住了她下巴，傾身靠近。

馮南南的心髒突突猛跳，她很怕死的，周先這是搞研究搞壞腦子要變黑暗博士了不成……

“有話好好說，你別殺人啊，我覺得我還是活着對你比較有價值的！”

周先怔住。

馮南南繼續循循善誘：“上熱搜有很多種辦法的，完全不需要搭上我的命啊。周姐姐，看在你我多年深厚情誼還有周折的份上，饒了我吧。”

她甚至都開始裝可憐。

周先啞然失語。

好苦惱，腦電波對不上。

“我是打算親你。”她說，“在這裏。”

馮南南一下子從瀕死的驚惶中恢複了理智：“原來是這樣。”

她剛放下心，就瞧見對面有人走過來，忙把周先從自己身上推開，正了正臉色：“你絕對不能和我上熱搜。”

周先被推開後很規矩地站在她身邊，忍不住從她口中探知緣由：“為什麽？”

“傻子也知道為什麽，”馮南南不可思議地瞧了她一眼，“你難道想讓我和你一起出櫃嗎。”周先是個正經人，周先一家都是正經人，包括裏面最不正經的周折，相比起來都很算正經了，經不起那些不懷好意的探究和謾罵的，周先怎麽比她還想不開。

周先的靈魂深處叫嚣着要向全世界宣告她是她心尖上的寶貝。

聽完她的話，清醒一些。

馮南南不可以因為她被推到風口浪尖。

但又不可抑制地沮喪。

馮南南不願意和她一起去風口浪尖。

這只是一瞬間的任性。

很快她就打消了這股不可思議的沖動。

“我是……”

“你就是傻子。”馮南南字正腔圓地堵回她要說的話。

周先心想她是不願和我扯上太多關系的，還是不要用這張不靈光的嘴繼續說些讨人厭的話才好。

兩人就這麽回程了。

節目拍攝進行到後期，網上已經有些片段被放出，馮南南作為其中最引人注意的存在，得到的關注也是最多的。

連着寝室的幾位臨時室友也得到不少關注，微博粉絲連日見漲，高興得在馮南南面前手舞足蹈。

馮南南戲弄人的心思一冒出來，就開始模仿人家的動作和口音。

打打鬧鬧的，好像真的就是尋常的好朋友。

周先又一次見到馮南南，是在女生寝室樓下。

一群人圍在那裏，馮南南手背上有道很長的劃痕，溢出血漬，一個嬌小可愛的女生躲在馮南南背後哭。

不遠處是腫了半邊臉的男生，正喪氣又窘迫地蹲在地上。

瞧見周先，馮南南臉上兇狠暴躁的神情下意識收斂了些，偏過臉。

“怎麽搞成這個樣子，怎麽這麽亂來？”先一步趕來的兩方輔導員在不停發出無可奈何的感嘆，這件事甚至驚動雙方所在院系的領導。

大家圍成一圈，攝像機在導演示意下早已停止拍攝，同樣也是候在一旁查看情況，和其他滿臉詫異的明星嘉賓。

馮南南俨然成為所有人注目的對象。

沒有人會想到，當時她放完狠話就真的動手了，誰都沒反應過來。

那男生懵了半天才想起來還手，毫不客氣地拿起旁邊磚頭就要照着馮南南的腦袋砸，驚倒一群路人。

馮南南拿手擋了一下，也是沒料到這貨挨了一拳就想要對她下死手，沖動起來比她還無腦，正要還擊，就被一群人迅速拉開了。

馮南南的攝像師差點要氣得給那男的一錘子，人在他面前光天化日下出了事，他要被唾沫淹死。

“你先說，怎麽回事？”領導問馮南南背後的女孩。他現在腦殼有點痛，十分擔心因為這種事情上熱搜被罵成狗，

陳寶兒更委屈了，使勁瞪着那鼻青臉腫的男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馮南南放下袖子把流血的手擋住大半，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我來說吧，那個人連續幾天在你們學校論壇造謠，說陳寶兒為了巴結我和我上床，還給陳寶兒發匿名騷擾信息，說她是賤人。”

她說話毫不遮掩，還沒了解到情況的人都被震驚到。

那男生把頭埋到膝蓋間，一言不發。

馮南南說：“不信你讓他把手機現在就交出來，看看他剛剛在幹什麽。”

“對對對我可以作證，他在陳寶兒問他為什麽要這樣的時候還罵陳寶兒是那什麽什麽，唉我都說不出口。”

“我說怎麽最近老是在論壇看到這種東西，還以為是陳寶兒得罪人了。”

有人把帖子找出來給大家看。

馮南南還憤憤不平的低聲罵道：“垃圾。”

話音剛落，手上傳來溫暖的力度。

她的手因為疼痛，一直在微微地顫抖。

周先按着她手腕，在一陣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開口：“我先帶她去處理傷口，其餘的之後再讨論。”

學院領導對周先的身份地位十分清楚，這是學校花重金請回來供着的大佬，她說什麽，當然就是什麽。

再說這事差不多已經弄清楚了，誰有理誰不做人，大家都看得出來。

“治傷要緊，快去吧。”

衆人難以置信地看着這兩個一看就很畫風迥異的人一起離開了，心裏回想半天也沒想出來學校的學術大神和娛樂圈當紅明星是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好的關系。

周先緊皺着眉頭，一動不動地看着校園給馮南南清洗和包紮傷口。

馮南南每溢出一聲輕哼，她的心就跟着揪緊。

“沒事，運氣還算好的，要是再重一點，就要傷到骨頭了。”醫生說明情況，“現在這樣，過幾天就差不多能好了，皮外傷，年輕人沒多大事。”

馮南南表情很無所謂，就是傷的是右手，玩游戲有點不方便。

回去時周先面色不渝，馮南南用左手艱難地吃進去一口面，一臉地成就感，仿佛不是吃面，而是練就了左手劍。

周先臉色更不好了。

馮南南繼續練習左手使筷子，瞄她一眼，炫耀似的開口：“哎呀，我左手也這麽利索，我可真厲害。”

周先冷聲說了兩個字：“幼稚。”

馮南南冷不防地被人說幼稚，感覺自己智商受到了鄙視，頓時覺得面也不香了。

“我剛受了傷，你哪怕禮節性地關心我一下也不行嗎？”

周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半刻鐘前讓自己給她買的面，坐到她面前，端起來喂到她嘴邊。

她從出生就沒幹過這種事，記憶裏更是沒有這樣被當成小孩子一樣地照顧過，馮南南還沒怎麽樣，她已經率先變得不自在起來。

好在那張臉冷淡慣了，不似馮南南一有情緒就露出來，并沒有被馮南南看出異常。

馮南南就着她的手吃面，吃得一臉滿足，仰着臉把嘴撅過去讓她幫忙擦擦嘴。

周先嘴角不自覺地往上揚，又低聲說了句：“幼稚。”

馮南南厚着臉皮，“我就幼稚怎麽了？”

“你幾歲了，還學人打架。”

她看向馮南南那只被裹得像只包子的手，眼中又劃過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