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難不死
大難不死
男子将手中的劍抵在她的脖子上,眼神陰冷狠厲。
姚芙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用力眨了眨眼睛,想從噩夢裏醒來。
“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冰冷的劍刃緊緊貼着她的肌膚,隐隐一陣刺痛。
“最後一遍,誰派你來的?”男子的眼神充滿殺氣。
一切都太過真實了,她下意識要解釋:“我……”忽然一陣眩暈,腦海中一下多了許多原本不屬于她的記憶。
她竟然穿進了一本小說,成了與她同名同姓的炮灰女配,沒有活過第一章的那種!
小說中的姚芙,是官宦世家的庶女,不受主母待見,從小在別莊和下人一起長大,受盡欺辱,偶然遇到男主出手相救,就芳心暗許,為了替男主解憂,心甘情願替嫡出的姐姐,也就是女主進宮,成為新登基的暴君的妃子。因為牽挂男主,在三五之夜偷偷替男主焚香祈福,一不小心着了火,差點把暴君的寝宮給燒了,被當成刺客審問,她怕牽連男主,一句話也沒說,被暴君斬首于階下,成為推動男主和暴君反目,以及與女主矛盾的導火索。
而現在,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暴君的劍随時可能砍下來。
可是她不想死!
無論是前世的孤兒,還是現在不受待見的妃子,她都想努力地活着。
她的心砰砰地亂跳着,腦海中一片空白,當感覺到劍刃緩緩從她的脖子間離開時,她恐懼的忘記了呼吸,渾身不住地顫抖,心裏拼命地喊着:到底要怎麽辦?
“哼,她寧可死,都不願意求朕!”
忽然,她的腦海裏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雖然充滿了不屑,還是讓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畢竟在這裏,能自稱為“朕”的,只有眼前這個反派暴君。可她确信,這個聲音絕對不是從暴君口中發出的,按照小說的設定,他心機深沉,人狠話不多。
難道自己能聽到他的心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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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自己的異想天開震驚了,竟然忘了恐懼,擡頭看了暴君一眼。
暴君猝不及防對上她的目光,微不可察地一滞,随即厭惡地扭過頭,右手用力握緊了手中的劍,緩緩擡起。
“可惜了這雙眼睛……”
再次聽到這個聲音,她如同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毫不遲疑地撲了過去,一把抱住暴君的雙腿,淚如雨下:“臣妾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陛下啊!”
靠着求生的意志,她梨花帶雨地把月下祈福的經過說了一遍,男主自然被替換成了暴君。
“臣妾對陛下一片真心,所言句句屬實,還望陛下明鑒!”
她低頭用衣袖擦了擦快幹了的眼淚,豎起耳朵聽動靜。
“……”
久到她都要懷疑方才聽到的聲音是自己的幻覺了,屋裏還是一片沉寂。
聽不見暴君的心聲,她慌了,死死抱住對方的雙腿,異常悲切:“如今能見陛下一面,我也死而無憾了!”
“……”
暴君毫不費力地從她雙手間抽出腿,提着寶劍坐回榻上,一言不發。
“有趣,朕倒是要看看,她還能刷出什麽花招!”
她剛要松一口氣,劍尖又猛地抵在她的下巴處,她順着劍上傳來的力道,怯怯地擡起頭,對上那雙充滿探究與危險的眼睛,她的心又顫了起來。
“你怕朕?”暴君盯着她的眼睛,像在看将死的獵物。
她連忙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用看一堆金銀珠寶的眼神望向他:“能得陛下垂愛,臣妾受寵若驚。”
說完,她都為自己的厚臉皮感到發燙,暴君則像是在看傻子。
劍從她的下巴處離開,就在這時,一個侍衛從殿外走了進來,剛要禀報,暴君示意她先下去,她如遇大赦般地退了出去,聽到背後的門再次關上,她才确信自己真的從鬼門關上逃過一劫,後背仍舊隐隐發涼。
她知道自己不能亂走,努力回想着原主的住處,只是皇帝的寝宮她這是第一次來,還真是不知道該往哪走。
寝宮外面的侍衛一直虎視眈眈地盯着她,她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沿着漢白玉臺階下來,順勢轉了個彎,擺脫了那些侍衛的視線,就在她為難時,一只手從背後拉住了她,要不是對方及時捂住了她的嘴,她肯定早就喊出來了。
“姚姐姐,我是寶林。”一個尚顯稚嫩的聲音。
寶林?
她想起來了,寶林是同她住在一起的妃子,兩人只差了一歲,都是弱勢群體,關系很是要好,平時受了欺負就彼此安慰。
“你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不放心,過來看看。”
月光下,寶林巴掌大的瓜子臉上,一雙點漆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的,伸手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遍,松了口氣:“沒事就好,鐘粹宮那些烏鴉嘴,淨會說喪氣話!”
她心裏突然一暖,寶林能冒着這樣的風險來找她,至少今後她不會再是孤單一個人了。
“謝謝你,寶林。”
“姐姐你說這話做什麽,我又沒有幫你什麽,當時你被拖走,我真是吓壞了,淑妃她們都說姐姐你難逃一劫,我……我真的害怕就剩下我一個人了。”寶林帶着哭腔。
“沒事了,你已經很好了。”
兩人互相安慰了兩句,不敢久留,匆匆回了鐘粹宮。
宮裏的人都沒有睡,看到兩人回來,都隔着窗戶偷偷觀望,卻沒有一個出聲搭話。
姚芙知道,這些人都是怕惹禍上身,躲還躲不及呢。
她也只當沒看見,和寶林進了屋,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躺到了床上。
暴君喜怒無常,誰也不知道明天等待她們的是什麽,寶林安慰了她幾句,翻了幾個身,慢慢睡着了。
她腦海中昏沉沉的,卻怎麽也睡不着。
按照小說裏的設定,暴君身為反派,因為生母身份卑微,只是先皇身邊的侍女,所以即便生了皇子,被封為貴人,仍舊不受看重,暴君因此自幼受盡排擠和欺辱,十五歲,就被趕到邊塞軍營,九死一生,立下赫赫戰功。結果先皇為了确保寵妃的皇子能安穩繼承大統,竟然下了一道聖旨,讓他自裁。
他一怒之下,率兵打進京城,吓得先皇帶着寵妃和皇子倉皇南逃,結果在路上落水而亡,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中,他登上了皇位。
先皇在位時,已經是內憂外患,民不聊生了,他的反叛,更是激起了各種勢力的湧動,男主身為他的心腹大将軍,四處替他平叛,然後他卻對男主充滿猜忌,在殺了炮灰原主,又對女主強取豪奪之後,男主漸漸與他疏遠,最終,他信不過男主,率軍親征,在征途中中毒而死。
她翻了個身,裹緊身上的被子,但凡還有一條生路,她都不想和暴君扯上關系,可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在她能聽到暴君的心聲,總算還有一絲希望。
想通之後,她覺得眼皮發沉,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進入夢鄉。
忽然,她猛地一驚,坐了起來。
之前太過緊張了,她現在才想起來,自從她離開寝宮後,就再也沒有聽到暴君的聲音,不能是消失了吧?
不能,絕對不能!一定是因為距離太遠了!
她撫着胸口安慰自己,一直到窗口透出微光,她才微微合上眼睛。
寝宮內,暴君拿着手上的護身符,神色陰冷。
護身符是姚芙離開後,侍衛遞給他的,說是在姚芙祈福的地方找到的。
根據侍衛的調查,他相信姚芙是在祈福,可絕對不是為了他。他當時恨不得立即将她拖回來,可那個護身符讓他忍住了。
因為護身符的主人他再熟悉不過了,他倒是要看看,姚芙究竟有什麽目的。
他将護身符放進暗格,閉目躺回床上,腦海裏卻飛快算計着。
“姐姐,姐姐,醒醒。”
寶林扯開被子,推了推她的肩膀。
前一刻她還迷迷糊糊的,被窗外灑進來的陽光晃到眼睛後,她瞬間清醒了,一把掀開被子,急急問寶林:“現在什麽時辰了,我沒耽誤什麽事吧?”
昨天的事還沒徹底過去呢,她可不想再生事端了。
看她手忙腳亂的,連衣裳都穿亂了,寶林上手幫她:“姐姐不用着急,吃過早飯再過去也不遲。”
她這才反應過來,她的活計的确不着急。
暴君一登基,就命令五品以上的官員,只要是有适齡子女的,都要送一個女兒進宮,而且以嫡出為先。所以按規矩,進宮的應該是姚芙的嫡姐姚筝才對,結果她抵死不從,在別莊附近投湖,被負責此事的男主救了,男主被她的勇氣所觸動,在姚芙的主動請求下,答應了由她代替嫡姐進宮。
顯而易見,他是想要利用這些女子也牽制朝堂上的官員,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給所有進宮的女子都封了妃位,卻是當做宮女來使喚的。
進宮時,他讓每個人寫出自己所擅長的事,然後就把人分到了各個職位上。
原主因為身份卑微,照實寫了只會做雜活,就被分到了後廚,負責打雜,寶林是和她一起的,倒不是因為寶林也笨手笨腳,而是因為她的家族已經被暴君問罪了,即便是做宮女,也是個論資排輩的地方。
大家都是妃位,就沒有高下之分了,可卻心照不宣地按照各自的家世分了高低,像她們這種庶出的、沒落的,就成了被欺負的對象。
宮裏做什麽都是有規矩的,眼下離打雜還有一段時間,她肚子也早餓的不行了,拿過寶林帶回來的飯菜吃了起來,腦海裏不時還想一下,怎麽能再去暴君那裏确認一下,能不能聽到暴君的心聲,只是距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