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各懷心思
各懷心思
正好趕上第二天探親,回來後麗妃喜氣洋洋的。
趁着別人不注意,她把姚芙拉到一邊,從懷裏拿出一個碧綠通透的玉镯子,不由分說就往姚芙的手腕上戴,姚芙硬是攔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麽?”
“謝謝你啊。”
麗妃還不死心,被她抓住了手,“你可別亂來,這镯子一看就貴重,要是掉地上摔壞了,你可別怨我。”
“我還以為你嫌棄呢,你也看出好來了?”
麗妃洋洋得意,把镯子戴在自己手腕上,放到她跟前,炫耀道:“這可是我娘出嫁時的陪嫁,先前我軟磨硬泡了好久,我娘都不肯輕易給我的,現在倒是舍得送你了。”
“這麽貴重的東西,我可擔當不起。”
镯子在陽光下越發通透溫潤,姚芙伸手撥弄了一下,“你舍不得就自己留着吧。”
麗妃一瞪眼:“我什麽時候說我舍不得了?我難道是那麽小氣的人嗎?再說了,比起你幫的忙,這個镯子壓根不值一提,只是我娘一時間也沒有別的好東西,你就先将就收着,以後必定還有重謝。”
“就一句話的事,至于的嗎?”
“你那一句話對我家來說,可是靈丹妙藥!”
麗妃眉飛色舞地把和她母親見面的情況描述了一遍。
原來最近一段時間,整個楊府上下都愁眉不展的,根源就是一次早朝,楊大人正在想着事情,一擡頭,驚覺皇上目光不善地瞥了他一眼,他當時就被吓出一身冷汗,心驚肉跳地下了朝,回去之後茶飯不思、輾轉反側,也沒想明白他哪裏做的不對。
從那以後,上朝更加小心翼翼了、謹言慎行了,誰知皇上還是面帶不善,楊大人已經被吓出心病來了,就差遞奏折告老還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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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姚芙的提醒,才發現是楊大人把因果給弄颠倒了,皇上原來還頗為看重他,這下不僅心病去了,還可以說是喜上眉梢了,怎麽不該感謝她呢?
“你幫了我們家這麽大的幫,你說是不是怎麽謝都不過分?”
姚芙笑了笑,“我也就是随口一說,能幫上忙固然好,也不值得說些,都住在一個屋檐下,說謝就生分了。”
麗妃正色看着她:“你當真這麽想?”
姚芙點了點頭。
麗妃眼睛一熱,忙拿手絹擦了擦,一把拉住她的手,鄭重地承諾:“你既是這麽說,我也就不跟你客套了,以後你我就是親姐妹,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都跟着你。”
“咱們以後都要好好的才是,快把眼淚擦幹淨,讓旁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
“嗯嗯。”
淑妃的父親被貶之後,麗妃的父親現如今暫時掌管宰相職權,說不準就是下一個宰相,之前那麽擔心受怕,就是怕步了前宰相的後塵,現如今沒了後顧之憂,麗妃的身份在鐘粹宮裏可以說是首屈一指的。可她非但沒有像之前的淑妃那樣頤指氣使,還事事都為姚芙着想,有她帶頭,鐘粹宮裏越發的和氣了。
太後壽宴六宮各司其職,鐘粹宮分到的是幹果和點心,姚芙在這上面花了不少心。
“麗妃姐姐累了吧,歇歇喝口茶。”
珍妃斷了一盞茶,殷勤地遞到麗妃手裏。
“多謝了。”麗妃接過來喝了一口,坐到珍妃順勢搬來的椅子上,用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珠,随口搭話:“這要是擱在進宮以前,打死我我也不相信自己會天天和鍋碗瓢盆為伍,現在竟然也習慣了。”
“可不是,以前咱們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你看看我現在的手,連我家裏的丫環都不如!”
“既來之則安之,抱怨有什麽用。”麗妃安慰她,“我是越來越佩服寧妃了,原本我們都還看不起她,以為她就是個沒見識的庶出丫頭,結果人家靠自己讓陛下和太後都看重于她。”
珍妃不以為然地撇了一下嘴:“她再厲害,也沒見陛下召她侍寝。”
“你這話什麽意思?”麗妃皺了皺眉頭。
“沒什麽意思。”珍妃四下裏看了看,見別人都忙着自己手上的事,又往麗妃跟前靠了靠,壓低聲音:“我就是替麗妃姐姐不平,她是什麽出身,姐姐自己謙讓也就罷了,她還真把自己當棵蔥了,指使我們做這個做那個的,回頭功勞還不都是她的!”
“你這話就不對了,沒有她,我們能像現在這般自在,六個宮只有我們能出去走動,怎麽到你嘴裏就變味了?”
“哼,不說這個還好,冷宮裏發現寶物時,她第一個跑去向陛下邀功,種菜、澆水、施肥卻是我們的,功勞沒有,全是辛勞,誰有她精啊!”
麗妃柳眉倒豎,蹭地一下站起來,義正言辭地警告她:“你今日是不是累昏了頭了?當初她要大家跟她去見陛下,是你們一個個怕惹禍上身推辭了,可不是她要搶功勞,再者說,她也沒得到什麽嘉獎,哪裏來的功勞?冷宮的菜地是大家種的,也是大家吃的,又沒有少了你那一份,這麽說長道短也太不厚道了,我還要去忙,沒工夫聽你瞎抱怨!”
“不是,我……我這不也是為了你好?”珍妃一臉心虛。
“你要真是為我好,為着大家好,我奉勸你一句,有心思往正處使,少琢磨這些有的沒的。”麗妃說完擡腳就走,走了兩步又回頭把茶盞還給他,氣呼呼地落下一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珍妃沒想到麗妃這麽不講情面,尤其是最後一句,惹得大家都往她這邊看,她尴尬地起身往洗菜池旁去了。
“陛下,寧妃娘娘托老奴把拟定的點心名單送您過目。”
得到允許後,三寶公公将東西放到書案上,轉身要退出去,被暴君叫住了。
“她為何不親自來?”
“老奴也這樣問寧妃娘娘,娘娘說太後壽宴事關重大,她要全力以赴,不敢有絲毫差池。”
暴君冷哼了一聲,揮揮手讓三寶公公下去。
他放下奏折,擡首看了一眼點心名單,眼神一滞,緩緩伸手拿起了名單旁邊的一方手帕,是那日他扔給姚芙擦眼淚的,将手帕放下,又拿起點心名單,上面列來十來種,除了四種宮制點心,其他什麽奶油蛋糕、蛋黃酥、曲奇餅幹……都是一些稀奇古怪、聞所未聞的樣式,姚芙倒是貼心,還在每一種樣式的旁邊詳細地寫出了配料、口感,甚至還畫出了點心的樣貌。
他現在已經不想去猜測她這麽賣力太好他和太後有什麽用意了,倒是經常想起那日她大哭着頂撞他的情景,他突然又看了一眼還回來的手帕,心裏冷冷地哼了一聲:真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壽宴的事,他也不想插手,規定了數量,就由各宮自行選定。三寶公公進來拿回點心名單時,特意問了一句,那塊帕子如何處置,他看了一眼,淡淡說了一句:“放下吧。”
三寶公公拿着點心名單出了門,才輕輕地嘆了口氣,左右的小太監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他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論手段,還是寧妃娘娘高明啊,這一手欲擒故縱,咱家看陛下恐怕也難過這美人關吶。”
“多謝公公提點,以後我們也知道該對着誰燒香了。”
三寶公公冷笑了一聲,在一個小太監的頭上敲了一下:“猴崽子,心思倒是活泛,再看看吧,這路還長着吶,這宮裏的路看着是有寬有平坦,可走起來未必那麽順遂。”
“還請公公明示,您老人家的話小的們聽不明白。”
三寶公公得意地彈了彈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趾高氣昂地走了:“不明白就對了,你們都能明白了,咱家這些年可不白活了。”
慌的小太監連連點頭稱是。
到了鐘粹宮,三寶公公滿臉堆笑地傳達了暴君的意思,并且特意提了一句,陛下将那方帕子留下了。
姚芙滿懷心思都在點心上,說了幾句客套話就把人給打發了。
出了鐘粹宮,三寶公公看着空空如也的雙手,瞬間變了一副臉色,見四下無人,恨恨地對着宮門處唾了一口,才揣着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