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壽宴開始

壽宴開始

太後的壽宴終于開始了。

各處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連屋檐上的琉璃瓦都被映的越發通透。

雖然她們是頂着妃子的頭銜,幹着宮女的活,該有的體面倒是沒落下,太後在受了各府親眷的賀禮之後,容光煥發,格外開恩,凡是有女兒進宮的,都準許母女并坐一席,除了姚芙幾個人,衆人無不喜出望外,如歸鳥入林,只剩下她一個在原地。

在座的都是人精,目光有意無意地在她和姚夫人之間游移。

“寧妃是不是累傻了,再愣着太後該不高興了!”

麗妃手裏緊緊捏着一塊桂花糕,往太後的往上看了一眼,好在太後還在和太妃說話,沒有注意底下,她着急地直跺腳。

“可不是,母子往日再怎麽不合,面上還是要顧全些的,再怎麽說,娘家才是靠山。”楊夫人手裏不住地給麗妃夾菜,嘴上附和着。

麗妃盯着姚芙,用手比劃着,讓她趕緊去姚夫人那邊坐着。

姚夫人自然注意到了周圍看戲的眼神,臉上已經快挂不住了,她想拉下臉招呼姚芙過去,又怕姚芙不順着臺階下,倒是更沒臉面,只能硬着頭皮幹坐着,心裏把姚芙罵了幾十遍。

後來,她甚至有些高興,巴不得姚芙就這麽和她做對,她身為母親,總沒有去讨好巴結小輩的理,一會太後責問起來,也是姚芙不占理,在這樣的場合都目無尊長的人,看她以後能有什麽好下場!

“快去吧,犯不着拿自己和那樣的人賭氣。”

“就是,你就當旁邊是空氣,專心吃飯就是了。”

淑妃和寶林也在身邊勸她,寶林推了她一把,然後拉着淑妃朝着一張桌子走去。

別的席都滿了,就她還孤零零地站着,她也只能和姚夫人湊一桌了。

“哼,我還以為你有多硬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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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坐下,姚夫人冷哼了一句。

“按規矩,您該喊我一聲寧妃娘娘,雖然太後開恩,也不能亂了規矩。”

姚夫人的臉色一僵,充耳不聞地扭過頭,和旁邊席上的人搭話。

那一席上也是母女兩個,姚芙不認識她們,她們卻對姚芙很是熱情,沒說幾句,就越過姚夫人,和姚芙搭上了話。

“難怪寧妃娘娘能獨得聖寵,今日一見,果然花容月貌。”

姚芙咽下去一口紅燒鯉魚,回了一句客套話:“您過獎了。”

“娘娘就別謙虛了,我們在外面都聽說了。”

看她好說話,婦人索性又往她們這一桌靠了靠,往前微微探身,和她套起近乎來:“都快姚夫人藏得太緊,我都不曾見過,我家老爺是工部尚書,這是我的女兒徐婉,現在景陽宮,從小就是個木頭疙瘩,以後還要仰仗您多多照應才是,我們一定感激不盡。”

姚夫人坐在中間,卻被當成了空氣,臉色越來越難看,夾的菜半天也沒送進嘴裏,她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屈辱。

“咳咳,太後賞的宴都堵不住徐夫人的嘴,看來是不合您的口味?”

她的一句話,倒是替姚芙解了圍,姚芙歉意地看了徐夫人母女一眼,開始埋頭認真吃飯。

“您別只顧着說我呀,您自己這不也是一筷子沒動嗎?”

徐夫人不甘示弱,朝她的碗裏瞥了一眼,姚夫人一口氣梗在胸口,卻又無處發洩,再看看一邊吃得正歡的姚芙,狠狠地咬了咬牙,心裏打定了主意,夾了一塊醬肉在嘴裏,慢慢咀嚼。

“這糕點真不錯。”那個徐夫人的女兒倒也是個聰明伶俐的,吃到最後,衆人都慢慢放下筷子,她拿起一塊蛋糕,沖姚芙示好:“我最喜歡這個,松松軟軟的,甜而不膩,寧妃你覺得哪種最好?”

“不愧是大家小姐,品起美食頭頭是道,不像有些人,笨手粗腳的,也就仗着一張臉,吃什麽都是糟蹋。”

姚夫人突然的陰陽怪氣,把徐家母女兩個吓得一愣,徐婉舉着蛋糕的手往忘了收回來,半天才吶吶地解釋:“姚夫人怕是誤會了,這些糕點可都是出自寧妃所在的鐘粹宮——”

“那還真有她一份功勞,你們不知道,寧妃娘娘是最會燒火的,怪不得這點心火候都這般好呢,寧妃娘娘的确是功不可沒。”她故意把“寧妃娘娘”幾個字咬得很重。

徐家母女都被她吓住了,不敢再來搭話。

姚夫人終于痛快地呼了一口氣,下巴也往上擡了擡。

宴席被撤了下去,太後仍舊興致高昂,對每一個宮的廚藝給與了點評和獎賞,最後輪到鐘粹宮,直接點名讓姚芙上前領賞,說她別出心裁,點心樣樣新奇、可口,衆人也是紛紛附和。

“哀家允諾,只要寧妃為皇家誕下子嗣,無論男女,即擢升為皇貴妃,以示後宮,當以仁孝為本。”

太後話音一落,下面一片嘩然,有驚訝的,有羨慕的……唯有姚夫人,仍舊直挺挺地坐着,臉板的和臺階上的大理石似的。

“看來寧妃娘娘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徐夫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姚芙完全沒想到太後會給她畫這麽大一個餅,真應下了,她以後還不成了六宮的衆矢之的了,她甚至懷疑摳門是不是也遺傳,就是賞她個元寶,哪怕是一杯酒,也比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空頭允諾實在啊!

收起部分,她腦海裏飛快地組織了一下說辭:“多謝太後恩典,臣妾誠惶誠恐,一切都是鐘粹宮齊心協力的成果,臣妾實在不敢獨領功勞。”

“難得你如此識大體,哀家若在堅持,反倒是哀家不公了,那就各賞三個月的月例吧。”

衆人神色微妙,嘴上仍舊高呼“太後聖明”。

三個月的月例,在座的哪家都不會放在眼裏,她們都像是看傻子似的看姚芙,竟然白白放着大好的機會飛走了。不過對她們來說,反正是件好事,不然自己的女兒被襯托的也太沒用了。

只有姚芙知道,自己又要觸暴君的黴頭了。

不得不說,太後的算盤打得太精了,今天收了那麽多好東西,賞人的錢卻要暴君來出,那個只進不出的,肯定會把這筆賬算在她的頭上!

折騰了一整天,宴會終于要散了,各家都是女兒送母親出宮門,順道才好好說說話,姚芙自然是沒有這個打算的,擡腳就要回鐘粹宮。

“你站住!”

姚夫人喊住她。

“怎麽,姚夫人還有什麽事?”

“自然是有事,不過來你可別後悔!”

說完,姚夫人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見她這般趾高氣昂,姚芙倒是被勾起了興趣,索性跟了上去。

姚夫人走到一般,趁着衆人不注意,轉到假山後的涼亭裏,坐在長凳上,冷冷地看着不緊不慢跟過來的姚芙。

“說吧,您有什麽殺手锏呢?”姚芙開門見山。

“你倒是聰明。”

“托您的福。”

姚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是我小瞧你了,沒想到你竟然隐藏的這麽深,早知道……”

“有錢難買早知道,快說吧,一會宮門關了我可不負責。”

“放肆,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姚夫人啪了一下欄杆,也不再廢話,從懷裏拿出一塊手帕,扔到姚芙的腳邊,冷冷地道:“還認得吧?”

姚芙彎腰撿了起來,借着月光,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帕子上繡着一叢探出圍牆的紅杏,旁邊還繡着兩句詩:“滿園春色關不住,一枝紅杏出牆來。”除此之外,也沒看出什麽來,想了想,小說中也沒有絲毫信息。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她怕多說多錯。

“怎麽,成了娘娘,連你自己繡的東西都不記得了?”姚夫人一臉鄙夷。

她繡的?她又仔細看了看手絹,原來她還有這樣的手藝!

她看了姚夫人一眼,覺得事情沒有這麽簡單,“那怎麽會在您這裏?這紅杏出牆,該不會是您……”

“滿口胡言亂語!”

姚夫人被氣地伸手要打她,她往後躲閃了一步,“那您倒是把話說清楚啊!”

“這是你當初送給祥兒的,當初你怎麽苦苦巴結他,往日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算了,現如今他落了難,你倒是落井下石的幹脆,你無情,就別怪我無義,若是我把它交到皇上和太後跟前,我看你還有幾條命!”

“您就不怕我把它毀了?”

“我那裏有的是。”

難怪呢,方才席上她敢那麽和自己針鋒相對。姚芙把帕子墊在長凳上,坐到了她的對面:“長話短說,你想幹什麽?”

“算你識相!”

姚夫人見制服了她,臉色好看了許多。

“第一,你要替祥兒求情,保住他的性命;第二,讓皇上迎你姐姐姚筝進宮,以後你都幫襯筝兒,讓她高枕無憂。”

“我若是不答應呢?”

“你現如今這般風光,舍得去見你那下賤的娘嗎?”

姚芙站起來,一把将手帕仍在她的臉上,“可她死了你都還要這般嫉妒,再讓我聽見一次,可別怪我手快!”她虛空在姚夫人眼前扇下去一巴掌。

“你當真要找死?”

“就憑一塊手帕和你一張嘴?你侄兒是什麽德行,那個枉死的姑娘就是明證,你都說了,我一個燒火丫頭,學過識文斷字嗎?能想出這些詩句,必然是照樣描的,一想就是你那不成器的侄兒逼着我繡的,不知道拿出去讨好什麽人,現在反倒拿來要挾我?”

“你……你……”

“不如你回去再到花街柳巷去找找,沒準比您手上的更多呢。”

姚夫人慌了,她沒想到姚芙竟然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名聲,還能反将她一下。那些帕子都是李祥托家人送給她的,想讓她用這些要挾姚芙幫忙,她原以為以姚芙之前那種逆來順受的性格,是十拿九穩的,才附加了讓她幫姚筝進宮的條件,沒成想姚芙完全像是變了一個人。

見她亂了陣腳,姚芙更篤定自己的猜測了,小說裏倒是寫過一筆,原主在要求進宮時,說過以後再也不用受表少爺的欺負了。

她看着被氣得渾身發抖的姚夫人,冷靜地撿起地上的手絹:“不早了,你趕緊出宮去吧,別擔心,這份證據,我會親自交給陛下的,定然不辜負你這番良苦用心。”

“不……”

姚夫人俯身要去搶,姚芙壓根不給她機會,率先一步出了涼亭。

“你當真要這般絕情嗎?即便不看我,也要看老爺的情面!”

姚芙轉過身,淡淡地反問了一句:“你在要挾我的時候,可曾想過我爹的情面?”

姚夫人整個人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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