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出去了

不出去了

姚芙沒有立即回鐘粹宮。

她坐在花園裏的秋千上,怎麽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她原本以為,就憑原主在姚家的遭遇,她不去報複就算不錯了,沒想到姚夫人竟然能恨她恨成這樣,這以後姚筝肯定也恨她入骨了,那韓祁……

得罪了一本文裏的男女主,她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不行!她又沒做錯什麽,既然她代替了原主,就絕不能容忍自己這麽費盡心思,到頭來還是炮灰的命。

「這麽看真像。」

她渾身一僵,下意識要回頭,還是忍住了,怎麽會在這裏聽到暴君的聲音?她屏息凝神,耳朵不自覺的豎起來,等着暴君接下來的想法。

可惜暴君從來不會如她所願,心思比海還深,等了半天,那一句之後就沒了下文,她真的很好奇,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能夠讓暴君都愛而不得,總不會已經不在人世了吧?

仔細想想,這種的可能性還真的很大,小說中暴君從始至終都是孤家寡人一個,如果對方還活着,暴君怎麽可能只滿足于對自己這個讓他防備的人單相思?

想想還有點可憐,雖然坐擁天下,也有難言的孤單。

她嘆了口氣,抓着兩側的繩索起來,一轉身,正好對上那雙寒光內斂的眼睛,吓得她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往後退,腳下一亂,眼看着要摔個四腳朝天。

“啊!”她閉上眼睛,下意識大叫了一聲,心想今天的人是丢定了。

一剎間,耳旁一陣風掠過,一只手穩穩地托住了她的腰,将她扶了起來。

看着眼前泰然自若的暴君,反應過來之後,她尴尬地傻笑了一聲,正想着開口道謝,腦海中聽到一個滿是嫌棄的字「蠢。」

她原本那點感激和不好意思蕩然無存,謝過之後就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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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沒有攔她,她走出十來步,回頭一看,他仍舊站在那裏,靜靜看着她這邊的方向。

她又回看了兩眼,心念一閃,又折返了回去,走到他跟前,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陛下,我以後都可以這樣平平安安地住在宮裏嗎?”

暴君眉頭微皺,沒有說話。

“我是說,我一定安安分分的,不惹事,不争寵,一直像這樣就好了。”她委屈地皺了皺鼻子,“剛才我把姚家給得罪了,現如今只有您能保護我了。”

“你放心,我不會白讓你保護的,我會做很多好吃的飯菜,當然,你可能也不敢吃,我可以去哄太後開心,你若有喜歡的女子,我可以給你出謀劃策,讨人家的歡心,如果你支持的話,我不僅可以給你省錢,說不準還能給你賺錢……”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話這麽多。

“你喝醉了?”暴君面無表情地打斷她。

她搖搖頭,甚至還笑了笑,仰着頭,一臉認真:“陛下您相信命運嗎?”

「看來是喝傻了。」

“我沒有喝酒,一滴也沒喝!”她嘴上說得堅定,心裏卻懷疑自己真的是喝醉了,不然怎麽敢和暴君這麽說話呢,“我害怕,我想好好活着。”

站累了,她索性坐到秋千上。

暴君就那麽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仍舊一言不發。

「連朕都不怕,還有什麽能讓你害怕的?」

她把頭仰的更高一點,“我害怕明明我沒做錯,別人依舊恨我,要害我,甚至一句話,就能要了我的命。”

暴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把目光轉開了。

“所以陛下能答應我嗎?”

“你真的願意在宮裏守一輩子?”

她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問了一句:“難道我還能出去?”

“朕……你們所任既是宮女之職,五年之後,自然容許你們自行去留。”

“可……”暴君的形象在她的心裏突然高大起來。

看她如此興奮,暴君不屑:“你不是不願出宮嗎,為何如此激動?”

“我……我……我是為其他人激動。”她閃爍其詞,又仗着膽子誇了一句:“陛下你真好,比以前所有的皇上都好。”

「花言巧語。」

“這不是花言巧語,是真心實意的,您以後一定會成為千古名君的!”她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但是現在的暴君真的讓她很是刮目相看。

見暴君一臉警惕地看着她,她才發現自己接話接的太快了,笑了笑,把嘴緊緊地閉上了。

“回去吧。”

“嗯。”

穿過薔薇花架,她才發現,暴君并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三寶公公帶着四個小太監,正在方才的假山處不斷張望,見他們出來,連忙打着燈籠迎了過來。

暴君吩咐一個小太監送她回去,就自行回寝宮了。

直到躺在床上時,她仍然不知道暴君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那裏,一想自己當時的失态,她把臉往被子上蹭了蹭,雖然暴君沒有明确答複,她心裏卻安心了許多。

太後壽宴之後,鐘粹宮突然變得忙碌起來,太後對她們做的糕點很是滿意,讓她們每日都要送過去幾樣,雖然累了些,能夠得到太後的賞識,衆人都是十分歡喜。

漸漸的,除了太後宮裏,其他宮裏的人饞不過,也偷偷派人過來商量,她們自然不能是白要的,再加上存了巴結讨好她這個暴君寵妃的心思,給出的價錢實在讓人心動。

姚芙還沒有見錢眼開到不要命的程度,她統計了一下有意向購買得到人數,得出一個大致的書目,然後找到了暴君。

自從那晚之後,她覺得暴君對她寬容了許多。

“我們省吃儉用這麽久,才攢出不到六兩銀子,估計連給陣亡将士立碑的奠基費用都不夠,糕點只在六宮賣一回,就能有一二百兩,說不準今年就能把碑給立起來了,陛下您看呢?”

“你當真是為了立碑?”

她用力地點點頭,她現在包吃包住,有錢也沒處使,“我保證,刨除材料等費用,我一分不留。”

“去吧。”

“您答應了?”

“下次把賬目一并拿過來。”

“陛下英明!”她歡呼雀躍地出了殿門。

她早就想明白了一個道理,暴君才是她最大的靠山,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曲線救國。

于是,鐘粹宮的小買賣就這麽風生水起起來。

山楂糕、芙蓉酥、虎皮蛋糕……六宮每天的生活,都從聞到鐘粹宮飄出的香味開始。

賣完最後一份,寶林開始對着賬目清點銀錢,一堆人圍着看,嘴上還不忘感慨幾句。

“原來做糕點這麽有意思,不但好玩,還能賺來銀子。”

“瞧你這沒見識的樣,好歹你還是個侯府小姐,一副天生的勞碌命。”

“我就勞碌命怎麽了,說得你不是似的。”

“就是,咱們誰還能笑話誰去,以前幾千幾萬兩放我面前,我都不帶多擡一下眼皮的,現在這一二百兩銀子,在我眼裏反倒像是金山銀山似的。”

寶林清理好之後,一臉神往:“要是我還能出去,一定要自己開一家點心鋪,日進鬥金!”

衆人都跟着笑了,揶揄她白日裏發夜症。

姚芙看着她們說笑打鬧,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把暴君哪句話說出來,現在她們進宮才一年不到,五年之期太過漫長,中間會有什麽變數,誰也說不準,那樣的希望太過缥缈。

六宮之中,只有柔安太妃那裏從來沒有買過,這日,姚芙特意多留了一份,在給太後送過去之後,順道去了一趟。

院子裏的人還記得她,直接帶她進去了。

這次小皇子竟然也在,太妃在書房裏檢查他背書,她沒敢進去打擾,就在窗外聽着,直到小皇子背完,才讓宮女進去通傳。

“還勞煩你親自送來,真是有心了。”

太妃命人接過點心,親手從首飾盒裏挑了一副镯子給她:“情義無價,我也不多問了,多少只當我的一份心意吧。”

她連忙推辭,只說是自己的一點心意。

見她執意不收,太妃也就不堅持了,把還在書房讀書的小皇子喊了過來,讓小皇子代她道謝。

姚芙這才知道,小皇子叫蕭慎,今年十歲,平日裏不是去太後那邊讀書,就是在書房看書,非常沉默寡言。

“不是我們母子不照顧你們的生意,實在是用度有限,慎兒的筆墨紙硯都夠我費心的了。”

“太妃說笑了,你們若是喜歡,以後我再送來,不值什麽。”

“沒想到宮裏也有你這樣率直的,難怪陛下喜歡你。”

“太妃你也聽其他人亂說。”

“我可是聽太後說的,難道太後也是亂說?”太妃揶揄了一句,又正色道,“自從陛下登基以後,太後還是頭一次這麽高興,這一切多半都是你的功勞。”

“還是陛下英明的結果。”

太妃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轉而閑聊起日常。

她知道不宜久留,又坐了半盞茶的功夫就離開了。

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覺得善解人意的背後,這位年輕的太妃還有些其他的心思。至于是什麽,只要不是針對她,她倒是沒有太大的興趣。

她覺得自己以後還是應該多過來幾趟,伸手不打笑臉人,總是沒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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