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等風&月光

等風&月光

第二天兩人出門前,容聿又跟他們兩個好頓交代一番。

小區旁邊沒多遠有個小廣場,有一些可以鍛煉身體的運動設施,還有一大片空閑的場地,夏季傍晚的時候不少大爺大媽會在這裏跳舞,有時候音響開得特大,吵得容枳煩躁的在屋子裏轉圈。

兩人剛走到小廣場,容枳突然想起來什麽,停下腳步,她一拍腦門開始在書包裏翻找,她有些無奈道:“糟糕!我充電器沒帶。”她就害怕把充電器落下,早早就規整好放在桌子上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畢竟其他的東西沒帶的話也沒有多重要,可手機不行啊現在這個時代沒有手機簡直寸步難行,還難熬,想着想着結果她老爸喊她吃飯一轉身就給忘了。

她拉上拉鏈,把書包又背上,跟宋淮聽交代,“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回去取一下。”

宋淮聽也跟她轉身往回走,容枳邊跑邊回頭跟他說:“你就站這兒別動,我馬上回來。”

宋淮聽伸出只手臂低聲說:“那你把書包給我。”

“不用。”容枳擺擺手,“我很快。”

容枳跑回來,離宋淮聽隔了半米遠,手支在膝蓋上腰微彎着,她喘了口氣問宋淮聽:“你想什麽呢?”

離老遠她就看到宋淮聽靠在單杠柱子上,這邊的單杠是幾個連在一起高度依次遞增的,他靠的就是最高的一根,宋淮聽雙手環在胸前,一只腿微微彎曲支在單杠上,他低着頭慵懶的向後一靠,好像在走神連她過來都沒發現。

“等風。”宋淮聽聲音聽上去很沉,“誰也沒見過風不是嗎?”

容枳聽得似懂非懂,自己走到一邊,踩在馬路牙子上,兩只腳一前一後沿着走,小心翼翼的一點都不讓自己踩出去,她兩只手臂伸展開保持平衡。

在她看來女生生理期會感覺格外煩躁什麽都不順心,宋淮聽每年有那麽兩天心情格外低落的時候也實屬正常。

可能也算他們男生的特殊時期?

她突然頓住腳步,回過頭去看宋淮聽,宋淮聽還站在那裏遠遠的看向她,眼睛裏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緒,因為兩個人還是離了些距離的,她說得很大聲怕宋淮聽聽不到帶着點兒喊的意思,“宋淮聽,誰都沒有看見過風,但是我們可以感受到它,可以聽到它拂過耳畔的聲音。”風吹亂了她的頭發,她順手把被吹出來的發絲又別在耳朵後面,轉過身繼續按着自己的節奏走。

宋淮聽突然笑了起來,眼底是難得的溫柔,他快走幾步趕上容枳,“你跑什麽?又不急。”現在容枳的氣息還沒喘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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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枳擡頭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數着格子走,“怕讓你等太久啊。”

宋淮聽擡手把她幫碎發掖到耳後,容枳愣了下定定的看着宋淮聽,她睫毛一下一下輕顫着,又低下頭去。

他們約定好在車站彙合,容枳看着喬霁禾抱着阿啾感到奇怪,阿啾是只純種的中華田園犬,個頭不大但長得很胖,看着肉乎乎的,性格也十分溫順。

“你今天怎麽改抱着它了?”容枳好奇地問喬霁禾。

程放沒好氣的哼了聲,“你看她好意思說嗎?”

阿啾聽到程放的聲音直接給容枳來了個現場展示,喬霁禾一直讓阿啾背對着程放,不看到他就還是很乖巧的,結果現在聽到聲音怎麽按也按不住,喬霁禾捂住它一邊耳朵,盡力把阿啾控制在自己懷裏。

喬霁禾溫聲說道:“你少說兩句。”

程放不滿意了,“憑什麽讓我少說,這小子絕對罵我呢!”而且一定罵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

容枳走進兩步,微屈着身體手放在阿啾腦袋上摸了摸給它順毛,阿啾眯起眼睛好像是被摸舒服了,伸出舌頭舔了舔鼻尖,還想要翻出肚皮給容枳摸。

容枳軟着聲音問道,“怎麽啦,小阿啾,今天心情不好嗎?”跟哄小孩一樣。

喬霁禾淡淡解釋:“前一段時間差點給它做絕育了。”說完也感覺自己臉上發熱。

程放還在一邊補刀:“讓我去偷狗你是只字不提啊?我們哥倆的友情你得全權負責。”

原來他倆多好啊?

阿啾看見他隔好幾米就瘋狂搖尾巴,在他腳邊蹭蹭要抱,他還答應給他介紹女朋友呢,那時候小阿啾看見他簡直跟看到了救世主一樣。

他看它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點它鼻尖逗它玩,“介紹女朋友可以,但你得對人家負責任,做一只好狗狗。”

現在都沒了。他精心培養的感情因為奪蛋之仇都毀了。結果當天都已經上手術臺了,喬霁禾又開始哭着說不做了。雖然手術沒做成,但是阿啾已經明白過來是什麽回事了,現在看到他滿滿都是危機感。

容枳笑得感覺都要岔氣了,她說話聲音斷斷續續地問喬霁禾:“霁禾,你讓程放偷狗去做絕育啊?也太聰明了吧。”真的是有夠缺德的。

喬霁禾又把阿啾耳朵給捂住,小聲說道:“我怕我帶它去,它會恨我。”

程放冷嗤道:“哼!你也知道啊。”

她們先是幫阿啾辦了托運,上火車前喬霁禾輕聲說了句,“不知道會不會給我們帶到霍格沃茲去。”

她這樣一說程放又想起來之前看到喬霁禾給自己的備注,只有兩個字:麻瓜。

程放站在她身後,感覺這倆人挺有意思的,打趣道:“要不怎麽說你跟容枳是朋友呢?一個唯物主義信玄學,一個相信世界上有魔法。”

容枳和喬霁禾坐到一邊,兩人看窗外的風景感嘆了一路。

程放爺爺家在一個距離景江不遠不近的小村莊,那裏最近幾年發展旅游業頗有成效,旅游宣傳專門搞了推廣,生意很火爆,也帶動了村民致富。容枳踩在石子路上格外興奮,這景色真美,像畫一樣。就好像穿越到了漫畫裏,那股和諧安逸任誰都不忍心打破它。

程爺爺正跟一位老爺爺下象棋,身邊還圍了幾個人,看樣子都是年長的老人,他們坐在陰涼處,程爺爺頭上還帶了個大草帽。

程放離老遠就認出了爺爺,他舉高了手好頓搖結果他爺爺一點兒沒注意他,他懊惱道:“這小老頭。”

他大步一邁走進趴他耳邊大喊,他爺爺其實年紀也才60多,但耳朵格外背,“程老頭!你寶貝孫子回來了!”

程爺爺手上拿了兩個象棋,在兩只手上輪換着。

他看到程放臉上立馬就浮起笑,“不是說車晚點了嗎?”他把手裏的象棋放下,跟自己的老夥伴說:“不下了不下了,明天再說。”

“我後來又給你發了消息你都沒看。”老年人盡管你教會他用智能手機,他自己操作的時候也不會用得那麽娴熟,更多時候也就是接打個電話,看看短視頻,發消息都只能靠語音。

程爺爺往他身後看,沒見有人,“喬丫頭呢?不是還帶了朋友。”

喬霁禾站在人群外喊道:“爺爺!”

程爺爺長得很慈祥,但隐隐約約還是可以看出眉眼跟程放有些像的,但沒有程放給人的感覺那麽鋒利,格外柔和。

容枳和宋淮聽也禮貌打招呼:“爺爺好。”

程爺爺笑眯眯,“好好好,歡迎歡迎,這兩個孩子長得真好。”程爺爺招呼喬霁禾,“快過來給爺爺看看,瘦了。”他撇眉說道。“沒關系,爺爺買了好多你們愛吃的給你們好好補補。”

街坊鄰居也在一邊跟着說:“大孫子都回來了,快回家吧,這回不用總念叨了。”

“這大小夥子長真好,板板正正的。”

程放雖然不是在這裏長大的,但一空下來準回來看看他爺爺,所以大家也都是認識他的。他爸爸更是他們村裏知識改變命運的典型,賊給他爺爺長臉。他奶奶去世得早,都是他爺爺一個人把他爸帶大的。但他爸也争氣,現在也是個大老板了。

他爸說了很多次要接爺爺去家裏,爺爺都不願意,他在這裏自在,而且也閑不住,沒事兒還能跟這些老夥計唠唠嗑。

程放把她們兩個分到了個大房間,她們兩個睡一起,還給她們拿了驅蚊液和蚊蟲叮咬的藥膏,喬霁禾沒在他就都給容枳了,仔細交代她睡覺前就記得給插上,這兒的蚊子比他們家裏的要毒得多,還讓她提醒喬霁禾晚上不要忘了鎖門,他說只要提醒喬霁禾就可以,她會鎖。

在裏面劃上就只能從裏面開外面是打不開的。

喬霁禾是去盯着阿啾,阿啾每次來都要撒歡跑,還知道隔三差五回來看看它媽媽。她看它沒瞎跑又是去隔壁院子裏就回來了。

她邊收拾東西邊問容枳:“是不是還可以?程爺爺比較愛幹淨就喜歡收拾東西,你缺什麽跟我說哦,這沒多遠就有商店。日常需要的東西都有的。”

容枳搖頭,唇角淺笑着,“挺好的。”這裏的條件可比她想的要好太多了。環境也好。

晚上他們坐一起打牌,喬霁禾不擅長這些坐程爺爺身後給他出主意。

他們約定輸家要在臉上貼紙條,一直贏當然不行,欺負老人家是可恥的。宋淮聽找準機會就會放水,簡直就是在海裏打。奈何程放今天的運氣不佳,不管多小他都管不上。

但程爺爺輸了幾把就品出規律來,跟他孫子一夥就是輸啊。然後果斷抛棄他孫子跟宋淮聽一組。

容枳輸了幾局吹了吹自己臉上的紙條,吐槽道:“程放,你今天也太背了吧!”

程放眼神裏都是篤定,“這把準翻盤。”

結果還輸把大的。

吃過晚飯天已經黑透了,外面涼快,風吹在身上也很舒服,容枳跟宋淮聽站窗外聊天,宋淮聽擡頭仰望天空,“今晚月色真美。”

容枳擡頭看了看月亮正好被雲彩遮住了,她剛要說話喬霁禾從門口走出來喊她,看她臉上的笑好像是有什麽開心事兒,感覺她比任何時候都激動,“怎麽啦?”

“我真的簽上了。”

容枳也抓住她的手激動地說:“啊啊啊,我就說你可以的。”容枳一直都知道喬霁禾在寫小說,盡管高考前時間那麽緊她也沒放棄,只是寫的少了但也斷斷續續一直在寫,所以她就鼓勵她試一試找個平臺簽約。

兩人在一邊激動的又是蹦又是跳,也不知道在開心什麽。

宋淮聽看了眼容枳實方向,淡淡收回視線,又擡頭看了看月亮,他喉結上下滾動一下,聲音又低又緩,偏頭牽了下嘴角,“可惜你不知道。”

程爺爺睡覺早,他們幾個坐在屋後看星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容枳感覺在這兒看的星星都比他們在城市裏看得要亮。

程放拿來幾罐啤酒一人一罐遞給他們,剩下的随手放到自己身後。

喬霁禾把啤酒罐攥到手裏,“你又偷爺爺酒,不怕他揍你?”

“有什麽好怕的,我一會兒再去買回來給他放回去,現在的氛圍就需要來點。”

他遞給容枳的動作一頓問容枳:“你酒量怎麽樣?不能一口就倒吧?”

容枳:“我就從來沒醉過!”

程放有些不信,看容枳也不像是千杯不醉的量啊?

他看向宋淮聽問道:“真的假的啊?”

宋淮聽搖頭,一只手支在身後,語氣懶洋洋的揭穿她,“她沒喝過酒。”然後跟容枳說:“嘗嘗味道得了,別貪杯。”

容枳小抿一口,不怎麽好喝,但看他們喝就也小口小口跟着喝。

程放喝了一口,感覺透心涼,偏過頭看宋淮聽,“真就學航空航天了?”

宋淮聽低低的:“嗯。”

“我要是能考你那麽多分絕對選金融,得賺最多的錢。”程放幹笑兩聲,“也是你連你們家那麽多錢都沒放在心上,但想想也挺不公平的,搞科研可能一年都賺不上明星網紅一天直播的錢。”

容枳有些關切的看向宋淮聽,她知道航空航天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夢想。宋淮聽也不會特意對別人提起,大家都以為這只是他的心血來潮。

宋淮聽手放在易拉罐頂部敲了敲,沉聲道:“這個時代很好也很壞,但一個時代再好如果沒有你的話對你來說也算不上是最好的時代。”

随着網絡的發展,人們想要的東西唾手可得,想學的知識可以找到很多教程與方法,但人心變得浮躁,小朋友的夢想也換了一批,從想要當老師、醫生、科學家、去到太空,變成了要做明星當網紅。

任何職業都有他存在的價值。大環境也不是能輕易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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