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既然你這麽笨，可能只适合待在我身邊吧。
——《姜楊的真心話日記本》
像是被當頭擊了一棒。
姜楊的話語全部灌進了林年的耳裏，她眼前的男生，踏着咖啡店裏緩緩流淌的音樂，渡着下午最好的陽光，笑容燦爛，像是吸取了正午最熱的太陽，來到她身邊。
林年心髒跳得極為猛烈，抽泣得上氣不接下氣，腦海裏第一個反應就是蹦出，姜楊在安慰她：“你騙我的。”
“你….”姜楊前一秒還燦爛的臉瞬間變得低垂下來，像是看着自己不争氣的孩子，有些結巴：“你….你怎麽那麽笨啊？”
他從小到大第一次跟女生表白，居然得到騙子的稱號。
姜楊額間碎碎的絨發像是随着主人的心情，塌塌地貼在臉上，男孩稍微抿着嘴唇，憋着一肚子話，不知道如何發洩才好。
太笨了！怎麽能有這麽笨的人。
他想着想着，緊貼林年坐了下來，不知怎麽，突然嘆了口氣才歪過頭。那雙狹長地眼直面女孩的側臉，姜楊用手将她的身子掰過來，像是有些生氣。
林年被掰了過來，極為別扭地扭開姜楊的雙手，脫離他的控制，有些莫名其妙：“你幹嘛。”
太笨了。
姜楊對上女孩的雙眼，因為哭過，眼圈周圍暈着淡淡的紅，眼睛也濕漉漉的，眼底像是藏着一輪圓月，而這輪明月裏現在只有他。
希望這裏以後也是，只有他一個人。
姜楊這麽想着，又奪回了控制，将林年摁好，語氣極為認真，鄭重其事道：“我從不騙人。”
“可你…”林年像是終于抓住了什麽，被姜楊這麽一說，心底裏翻湧起比以往更大的波浪，眼底原本積出的淚水被這麽一湧，吸了進去，只留下些許幹澀的跡象。
“你怎麽這樣啊？”姜楊見林年還有疑問，帶了幾分委屈。
他都說的這麽明顯了，還不知道嗎。
兩個字在姜楊的腦海裏噼裏啪啦響個不停，就跟煙花似的，他的嘴張了又閉，一句話嗆在嗓間，只需要輕輕一推。
林年見姜楊像卡住的磁帶似的，伸起指尖往他肚子上一戳。
磁帶動了，如願以償地播出糾纏在一起的心聲：“你還看不出來嗎？”姜楊一股腦地，帶着幾分氣急敗壞的着急，将林年拉地更近，鼻息都能淺淺地吐在她的面上，道：“我喜歡的是你。”
“啊？”
林年似乎有點不确定，懷疑是自己哭壞了耳朵，歪過頭，将手腕擡起，把手擺到自己耳邊用力的拍了兩下。
她轉動着幹澀的眼珠，不确定地詢問道：“是不是因為我最近不理你，你才這樣呀。”女孩還真的低下頭，認真掰起一個手指頭，為姜楊剛剛說出的話找起的理由。
“不是。”
女孩又掰一個手指頭問：“那…你是覺得我比較會吃，想跟我當飯友？”
“……”姜楊想着林年點的菜品，莫名有些猶豫地看着林年，不知道該不該點破她點菜真的很難吃，又看眼女孩的眼睛，搖了搖頭。
算了，難吃有什麽，大不了我吃。
“那！你是觊觎我的美貌？”
面前的女孩像是突然拿定了主意，擡起頭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姜楊忍不住“撲哧—”一笑，擺了擺手，連稱道：“不是不是。”
林年有些失望地“喔..”了一聲，無聲地戳着自己的膝蓋，不知道再接什麽。
“我喜歡的是你。”
林年一聽，腦袋裏嗡嗡聲響了一片，白茫茫的，有些支支吾吾道：“可我經常迷路，是個路癡。”
“沒事。”姜楊無奈地搖搖頭，繼續：“你找不到路我帶你找。”
“我…走路有時候都走不好，會被絆一下。”林年一點一點小聲試探着，繼續抛出自己的問題。
這下輪到姜楊“唔”了一聲，想到以後林年跌進自己懷裏，語氣歡樂幾分，道：“那，我可以扶你起來。”
“我還經常忘東忘西…”女孩鼻子小小地皺起，偷偷地分享着自己隐藏地小秘密道：“一覺起來能忘記好些，有時候吃飯都會把髒東西不知覺地掉在衣服上…”
“沒事，記不起來我告訴你，你想吃東西我可以喂你吃。”
“我！我還有起床氣！”林年伸起一只手，就像發誓一般放在耳邊，着急地挑着自己的缺點，生怕姜楊不知道。
姜楊低低地笑一聲，都想到睡覺了。
“而且，我脾氣可兇了！”林年“哼”地一聲，裝作呲牙咧嘴的樣子，像小貓似的，将向上揚的手掌往前一抓，又道：“還會罵人呢！”
“沒事。”姜楊拍拍胸脯保證，繼續道：“你脾氣不好，而我最喜歡挨罵了。”
林年心底一晃，悄悄地，将自己的心聲隐藏與衆多的缺點之中，偷偷說出自己也早已想說的話：“我喜歡你。”
“沒事。”
事字還未全部出口，姜楊的尾音卻收了口，“啊”了一聲，突然臉上暈起兩片不明顯的紅暈，不自覺地撓了撓頭。
雙目相對，男孩終于又揚起燦爛的笑容，暖暖地道：“我也超喜歡你。”
話語一出，兩人的氣氛反而像僵住一般，姜楊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的話，慌地一下收回了手，将身子歪到一遍，低低地盯着地板上看。
他…他們這算是談戀愛了？
現在要問一下他，是不是太尴尬了呀。
林年不确定地想着，餘光偷偷瞟着一旁的姜楊，有些好奇地盯着男生紅彤彤地耳垂，想捏一下試試。
只是平平常常的地點，再熟悉不過的對方，卻蘊釀出從未有過的氣氛，讓心髒撲通撲通上下跳個不停，帶着一絲甜味。
“我…”兩人同時開了口，又雙雙閉住嘴。
林年往姜楊身邊蹭了一下，又覺得自己太主動了，不好意思地往後躲着，紅着臉小聲道：“你先說…”
“你…”姜楊腦子像是被炸暈了，反而忘記了剛剛自己要說什麽，憋了半響，才繼續道：“我帶…帶你喝奶茶？”
兩人走在馬路上，保持着一步半遠的距離，要不是事情才剛剛發生，林年還以為自己活在夢裏。
這個人，怎麽離自己那麽遠。
這好像跟言情小說裏寫的不一樣呀。她一直覺得戀愛以後，男女主角就會無比自然地手拉着手，然後相互訴說好多好多事情。
可現在的氛圍，兩人都緊閉着嘴，誰都不說話！
一點都不一樣！小說是騙人的。
林年別扭地想。
“你喝什麽。”姜楊悶了一路，終于說了句話，指着馬路對面的奶茶店，低低地問着。
林年“喔”了一聲，随口說了句：“就普通奶茶就行。”
“那你在這裏等我。”說完，人行橫道上多了一個小腦袋穿插在烏泱泱地人潮裏，飛快地跑向對面的奶茶店。
怎麽這樣啊？哪有把女…女朋友丢在這裏的。
林年委屈地快哭了，怨不得大家都說千萬不要讓男生太快地得到自己呢，這還沒兩個小時，就把自己丢在馬路另一頭。
她踹着地表的小石子，把一個個石頭都想成姜楊的樣子，肆意地碾壓揉虐着。
壞蛋！
緊接着，一杯奶茶貼到了自己臉上，溫溫的茶杯與凍僵了的臉頰做了一個親密接觸，傳遞出暖意。
林年“啊”的一聲，閃躲開來，順勢接過奶茶，有點不好意思道：“謝謝。”她用吸管一捅表皮那層薄薄的塑料，沒戳開。又擡起手，狠狠一戳，還沒開。
難不成，戀愛中的女生真的會變柔弱。
林年又戳着奶茶細細地琢磨着。
“笨。”姜楊眉眼彎彎，說着閉上了眼，然後用吸管輕輕一捅塑料表皮，插了進去，說道：“你得閉住眼睛，這樣吸管就以為你不知道，自己‘噗’一下就進去了！”
“喔…”林年應了一聲，真的将眼睛閉得緊緊地，擡起手狠狠一戳，戳中了自己的手背。
吸管尖順着女孩白嫩修長的手背劃了一條紅線，四周泛着淡淡地白皮。
林年連連倒吸一口氣，将手探到臉前，仔細地看着紅線周圍的白皮，将奶茶夾在腋下，輕輕地揪着皮。
姜楊慌慌忙忙地看着女孩的動作，連忙拽過她的手，握在自己手裏。
被這麽一拽，林年的胳膊往前扯着，腋下夾着的奶茶也随之掉落下來，跌在磚頭地上，被磕碎了邊。
姜楊用一只手将林年的手握在手心裏，僅留下手背在視線裏，像是對待珍寶似的，擺到眼前，緊貼着臉。另一只手不敢用絲毫力氣，只是在手背上輕輕地來回磨平着白皮。
四周吵鬧的車流人聲似乎在那麽一刻全都消失不見，連紅綠燈也為之靜止，微薄的涼氣卷着腳底散發的淡淡地溫熱奶茶香往兩人周身裹着，包含着甜膩因子跳躍在兩人臉上。
如果可以。林年偷偷地望着那雙捧着自己的手，自私地想着。
多希望這一秒就是世界末日。
時間再也不随便的變化，讓所有的一切消失不見，只留下她們。
不，幹脆連她們也不要留下。
世界卻從不随她心願。
下一秒，男生輕輕吹着氣，往手背上傳輸着溫熱，随着那股暖人的氣息，男生像是寵溺，卻又像是無可奈何，擡起眼眸，只道兩個字：“笨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