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一個任務·(7)

他道。

“彩雲,以後你就跟楚瑟了。”他上前拍了拍彩雲。馬似乎有感應一般,湊上腦袋來碰了碰我。

诶?我都沒說答應呢,他這就……

“對了,帶你去找司空弈。”他吩咐侍衛将馬牽走,帶着我往前走了幾步路,在牆後邊停下。草木間隐隐能聽見蟲鳴聲,顯得格外安靜。

“我們等在這兒幹嘛呀?”我問。

“噓——”木玹比了個手勢,“他還沒辦完事,在這等一會兒吧。”

“你看到他了?”我好奇地從牆後面探出腦袋,竟真的看到那個熟悉的背影。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那颀長俊逸的身影給披了一層淺淺的夕陽,似融在一片暖光裏,看上去孤寂又迷離。及地長袍下是一片瘋長的草木。一根黑色束發帶将如墨青絲高高挽起,涼風把他腦後的發絲盡數吹揚,微有些淩亂。

他對着的,是一片湖水、一座高臺。那高臺下有直通過來的階梯和石頭,都穩穩鋪在水中。司空弈,他是在等高臺裏的某個人麽?

許久了,那背影一動不動。我幾次三番止住想要上前的欲望,擔心會打破這份寧靜、唯美和他秘密的心事。忽然,那臺上遙遙出現一道天水碧的顏色,從高處袅袅飄下……仔細看,才發現那是一位姑娘。衣着顏色,和水天融為一體,漸行漸近,如飄落下來的綽約仙子。

司空弈的背影愣了一瞬,本欲離開,又改了主意。

随着她走近,我眼裏忽然一亮。“水……”

木玹即刻捂住我的嘴。

我睜大眼睛,看到接下來的一幕,美好如幻夢。

“我姓天,天水碧。”涼涼的清脆之聲混着微風和水的蜜語,軟軟傳至耳畔,“司空哥哥可還記得我?可還記得……舊時約定?”

她像下凡的仙子,帶着魔障和咒語,供他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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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下一瞬她伸手攔住轉身欲離開的司空奕,“今天,就今天……司空哥哥,當初你說的話,有意也好,無心也罷,如果你還對我不至于絕情,就請你今天履行了這個約定。今天以後,水碧絕不再來煩你。”

想不到內向的水碧竟也有這麽一面……想不到司空弈和她還有個什麽舊時約定……心中一面疑惑着,一面卻有些惶恐,也說不清楚這些情緒從何而來。

“抱歉,失陪。”司空弈轉身欲走。

“司空哥哥!”水碧的聲音霎時提了一個八度,“就今天,現在這一會兒,也不行麽?”

“司空弈!你若今天趕走,我就沉入這湖底。”她的聲音裏帶了一絲凄厲,悠悠回蕩,卻融化不了對方絕然的态度。

多年後我才體會到當時這兩人的心境……水碧的為情所困、孤注一擲,司空弈對她的冷漠絕情……當一個男人不愛你的時候,無論多絕情的事情他都能做出來。此時的你再拿自己在他面前做賭注,當真是……

一向欠扁欠揍笑若桃花的司空弈,竟然骨子裏冷徹得吓人。

怎麽辦,我可不能讓水碧沉湖死了!

“司空弈!”仿佛晴天一聲當頭棒喝,我從牆後面跳了出去,木玹也沒能攔住我。“你怎麽能這麽絕情呢?!水碧她要沉湖了呀!”

司空弈轉身,一臉愕然看着情緒激動的我。他俊美的臉有些蒼白,唇角已失了血色。

“什麽約定吶?你今天就按她說的做呗不就OK了?”我大聲道:“能耽誤你多少時間?水碧怎麽說也不至于是陌生人,她這麽喜歡你,你也不該……”

說到這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才猛然意識到事情的本質。我,大概禍從口出了。

司空弈冷冷看着我。

“我……”

木玹恰在此時從牆背後出來了,“楚瑟……”

司空弈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寒。他看着我和身後的木玹,忽然像明白了什麽似的,發出一陣冷笑,“好,好啊!”

我并未立刻領會到他的意思,餘光看到水碧仍在那裏站着,便沖她揮手道:“水碧,你快下來呀!站那上面危險!”

水碧眼中無神地看着我。沒有感激,相反卻有一絲怨憤。

“我才是那個多餘的人。你們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他扔下一句,轉身離開。我甚至忘了告訴他我是來找他的,找了他很多天,我想要和他在一起不分開。

還從未見過這樣冷淡的他,我一時失語。又看到水碧走過來,我上去拉住她的手道:“你怎麽做這樣的傻事呢?沒事吧?”

她一使勁兒甩開我的手,“你怎麽總這麽讨厭?”

“……”

她這句話,是真心的。

司空弈和水碧相繼離開,原地只剩下我和木玹。在夕陽餘晖裏,不知所措地看着對方。

“別難過,”他上前,小心握住我的手,“你什麽都沒做錯。”

我小心地把手抽開,“難為你了,和我一起尴尬,還浪費你的時間看我的笑話。”

“這是說的哪裏話?我從未如此想過。”木玹在我身後道:“要我去追他們回來嗎?”

我不知所措地搖搖頭,“他生氣了。追回來也沒用的。”

“楚瑟,你可知他剛才在幹什麽?”他忽然說。

“哦?這個我倒不知。”我轉身看着他,“難道你知道?”

“我知道。你想聽麽?”

我認真思量道:“想。”

他走上前道:“那座高臺裏面,有人和他對暗號。他們在策劃如何應對太子……”

“木玹,”我打斷他道:“你家不是太子的人麽?你和我說這些……”

他忽然大笑幾聲,“我倒希望我能徹徹底底和這些沒有關系。”

我聞言吃驚,“為何?”

“膩煩了。”他竟嘆息一聲,沖我笑道:“而且,我有私心。我的這份私心,要求我最好不要卷入這些紛争。”

“可你是木家的公子啊。想置身事外哪有那麽容易?你爹既然押了寶,就是把整個木家都和這場奪嫡之争拴在了一起。”

“我爹對我……”他欲言又止,“罷了,不說這些事情。”

“對了,我在想……現在做什麽會讓你開心。想和我騎馬去麽?”

“現在?可是……”

“放心吧,三皇子明日才回。今夜各處應該不會有事。就算出了事,不還有我嗎?”

“噢……”

“別想太多了,和我走吧。”這次他十分遷就我的步伐,和我并肩而行。

“少将軍?”侍衛仍在原地等着。

“我要和楚姑娘去馬場。”

作者有話要說: /笑哭/笑哭

本章的标題是不是很搞笑,但我想了半天不知這章叫什麽好,索性逗一逗 嘿嘿

的确是不明真相的瑟瑟……

木木其實是黑的……

結局未定,小天使們是更支持楚司還是楚木還是慕斯(哦喲最後這個寫錯啦忽略掉吧(⊙o⊙)),是更支持1V1還是1V2呢?可以給我留言哦~

☆、危機

“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來這裏。你騎上彩雲,它帶着你風一樣飛奔,怎樣的煩惱都會煙消雲散。”木玹坐在我身後,富有磁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許溫柔。

“坐穩了。”

“啊——”我不禁叫出聲。

“盡情呼嘯!把你所有的煩惱不快都喊出來就好了。駕——”

遼闊的草場、飛馳的駿馬,遠方是壯麗的落日、濃豔的晚霞。

“怕了嗎?”

我迎風大笑起來,“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

“好!”木玹猛地又一揮馬鞭,“駕——”

彩雲撒蹄狂奔。

“馭——”

“怎麽了?”

馬兒跑得正歡,忽聽他喊停。我心中奇怪,下一瞬卻發現天眨眼間黑了下來,前方竟似有很多人騎着馬過來。

“怎麽會這樣。”他在我身後自語。

“你躲在我後面,不要輕舉妄動。”

我正不明所以,對面的人卻已經向我們走來。

“居然是少将軍在這裏?”為首一人騎着馬過來,臉上浮現一絲詭異的笑,“真是沒想到啊。”

對方看樣子像是三皇子的人。可是他們在這裏做什麽?

“少将軍,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也怪不得我們了。”為首之人一聲令下,“給我拿下!”

“木玹!”我驚惶地低叫一聲,木玹旋風般拔出寶劍,将我護在身後。往來過招的士兵被他一個個擊倒在地。

一切都發生在轉瞬之間。

“襲擊那個女的!”為首人忽然在外面大喝一聲,大概是看到了木玹招招護我。

此一聲令下,那些士兵都瘋了一般持刀沖我而來。木玹一瞬間變換招式,被這些襲擊我的士兵激得出了殺招,勇猛更勝方才十倍,招招致命。我還從未見過他如此暴怒的氣息,似乎有毒液在游走,劍鋒所向之處毫不留情。

鮮血在身旁飛濺不停。我從未見過如此場面,只能被木玹護着,苦澀地看着,覺得自己像傻子一樣無能,既要依靠別人保護,也沒有辦法阻止這場打鬥。

“嘎吱——”耳邊忽然一聲骨骼錯位的聲音。我驚惶擡頭,卻見他臉上并無異樣,依舊護着我與周圍人厮殺。□□駿馬一聲嘶啼,忽然沖動起來,帶着我們沖出重圍。

“別讓他們跑了!快追!”

身後人窮追不舍,眼見着我們越奔越遠,竟射出一支毒箭。

“嗖——”耳邊傳來箭矢破空之聲。然而木玹護着我巧妙避過。幾秒種後,又有箭從後面射來。接着,一箭接一箭……

追殺聲漸漸遠了。彩雲奔到一片無人處,忽然前蹄一軟,跌倒下去。我和木玹順勢被摔在地上。

擡眸時一片雪色月光映入眼中,一派靜谧。我覺得自己已經手腳冰涼,再看身旁的木玹,只見他十分安詳的樣子躺在地上,似乎起不來了。

一層銀輝淡淡籠罩在他的戎裝上,俊美的輪廓被月華勾勒分明。白璧似的臉上濺着兩三點血污,看上去有些驚心。那雙英氣逼人的眼睛阖上了,好像将一切沙場鐵血、金戈鐵馬都收入眼底,然後把它們關在自己的眼中,不讓外人看見。

沒有司空弈那般驚天容顏,卻別有一種獨特的氣質。

“木玹,木玹!”我爬過去,推搡他的身子,忽然心中一陣冰涼。

他……他該不會死了吧?!

如果……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麽這一切都……都真的是我造的孽了!

這場災禍起源于他幫我找司空弈,起源于他見我不高興帶我來馬場騎馬,都是因為我他才會遇上這群人的,我才是罪魁禍首,我害了他……

“木玹,你醒醒!”我使勁兒拍打他冰冷的臉,心急欲泣,“如果還活着就別裝死!”

月色下薄薄泛起一層輕霧。他的眼皮忽動了一下。接着,濃長的睫羽輕輕打開,露出一雙黑玉般清澄的瞳仁,凝視着我的目光中泛起點點漣漪。

“啊,你醒了!”

他微動了動,忽然勾唇,“怎麽,你很擔心?”

“當然了!”我一屁股坐在他旁邊,“你要是為了救我而死,我這心裏能過意得去麽?”

他聽了這話,眸中劃過一絲失望,勉強支撐着身體坐起來,一雙寬大的手忽然攬過我的肩,逼着我與他對視,“如果我和司空弈中只有一人能活,你希望那個人是誰?”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吓住了,“你說什麽?”

“怎麽會有這樣的問題?”

“如果真的有呢?如果。”那雙眸子忽然變得十分潋滟。他在逼我回答。

“不會有的!”我一時竟有些慌亂,拍屁股起身道:“這是無稽之談。”

“……我知道了。”他忽然低聲一句。

“你知道啥了?”

他是知道了我的答案,然而那時的我腦袋裏一片漿糊。

“楚瑟,”他想和我說什麽,又一手搭上自己的肩膀,“咔噠”一下将骨頭一掰。

“你幹嘛?”我誤以為他自殘,吓得問了一句。

“方才骨頭錯位了,我把它還回去。”

“……你不疼嗎?”

他輕聲一笑,“我本就是軍旅之人,這種事情早習慣了。”

“對了,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他湊近我,神色認真,“雖然我之前還想幫你找到司空弈,但是現在……我要告訴你,如果可以的話,你還是遠離他吧。”

“為什麽?”我道:“難道就因為他是三皇子的人,所謀之事和黨争有關?”

“那也不是我放棄他的理由啊。雖然我們之前發生了一點別扭和誤會,可畢竟之前我們彼此已經表白心跡過了。如果是真愛,就不該輕言放棄。”

話一出口我忽然有點兒後悔。呃,我當着木玹的面把真心話說了出來,給他吃了滿滿一口狗糧,有些不好意思了。

哎,不過誰叫他要問我的嘛!?

木玹看着我,驀地苦笑。

那時的我誤會了他苦笑的原因,我以為他只是單純不想吃狗糧而已。很久以後我才明白,他當時苦笑,是笑我傻得可以。馬場遇到的那幫人,其實并不是意外。

“所以你還要找他嗎?”

我默默低下頭。

是的,我當然想。可是今天,一個誤會還沒解釋清楚又來了一個誤會……難道我和司空弈之間的誤會是個連環鎖,永遠都解不開嗎?

“三皇子府上不要再去了。”他命令我道,聲音裏有種不容抗拒的意思。

“為什麽?”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被別人強制,而且十分較真,凡事都喜歡問個為什麽。

“你不信我嗎?”和上句話的語氣截然相反,這句話,他說得十分柔和。

“我……”我怎麽會不信他呢?我若不信他,便不會一路跟着他了。

我定定看着他道:“信啊,我當然信你。”

“那就不要回去了。你跟着我,我會護你。”月色下他的臉孔近在咫尺。眸中那無比認真的神色,似乎能編成一張星星做的巨網,将我罩在其中。

為什麽現在聽到這句話,讓我莫名覺得安心?

“可是……”

“沒什麽可是了。”他忽然伸出食指,抵在我唇邊,“我會盡量照你的心意來。但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任性。”

“我會給你惹麻煩吧?”我懊惱道。

“不,你不麻煩。”他看着我,眼中劃過一絲寵溺,“我不會問你從哪來,要做什麽,因為你現在還不願告訴我。但我會等你,以後……”

“彩雲受傷了,我們只能步行回去。”

“還愣着幹什麽,已經耽擱很久了,要快點離開。”他不由分說覆上我的手,“和我走。”

剛被他拉着走了幾步,忽然,周圍有光亮逼近。

“不好!”他握着我的手猛地一緊。

“閣主有令,玉扳指現身過!”外邊有人大喊道:“實相的就交出扳指,饒你們不死!”

扳指?

背上一陣冷汗。

不會吧?難道是系統給我的扳指?這……這是什麽情況?

木玹也是一臉莫名,看了看我道:“他們在說什麽?你身上有什麽扳指嗎?”

我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畢竟系統交代過我,這枚扳指應該保密,到關鍵時候自有用處。如果我早早把它暴露了,任它給人搶去了,那以後有任務完成不了怎麽辦?完成不了任務,我估計會死得很慘……

想到這裏我搖搖頭,“沒有啊,我也不知他們在說什麽。”

“……好。”

月色下,殺機四伏。木玹一身戎裝牽着我的手,帶着一匹受傷的馬,一步步往前走去。

“方才有人看見,扳指就在你們身上。”為首的頭目道:“二位還想往哪去?難道不知我東君閣的威名?”

木玹抱拳一禮,“在下木府少将軍,這位是舍妹,還請代我們向閣主問好。”

那頭目聞言,面色稍霁,“哦,原來是木少将軍啊。久仰,久仰!”說着也回禮。

我正以為情況有了轉機,忽又聽對方道:“不過少将軍也知道,閣主下令,一向對事不對人。如果将軍與令妹能将扳指交出來,咱們就此別過絕不糾纏。木将軍豪氣直爽之人,想來不會為這點事情和東君閣過不去吧?”

木玹豪邁一笑,“實不相瞞,我們身上的确沒有什麽扳指。許是有人看錯了,也未可知。”

對方狐疑道:“扳指乃方才閣中信子親眼所見。這枚扳指對我閣有重大用處,還請将軍将它交出來。”

“實不相瞞,我與舍妹方才剛經歷過一場追殺。”

“哦?”

“雖然不知你所說的扳指到底是什麽東西,木玹在這裏為表誠意,願意先以別的東西相抵,你看可好?”木玹說着将背後寶劍解下扔過去,“木某這把劍,貴閣也想要很久了吧。今天就送給閣主了。”

對方接過他的劍,又是吃驚又是暗喜,一時竟沒再追問扳指的事情。

“就此別過。”他拉着我的手走去,那些人竟自動讓出一條道來。

皓白月光下的一條銀路,竟似一條血路。

“你真的就這樣把劍給他們了?”連我這個不識貨的丫頭都能看出那把劍絕好,一時居然感到心疼。

這一次他竟沒有再說話。沉默着,不再理我。

☆、扳指

晚間寂靜。我困在房中也無事,索性推門出去,支開了跟着我的丫鬟,獨個兒在木府閑逛起來。

木玹在幹嘛呢?自從那天回來他似乎就一直不開心,臉上陽光般溫暖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不茍言笑冰塊兒臉,叫我看得好不爽呢。真是,笑起來和板起臉來的樣子,簡直像兩個人哪。唔呀噫,他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玩兒吧。

路過書房門口,有熟悉的聲音飄入耳朵,我一時駐足。哈,原來你在書房。

擡指正想敲門,又在半空停住。我玩性大起,伸出指頭在門玻璃上畫了個小洞,悄悄往裏面望去。這一望,才發現裏面除了他,還有木槿大小姐。

只見那木槿一身紫羅蘭色對襟收腰振袖長裙,耳朵上墜着一對瑩瑩的紫色寶珠,向正在翻看書冊的木玹走去,笑着在他旁邊坐下道:“哥哥不是以前都不愛看這些的麽?怎麽現在興趣這麽大?”

木玹擡眸看她一眼,“以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多為爹分憂,現在知道了,自然就來關心了。”

眼見木槿要湊過來一起看,他忙把書冊合上,勉強笑道:“女孩子家就別管這些事兒了。”

“哥,”木槿忽然黯淡了眼神,“我總覺得爹現在謀劃的,是一件危險的事情。”

木玹擡起手刮刮她的臉,語氣頗有些無奈,“傻丫頭。危險,還要看怎麽說。爹的決定,你我作為木家子女,只能遵從。”

木槿蹙眉道:“遵從遵從,難道我們就不能有自己的選擇嗎?”

“不能。”木玹嘆口氣,安慰她道:“不過你要相信爹和我,一定不會讓你陷入危險。你要做的,就是好好聽話。”

“哥,你覺得,到時候誰會贏?”

“這個問題以後別問了。”他忽然放下書冊,神色不悅,“那幾個女孩兒給岑大人的手下抓回來了,眼下還要嚴加審問和處置,我沒多大功夫陪你。對了,西面廂房的楚姑娘……你嘴巴嚴一點兒,不要讓她知道這件事。”

什……什麽?!她們被抓了?站在門外的我心中一驚。

木槿神色陡變,起身道:“哥哥就那麽在意那位姑娘?”

“是。槿兒,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可為難她。就當是幫哥哥一個忙,好嗎?”

木槿咬唇,“如果我做不到呢?”

木玹陰沉了臉,“我自認為這個要求并不過分……哥從小沒有求過你什麽。”

“如果你做不到,以後便不再是我妹妹。”

“哥!”一張好看的臉蛋忽然變得猙獰可怕起來,“難道在你心裏,她比我還重要嗎?”

“這不一樣。”木玹道:“你是我妹妹,她……”

“她是你什麽?!”木槿上前逼問道:“她喜歡的人是司空弈,這個哥哥也是知道的。”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和她沒有關系。”

“你!”

夜色涼涼,我靜靜立在原地,後退幾步,眼前再看不到屋內的畫面。木玹……

門毫無征兆地“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走出來,和我迎面撞見。來不及躲閃,我覺得尴尬非常。

看見我的那一刻他眼中似有什麽東西碎了,我幹幹地解釋道:“我……我剛剛來。”

他會信我的謊話,才怪。

片刻的思量後,他走下來,與我擦肩,“既然聽到了,不妨說說你的想法。”

我跟上他,“你是說什麽想法?”

“随你說。”

“……我沒有想法。”

“我不信。”

“……”

“好,那現在不說這個。”他轉身看着我,“你更關心的只怕是那幾個姑娘,是麽?”

我猛點頭。

那雙星眸中浸染了夜色,清寒且帶着一絲笑意,深深看着我。心下莫名一顫,我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準備請求他的事情,應該是很讓他為難的。

我喜歡的人是司空弈,而司空弈和他分屬兩個陣營。我想要救那幾個姐姐,可她們的真實身份是太子屬下培養的青樓細作,逃跑被抓,自當被處置。事實在于,我在這個社會裏其實是個無根的人,也沒有多大的能力。我要做的事情也許很沖動,而且會連累到旁人。試問自己,這些日子以來,如果沒有司空弈,沒有木玹的幫助,我現在會走到哪一步,身在何處?

“對不起。”我忽上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木玹,你讓我離開吧。我想做的事情,應該自己去做,不該把你拖下水。”

他驀地一苦笑,“我何時怨過你?何時覺得你拖我下水了?”

“可事實就是這樣。”我低下頭道:“自從來到這個時空我就覺得自己像個廢物,腦子不夠用,做事情沖動,也容易牽連到身邊的人。”

“誰這麽說了?”他上前,擡手,纖長的手指在我眼角輕輕一抹。我這才意識到自己竟流了淚。“你不必懂什麽,也不必想什麽,只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夠了。”

“可是……”我擡起淚眼直視他道:“可人不該如此自私啊……”

“這不是自私,這是我想許給你的願望。如果你不介意,就讓我來守護你的所有,好嗎?”他的眼神忽變得無比溫柔,看得我恍然如在夢中,以為是錯覺。

“楚瑟,你并不傻。你只是善良,義氣。”他輕嘆了口氣,緩緩道:“實話和你說,她們必死。即便是我去求情,也改變不了這個結果的。她們是暴露了身份的線人,是身上帶着秘密的棄子,但她們的身份和你沒有關系,我希望你不要趟這趟渾水。”

“……對不起。”我扭過頭去,“木玹,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我只能和你說對不起。她們是我在這裏第一次認識的人、對我友好的人,我做不到眼睜睜看着她們死……但我會盡力,好好想辦法,不做沖動無用之舉。”

“一定要這樣嗎?”他站到我面前,眸中滿是苦澀,“如果你執意如此,那我也只好幫你了。

這件事交給我。你回去吧,什麽也別做,等着和她們團聚就是了。”

“我……”

“噓——”

我感受到他想要擁抱我的沖動。但只有一瞬,很快又被他克制下去。

“等等,”我一下子想到了什麽,眸中亮起光來,“我知道了!我可以去找司空弈!由他來做這件事情會更好!”

“不,不要去找他。”

“為何?”

“……楚瑟,你以為你很了解他嗎?”

“你難道不知,這麽多年了,他身邊有過多少女子。她們全都是他的掩護。我爹閱人無數,自認最看不透的就是他。此人心思深沉,行事缜密,從不做無用之事。你覺得他會為了你,一次一次地破例?”

他說的話聽上去都是真的。我歪着腦袋,眼中迷茫。

“少将軍,不好了!少将軍!”一個侍衛忽然急匆匆趕來。

“發生什麽事了?”

“三皇子和司空弈帶人包圍了府邸……”

司空弈?!聽到這個名字,我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之感。

“……你看清楚了?”

“千真萬确!”侍衛瞪大眼道:“少将軍,他們……”

“可知是為何而來?”

“好像是為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那侍衛說着,竟看了眼我。

我被他瞄得一陣心虛。難道還是扳指嗎?老天!系統大爺啊你到底給了我個神馬玩意兒老讓我攤上事?

木玹淡淡看我一眼,口中道:“來人。”

兩個下人從別處走來。

“帶楚瑟姑娘去我房間裏的密室,陪着她等我回來。”

“是。”

“啊?”我正要說話。

“不好,他們已經來了!”

“楚姑娘要往哪裏去啊?”一個熟悉的、帶着些許輕慢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仰首只見一人騎着高頭大馬過來,正是三殿下,旁邊是騎着白馬的司空弈。他今天也穿着戎裝,給那俊美的容顏裏添了一絲英氣。可是他看我的目光,不似從前溫柔戲谑,而是蓄滿了寒冰。

“司空弈……”我喃喃自語,念出他的名字。

“參見殿下。”木玹帶頭下跪,我和其他人也跟着跪下。

“都起來吧。”三殿下坐在馬背上,好整以暇道:“本殿下前不久聽了個新鮮故事。有道是,木少将軍的府上藏了位美人兒,美人兒的身上藏了一件珍寶。有意思啊,有意思。”

司空弈清晰說道:“少将軍莫要驚慌。我等只是為扳指而來,并無他意。只因那扳指事關重大,故而上門叨擾,還請将軍莫怪。”

果真,果真是扳指……

真是的,我自個兒都不知道那是個什麽東西!話說系統大娘到底想幹嘛呀!?要不我把它交出去得了,省得它淨給我惹事兒!給我惹事倒是小事,關鍵是也牽累了旁人。

如此想着,正要上前,木玹卻伸臂攔住我,昂首一笑,“只怕殿下和公子是搞錯了。這位姑娘,不過是我在外面撿來的一個野丫頭,身上別無長物,哪還提什麽扳指。”

“少将軍心知肚明,為何要裝糊塗?”司空弈一笑傾城,“如此做法對你和你們木家可沒有半分好處。”

“司空公子這話我可就聽不懂了。”

“如果少将軍不介意,讓殿下的将士們搜下她的身可好?如果真沒有,本公子即刻向将軍賠禮致歉。”

我聞言驚住。

司空弈……你竟然要讓那些士兵,來搜我的身?我不信,我不信你會這樣對我……你怎麽會呢?!

“司空弈!”我高聲道:“你給我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本公子說,給姑娘搜身。”他竟然面不改色地又說了一次,“有什麽問題嗎?”

三殿下忽然大笑,“哈哈哈……司空公子,本殿下覺得此主意甚好。”

“多謝殿下。”司空弈微微一笑。

當此際,白馬背上那個人讓我陌生起來。夜風拂過,涼得直滲入骨髓。我和他仿佛剎那間隔了星河一樣遙遠的距離,再也觸碰不到彼此的指尖。那能醉倒桃花的笑容,那藏之深深的眸色,那曾經只對我一人的溫柔,好像瞬間遠去,一絲也不剩下。

我癡癡後退。

“司空弈,你真的要這麽對我嗎?”我不甘地、倔強地,又問了他最後一次。

他這一次沒再理會我,眸中含冰,對屬下士兵道:“給我搜!”

“是!”

他用實際行動告訴了我答案。

原來……原來別人說的都是對的,原來我一開始就不該相信你。

你就是三殿下的一顆棋子,就是奪嫡風波裏的一抹驚濤,而你我之間的感情只會成為牽絆住你的枷鎖,以你的性子,你應該毫不猶豫地把我踢開。

馬場被困那次,木玹事後告訴過我,那是你去告訴了三皇子我們的行蹤,因為只有你有這個動機和心思。為了主上的信任、自己的功名,你可以不在乎任何人,何況是一個小小的我?之前我不信,不願相信,和自己說那只是個意外。可現在,我信了……

“誰敢!”木玹那一聲大喝消失在風裏。

刀劍環繞在我的周圍,我看到那些士兵們油膩膩的眼神,一種從未有過的絕望之情蔓延開來。士可殺,不可辱!不可辱……如果我死了,是不是身邊的人就不會因我被為難,是不是我就能離開這裏回家了?是不是這一切的危機都能化解了?

不知是哪裏來的力量和勇氣,我一狠心,露出白皙的脖頸,往旁邊的刀刃上撞去。

血花飛散。

☆、番外(司空弈)、楚瑟之死

一群士兵,圍着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兒。

她極恓惶地最後深深看了我一眼,下一瞬竟往旁邊的刀刃上撞去,鮮血從白皙的脖頸流出,染紅了她淺色的衣裙。

一鈎弦月靜挂夜空,散下的幽冷光暈映照在她美好安寧的臉上,瑩白無暇。

我從未料到她竟會有如此烈性。又或許,我之前是不懂她的。

初次相遇時候,我正和另外幾個女子說話應酬,猛然間卻見有棗核從高處向我飛來。扭頭一看,那樹上坐着一個可人的少女。高高明月懸于青天,正好照亮她的臉龐。她的眼神,清澈、調皮又帶着惱意,引起了我極大的興趣。待我懷着心思靠近她,卻聽她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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