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十

三十

鹽運船大部分從江南來，進入碼頭後，安清幫會依照鹽運的重量收取提成，也會有專門的人檢查每艘船內是否夾帶私貨。

喬微微沒見過這種場面，穿梭在船艙內部眼睛都快不夠用了。她穿着小方根的圓頭皮鞋，踩在木制船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梁歲兩手插兜，沒聽見似的在前面走的飛快。

打扮新潮的少女總是吸引人的，不少船工都停下手中的活兒，目不轉睛盯着喬微微看。

那眼神讓她覺得緊張，下意識加快腳步，往梁歲身邊靠了靠。怕那人不等她，還伸出手，輕輕拽住了梁歲的袖口。

察覺到什麽，前面高個子的男人腳步一頓，回頭望了望袖子。

喬微微生性腼腆，梁歲的眼神讓她面色驀地一紅，但手中還是死死抓着。

她小聲說道，“你能不能等等我。”

梁歲無聲沉默了一會兒，才偏頭環視了一圈兒。船燈高懸，火把螢亮，這人眼裏的戾氣壓都壓不住，雖然沒有幾個船工認得他，可那雙燃火的眸子，還是讓他們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

“誰再看，我就把他眼睛挖出來拿去喂魚。”

梁歲語氣平平，可誰都能聽出來話裏包裹的殺氣。

所有船工一時間全都噤了聲，低下頭幹起活兒來。

離着最近的喬微微更是直接愣在原地，捏住袖口的手僵在半空。

“喬小姐，”梁歲蹙眉擡了下胳膊，“你可以不用害怕了。”

說罷他轉身就走，似乎很是着急想把整片鹽運船看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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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微微望着那道背影，後知後覺感到這人的煩躁與急迫。想起之前梁家一別的原因，胸口處慢慢漲了起來。

她與梁歲的婚事，是家中長輩親自拍板定下來的。從小到大喬家家風嚴謹，她幾乎沒有忤逆過父母的意願，按部就班長大。所以當梁歲的照片放到她面前時，喬微微只是有些羞澀點點頭同意了。

本以為會像一直以來那樣平淡順利，見面，成婚。可她第一次正式跟梁歲見面，就被當頭棒喝，說那人已經有了心尖尖。

今日也是，午後受邀來碼頭觀賞安清幫的生意。即便上次鬧得不慎愉快，可胥二多次登門道歉，好話說了一籮筐，信誓旦旦保證梁歲屋內絕對沒有別的女人。她才礙于長輩顏面，來這一趟。

即便性子軟糯不善言辭與争吵，喬微微仍舊無法忍受梁歲對待她的态度。

提了一口氣，小方根“踏踏”直響，喬微微快步追上去攔在梁歲面前。

被這大小姐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停，梁歲壓着焦躁問道，“喬小姐，您有事？”

喬微微胸口起起伏伏，使勁兒捏了一下碎花衣擺，才鼓着臉蛋直截了當開口，“梁先生，請問您上次說的事情是真的嗎？”

“什麽事？”

“說您....”喬微微卡了殼，她的教養不允許說出“有女人”這種直白的話。好在梁歲輕而易舉讀懂了大小姐臉上的表情，随後眉梢微微挑了起來。

“是真的，”梁歲換了個閑散的站姿，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船燈上，“我家中已有別人了。”

喬微微有些氣，語調也連帶着銳利起來，“那您為什麽不拒絕....不拒絕這門親事呢？這樣對她、對我甚至對您自己，都不尊重！”

這回輪到梁歲訝然了，他本以為此事是喬家上趕子，眼下看恐怕急迫的是自家長輩。

喬微微好容易撐着口氣打開了話匣子，一時間竟然有些收不住了，“梁先生，雖說父母之命很重要。可如果您真的心裏有人，請務必跟長輩們說清楚這件事。我無意插足你們的感情，也希望您可以對那個人負起責任！今日回去後，我會同父親母親講清楚，像這樣的見面，往後不會再有了！”

說完她繞過梁歲，頭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梁歲被劈頭蓋臉教育了一通，回身看時發現那位大小姐的肩膀都有些垮了。他感到一陣好笑，明明很怕自己，還能面不改色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良久，夜空中才傳來一聲脆亮的，“謝謝了，喬大小姐——”

這是梁歲第一回好好同她說話，喬微微腳步一浮，離開的速度更快了。

船工的號子劃開夜幕，又有新的鹽運船入港。綁在船頭的巨大船燈，散出一片亮如白晝的光。

那一刻，梁歲忽然很想念陶帷初。

他必須得立刻回去看看，那人身子嬌貴，暗道潮濕，呆久了必然會不舒服。何況他實在無法放心陶帷初的安全，即便那暗道口隐蔽得不行。

碼頭上人來人往，力把子扛着鹽袋排成幾排，有序上下。梁歲借着這些人的遮擋，繞向碼頭另一邊，那兒有一條小出口，隐蔽又安全。

可沒等他走到地方，就被幾名安清幫的人攔了下來。

“梁哥，您別為難兄弟們，大當家的有吩咐，他不開口，您不能離開這兒。”

梁歲有些急躁，這裏頭有不少熟面孔，都是入了幫就有交情的人。

既然無法直接動/槍，那就只能動粗了。他剛剛撤開半步，準備以武力打出一條路時，突然聽見一聲刺耳的“刺啦”聲，像是汽車輪胎在地面打滑剎車的聲音。

梁歲停下動作，朝着聲音發出的方向走去。瞧見黑色福特車門拉開，胥二慌慌張張跑向房懷。

兩人耳語了一陣，胥二才在房懷的安撫下平靜下來。

郭永春隔着老遠坐在太師椅上，似乎喊了一聲詢問，被房懷三兩句話搪塞了過去。

梁歲眯縫了一下眼睛，果然，今日叫他過來，無非是一招調虎離山。他肯答應，一方面是因為暗道位置隐蔽，極不容易被發現。另一方面也是他想知道，到底是誰想把陶帷初從他身邊帶走。

對不起，我是廢物，我感覺這個轉折點卡文卡的過不去了。

那個啥，再忍我一章，等這個節點卡過去就好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