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三十八

三十八

陶帷初呼吸停了停,随即整顆心猛地狂跳起來。

真的就這麽.....找到了?這麽簡單順利?

梁歲蹲下身使勁把周圍密密麻麻的藤曼和雜草扒開,那個洞在大樹根部的位置,被綠茸茸的一片遮擋的極為嚴實。若是不梁歲特意繞着樹根來回用力跺腳尋找,恐怕就算直接躺在上面也不一定能發現。

清理幹淨洞口之後,他把半邊身子都探了進去,裏面沒有任何光照,烏漆嘛黑的。陶帷初緊張兮兮地看着他,要不是站不起來,恨不能自己沖進去看看。

良久後梁歲才緩緩抽回身子,偏過頭。

“怎、怎麽樣?”陶帷初手指摳進泥土裏,小聲問道。

梁歲看他那模樣簡直想笑,伸手過去揉了揉他的腦袋,“你家老祖宗真能藏,洞裏有連接下面的樓梯。”

陶帷初瞬間松了口氣,手指舒展開來。

“只是下面有些悶,等等在下去。”梁歲起身環視周圍,自言自語,“還得找點能照明的東西......”

誰知話音還沒落地,不遠處的陰影中忽地傳出一聲“咔噠”聲,像是有人踩斷了地上的樹枝。

梁歲霎時間将手放在腰間,想要掏出勃朗寧。

“嘿!嘿嘿!我的朋友!你最好先不要動了哦!”熟悉的英國腔響起,紮克利與威爾同幾名手下各自舉着一把槍從樹後同時鑽了出來。

“要不然我們很難保證陶掌櫃的安全哦!”紮克利邪笑着,目光如同淬了毒的蛇。

梁歲僵了一下,到底還是把手從腰間放下了。

“我的上帝!你們支那人實在是太精明了!”紮克利似乎相當興奮,幾步蹦過去蹲在那個洞前,聲音都在微微顫抖,“要不是老師中途察覺到不對勁,急忙讓我們回來,或許我一輩子都會錯過墓地入口吧?我知道你們有句古話,叫什麽....山中老虎什麽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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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虎離山之計。”威爾伯爵灼灼看向洞口,他是唯一一個沒有端/槍的人,甚至連火把都沒拿,站在人群中央,呈現一個永遠被保護的狀态。

“對!就是這個!老師,您真的擡博學了!”紮克利踱步走到陶帷初身邊,上下打量他,“陶掌櫃,咱們還真是饒了好大一個圈啊。”

陶帷初涼涼地看着這個高大的英國男人,一句話也沒有說。

紮克利擡起手,想用/槍拍拍他的臉。可還沒伸出去時,眼前驀地一花。

只見梁歲瘋了似的沖過來,一把抓着陶帷初的手腕,将整個人猛地提了起來摔進自己懷裏。

雙臂緊緊箍住陶掌櫃腰間,像是猛獸護住自己的幼崽一樣,狠狠盯着紮克利,似乎只要這人再往前一步,就能生生咬斷他的脖子。

“別用你的髒手碰他。”

紮克利愣了愣,随即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他像是聽到了什麽特別好笑的笑話一樣,伏着樹幹笑得前仰後合。半晌後才擦擦眼角的淚斷斷續續地說道,“梁先生,你還真是......用情至深。”

“不過也好,”紮克利望向那個洞口,臉上泛起一股子濃烈的狂喜,“反正你們也活不久了,能在死之前擁抱一下愛人是上帝賜予你們的幸運。”

陶帷初一下攥緊了梁歲胸口的衣服。

“夠了紮克利!”威爾從人群中走出,不知為什麽,這一路上他都隐隐感覺這個昔日令自己驕傲的學生處處都跟平時不太一樣。

威爾冷着臉上前,“我們對下面的情況一無所知,現在仍然需要他們帶路。紮克利,收起你的沖動!”

紮克利瞟了一眼威爾,很輕的“啧”了一聲,讪讪向後退了退。

一連串的小動作,沒有瞞過梁歲的眼睛。他斂下目光,安撫似的捏了捏陶帷初的後頸。

好像情況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差。

威爾伯爵向後使了個眼色,立馬有個手下上前将手中的火把遞給梁歲。

“麻煩兩位在前面帶路。”威爾站在洞口,做了個“請”的動作。

梁歲垂眸跟陶帷初對視了一眼,輕巧把人背起後來到洞前。在即将踏入洞口時,他忽然頓了頓,擡頭看向威爾,淡淡地開口問道,“這地下埋葬的所有東西,都不屬于你們和你們的國家。”

威爾點點頭,嘴角第一次勾了起來,“是的,但是那些寶藏放在你們手裏純粹屬于暴殄天物。你們無知又愚昧,只會把它們統統埋起來,讓惡心的泥土掩蓋掉它們真正的光輝。”

“可我們不一樣,我們會把它們帶回大英帝國的土地上。讓它們重現本身的光輝與氣魄,讓所有人都能見到這些美麗無比的器物。梁先生,聽說你也去倫敦留過學,所以我相信,在見到帝國的繁榮之後,你肯定會理解我所說的這些話。我把東西帶回去,是對這些寶物最大的保護,也該是你們夢寐以求的,不是嗎?”

陶帷初嗤笑一聲,“強盜邏輯。”

威爾收起臉上的表情,冷冷地開口,“現在不是争論的時候,既然這是陶掌櫃的地盤,還請你們先走一步。”

紮克利早就等的不耐煩了,他端着槍上來狠狠怼了一下梁歲的小腹,“快點!快走!”

梁歲吃痛縮了一下,把聲音壓在舌尖,一腳邁進了洞口。

後頭幾人跟着魚貫而入。

當最後一絲火光消失在密林之中時,始終潛伏在暗處的人影終于動了動。

他們小心翼翼來到洞口前往裏看去,發現樹根裏頭有一條簡陋的石階,呈螺旋狀一路往下。

前面的人影透過火光的映照彎彎曲曲落在兩側石壁上,像幾條扭動的黑色的蛇。

“大哥,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說話的人是房懷,郭永春站在他身側,後面跟了幾名手下,正是一開始在理查飯店赴宴那幾位。

郭永春一開始接到消息時,只以為梁歲被那些英國佬盯上了,急匆匆跟着進了山。誰知眼下居然誤打誤撞來到了陶家墓地,紮克利曾跟他們說過,這地下可是埋了上百年的寶貝,價值連城,夠好幾代人揮霍無度了。

如果真能拿着,安清幫就能在上海灘徹底登上“第一幫”的位置。

那自己呢?他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個絕無僅有的機會。其實眼下那幫英國佬正是最為放松警惕的時候,若是他們突然殺個措手不及,很容易把梁歲救下來。

但救下來之後呢?有梁歲在中間攔着,自然不可能強行進入陶家墓地,那就永遠都拿不到那些寶貝了。

郭永春眼底閃了閃,到底沒輕舉妄動。朝房懷打了個手勢,壓低聲音說道,“走,我們跟在後面。”

房懷心下了然,貼在石壁邊緣小心翼翼跟了上去。

幾波人心懷鬼胎,各自為營。打頭的梁歲自然不清楚後頭發生了什麽,只是一步一步往下走的同時,不停在心裏思考逃脫的辦法。

威爾手下一共六人,算上紮克利七個人,七人都有武/器。唯一慶幸的是這幫英國佬可能過于激動,忘記收走自己身上的勃朗寧了。

而下頭的情況誰也不清楚,想要帶着陶帷初逃脫,難上加難。

就在他額間隐隐滲出細汗的時候,耳廓邊緣忽地傳來一句聲音極小的話。

陶帷初趴在他耳邊,悄悄說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

語調堅定而溫暖,如同細雨春風。

梁歲偏頭同肩上的那雙明眸對視一眼,心驀地就安靜下來。

是了,最重要的人眼下還穩穩在自己背上,還有什麽可擔心可害怕的呢?

寶貝們開始放假了嘛?(探頭

感謝啊靜小可愛投喂的地雷,三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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