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要求
要求
一簾之隔。
明月的心幾乎要跳出來,她手指緊抓着江年安的衣襟,餘光瞥着布簾,生怕下一瞬,小山或者是小雪就走進來。
唇瓣忽地被輕咬一口,她面色漲紅,瞪大眼看向始作俑者,江年安卻氣定神閑,黑眸中溢滿柔情,只是發紅的耳根出賣了他。
他并非表現的那般淡然。
明月又羞又惱,報複地咬了回去,誰成想被他勾住舌尖,貪婪急切地吮吸起來。
……怎麽、怎麽還可以這樣。
唇舌交纏間,發出細微黏膩的聲響,聽在耳裏極為清晰,明月越發膽戰心驚,聲音這麽大,萬一被人聽到什麽,她可就沒臉見人了!
她伸手去推他,江年安也适可而止,喘息着放開了手。
兩人心跳如雷,呼吸皆亂得不成樣子,明月面色緋紅,不知是羞的還是憋的,杏眸泛着濕漉漉的水汽,一錯不錯地看着江年安。
見他眸色發暗,耳根脖頸紅成一片,喘息.粗沉,似是在強忍着什麽,很不好受的樣子。
明月心裏那點子怒氣登時散了,小聲問:“幹嘛呀你,外面都是人,就這樣胡來……”
江年安俯下.身,直勾勾地盯着她,“姐姐的意思是,如果沒有人,我就可以這樣做了?”
明月一梗,抿了抿唇,“不可以,我們是姐弟,怎麽可以這樣。”
“看來姐姐是将我說的話當耳旁風了。”
江年安面露委屈,伏在明月腿上,如一只大狗一般,眨巴着漆黑的眼睛,向她訴苦。
“去陵城之前那晚,我頭一回親姐姐,明明說了,我喜歡姐姐,姐姐怎麽還說這種傷人心的話?”
明月微微瞪大眼,怎麽到頭來反倒成了她的不是?
“你、你怎麽會喜歡我?”
她仍有些難以置信,“咱們不是一直是姐弟嗎?還是我做了什麽,教你誤會了?”
“姐姐确實做錯了。”
江年安的神情難得嚴肅。
明月心口一緊,聲音都虛了幾分:“我……哪裏錯了?”
江年安靠近她,在兩人鼻尖相距不到一指時,他停了下來,唇角微彎:“姐姐當真想知道?”
明月小雞啄米般點頭。
她當然想,自從那日他說了這話,這一個多月來她都一直在想這個事情,日思夜想,甚至有幾回做夢,都夢到年安将她壓在身下,疊聲在耳邊說喜歡她。
醒來後,發覺亵褲上的異樣,她窘迫不已。
“姐姐要是想知道,這兩天,主動親我一回,我就告訴你。”
明月瞪大眼,“什麽?”
江年安擡手替她理了理衣衫,後退一步,笑容純真:“姐姐,我先出去幹活了。”
布簾晃動,少年高大的身影走了出去。
留下明月坐在桌上久久不能回神。
這是什麽意思?!
他要她,主動親他?要不然就不告訴她,為何喜歡她?
明月氣得兩腮鼓鼓,這渾小子越發能耐了,欺負到她頭上來!
她才不會叫他如願呢,大不了就不知道。
因此,在出去之後,明月對江年安視若無睹,任憑他如何殷勤,她不怎麽搭理他。
江年安心裏門兒清,忍住笑意繼續逗姐姐,哪怕被她甩了臉子也不着急,笑眯眯地斟茶、遞筷。
見表哥大獻殷勤,明月姐姐卻似乎在生氣,江晴雪急得都快冒火星子了。
她悄悄将江年安拉到一旁,“表哥,方才我看你們消失了一會子,你是不是惹明月姐姐生氣了?”
想起方才的旖旎,江年安眸光一柔,笑道:“是有點,不過不礙事。”
江晴雪直跺腳,“怎麽不礙事,你這才剛回來,就惹姐姐生氣,還想不想追人家了!”
“你別亂操心,我心裏有數。”
見他一派淡定地走開,江晴雪忍不住嘀咕:“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當天晚上,鋪子較平日裏早關門半個時辰,幾人收拾東西先回家一趟,爾後去醉仙樓吃飯,讓江晴雪嘗一嘗本地的特色菜肴與小吃。
席間,江年安一直給明月夾菜、剔魚刺、剝蝦肉,體貼周到至極。
以致于到後來,小山都忍不住說:“哥,差不多就行了吧,你這樣懂事周到,顯得我多不懂事啊!”
江年安面不改色:“我只是想對姐姐好罷了,你不必多心。”
明月看着碗裏堆得老高的菜,很難不多心,卻又礙于大家都在,她不好說什麽,只得将蝦肉往江晴雪碗裏夾。
“你表哥剝的,小雪你多吃些。”
江晴雪哪裏會吃,笑眯眯地婉拒:“明月姐姐你吃吧,我已經吃飽了。”
“……”
明月只好埋頭苦吃。
醉仙樓的菜做得不錯,糖醋蝦與麻椒魚也是她平日裏喜歡的,只是從來沒有哪回,吃得這麽如坐針氈渾身難受。
好容易吃完飯,江晴雪提議去赤霞湖走走消消食。
“白天我聽人說,湖邊許多花都開了,春夜和煦,咱們也學一回文人墨客,夜游一番。”
明月只得同意,四人朝赤霞湖走去。
此處相距湖邊不遠,不到一刻鐘的功夫便走到了,如今春日正好,晚風溫柔,湖邊便有許多小販兒擺攤叫賣,賣一些燈籠、蔬果、胭脂水粉、草編木制的小玩意等等。
為了防止天黑有人失足落水,官府在路兩旁挂了許多燈籠,燈籠上寫着本城財主的姓氏,燈油錢想是他們出的。
財主們想做善事積福,官府則順水推舟,各取其所。
湖邊游人頗多,想必都想趁着夜色和暖,出來玩一玩。
原本四人還是并肩而行,不知何時被人流沖散,等回過神來時,明月旁邊便只剩江年安一人,小山與小雪不知去向。
“他們倆呢?小雪姑娘人生地不熟的,別出什麽事才好。”
“姐姐不必擔心,我方才看到他們兩人在一起,小雪也會點拳腳功夫,姐姐盡管放心。”
明月松了一口氣,“那就好,怎麽說她也是你表妹,要是人家在咱們這兒怎麽了,多對不住你外祖父他們。”
江年安眼眸晶亮,“姐姐說的對,她不會在‘咱們’這兒出事的。”
他特意強調了“咱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明月,暗示意味十足。
明月面色微紅,別過臉去,随手拿起攤販上的一只木釵,檀木玉蘭,頗為精巧,她忍不住多摩挲了幾下。
“老板這木釵多少錢?”
“小哥真是識貨!咱家這釵子都是地道檀香木,手工削制,一點點細細打磨的,沒有半根毛刺兒,只要一兩銀子!”
江年安正要掏荷包,被明月按住手,“不必了,謝謝。”
說罷,她拉着他向前走。
“姐姐怎麽不要?是不喜歡嗎?”
“确實挺好看,就是太貴了。”
一兩銀子用來買面粉、糖油,夠她做許多點心的了!何苦浪費這個錢。
“那如果能不花錢得到一只這樣的釵子,姐姐願意簪在頭上嗎?”
明月看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麽胡話。”
如此好的東西,怎麽可能分文不取?難不成那老板是傻的?
江年安眉眼含笑,“姐姐姑且等着就是了。”
走了一會兒,明月才發現她還拉着他的手,登時如握着火炭,欲丢開時,卻被江年安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寬大,将她的手完全包攏。
“姐姐,這裏人多,咱們仔細走散了。”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理由又十分正當,若是她再拒絕反倒顯得她多想了。
明月抿了抿唇,只好由着他牽着。
正走到橋下,游人摩肩接踵,為了避免被人撞到,明月不得不緊緊依偎在江年安懷裏。
他長臂攬在她瘦削的肩頭,将嬌小玲珑的她完全籠罩。
過橋時,明月忍不住擡起頭,目之所及,是少年線條明晰的下颌,他似有所感,低頭看向她。
恰在此時,湖面畫船上放起璀璨煙火。
明亮耀眼的焰火在夜空中盛放,一時間恍若白晝。
少年眉眼如畫,目若星辰,低下頭附在她耳邊:
“姐姐,別這樣看我。”
明月怔住,就聽他含笑繼續道——
“這會讓我很想親你。”
耳垂忽地一熱,似是被什麽舔過,明月身子一顫,看向江年安。
少年粲然一笑,眉眼間閃過一抹羞澀。
“或者,姐姐親我也行。”
明月騰地紅了臉,甩開他的手快步往前走去。
“姐姐!”江年安趕緊跟了上來,低聲認錯,“方才我是在說笑的,姐姐別放在心上。”
此時已下了橋,兩人往人少的地方走,明月一時沒有言語,不是因為生氣,而是有些羞惱。
被人戳穿心事的羞惱。
在焰火升空的那一剎那,她心裏突然閃過的,是他白日裏所提的要求。
在那一瞬間,那樣明亮耀眼的少年,她突然想親親他。
可她怎麽會承認?!
明月走到一株柳樹下,撫上細嫩垂下的柳葉,待晚風将臉上的熱意吹散之後,她才開口:“我沒有生氣。”
江年安愣了一下,又靠近她幾分,語氣有些小心翼翼:“姐姐是說,沒有因為我剛才的調笑而生氣?”
明月咬了咬唇,“嗯。”
“那姐姐不讨厭,是不是就是有點喜歡?”
明月沉默不語,江年安見好就收,趕忙道:“姐姐不想說就不說,時辰不早了,咱們要回家嗎?”
“小山與小雪呢?”
江年安指了指不遠處的橋上,“他們在橋上喂魚呢。”
橋邊就有賣魚食的,兩文錢一包,生意紅火得很。
四人聚首後回家,途中,江晴雪時不時地對江年安擠眉弄眼,大有邀功之态。
江年安笑着瞥了她一眼,在背後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當天晚上,江晴雪被一陣細微的聲音吵醒,揉眼去看時,見一旁的明月似是被夢魇住了,面頰額上流汗不止,口中還一直叫着:
“年安快走,你快走……別管我……快走……”
江晴雪聽得雲裏霧裏,不敢驚醒她,悄聲披衣下床,去将江年安叫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