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1】

宴會廳裏觥籌交錯,帝都的名利場裏,各付心思的人在裏面交際應酬着,一牆之隔的露臺上,木惜楊卻獨自拿了杯紅酒站在外面,自飲自酌,眼神也有些不大聚焦,顯見着是有些醉了。

其實這樣的場景,她每年都要參加許多場,以她的地位,也沒人會讓她喝醉過,今天這樣,無非是自己心裏過不去罷了。

至于為何如此,可能是因為看到了一個戒指,戴在了一個她都不大認識的女藝人手上。

其實,她是不大在意這些飾品的,只不過這個是她母親費了很大力氣都沒買到的限量版,她曾經在木明輝,也就是他父親的書房裏見到過,如今,卻出現在了別人手上。

不過,這樣的事情,在她們家,倒也不算什麽新鮮事了。

木惜楊想到這裏,自嘲地笑了笑,又喝了口酒,“何必呢,”她不自覺地念叨着。

“木總怎麽一個人在這裏?”

木惜楊聽着身後的聲音,回頭,看到一個大概剛剛二十出頭的小男生,穿得頗為精致,也端着杯酒,朝着她揚起了個笑,瞧着倒是開朗得很,但并不認識。

“我不是你想找的人,去裏面找別人吧。”說完就移回了目光,将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又微微彎腰,放在了地上。

“你看起來心情不好。”

“其實我們見過的,就在六年前,我們一起……”他好像看出了木惜楊并不大想理會他,又急着解釋。

“小明星,你這搭讪的方式可不算高明,”她看着人,笑了下,“別再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你想要的那些,我給不了你。”

如果說剛剛那句話,還只是暗示,現在這樣,也算得上是直言了,木惜楊把他當成了想要求上位的藝人,但是顯然沈宥沒有這個意思。若是換作其他人,聽到這樣的話,可能一定會覺得受到了侮辱,但沈宥卻只當做沒事發生一樣,他并不在意木惜楊說了什麽話。

“沒關系啊,”他也走到露臺的欄杆旁,挨着木惜楊身邊站着,順着她的話頭,接着道:“木總什麽也不給我也可以。”

“是嗎?”木惜楊哼笑着,“你覺得我會信嗎?”

Advertisement

但她雖然這樣說着,卻也并沒執着地要讓沈宥離開,而是從手包裏找出了根煙,并不是女士香煙,點燃,抽了起來,顯見着是慣了的。

沈宥也不急着再解釋自己的目的,只是道:“如果覺得不開心,就應該去做些讓自己開心的事,但顯然,抽煙、喝酒都不會達到這樣的目的,無論是麻痹神經還是刺激神經,都和飲鸩止渴沒什麽兩樣。”

他把杯子裏剩下得酒灑在地上,也彎腰将酒杯放下,就在木惜楊的酒杯旁。直起身的時候,正見着木惜楊吐着煙霧,塗了豔紅色口紅的嘴唇,一口一口地吸着煙,本該是個很明豔的人,眼神裏卻好像沒有光似的。

沈宥以為不會聽到木惜楊的任何回話,正準備再說些什麽,就聽她道:“那你覺得什麽樣的事情,會是讓我開心的事?”她說着話,又被煙嗆到了似的,猛磕了幾下,微微揮手阻止了想要過來幫她順氣的人,緩了一會兒,方道:“我也是醉糊塗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問你做什麽。”

“木總,就沒什麽喜好嗎?”

“我是說,我記得你以前好像還挺喜歡貓和狗的……”

“哈。”木惜楊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似的,“你還挺逗的。”

“我是說真的……”他說着話,又無意間低頭,看見木惜楊忽然亮了的手機,出聲提醒,“木總,有人找你,手機。”

“哦。”她看了看,可能是因為酒精的影響,她也沒打算背着沈宥,直接接起,“說。”

“木明輝的事壓下來,讓人處理幹淨,別留什麽後患。至于姬子昂……”

沈宥聽着她的談話,眼神亮了亮,又見身旁的人,神色冷淡,好像說得是自己不認識的人一樣,眼睛往下瞟着,只遲疑了一會兒,便道:“不用管他。”

他雖然聽不到電話那邊在說什麽事,但卻也能猜到了個大概,“如果是因為別人的過錯,來折磨自己,就不值當了。”

“錯?”木惜楊又拿了根煙出來,點燃,“一件所有人都習以為常的事,還會有人認為這是一件錯事嗎?”

“當然,錯就是錯。”

“你知道我在說什麽嗎?”

“嗯。”沈宥點頭又搖頭,直面着木惜楊吐出來的煙霧,卻也不覺得嗆鼻,“無論什麽事都是如此。”

“果然年輕。”她笑着點了點頭,而後又抽了很多根煙,到把最後一根湮滅的時候,已經不知過了多久,她扭頭,沈宥還在旁邊站着,一直沒有再說話,但卻好像是在等着她,也好像是單純地在這裏看着夜色。

木惜楊好像終于來了些興趣,看着面前的人,笑了笑,轉身,背靠着欄杆,看着他。

“你叫什麽名字?”

“沈宥。”

“你怎麽知道我是誰?”

“剛在裏面就看到你了,覺得氣質和裏面的人都不一樣,所以打聽了一下。”

“為什麽出來找我?”“別和我說只是偶遇。”

“只是單純想出來,看一下,忍不住,我好奇,也,擔心。”

“好奇,擔心。”她重複着,又沉默了一會兒。

“沈宥?”她擡頭,喚他。

“嗯。”

“還記着你剛才說得話嗎?”

“什麽?”

“算了。”木惜楊沉默,又要往裏走。

“我記起來了,木總什麽都不給我也可以,我記起來了。”

木惜楊回頭,看了眼他,“跟我走吧。”

套房裏的燈還沒開,木惜楊進門,就把人逼到牆邊,頭正在人肩膀的位置,沈宥的呼吸聲就打在她的頭頂,很重,她能清楚地感覺到沈宥每一次的呼吸聲。

“知道要你做什麽嗎?”

“我知道。”

“我已經結婚了。”

“我知道。”

“那你說這事錯事,還是平常事?”她微微擡起了頭,有些玩味的表情,好奇地等着他的回答,但被質詢的人卻看不清楚,她能感覺到身前的人呼吸地更沉重了,胸膛起伏着。

沈宥只沉默了一瞬,就将一直貼在牆上的手拿起,撈起木惜楊的腰,讓她靠在牆上,又摸索着開了燈,想要看着她的眼睛,也想看清她的表情,誠懇地,道:“我願意和你一起犯錯。”

木惜楊聽着這話,笑得開了些,伸出胳膊,抵着人的胸|部,“你成年了吧,知道該怎麽做嗎?”

“嗯。”沈宥從嗓子裏發出聲音,有些嘶啞,一雙眼睛一直盯着她,從眼睛到鼻子又到嘴唇,然後直接吻上,只是在牙關外,他小心翼翼地親吻着,卻又忽然挪開,兩人的臉錯着,他的呼吸就打在木惜楊的耳邊。

“我,我……先去洗澡。”

“嗯。”木惜楊沒有擡頭,臉頰都跟着紅了,心跳得很快,不敢看他,好像所有的勇氣都在剛才被用盡了。

沈宥轉身,還有些踉跄,又裝作鎮定似的,往浴室走。

木惜楊坐在沙發上,聽着浴室的水聲,電話一遍遍響着,屏幕上“佘蘭”兩個字亮着,是她母親在找她,她不想理,左不過是木明輝的那些事罷了。

只是,她捏着手機,看着暗了又亮的手機,就好像是在提醒她如今的行為,是有多麽出格一樣,但真的是這樣嗎?

她懷疑,但又聽見裏面的水聲好像停了,很快,她将手抓握着,閉了閉眼睛,還是在沈宥從衛生間出來前,拿起包,出門。

沈宥出來時,沙發上還有着木惜楊坐過的痕跡,他沒看到人,也并不覺得驚訝,反而,也像是松了氣一般,他其實也不想他們再一次相遇,是這樣的開場。

其實,他今天說六年前曾見過木惜楊,确實不是搭讪,只是,木惜楊已經完全不認得他了,想到這裏,沈宥抿了抿唇,他并不為這件事覺得難過,但,卻真地有些擔心木惜楊的狀态。

在他的記憶裏,木惜楊并不該是這樣的,如果說那次他見過的木惜楊只是有些猶豫的,那現在的她,卻更像是被吞噬了情感的軀殼。

頭發上的水,滴在沙發上,身上的水珠也将浴袍洇濕了許多,但他并沒心情管這些事情,只是在桌子上,找到自己的手機,找到一個電話,撥通。

“我要查一下木惜楊這些年在國內的事情,特別是,她的……婚姻。”

“嗐,這還用查嗎?”

“怎麽?”

“八個字就能概括,‘家族聯姻,同床異夢\'。”

沈宥聽着這話,将拳頭捏得更緊了些,“我想要詳細的資料,包括她……丈夫的,所有。”

“行,我給你。”那邊應着,卻又道:“不過,你查她,是為了什麽?是要合作,還是別的什麽?”

“怎麽?”

“如果是合作呢,确實不錯,她這幾年基本把木老爺子架空了,銘盛集團經營得風生水起,行事正派。但要是別的,我可提醒你,她結婚了,而且,我聽說,她确實不太看重什麽感情的事兒,那些天雷勾地火、風華水月的事情,在她身上可行不通。”

沈宥低頭,沉默,聽到那邊的催促,方才道:“我知道了,這事,不用你管。”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