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日光刺眼的從窗側落進別墅,洋洋灑灑的鋪滿了午後的靜谧。
罕有人歸的房子裏空空蕩蕩,沒有人注意到在二樓卧室裏正發生這什麽事情。
周圍都是安靜的,只有阿苑自己的心髒一個勁兒的心跳個不停。
盛景郁的出現完全是出于計劃之外的事情,但也正因此,她強壯鎮定,茫然着做出一副什麽都沒聽懂的樣子:“老,老師,您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
盛景郁看着面前這個試圖跟自己裝傻蒙混過關的人,徑直拿過了鹿昭床頭的小熊。
那被拿住的小熊揉着柔軟的毛,而盛景郁在它後方,目光比方才看過來的時候還要迫人上三分。
“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在等我揭穿你。”手機屏幕被敲擊的聲音冷冷的響起,是盛景郁給阿苑最後的機會,“這是兩個性質的事情。”
明明在屬性上,Alpha是完全可以克制Omega的。
可此刻在這件卧室裏,這份準則卻絲毫不起作用。
窗側落進來的日光是熱的,充滿了盛夏的熾熱,但阿苑卻感覺到自己指尖在不斷透出涼意。
盛景郁就站在她面前,目光沉沉的注視着自己,好像什麽事情都瞞不過她這雙灰銀的瞳子,她什麽都看得穿一般。
冷意下壓着愠怒,明明窗外正晴空萬裏,阿苑卻感覺到暴雨将至。
這是一種讓人無法反抗的壓迫感,盛景郁所表露出的氣場讓初出茅廬的阿苑根本頂不住。
而且事實已然擺在了眼前。
阿苑怎麽也想不到盛景郁會将視線落在這樣一個人畜無害的玩具上,她竟然真的能找到她們用來對鹿昭下手的東西。
吳霭當時信誓旦旦對她說的話轟然倒塌。
她本就是第一次做這件事,透露了一點想法就被人趕鴨子上架,此刻被盛景郁的眸子盯着,害怕便不受控制的翻了上來:“我……我……她,她跟我說半個月的時間,還是這種小劑量,對我這種嗓子是沒有用。鹿,鹿昭嗓子好離得又近,才會,才會的……”
阿苑招的快,斷斷續續的話裏帶着顫音,可絲毫不會惹得盛景郁憐惜。
她眸色愈發的冷,敲道:“她是誰。”
事已至此,阿苑不得不坦白:“吳,吳霭老師。”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供出了主謀,阿苑想要撇清責任的心思更重了,情緒混合着眼裏的淚水激動起來:“盛老師,我,我真的只是一時貪念……我沒有要害人的意思,盛老師,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沒有……我就是,我就是想少一個競争對手而已……”
她這麽說着,看向了鹿昭的床,甚至于還将責任往她這個受害者身上推:“鹿昭太紮眼了,吳老師說了,之前是司了了,現在……現在是我,就算不是我還會是別人的!”
“是她……是她,是她太惹眼了啊!”
這是何曾相似,這種推卸責任的話跟剛剛在剪輯室外聽到的男人的話幾乎重疊。
就是因為太優秀了,所以一個兩個的都想掐斷這只開得漂亮的花,還美其名曰: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同樣的理由,同樣的話術。
這些人怎麽能把這種話說的這樣堂而皇之,理所應當。
因為是爛的,所以看不得其他的好存在。
陰溝裏的蛆蟲想要把幹淨的人拉下泥潭,拉不下就毀掉……
【好難聽,這是什麽啊,能不能上點心大姐。】
【裝什麽啊,不讓看臉是為了準備随時跑路是嗎?】
【今天是又去陪哪個大唱片家睡覺去了嗎?嗓子都喊壞了?】
“你是查不出來的,要怪就怪自己的團隊,連這種東西都不加防備。”
“景韻,成熟一點吧,圈子不是你景大小姐的象牙塔,只能說你沒有本事,清醒一點吧。”
“腺體輕度受損,阿郁你以後要更加小心了。”
小熊軟蓬蓬的手被不斷收緊的手握着,算不上明顯,卻還是深深的凹了下去。
阿苑還想要狡辯推卸責任,在擡頭卻發現房間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暗了下來,盛景郁的視線就這樣直直的落在她身上,盛夏裏起了寒風,冷冷的鑽進她的骨子。
不敢狡辯。
也根本挪不開閉上的唇瓣。
阿苑感覺自己像是被凍住了,翻盤無望,整個人頹然倒在了地上。
腺體藏在長發下,不安分的跳動着。
盛景郁看過手裏握着的小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為接觸這東西太久的原因,身上有些不舒服。
心跳逐漸變快,敲擊的她的四肢都沒有力氣起來。
不對……
盛景郁呼吸吃力,就看到跌坐在地上的阿苑蜷縮起了自己的身體。
她瑟縮着掙紮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害怕,竟然讓易感期降臨了,連帶着信息素也開始不受控制的釋放了出來。
危險的信號在盛景郁的腦袋裏不斷放大。
她依舊是聞不到這個Alpha的信息素味道,但卻可以感受到她的磁場。
那是一種很反感抵觸的感覺,藏在抑制貼在的腺體痛得不行。
盛景郁也無從分辨起這究竟是一種什麽味道,就這樣單純的,刺鼻的,往她身體裏鑽去。
垂在地上的手緊緊攥起,疼痛從脆弱的腺體擴散開來。
是一種過去她曾親眼看見過的,那種無法回避的痛苦。
午間寂靜,一切聲音都變得分外明顯。
石子路上傳來陣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周煥音剛看到盛景郁的消息,放下手裏的筷子就往學員宿舍趕。
日光有些毒,曬得人眼睛都要出現海市蜃樓的幻影。
遠遠的周煥音在對面的路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看了一下,立刻喊道:“鹿昭!”
鹿昭看到周煥音還有些疑惑:“周老師?你怎麽來這邊了。”
“你老師讓我來這裏,不知道什麽事情。”周煥音解釋道。
接着她看着這樣巧合出現的鹿昭,問道:“她也喊了你?”
聽到這個代稱,鹿昭臉驀地沉了一下。
天臺上的交談并不算愉快,她的回答異常平靜,仿佛在撇清關系:“沒有,我是回來補覺的,昨晚沒睡好。”
周煥音察覺到鹿昭跟盛景郁之間出現了些什麽矛盾,也沒深入,只瞧着她眼下淺淺的烏青,道:“早就看出來了,走吧,來都來了就一起吧。”
本來就是要回去補覺的,鹿昭也沒有拒絕跟周煥音的同路。
站在這裏就已經能看到別墅了,兩個人說話的功夫就站到了門前。
鹿昭先一步禮貌替周煥音打開的門,只是周煥音還沒來得及客氣,兩個人就不約而同的怔住了。
Alpha對于同類的情緒總是最敏感的,那是一種瑟縮顫抖着的怯懦。
這種感覺算不上多麽的具有攻擊性,卻滿滿當當的飄散在別墅的每一處角落,濃烈的足以讓其他Alpha感到不适。
周煥音跟鹿昭近乎是同時察覺到了什麽事,互相對視一眼,立刻尋着味道上了樓。
寫着鹿昭名字的房間大門敞開,阿苑蜷縮着身子躺在床上,整個人的狀态都很差。
而更讓鹿昭倒吸一口涼氣的事是,盛景郁也在這裏。
她看上去狀态稍微比阿苑好一點,卻也是跌坐在地上,薄唇輕張,呼吸沉沉。
“阿苑,你怎麽易感期了!”周煥音立刻上前緊張的把阿苑扶了起來,她有着一種做班主任的責任感,腦袋裏應對策略來的飛快,“鹿昭,阿韻交給你,我先帶阿苑離開這裏。”
周煥音的這話說得飛快,情形又異常緊張,鹿昭根本沒有聽出她對盛景郁稱呼的不對勁,只點頭道:“您放心去吧。”
阿苑被周煥音帶走,随之她身上散發出的味道也逐漸消散開來。
鹿昭朝卧室裏走去,随着壓制籠罩的味道随着她的步伐被剖開,屬于盛景郁的味道孱弱的落在了她的鼻尖。
鹿昭已經有好些時間沒有聞到這抹味道了,忘記不了,所以更加蠢蠢欲動。
纏纏的提子藤蔓繞過她的手指,甘甜中帶着一絲青澀,是食髓知味的香氣。
“老師。”
跟周煥音的承諾像是給了鹿昭一個合理的行動理由,她喊着盛景郁,擡腳走到了盛景郁的身邊。
日光偏斜的落進房間裏,盛景郁就靠坐在鹿昭的床邊。
鹿昭看到她的手邊倒着阿苑昨晚作為禮物送給自己的婉拒熊,冷白的手指沒入棕色的絨毛,精致的裙擺散落在地上,連帶着臉頰上泛着的淺淺粉色,多有幾分櫥窗裏的洋娃娃的感覺。
可這抹粉色并不是化妝師給她的裝點,而是發熱期帶來的熱意。
阿苑的易感期使得盛景郁被刺激到的腺體産生了發熱期反應!
影子從一側落在盛景郁的臉側,刺眼不在,陰涼落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擋住了日光直射的原因,當光再一次落在盛景郁的臉上,她沉沉的,也舒緩的喘了一口氣。
疼痛好像也随之也減少了很多。
沒有聞到味道,但她好像知道此刻落在自己身邊影子是誰。
草籽掙脫開拘禁的外殼,與蒼茫原野中發出清脆的聲音。
這種意識來得突然,盛景郁發現好像并不是因為海風讓她感覺舒适,她在一開始的時候也覺得這風太過凜冽。
是這人落在她身上的影子、溫度,讓她覺得可以忍受,繼而喜歡上這抹味道。
因着這一切發生的都很快,前後貼着毫秒,她也從來都沒有發覺。
又抹溫熱貼了過來,盛景郁視線輕挪,就看到鹿昭正在挪開她緊攥着玩具熊的手。
這人的臉上沒什麽表情,就好像是在想将她從她的東西上挪開。
緊緊的,盛景郁牽住了鹿昭垂在地上的衣角,鹿昭随之朝盛景郁看去。
那灰銀色的瞳子蒙着層水霧,光折射在上面,好像在說:“阿昭,能不能……能不能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