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輕聲的問句注定得不到沉睡中的人的回應,只是盛景郁沉沉急促的呼吸慢慢平複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鹿昭指尖的輕撫起到了作用,她看起來好像僥幸從夢魇中掙脫了出來,眉間并沒有剛剛那樣的緊張了。
這已經很好了。
鹿昭的手輕輕摩挲着,眉眼間也跟着放松了幾分。
反正已經不受控制的模糊了底線,理智再怎麽拉,也拉不回鹿昭來了。
“當當。”
輕輕的,兩聲敲門聲從門口傳來。
緊閉着的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周煥音擠過推開的門縫,看向室內:“我可以進來嗎?”
鹿昭心虛一下,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接着狀似自然的點頭:“當然可以了。”
“阿郁怎麽樣了?”周煥音一邊走進來,一邊小聲問道。
“沒什麽大事了,不是真正的發熱期,所以也好處理一些。”鹿昭簡略的回答道,“就得麻煩周老師去……”
話說到一半,就随着鹿昭轉頭朝牆角看去的視線停下了。
她原本想說讓周煥音聯系節目組删除房間裏的影像記錄,但那垂着的黑色布塊将攝像頭蒙的嚴嚴實實,似乎并不需要後期人為抹去痕跡。
周煥音也注意到了這點,她眼睛裏藏着沉沉的事情,對鹿昭道:“既然沒什麽大事,咱們出去走走吧。下午的時間我布置大家根據上午的教學自由練習,你缺勤沒關系的。”
周煥音給足了自己曠課的理由,鹿昭敏銳的感覺她有事情要跟自己說,起身點頭:“好。”
午後的日光被交織的樹葉遮擋着,算不上多麽的曬人。
因着還是個剛開發的旅游度假村,鋪着鵝卵石的小路上罕有人至。
兩個人慢步走了一小段路,周煥音對鹿昭開口道:“阿苑醒來後都跟我坦白了,吳霭找到她,要她對你的嗓子下手,她送給你的那頭玩具熊裏藏了少劑量的東西。”
“那東西查不出來,長久了才會對嗓子有害,你只跟那東西接觸了一晚,沒有大事。但也因此,警察局不會受理。”
聽到這話,鹿昭腦袋嗡的一下,眼神裏充滿了震驚。
所以盛景郁哪怕身體不适成那副狀态,還會那樣緊緊的攥着那只玩具熊。
鹿昭還記得昨晚阿苑在入睡前那樣熱情的跟她分享她帶來的禮物,憨态可掬的小熊一點攻擊性都沒有,不要說讓人放松警惕了,鹿昭根本就沒有産生警惕感。
她是重新開始,阿苑她們是剛剛起步。
鹿昭一直覺得這種肮髒的事情是爛透的人才會做的,可爛透前誰不是嶄新的呢?
“阿苑會怎麽樣?”鹿昭低聲問道。
周煥音告訴她:“她會因為身體原因,退出節目。”
鹿昭聞言接着又問道:“吳霭呢?”
周煥音:“還在錄制節目。”
聽到這個答案,鹿昭陡然睜大了眼睛:“她這樣的人,還配為人師嗎?為什麽不能也對外說吳霭身體不适退出節目,再另找一位導師接替?”
“我也是這麽想過,但你覺得有誰能頂替她,誰又敢頂替她。”周煥音道,“她這人記仇,圈子裏人盡皆知,我敢跟她剛,但別人不一定想替你出這個頭。”
說到這裏,周煥音頓了一下。
她向來直言不諱,又對鹿昭道:“說白了,你現在還沒有那樣的價值讓人敢替你出頭,你能明白嗎?”
鹿昭能。
但心上難免不被這句過分真實的話刺痛幾分,不甘貼着這個口子,疼也來的分外無力。
“她在圈子裏為什麽能做到樹大根深,司了了那個負面為什麽對她根本沒有多大的影響?”周煥音問着,又給鹿昭解答着,“因為歌手靠的從來都不是流量,靠的是他們的聲音跟作品。”
“所以即使這件事你告訴了節目組,節目組也不會選擇把事情鬧大,她是她組孩子的收視保證。她手底下還有三個孩子,她毀了就算了,那三個孩子不行。”
一左一右,兩件事制衡住了手腳,周煥音的話裏透着些無奈。
鹿昭怎麽也沒想到,剛走一個司了了,現在又來了一個吳霭。
而且吳霭比司了了還要難搞。
她今天受到的這種腌臜手段比過去司了了加起來的總和都厲害,這個世界好像沒有哪裏是完全幹淨的,即使擺脫了粘人的橡皮糖,還會有別的等着她。
關關難過。
周煥音看着鹿昭眼眉間的不甘,盡管她這些年看慣了這些事情,還是沒忍住擡手揉了揉鹿昭的腦袋,安慰道:“你越是往上,下面的人就越是想把你拉下去,你要自己先強大起來。她就是個快不行了的老東西,你這個後浪起來還不得把她拍死啊?”
這話道理淺顯,鹿昭雖然心裏還是不甘,卻也聽得明白,疼也不是無力了:“我會的!”
“我跟阿郁都看好你。”周煥音欣慰,拍了拍鹿昭的肩膀。
太過無力的事情并不适合長久讨論,她說着就稍稍轉換了一下話題,又講起了事情的開始:“這件事是阿郁發現的,所以她才約我來別墅,就是沒想到阿苑會受不住壓力,可能也是她最近就要到易感期的原因。”
距離剛才開始鹿昭跟周煥音已經走出去了好一段,鹿昭聽到周煥音這話,也有意打聽盛景郁的過去,插過問道:“周老師跟老師認識很久了嗎?”
“我們……”周煥音擡頭,掰着手指頭算了算,“得認識了七八年了。”
鹿昭的轉折算不上順滑,周煥音說着就将注意力落在了她身上:“怎麽,你對我們的關系感興趣?”
話音帶着笑意,有幾分調侃的意思。
畢竟她們一個是Alpha,一個是Omega,在盛景郁還是景韻的時候,還有不少人磕過她們倆的cp,甚至還有坊間傳聞,她跟景韻是妻妻。
不過鹿昭到現在還不知道盛景郁是景韻的事情,當然也沒有這樣的猜想,忙解釋道:“我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想跟周老師打聽些老師過去的事情。”
“啊,原來我是被愛屋及烏的呀。”周煥音拖着長音,聲音裏有些落寞。
這人雖然是歌手,但演技也還不錯,說着就怏怏的低下了頭。
鹿昭分辨不出來,還以為周煥音真的難過了,剛想開口解釋,接着周煥音就擡起了頭來:“那我跟你講個故事吧。”
這話前言不搭後語的,聽起來像是突發奇想。
可鹿昭聽得出來,周煥音要講的是盛景郁的故事,聞言點了點頭:“好。”
周煥音抿唇一笑,找了個小石凳坐下,接着開口:“在小小的南城裏有一個小姑娘,她的父親是南城最有名的商人,在所有人還只盯着自己一畝三分地的時候,他就已經将他的家族産業做到了世界各地。母親呢,則是世家小姐,跟父親伉俪情深,用自己的智慧幫助丈夫完成他的宏圖大志。兩個人是周圍人眼裏難得的恩愛夫妻。”
“就這樣小姑娘從出生就擁有了令人羨豔的家庭,疼愛她的父母,除了每個月都要經歷一日的苦難日,可以說人生美好。”
所有的鋪墊都是為了引出後面的轉折,美好在故事裏總是要分崩離析的。
講到這裏周煥音頓了頓,她輕吸了一口氣,話音一轉:“但就是這樣的美好,在她九歲的時候戛然而止。”
“她的媽媽自殺在了家裏,在生下她妹妹的三個月之後。”
簡單的一句話,殺的鹿昭手指發涼。
周煥音用小姑娘代替盛景郁的名字,鹿昭從一開始聽見這個代稱就明白。
血泊蔓延,沾紅了盛景郁無意滾落進卧室的球。
而在房間的另一邊,剛生下來的妹妹正躺在搖籃床裏嚎啕大哭,似乎感應到了母親離世。
周遭寂靜,周煥音平轉過視線看向了鹿昭:“你知道這個家族的繼承人是誰嗎?”
鹿昭回過幾分精神,坦然道:“你這樣問,就一定是妹妹了。”
周煥音聽她這麽一說,露出了個笑,接着又好像并不滿鹿昭猜對的這麽輕易,道:“那你知道為什麽嗎?”
問題落下,鹿昭的腦袋裏過了很多理由。
可能是因為幼年喪母父親的憐愛,也可能是妹妹在經商上更加有天分一點……
但一想到那個姐姐是盛景郁,她就不想将這個聽起來有些殘酷的答案猜測出口。
而周煥音也沒有等她說出來,便揭曉了答案:“因為健康。”
剛剛的猜測完全不對。
“姐姐是不健康的,也因為才有了妹妹來到這個世界的原因,母親才會死掉。”周煥音語氣沉沉,只是說着就感覺喘不過氣來,“偌大的家産需要一位健康的繼承人,南城的這位商人不允許自己的家族二世而亡。”
鹿昭聽到這話怔了一下。
她想了好幾個答案,怎麽也想不到會是健康——這個對所有人而言好像很容易就得到的東西,是從平安出生的那一刻就降臨下的東西。
“從家裏到後來到圈子,她都是硬抗過來的,是每天都抱着第二天就會死亡的想法活着的。”
周煥音的話跟程辛當初對鹿昭說的意思相差無幾,卻更加戳人心口。
這個名為腺體先天發育不全的病征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讓人每天都在抱着死亡的心情活着,未免也太過殘酷。
所以盛景郁才會在夢裏那樣掙紮,她那一直以來壓抑着的情緒也只能在夢裏,在她最松懈的時候反應出來。
而自己是那樣的混賬。
為了非要盛景郁給自己一個理由,就這樣将她抛棄在那個沒有希望的世界裏。
“我不知道你跟阿郁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我只知道,她這個人輕易不會跟人産生羁絆,因為她一直都怕自己離開的時候會舍不得。”
周煥音的話打斷了鹿昭越發深入的情緒,将故事轉移到了現實。
“她這個人看起來冷冰冰的與人疏遠,實際上心很軟的。她自己對自己有一層保護機制,對外界也有,你如果你看不到,那只能說明她讓你走進去了。”
周煥音:“別吵架了,你的老師真的很難過。”
修長的手落在了鹿昭的頭頂,她那自責內疚的情緒被周煥音的最後一句話達到了頂峰。
那根曾被她親手掰下來的冰錐如今狠狠的刺過了她的心口,胸前一陣一陣的泛疼,酸澀不斷膨脹。
她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不應該拿鹿絮作為素材,也不該把自己套進那樣一個故事的殼子。
人們總想要通過前人類似的故事尋找到規律。
可不是所有故事都能成為後來事情的印證,像鹿絮這樣的人,怎麽能跟盛景郁歸為一類呢?
她喜歡着,卻又質疑着盛景郁的人品。
該說那個混賬的人應該是她才對。
午後的日光偏斜的落進房間,周遭都是陌生的陳列。
剛從一場混沌中出來,視線裏的景象都好像被那混沌的霧氣帶着不清晰起來,盛景郁下意識擡手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灰銀色的瞳子裏有些茫然,好像忘記了剛剛的夢。
而就這樣這個時候房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盛景郁略緊張了一下,就看到鹿昭從外面走了過來。
“老師,你醒了。”鹿昭的聲音來得比過去溫柔,聽上去就像是在關心自己。
“嗯。”盛景郁點點頭,從喉嚨發出一聲震動。
“剛剛真的吓壞我了。”還是過去熟悉的口吻,鹿昭說着就坐到了盛景郁的身邊。
海風柔和的吹拂過來,落在盛景郁的肩頭讓她偷偷藏下。
可她沒想到,就是這份味道也是鹿昭專門為她設計好的。
偷偷藏着的心沒有注意力去看別的,盛景郁還在為自己捕捉到的這抹氣息感到确幸的時候,一道影子便落在了她的唇上。
連帶着的,還有鹿昭突然落下的唇。
盛景郁的眼瞳微微放大開來,微涼的唇貼過柔軟的荔枝果肉。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嗡的一下,接着就被鹿昭主動放了開來。
這枚突如其來的吻只氣息交換了一秒,她的視線中很快出現了鹿昭的瞳子。
那枚漂亮的琥珀裏雕刻着抽象的火苗,深邃而貼近,明明多餘的什麽都沒有,甚至火苗都是不具象的,卻又真實的要将她吞噬燃燒。
只是略略分開了一點,鼻尖與鼻尖的距離微不可見。
灼熱的吐息蹭過唇珠,海風也随之悠揚的蕩了過來。
鹿昭那垂在盛景郁身側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攀了上來,盡管時隔已久,兩人還是食髓知味的無言默認了一件事。
吻也銜接的自然。
窗戶框住了盛夏的景色,日光與燈光撞在一起,不同的明媚将整幅畫面蒙上了一層虛影。
盛景郁吞含着一口海風,荔枝的甘甜順着她的喉嚨向下滑去,濃郁的不像是Alpha身上飄出的味道。
盛景郁的思緒有一瞬的停頓,但接着就被鹿昭抵過的舌尖推了回去。
纖細的兩雙手臂交扣在一起,光線下是因着身高差而挺直昂起的下颚。
盛景郁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鹿昭壓着她的脖子,吻過的力氣。
房間安靜,只有水聲被攪動着,發出不安分的聲音。
明明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的苦艾酒味,盛景郁卻覺得自己被海風倒灌,酒意上頭不大清醒了。
這個人已然跟她分開的太久太久。
連帶着味道她都無比想念。
呼吸沉落而熾熱,抵在兩人的鼻尖撚轉。
海風吹得人腰椎失力,越是深入,盛景郁扣在鹿昭手臂上的手就愈發的朝她靠近。
像是去采撷一顆荔枝。
想要将她整顆吞吃下去,亦或者被她整個包裹進殼子裏。
盛景郁一時太過貪婪,沒注意到鹿昭的動作停了下來。
愈來愈近的距離讓吻松了開來,盛景郁茫然擡頭,就看到鹿昭正垂眸低,在自己耳邊問道:“老師想要嗎?”
想要什麽?
似乎是猜到了這句話背後晦澀暧昧的意思,盛景郁攀着鹿昭手臂的手緊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因為窗外的太陽直射過的熾熱,那藏着的耳朵也接着熱了起來。
盛景郁從沒覺得自己會主動渴求溫暖,她的世界向來都是充斥着冷靜地色調。
可當鹿昭向她提出這問題,那種真實又原始的想法推着她将握在鹿昭手臂上的手緊了幾分。
即使沒有回答,答案也早已寫在了紙面上。
安靜中發出一聲輕笑,輕輕又癢癢的撓過盛景郁的耳廓,接着她就聽到鹿昭對她道:“那我就給老師好了。”
海風都帶着一種心情愉悅的感覺,從四面八方籠罩而來。
盛景郁低垂的眼睫輕輕顫了兩下,清冷的目光下是貪婪的想法,鼻尖輕輕湊過,就又是一次汲取。
而就這樣盛景郁為這味道又一次溜神的時候,視線中有一道影子劃過。
鹿昭的手撥過她自己的脖頸,接着盛景郁便感覺自己的唇上被放了個什麽東西。
小小的,輕薄濡濕。
“咬好。”這人笑魇魇的說着,不緊不慢的直起了身子。
那清冷又迷失的瞳子霎時清明了半分。
盛景郁這才發現,鹿昭放到自己唇上,要自己咬着的,是她脖頸上的抑制貼。
——那貼在腺體,為了阻隔Alpha的信息素,而充滿了Alpha信息素的東西!
惹滿汗意的發絲零散的落在她的肩頭,擡起的眼瞳染紅了一圈。
那清冷的瞳子難得濕潤,裏面倒映着的全是Omega的楚楚與茫然。
盛景郁就這樣銜着鹿昭交給她的東西,目光一動不動的看着她。
似乎是在獎勵她這種聽話,抹過她唇的手驀然穿過了她的發間,盛景郁還來不及想自己怎麽将這個東西更好的咬住,整個人便随着一道力氣不受控的朝後仰了過去。
海水翻起長浪,一下就拍了過來。
鹿昭擁過她,攜着她疊着抑制貼的唇吻了上來。
那吻實在是算不上輕柔,揉在她發間的手一圈一圈的安撫着她。
随之那橫在腰側的手也順着裙擺織造的紋路一寸一寸的向下走去。
自上而下,自下而上。
盛夏的溫度過分的高,一點動作就能帶出潮濕的汗意,惹得人手指浸的泛白。
鹿昭不厭其煩的吻着,手指輕動。
時間好像被拉長了,趾抵過床沿,在日光下勾出緊繃的影子,盛景郁向來平靜克制的臉上漸漸露出難捱的表情。
“老師可以發出聲音來。”
默契,還是會讀心。
貼在盛景郁耳邊,是鹿昭契合她想法的話。
也因此橫在心裏的克制像是得到了豁免。
緊揪着裙擺,盛景郁終于從喉嚨裏喑啞着露出了聲音。
“……e!”
沉沉的呼吸染紅了輕薄的唇,提子的味道驀地在房間裏迸發。
濃郁的味道中,一雙眼睛迎着窗側落下的日光兀的睜了開來。
盛景郁醒了。
薄汗貼在她的臉側沾濕了長發,看似平靜的臉上紅的厲害。
那撚轉放肆的是一場夢,每一處動作都是來自她潛意識的想法,簡直比真的現實發生還讓人感到耳熱。
在來這裏之前,盛景郁為了防止意外發生已經提前注射過程辛研制的藥劑。
誠然這東西的确在阿苑易感期發作的時候起到了多用,可她還是想要鹿昭的信息素。
藥劑可以滿足腺體的需求,卻沒有辦法解決她精神的需求。
因為她的心是屬于鹿昭的。
這想法冒出的突然,像是草籽紮根在地上的動響。
盛景郁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目光晦澀。
她想她知道答案了。
如果真的會出現別的她也能聞到味道的Alpha,她不會做跟鹿昭在一起時的事情。
她不會接受這人的臨時标記,不會跟這人接吻,更不會為了獲取這人的信息素而跟她每天朝夕相處。
可回憶還在倒帶,讓盛景郁記起在這場荒唐夢前,她夢到的故事。
兩個時空來回切換,夏日如寒冬。
她在窗外偷着母親在床上因為疼痛緊佝偻起身子,也切身的體會到了母親當時的痛。
可就是這樣的切身體會,也不過是母親當初的千萬分之一而已。
夏至過後,太陽沉的比過去都要早。
盡管還沒到傍晚,世界卻已經蒙上了暗淡,沉沉的孤獨席卷而來。
從九歲開始就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也會變成母親那樣。
也沒有太陽會願意選擇落地于一塊注定要沉落的大地。
也不會有人舍得。
靜靜的,房間裏甚至都沒有了人呼吸的聲音。
盛景郁筆直的肩膀塌了下來,手臂環過膝蓋,沉沉的低下了腦袋。
“吱呀。”
門被推開的聲音于寂寂中響了起來,西沉的太陽将探入的身影拉得很長。
鹿昭從外面推門進來。
給盛景郁的視線推開了一束光。
小鴿惡魔低語:你說這接下來還是夢,還是現實?
鯨魚笑:為什麽就不能是預知呢~(磨刀霍霍向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