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争執

第 33 章 争執

吳歷一路拉着連雨止出去,不顧周圍記者瘋狂的閃光燈,口罩墨鏡一個沒戴,怒火在眉心萦繞不散。

小于開着車停在遠處,看到他們過來,趕緊開了車門,還想跟連雨止打招呼:“連導……”

結果吳歷壓着火,直接就把連雨止塞進後座,重重關上車門,

小于悻悻要去開車,吳歷卻坐上了駕駛座,微信轉了小于兩百,丢下一句“去打車”,就開車離開。

小于一瞬間感到驚悚了。

連導不會有危險吧!

車裏無形的硝煙味濃烈,吳歷開了車窗,讓外面冬日冷風吹滅了怒火,極力讓發熱的頭腦冷靜,可開口還是不穩:“你還要不要你的職業生涯?”

連雨止沒料到他開口說的是這個,淡淡笑着說:“我怎麽了?我選角啊。”

吳歷本來還想跟他好好解釋這件事的嚴重性,也後悔剛才那樣吓唬他,聽到這句話,吳歷踩了油門。

車速快得吓人,連雨止這輩子也沒坐過這麽刺激的車,他緊緊抓着車門,給自己系緊安全帶,心裏一邊盤旋着車禍自救小知識,一邊暈乎交警怎麽還不過來攔車。

這車開得跟心虛的在逃嫌疑犯有什麽區別!

開車的人臉色卻很冷靜,就好像在瘋狂飙車的不是他,因此表情才能冷靜地抽離出來,一路開到了落霞路的偏僻商鋪外。

吳歷踩下剎車。

“你還知道怕。”

連雨止抓緊了安全帶,心想他肯定得惜命啊,不然連頌能把他罵死。

吳歷從儲物層拿出幾份文件,丢到後面座位:”這是從前天開始,認為你不适合擔任《勇敢之心》總導演的。”

他又随手拉開車窗前放的箱子,嘩啦啦倒出來十幾封信,都是厚厚的信封。

“這是昨天你瘋狂打電話,廣電收到的舉報信。我只拿回來這幾封,還有幾百封電子件躺在那裏,要把你徹底封殺。”

連雨止咋舌,明明昨天電話裏都答應得好好的,怎麽還有人舉報。

人心不古,連他這個單純的老人家,都有人來騙。

吳歷轉過身,看向他:“這是你想要的嗎連雨止?”

連雨止幹脆靠在座椅背上,對上吳歷強行壓着心痛的目光,笑了笑:“你憑什麽管我?”

吳歷告訴自己要冷靜,不能因為一時争吵徹底把人逼得不回頭,可是此時此刻,連雨止根本不給他正常交流的機會。

“我和小夏談得正高興,你闖進來就算了,還打人?”連雨止慢悠悠地說:“媒體朋友都見證了,你可抵賴不掉。你問我是不是要斷送職業生涯,那麽你呢,是準備好退圈聲明了?”

吳歷心道,這都是他故意在激怒他,他不能上了連雨止的當,好讓連雨止順心遂意毀了他自己。

吳歷開車門,一下沒能拉開,直接踹開下去,在商鋪外面邊點煙邊打電話。

連雨止靠在車窗邊靜靜地看。

吳歷忘了鎖車窗,他很容易就把窗戶按開。

吳歷神情焦躁,但說話的時候還是滴水不漏帶着笑的,好像很悠閑似的,對面提起連雨止今天的荒誕,他卻輕描淡寫得仿佛對方太小題大做。

白宜衣的時候,只不過有那麽點輿論聲響,連雨止自己卻是沉默的,大衆讨伐一陣也就熄了火。

這一次,從A大現場對顧琛說那些放蕩形骸的話開始,再到那麽多人聚在橫店外被他耍了一通。

連續三天三夜的熱搜,得罪之多,輿情之大,連雨止模模糊糊并沒有具體的概念。他只覺得輕松,暢快,好像終于報複了虛空中的什麽,可是心始終落不下去。

夏池暄要吻他的時候,他好像已經看到他的結局,所以心一直被一根細線緊緊提着,要等着被細線剜心那一刻才能掉地。

直到吳歷闖進來。線才松開,爬在信號塔上的心才慢吞吞爬下來。

連雨止撐着臉靠在窗戶上,聽着吳歷一個個打電話。一根煙點完,又點了一根,吳歷的語氣也從冷靜變憤慨。

離得太遠,連雨止聽不大清楚,只從只字片語拼湊出,吳歷在斥責那些人借題發揮。大概因為吳歷語氣太激烈,電話那頭竟然直接挂了。

連雨止還從未見過吳歷被挂電話,除了被他挂。他呆了呆,唇角上揚又很快下撇。

要是他的話,這個時候已經氣得拉黑所有人,冷戰全世界,孤立整個娛樂圈。

吳歷在原地冷靜了一會兒,抓了抓頭發,才又重新開始打電話。這一次,他的神情也平和了,說話很溫和。

連雨止想起來小助理心有戚戚焉地提起吳歷,又想起盧洋那天提起吳歷的懼怕,聽說吳歷連紫金花園的門禁卡都拿不到了,怕他進去又和領導嗆聲,又奈何不了他。

可是現在,吳歷溫和的語氣簡直要比任何時候都耐心,慢悠悠給他編織出一個今日在香江橫店的理由,絕不是對方口中的所謂情色交易。

若非連雨止是當事人,都要被騙了過去。

吳歷挂掉電話,覺得自己冷靜得差不多了,踩滅了煙轉過身,就看到連雨止兩只手撐着下颌,正在看他打電話。

吳歷一時間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

“好看嗎?”

連雨止順口說:“挺有趣的。”

吳歷不理他,坐回車裏,開車。

連雨止好奇地問:“解決了嗎?”

這麽快?

吳歷生命體征穩定地回答:“還沒有。”

連雨止揉了揉太陽穴。

這麽麻煩啊。

“那我不拍了吧。”他按關了窗戶。

連雨止正準備靠坐回去,吳歷卻又停了車。

吳歷沒有回頭,平穩地問他:“這是你真實的意願嗎?你不想做導演了?”

連雨止靠在座椅上:“嗯。”

吳歷熄了火。轉過身來,隔着車座,看着他,又問了一遍:“是嗎?”

對着吳歷明亮的眼睛,連雨止眼眶漸漸紅了,他咬牙,想要維持氣勢,可控制不住戰栗的聲線讓他一開口就暴露徹底:“你別管我。”

吳歷伸手,想要碰他,他側頭靠在車窗。

吳歷落了個空,也不在意,像是回想似的,慢慢說:“只要你再說一次,你不想拍電影,我就不管了。”

連雨止最受不了激将,就算心裏在痛苦裏翻騰,卻還是立刻要開口:“我……”

“我記得,”吳歷打斷了他,不讓他往下說,不容他開口地說:“很多年以前,有人喝不了酒還要去拉投資,一回來連鑰匙都找不到,吐得昏天黑地

眼淚滿臉。那時候,我說過吧,他要投資,我可以給他,他就算累了,選擇放棄拍電影,也沒什麽大不了。”

“當初是誰跟我說,他的才華價值千金,用不到我來接濟。是誰跟我說他哪怕放棄和我戀愛,也要拍一部屬于他的故事。是誰在酒局裏犯胃病爬不起來,半夜三點給我打電話說他要死了,讓我背去了醫院還不肯低頭?”

吳歷看着他不停掉眼淚,終于連反駁自己也做不到了,竟然也不覺得痛快。

吳歷也咬牙說:“你現在告訴我,你終于要放棄這玩意了,你以為我會攔着你?那就放棄吧。”

說完,吳歷直接把手機裏的電話卡拔出來,放在一邊,繼續開車。

“停車。”連雨止好艱難擠出這兩個字。

吳歷置若罔聞。

連雨止發了火,踢他的座位:“停車!”

吳歷踩了油門,淡淡地說:“你鬧吧,大不了就是車毀人亡,媒體報道也是雙雙殉情,我很樂意。”

連雨止終于知道被吳歷氣得挂電話那人是什麽感覺:“你現在是非法限制人身……”

“哦,你也說了,我都打人了,竟然還在乎這個嗎?”

連雨止被堵得沒話說,好半天,憋出一句:“我頭疼。”

他懷疑止痛藥藥效被氣得提前過去了。

吳歷冷冷說:“那你疼着。”但油門卻踩到最底,幾乎在路上飙車往醫院開。

車子飛快駛過,外面風景不停倒退,終于到了醫院裏。

吳歷本來抱着手臂,聽到他老實和醫生交代頭痛了三天,才咬緊牙關:“你還知道喊痛?”

醫生瞪吳歷:“大小聲什麽?啊,吵吵什麽?出去等着。”

連雨止自覺是找着了權威的靠山,又忍痛笑眯眯看吳歷。

吳歷都不想說他這沒來由的賭氣,和他置氣,仿佛也被跟着帶進溝裏變成六歲小孩。

吳歷冷靜出去繳費。

連雨止吃了藥,在空調暖風裏很快睡了過去。吳歷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他迷迷糊糊在往旁邊找被子,無所适從的手。

吳歷竟然也不生氣了,認命地彎腰把被子重新拉起來,塞進他手裏,他終于安心下來,閉着眼睛手腳并用鋪好被子又睡成一團。

吳歷看了眼時間,走出去。

醫院不遠處的咖啡廳,快要打烊,吳歷給了些小費,才讓他們勉強同意再多開一會兒。

顧琛早就坐在裏面:“我還以為你要遲到。”

吳歷坐下:“你要說什麽?”

要不是因為連雨止這件事和這人有牽扯。吳歷還真懶得來一趟。不管顧琛有什麽關于連雨止的事要說,關于他們的甜蜜過往亦或者是壞話,吳歷都不想知道。

顧琛喝了口咖啡,倒挺有自知之明:“小止沒和你提過我吧。所以我要從頭說起?”

吳歷:“……”但他查過,“提過一點點。”

這次顧琛沉默得久了一點,像是在組織語言,好半晌才說:“其實我以前很羨慕你。”

顧琛回憶,一邊靠在椅背:“你們認識得早,還在一起那麽多年。你別露出那種眼神,不信嗎,覺得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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