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我要負責
第79章 我要負責
花燈節後,慕容錦瑜就成了将軍府名正言順的第二位主人。
謝伯這些老仆們對慕容錦瑜的态度也從單純的,對待王爺的謙卑敬畏,變得多了幾分親近和關心。
就連顧鈞左将軍四個許久不曾回府的人,都特意趕了回來用了頓晚飯,在席上恭恭敬敬地敬了他們家将軍夫人一杯酒。
對于顧鈞這些幾經沙場的老将來說,他們可以對那些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皇親貴族不屑一顧,卻不能不尊重謝瀾的夫人。
他們家将軍能找到個知心人不容易,哪怕這人是謀權篡位過的雍王,他們也打心底裏擁護。
右将軍甚至私下裏悄悄和沖鋒将軍說過,那雍王篡位也不說找個好時機,要是現在要奪那個位置,他們這些鎮北軍可不就站在他那邊了嘛。
沖鋒将軍想了下那個場景,雍王真奪下那個位置,那他們家将軍就是皇後了,好像還挺不錯的啊。
他越想越覺得挺好,激動地拍案而起,要拉着右将軍去游說雍王接着篡位。
倒不是說沖鋒将軍不忠君愛國,以往哪次蠻族進犯,他都是殺在最前線。
鬼門關走過數遭,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疤無數,最長最深的一道在後背,從左肩橫亘到右腰,幾乎将整塊後背一分兩半。
那次,他整整昏迷了三個月才死裏逃生。
這樣一位将軍,誰能說他不愛國愛民嗎?誰敢說他不愛國愛民?
可要說現在皇位上坐着的這位文慧帝,沖鋒将軍真的是不願将他的忠心錯付。
先不說文慧帝重文輕武,寵幸太後皇後親族,前朝那些個賢臣不是被貶就是成了透明人。
就單說朝廷拖欠糧草這一條,就夠他們這些武将心生反感的了。要知道歷朝歷代的戰事,有多少是因為糧草不足而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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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那位陛下可是計劃着裁軍呢。指不定要解甲歸田的軍士中,他們鎮北軍就占了一大半呢。
這倒不是沖鋒将軍的惡意揣測,誰讓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老話擺在那呢。
文慧帝當年是靠着他們将軍才登上的皇位,那位又是個心眼小的,指不定心中怎麽記恨他們将軍和鎮北軍呢。
此時的沖鋒将軍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到,他不過是随便想想的事,在不久之後,竟大半成了事實。
不過眼下,他的注意力在坐在他對面的右将軍身上。一雙閃着寒芒的狹長眼睛緊緊地盯着右将軍,催他快點作答。
右将軍也是個瘋的,短短地思索了一下,覺得沖鋒将軍這個提議甚好。
兩人一拍即合,就要出營帳時,迎面撞上了掀開簾子走進來的左将軍。
左将軍知道這倆人要去做什麽後,總算是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做目瞪口呆。
他看着右将軍和沖鋒将軍那一臉興奮的樣子,半天沒說出來一句話。最後,他面無表情地将兩個人分別扔回到了各自的營帳,讓他們閉門思過。
閉門思過還是有效果的,至少他們沒敢當着謝瀾的面胡說八道,也沒有私下裏找過慕容錦瑜。
如今這樣半昭告天下的情況,自然是謝瀾的手筆。
他想着自己與慕容錦瑜兩心相通,以後也是要成親的,那也沒必要瞞着身邊親近的人了。
萬一哪次他自己沒注意,與慕容錦瑜舉止親密了些,不是叫人誤會去了嘛。
謝瀾是知道他這些部下是對雲京裏的王孫貴族們有些偏見的,以前他與慕容錦瑜沒關系,自然是無心理會那些。
現在不一樣了,慕容錦瑜是他未過門的媳婦,而顧鈞他們是和他有着過命交情的同袍兄弟,哪個對他都非常重要,他當然希望他們可以和平相處了。
如今這樣的局面,謝瀾是樂見其成,慕容錦瑜卻不是。相反,他已經愁的數日不曾好眠了。
花燈節那日,他與謝瀾說他們是兩個男子,又是兩心相悅,拜堂成親那些繁文缛節可以不要,就這樣就挺好的。
那日謝瀾未回答他,慕容錦瑜也知道謝瀾在那種興奮的狀态下,自然是聽不進去那些掃興的話的。
等過了幾日,他估摸着謝瀾也應該冷靜了下來,找謝瀾好好地談了一次。
只是效果依舊不佳,他只來得及說了個開頭,就被謝瀾虎着臉打斷了。
當時是在午後,他們兩個人用了飯後沒事做,就一同窩在慕容錦瑜房中的一張小塌上曬太陽。
暖融融的陽光照在身上,骨頭都酥了。謝瀾眯着眼睛,迷迷糊糊之際,就聽見慕容錦瑜說不要和他成親。
那一瞬間說是五雷轟頂都不為過,哪裏還有什麽睡意。他“嗖”地一下從慕容錦瑜的懷中坐了起來,虎着臉瞪慕容錦瑜。
“你說什麽?”謝瀾咧着嘴角,露出了兩顆森白的小虎牙,兇悍地瞪慕容錦瑜。
那神态讓慕容錦瑜想起了他三哥養過的一條皮毛油亮的獵犬,生氣氣來,也是龇着兩顆犬牙,目露兇光,和現在的謝瀾像極了。
不過那條獵犬只親近他三哥,旁人輕易進不了身,就連他皇嫂都不行,當時他特別羨慕,也想養一條那樣的忠犬。
後來那條獵犬怎麽樣了?哦對了,他三哥莫名駕崩後,那獵犬在他三哥的棺前發了狂,咬傷了他皇嫂,被侍衛亂箭射殺了。
慕容錦瑜想到這裏,看着眼前眼眸明亮的謝瀾,眼底一黯,殷紅的唇用力抿了一下,抿地唇邊泛白,才松開。
他輕輕嘆了口氣,去拉謝瀾的手。才牽上,就正在生氣的謝瀾甩開。
再牽,再甩。
如此來了個三四次,慕容錦瑜先笑開了。
他歪靠在軟枕上,半束的墨發順着塌邊流下,在地上堆成了一小灘。
金色的光從半開的窗傾瀉而下,鋪滿了那如綢緞般的發上,虛濛發亮。
那美得鋒芒的輪廓,也被金光模糊了鋒利,只剩下模糊朦胧的美了。
面對這樣的美人,誰能真正的生氣氣來呢?尤其這個美人還是自己心愛的人。
謝瀾不能,所以才覺得憋屈。他盤腿擠在榻上,兩只手肘支在大腿上,托着下巴氣鼓鼓地看慕容錦瑜。
“我告訴你,你今天不給我個合理的理由,我是不會氣消的。”
慕容錦瑜為難地蹙着眉,他想将自己為什麽會來漠北、以及自己當下的境遇在謝瀾面前毫不保留地攤開。
可話到嘴邊,他還是膽怯了,怕了。
他不敢讓謝瀾知道自己之前是抱着怎麽的心态來了漠北,不想讓謝瀾知道他明明有的選,卻偏偏要攪渾漠北這潭清水。
他不敢讓謝瀾知道自己其實有多不堪。
慕容錦瑜知道謝瀾的愛赤誠、熱烈,像是最熾烈的陽光,暖的心底熨燙。
可他的愛同時也受不得丁點的欺騙和污染。
他怕極了謝瀾看着他的目光變得失望,他怕極了謝瀾會轉身離開,留給他一個冰冷的背影。
這大概就是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吧。
他到底還是陷入了這萬丈紅塵中了。
慕容錦瑜選擇示弱,他将聲音放得很軟很輕,“阿瀾,你真同我成了親,現在的一切你都會失去的。我不願意看到那樣的謝瀾,聽我的話好嗎?”
謝瀾被逗笑了,這人為了不成親真是什麽瞎話都敢編出來逗他。他與旁的大臣不同,是文慧帝的伴讀,又是輔佐他上位的人,自是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在的。
再者,文慧帝很尊重慕容錦瑜這個小叔叔,若他真與慕容錦瑜成了親,怕是占了大便宜了。
“嗯~”謝瀾重重地撲到慕容錦瑜的懷裏,攬着他的肩膀,在那冷白的臉上親了一口,發出好大的一聲“啵。”
“不成親可不行呢。”謝瀾枕在慕容錦瑜的胸口上,聽着他規律的心跳聲,才出走沒多久的睡衣又找上了門。
他眯縫着眼,清朗的聲音染上了惺忪的啞,嘟囔道:“我謝瀾行事向來光明磊落,睡了你慕容錦瑜,自然是要負責的。親是一定要成的。”
慕容錦瑜再說了什麽,謝瀾沒有聽見,他枕在慕容錦瑜的胸膛上睡着了,耳邊是“怦怦怦”的心跳,好像還夾雜了一聲輕輕地嘆息和道歉。
但是謝瀾沒有睜眼,因為他深陷夢鄉,夢中正是他與慕容錦瑜春風一度的夜晚。
事情發生在蕭霆離開天水城不久,漠北二王子率領五千騎兵直逼天水城城下。
這已經是這兩年來規模最大的一場戰役了,謝瀾自然是親自領兵的,在出征前一刻,從未踏足過大營的慕容錦瑜出現了。
他力排衆議,陪着謝瀾出征。不僅沒有成為謝瀾的包袱,還幫助謝瀾砍下了蠻族二王子的首級。
這場仗比所有人想象中的結束的都早,傷亡也要少。那之後自然是犒賞三軍了。
宴上,謝瀾高興,來者不拒,五壇的酒量,愣是喝了八壇,生生被灌醉了。
宴還未散,慕容錦瑜就攬着站都站不穩,只知道傻笑的謝瀾回了将軍府。
謝瀾記得他被慕容錦瑜扔到了床榻上,小脾氣上來了,就拉着慕容錦瑜的手腕要同他理論。
可誰想着輕輕一扯,就将人拉到了床榻上。
他記不得是誰先落下了第一個吻,也記不得是誰動手脫下了第一件衣服。
謝瀾只記得他躺在溫水中沉沉浮浮,舒服的不停打着擺子。
他想起身離開那潭溫水,卻被那水緊緊包裹着,動彈不得,還有個好聽的聲音在耳邊不停地喚他——
——阿瀾,阿瀾。
【作者有話說】:嗯咳,其實是情不自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