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30章

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戚澤有些被唐辰的話震撼到了。

或許現在很多人,都對愛情不屑一顧，抱着游戲玩樂的态度，談戀愛也沒想過要認真跟對方走到最後。

但顯然,唐辰不是這樣的人，他對愛情的理解，是最原始的純粹,還抱着最真誠的期待，和最隆重的珍重。

屬于那種,一旦跟對方談了，就會用盡全力,排除萬難跟對方在一起的人，只要不是原則性問題,他可能死都不會放手。

像是狼群裏的狼,一輩子只忠于一頭狼，伴侶死了，就撞牆自殺那樣忠貞。

戚澤心情很複雜,他既慶幸自己能找到這樣一個人，有可能得到這樣一份珍貴的感情,又突然覺得自己配不上。

他什麽心思，什麽想法，他自己知道，他一開始接近唐辰的目的，就是掠奪。

因為看見書裏的唐辰太好了,所以想搶過來。

直到今天，他想的都是,怎麽得到唐辰,讓唐辰接受他。

但愛情不該是掠奪,它應該是奉獻——我愛你，跟你無關。

而不是——我愛你，所以你也要愛我，你不愛我，我就想辦法讓你愛我。

完全忽視對方的意願，只顧着達成自己目的。

愛一個人，都會期待得到對方愛的回報，但重視對方的自我意識和個人想法，這是起碼的尊重，和對愛情的認真。

戚澤突然想明白了這些，以前他不是不懂愛情，而是他根本沒深想過，也沒有那樣一個值得他鄭重對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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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以為自己愛殷承，其實只不過是因為，殷承也同唐辰一樣，接受了穿女裝的他，他卻誤以為那是救贖，把殷承當成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死死抓着。

現在看來，殷承只是玩兒得開放，包容度高而已，一個能接受群.炮的人，接受男人女裝不是很正常嗎？

直到愛上唐辰，戚澤才懂，之前只是魔怔，那樣的絕不是愛。

半晌後，戚澤輕輕說了句：“好，我等你考慮。”

他轉身面對唐辰，想為自己的不甘心，做最後的鬥争：“你，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唐辰怔了下，眼神閃爍，但這時候逃避，是對對方的一個不尊重。

于是他強迫自己看着戚澤。

他看見戚澤的眸子在脆弱地顫動，滿眼被壓抑的期待，帶着一點破碎的堅持。

這麽優秀強大的男人，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嗎。

唐辰有點心疼，他很認真地想了：“對不起……我不知道。”

戚澤輕吸了一口氣，眼裏的光飛快地暗淡下去。

唐辰又着急說：“因為你太好了，我只能看到你身上的光環，崇拜和仰望的感情，超越和掩蓋了其他的，讓我迷茫，看不清楚。”

就好像夜裏的一顆明珠，光芒四盛，那它周圍有再多的螢火蟲，也很難被人注意到了。

戚澤一只手撐着額頭，捂住了半張臉，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怎麽都沒想到，有一天他太過優秀，也會成為他感情路上的絆腳石。

戚澤很想問一句，如果唐辰不喜歡他，為什麽會對他這麽好。

但在話即将出口時，他恍然醒悟。

這當然是因為，唐辰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人啊。

所以哪怕對象不是他，換做任何一個人，唐辰也會對對方很好。

戚澤笑了，雙肩微微顫動，心裏卻滿是挫敗。

可有什麽辦法呢，他原本喜歡的，就是這麽好的唐辰。

唐辰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只說：

“我覺得，愛情是需要一點崇拜的，卻不能全是崇拜，靠崇拜建立起來。那樣的話，只是一種盲目，不是真正的愛情。”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地想，想清楚了第一時間給你答複。”

唐辰覺得自己比起之前，還是有進步的。

之前他也說會好好想給戚澤的告白答複，但卻一直找不到方向，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在隐形的玻璃套子裏，原地打轉。

現在至少他明白了，思考的方向，要解決的問題。

也許，還差一點契機吧，就像這次一樣。

—

回家後，一直到晚飯時間，唐辰都不太有精神。

飯桌上，麻嬸兒因為今天唐辰賺了那麽多錢，臉都笑爛了，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着話。

比如早知道夏天的時候，她就多種點菜了，不至于現在賣了兩回，地裏就差不多沒貨了。

又比如，誇贊唐辰能幹，這麽多年來，這還是麻嬸兒頭一回誇他。

旁邊唐虎陰陽怪氣了幾句，還被麻嬸兒敲了一筷子。

只有唐雪雪注意到了，唐辰似乎有心事的樣子。

于是晚飯後，趁着麻嬸兒出去跟老姐妹閑聊，唐虎也找哥們兒喝酒去了，唐雪雪搬了兩根板凳在院壩裏，又招呼唐辰過來。

唐辰坐在她身旁，望着天上的月亮。

唐雪雪輕輕摟着他的肩，像小時候那樣：“辰子，怎麽了今天。跟姐說說。”

唐辰眨着眼，好一會兒才說：“大姐姐，我想念書。”

唐雪雪吃驚地看着他：“怎麽這麽突然。”

唐辰只念完了初中，大概十五歲就沒念了，現在他十九歲，過去了四年了，但這孩子從沒表露過他還想念書的想法，今天卻提起了，唐雪雪難免驚訝。

唐辰：“其實我一直想繼續念的，但家裏太窮，拿不出錢，我都知道，所以沒跟你們開過口。”

“這段時間，我跟着隔壁的戚老師，學到了很多，我才發覺，原來讀過書的人，看待這個世界，真的跟我們是不一樣的。”

“我也想看看，戚老師眼裏的世界，是什麽樣的。”

唐雪雪安靜地聽完，沉默了好久。

唐辰原本跟她說這件事，就有點緊張，見她不說話，頓時更緊張。

心想自己會不會要求有點太高。

畢竟他們只是最普通的農村家庭，甚至還很貧窮，生活溫飽都只剛剛夠，看世界什麽的都太過奢侈了。

唐雪雪突然站起身，往屋裏走去。

唐辰有些慌亂，大姐姐是不想理他嗎？

他坐在原地，手足無措。

過了會兒，唐雪雪卻回來了，手裏拿着個很小的布包。

她把布包往唐辰懷裏一塞：“拿去。”

唐辰迷茫片刻，打開布包一看，裏面全是錢，應該是上回唐雪雪給他，讓他去學點手藝的錢，當時他拒絕了。

唐雪雪溫柔說：“這錢姐就是給你存的，不管你是想學手藝，還是想念書，它都給你自己處理。”

唐辰手裏攤着一疊錢，突然就紅了眼眶。

這世界上，只有唐雪雪，會這麽無條件，又堅定地支持他。

長這麽大，他沒感受過多少人的愛，但唐雪雪一個人的愛，就已經很多很多了。

支撐着他，長成了如今陽光開朗、積極向上的樣子。

不等他拒絕，唐雪雪就說：“辰子，姐不知道人這輩子，要怎麽過，才能過好。”

“但姐知道，如果有天，你很想做一件事，卻沒有去做，遲早是會後悔的。”

“沒有後悔的人生，肯定是要比有後悔的人生，好一些的。所以盡量不要讓自己後悔。”

唐辰瞳孔顫動着，喉嚨也發澀，他既感動，又被唐雪雪的話所動容。

這次他沒有拒絕，只說：“大姐姐，等我掙了錢，一定十倍還你。不，我的錢就是你的錢，我都給你。”

唐雪雪笑了下，摸着他的頭：“姐沒有想要的東西，所以不缺錢，都留着以後你娶媳婦兒吧。”

唐辰僵了下，頓時又想到戚澤。

他垂下眼：“大姐姐，如果，我喜歡上了一個比我好太多的人，我該怎麽辦。”

“就那種，人比我好，各方面能力，以及家庭條件都比我好的。”

唐雪雪怔了下，微啞地看着他。

她知道，唐辰既然能問出這個問題，那就說明，他八成正在經歷這樣的事情。

但既然唐辰自己不願意說，可能是時機還沒到，她也不問。

唐雪雪想了下：“辰子，當年姐跟你差不多，你姐夫，家裏有車有房，還開着小廠，比起俺們這種農村家庭來說，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姐嫁給他，屬于是高攀了很多，連農村人一輩子都不敢想的，跨越階級都做到了。”

“他比姐好太多，但姐，婚後從沒幸福過。”

唐辰心裏一咯噔，喉嚨發緊，着急道：“但，但姐夫是人不好啊，那萬一我喜歡的人，人好，比他好一萬倍呢。”

唐雪雪搖搖頭：“辰子，姐不是那個意思，姐只是想告訴你：

——如果你要去拿一件，價格比你本身，都要貴好多的東西，那你一定會吃很多苦。”

唐辰半張着嘴啞然了。

唐雪雪：“就假設你說的，他很好，特別愛你尊重你，但你往後要跟他在一起的話，”

“首先你金錢上，就跟不上對方，一起生活，吃的穿得用的，那是按照他的标準來，還是按照你的标準來？”

“如果他因為愛你而将就你，跟你一起吃平凡的飯菜，用普通的東西，那你完全就是在拖累他。

因為他的生活水平和質量，被你強行拉低了，就像是讓公主住到了貧民窟，你真的能心安理得嗎？”

唐辰只覺得腦子嗡嗡的，他從沒有想過，戚澤如果跟他在一起，會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他只顧着自己的自卑和混亂的情緒，他太自私了。

唐雪雪：“如果你跟着他的生活标準走，你就是在被他‘接濟’，會不可避免需要花他的錢，那你心裏能過得去嗎？”

唐辰緩緩垂下頭，他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唐雪雪明白，這個弟弟腦子一向聰明，品格也是很好的，他一定能自己想通。

所以也就點撥到這裏，摸了摸唐辰的頭，端着板凳進屋去了。

剩下的，就留給他自己思考吧。

這一晚，唐辰輾轉難眠。

戚澤也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後來幾天，兩人的交集明顯少了下去。

甚至連早晨在院子裏的問好時刻，也不再有了。

因為之前唐辰說的話，戚澤沒有再刻意接近他，他怕自己忍不住。

他喜歡唐辰，看見唐辰就想做些親密動作，想牽手，想擁抱，甚至想親他。

戚澤有些無奈，他學會愛情的第一件事，竟然是先學會克制。

而唐辰，他也确實在努力思考着，如何回複戚澤的告白。

只是他沒有想出個結果來。

直到一個契機送上門來。

那天是個天氣晴朗的天，剛好撞上十月國慶的假期。

說是假期，其實在農村跟平常也沒什麽區別，因為農民沒有假期，只要地裏有活兒，哪管刮風下雨，都得先顧着地裏的糧食。

當時唐辰正在屋裏，陪着唐雪雪和麻嬸兒，給小孩兒做衣裳，劉表叔突然找上門來。

他還牽着劉玉。

一段時間沒見，劉玉似乎有了些變化，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活開得太好，她圓潤了好多，尤其是身體。

劉表叔一見到麻嬸兒，就下了跪。

當場把麻嬸兒驚得差點跳起來，忙丢下手裏的活兒，去把他扶起：“哎喲，你這是幹什麽！別人看見還以為俺欺負你嘞！”

劉表叔被扶到椅子上坐下，他整個人要比之前憔悴了好多，渾濁的眼睛布滿了血絲，看着可怖，眼角還挂着淚珠。

他抹了把淚：“麻姐，俺也是莫得辦法嘞，來求求你。”

唐雪雪：“叔，你有啥難處，都跟俺們說說，都是親戚，別見外。”

劉表叔其實是，麻嬸兒那個死了的老公那邊的親戚，跟麻嬸兒和唐辰其實關系不大，跟唐雪雪和唐虎，才算是親緣關系。

大家都叫他劉表叔，不是因為他是叔叔輩分，而是一個外號，叫順口了，大家都這麽叫。

但對唐雪雪和唐辰唐虎來說，劉表叔确實也是叔叔輩的人。

劉表叔嗓音都是沙啞的：“那個天殺的筒子喲……俺姑娘劉玉，她懷了筒子的娃……”

這話一出，一屋子都變得死寂了。

像是亂葬崗一樣，沉重得可怕。

所有人不自覺睜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最後是麻嬸兒驚叫了一聲：“啥！你說個啥！”

其實她聽清楚了，她只是很吃驚。

唐雪雪忙拍了她一下：“媽，小聲點。”

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這要是傳出去，劉玉可怎麽活。

劉表叔這才反應過來什麽，看向唐辰：“你沒跟你嬸兒和姐，說那天的事兒？”

唐雪雪和麻嬸兒頓時齊齊看向唐辰，那眼神驚訝又詢問。

唐辰哦了聲，這才把那天，他跟戚澤一起，撞見筒子跟蹤劉玉作孽的事兒，都說了一遍。

兩人聽完，都恨不得把筒子活剮。

只有女人，最能共情女人，所以他們的反應，要比唐辰還要激烈。

罵完筒子，麻嬸兒才想起來什麽似的，問劉表叔：“所以你找俺們，是想俺們幫着幹點啥？”

劉表叔嘆了口氣，他整個人像是枯死的老樹，完全沒有了生氣：

“俺大概是要死了，找你們幫忙照顧下劉玉。”

“雖然有些沒道理，但好歹，俺跟麻姐你老公，是親兄弟，就當幫幫俺吧。”

他實在是沒辦法了，也就這一門子親戚了。

麻嬸兒很會抓重點：“你要死了？你咋要死了？也才五六十歲，還算年輕嘞。”

唐辰頓時想到什麽，認真道：“叔，你不會是要去找筒子……”

他話沒說完，但在場的人都懂了。

唐雪雪忙說：“叔，可使不得，自己的命重要，筒子算個什麽東西，也值得你賠命？”

劉表叔雙手抱着頭：“俺是想宰了他，但俺要死了不是因為這個。”

“是因為……俺得了癌症。”

大概是兩個月前，他就覺得身體不舒服了，窮人嘛，舍不得那點錢，有點病啊痛啊的，自個能扛過去，就硬抗呗。

結果前兩天實在是扛不住去，去城裏的醫院一查，發現是癌症，都晚期了，沒得治了。

所以劉表叔就盤算着，至少把女兒安頓好。

然後再去找筒子拼命，這條老命，他就是豁出去，也絕不讓那個人渣好過。

一屋子又變得死寂，所有人臉上都是同情和沉重。

村子裏得癌症死的，不算是少數，但大家總是有個僥幸心理，覺得不會輪到自己。

直到周圍人得了癌症，才發覺原來死亡離自己也這麽近。

好半晌，麻嬸兒才說：“你這個事兒，不是俺們不幫你，你也知道俺家的情況，并不比你家好，俺家還有兩個兒子……”

唐辰聽到這話，動容了下。

他是第一次聽見麻嬸兒在外人面前說，他也是兒子。

麻嬸兒：“而且你姑娘，是個傻子啊，她這個傻是遺傳，生下來的娃，八成也是個傻的。”

“俺家實在是養不起啊，要不你找筒子去？好歹是他的娃，讓他認一下？”

唐雪雪氣笑了，打了她一下：“媽，說啥呢。”

那個筒子完全是個人渣，怎麽能把劉玉給他，那不是把人往火坑裏推嗎。

劉表叔則是氣慘了，頓時情緒激烈起來：“俺要宰死那個狗東西！等俺安頓好劉玉，就拖着他一起去死，這輩子誰也別想好過！”

唐雪雪和唐辰異口同聲：“使不得啊叔。”

麻嬸兒往旁邊一坐，其實她不是沒有同情心，她只是不想管這件事。

當年自從她男人死後，這幫子親戚裏，沒一個給她這個帶倆娃的寡婦，搭把手接濟一下的。

人都不善待她，她為啥要上趕着做好事兒？

更何況，這好事兒，她一點好處都撈不到。

劉表叔像是看出她的意思了，忙說：“只要你收下劉玉，俺的財産，都給你們家。”

麻嬸兒眼睛亮了下：“真的？那你有多少錢？”

唐雪雪瘋狂用胳膊捅她，暗示她別這樣。

麻嬸兒卻根本不收斂：“那俺不得問清楚啊，俺不能吃虧撒。”

劉表叔咬咬牙：“十萬。這是當年俺出去打工，在外面賺的，這些年一直攢着。”

麻嬸兒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她覺得行。

有了這十萬，虎子娶婆娘的彩禮也解決了，家裏日子也好過了。

麻嬸兒突然頓住：“如果俺收下劉玉，那她肚子裏的娃，俺咋跟別人說？是誰的？總得有個由頭吧？”

等月份大了，別人瞧見劉玉的肚子，總會問的，就算把劉玉藏起來，那生了娃後，也蓋不住這件事啊，家裏憑空多了一口人，誰都會問的，總不能藏一輩子。

而且肯定不能說這娃是筒子的，筒子是啥人，村裏人都門兒清，如果知道娃是筒子的，就能猜出肯定是他強迫了劉玉。

那往後，劉玉在村裏也沒法做人了。

劉表叔明顯表情猶疑了下，從這就能看出，他是有備而來，在踏入這個大門前，他其實心裏就想好了一切說辭。

劉表叔眼神看向唐辰，沒有說話。

但屋裏的人都懂是啥意思了。

唐雪雪忙說：“那不行的啊叔，辰子還沒娶老婆，怎麽能這麽委屈他。”

劉表叔卻是沒理會她，直接又撲通一聲跪在唐辰面前：

“辰啊，叔知道你人好，你是小雪和小虎的兄弟，那也算是劉玉沒有血緣關系的表哥了……”

“你就能不能看在她，看在俺，可憐的份上，行行好幫幫俺，你是村裏最善良的孩子了……”

唐辰渾身的血液都涼了，他大腦宕機好幾秒。

第一次覺得，善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但腦子裏又不可控地閃過很多記憶，小時候哪怕知道他是被唐雪雪撿來的，劉表叔也待他同待唐虎一樣好，過年過節，看到他了，總會給他一些糖果……

那時他還小，麻嬸兒不接受他，把他趕出去，也是唐雪雪帶着他去了劉表叔家，劉表叔收留了他幾天。

他也曾，接受過劉表叔的善意啊。

回過神後，唐辰第一件事就是趕忙扶起劉表叔。

唐辰艱難道：“叔……這事兒，怎麽能這樣呢……”

他的善良，讓他說不出直白拒絕的話，只能說出‘怎麽能這樣’，以委婉地表示自己的拒絕。

劉表叔又開始哭，劉玉看他哭，也哭。

父女倆一起哭，屋裏嗚嗚的聲音，像是房子漏了風，也像是墳地裏的哀鳴。

劉表叔：“辰啊，劉玉她是個傻的，就因為她傻，所以把她交給任何人，俺都是不放心的……”

“這個村子裏，唯獨不嫌棄她傻的人，只有你。叔別人信不過，把她交給別人，會受多少苦啊……叔只信得過你，你就不能幫幫叔嗎。”

唐辰感覺，喉嚨裏像卡着刀片。

他很同情劉玉，并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他也想劉玉将來能過得好，但他無法同意劉表叔的請求。

此刻，屋裏所有人都在看着唐辰。

唐雪雪在給他使眼色，讓他別千萬別答應，這不是兒戲，不要拿自己一輩子去行善。

而麻嬸兒，在觀察，觀察劉表叔，觀察唐辰。

她也覺得，這事兒有點缺德，唐辰好歹是她養起來的孩子。

以前她撮合唐辰跟劉玉，确實是為了劉表叔家的錢，為了給虎子籌措彩禮，但那時，劉玉雖然是個傻的，但她是個清白的姑娘啊。

現在……啧，反正逼人主動背上綠帽子，還認個娃這種事兒，缺德三代。

而且，如果唐辰答應了，那家裏以後除了添劉玉一碗飯外，不久後還得養個小的，那不劃算，太不劃算了。

從這些方面來說，麻嬸兒是不願意唐辰答應的。

但，那十萬塊，對她來說又是巨大的誘惑，她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錢，只要有了這十萬塊，眼下他們生活的一切困境，全都解決了。

所以麻嬸兒還在觀察，還在猶豫。

唐辰卻是心如刀割，他看見劉玉哭得那麽可憐，心都要碎了。

而劉表叔，還在求他，一個勁兒地求，嗓音都帶着哭腔，就差再次跪下。

一屋子，完全陷入了僵局。

就在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

戚澤雲淡風輕地，很自然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大家都在？我找唐辰有點事。”

作者有話說：

一更，今天還有二更哈，在晚上11點QVQ

不要急，戚老師肯定會護着辰子的QVQ

大概下章就能寫到重要劇情哈，辰子也快開竅了QVQ麽麽麽

感謝在202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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