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番外六

番外六

唐辰和戚澤搬到了戚青青旁邊的別墅,一家人每天吃飯都在一起。

戚澤也回歸了戚家,重新上手管理戚家的公司,那個曾經意氣風發的男人,終于回來了。

而戚青青,年紀大了,精力不比以前,公司的事兒,基本全部放權給了戚澤。

她自己就成天在家種種花,帶帶孩子,過上了一種與之前截然相反的平淡人生。

不過有詹鶴陪伴在她身邊,兩個人帶娃,日子也過得津津有味。

唐辰安心地念書,在大學裏,他又申請了讀研,因為成績很好,獲得了保送資格。

大學期間,他多次跟周淮生聯系,兄弟倆感情很好,有時周末,周淮生會來拜訪他們,跟戚家人一起吃飯。

唐辰讀研時,專門選了跟周淮生的病,有關的研究方向。

這個方向很偏僻,考研時老師讓他慎重,因為偏僻的研究方向,意味着可供參考的資料很少,事事都需要親自動手做實驗,耗時耗力,而且不見得會有成效。

還有個原因就是,這個領域患病的病人很少,研究價值不大。

但唐辰決心要做這個方向,他的原話是:不能因為太困難,病人基數小,就放棄拯救這些生命

生命是平等的,任何一條生命,都不應當被人放棄。

那些大的疾病領域,已經有成千上萬的醫生在研究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沒事。但對這個小領域來說,他的堅持,意味着一束希望的曙光。

老師被他的話觸動,親自幫他聯系了國內頂尖學校的教授。

唐辰就跟着教授潛心專研,周淮生知道他是為了自己,經常來看他,并且主動成為了唐辰的研究對象。

到研究生畢業時,唐辰已經小有成就。

他還不能徹底治愈周淮生的病,但他已經能用醫學手段,延長周淮生的生命,并讓他少受一些罪。

唐安已經快九歲了,是個很好的孩子,性格有些安靜,愛坐着發呆,時常讓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麽。

但有人跟他搭話,他就會揚起小臉,笑得像個天使,溫暖陽光。

在七歲時,唐安被查出患有弱症,雙腿神經發生了畸變。

不影響行走,但走路的姿勢會比較奇怪難看。

這讓唐安經常遭受衆人異樣的眼光和嘲笑。

可能因為上帝是公平的,賦予了他殘缺的身體,卻給了他一個絕頂聰慧的大腦,他是個天生的天才,對數學、藝術領域,極其敏感。

戚澤發現了他的天賦,給他請了許多大佬,進行啓蒙測試,專業人士都對他贊不絕口。

戚青青高興壞了,當即就給唐安安排了很多補習班,想要全方面對他進行培養。

但戚澤和唐辰卻非常反對。

又是一次飯桌談話。

戚青青一邊吃飯,一邊輕描淡寫:“我給安安請了個鋼琴老師,周末開始上課。”

戚澤停住筷子:“以後周末,唐安跟着我們,您就歇歇吧,什麽鋼琴老師美術老師,都讓他們別來了,白跑一趟。”

戚青青這些年脾氣平和了許多,可能是因為唐安治愈了她,讓她整個人也都變得柔和。

換做以往,聽到這種話她早發飙了,如今卻能平靜地交談:“你們這麽帶孩子,是要毀了他。”

唐辰聽不下去了:“媽,這怎麽能是毀了他呢,為什麽安安要學那些東西,他普普通通的不好嗎。”

戚澤和唐辰都認為,人這輩子的終極目标就是幸福,人生不是一部奮鬥史,唐安不需要名留青史,不用活得那麽累。

人生是一個體驗卡,所以他們想讓唐安,幸福簡單地過這一生就好。

一個十歲都未滿的小孩兒,他的任務就是幸福,給自己未來,留下一個快樂美滿的童年。

戚青青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他普通?你沒看見有多少人嘲笑他的腿,嘲笑他走路的姿勢嗎?如果他其他方面再不優秀,別人怎麽能尊重他?”

其實唐安只是腿部的神經出了一點問題,專家說了,等他年齡大一點後,動個手術就能好。

戚青青也是心疼孩子,她每次看到別人對唐安指指點點,心裏就刺疼。

在她眼裏,只有碾壓式的強大,才能獲得別人的尊重,所以她要讓唐安強大起來,優秀到所有人都望塵莫及。

唐辰認真道:“如果有人因為他的與衆不同,嘲笑他,不尊重他,那是他們心理殘疾,是他們需要接受治療。

為什麽要因為別人的心理殘疾,去折騰安安?”

這難道不是在變相告訴孩子——你就是殘缺的,所以你要更努力,得到大家的認可?

孩子難道不會因為這個,更加自卑敏感嗎?

戚青青放下筷子:“你太天真了。”

“就算是他們心理殘疾,但他們哪怕知道自己的問題,也不會改,我們只能改變自己,變得強大,讓他們閉嘴。”

唐辰卻說:“但這樣的話,哪怕別人嘴巴閉上了,心裏還是會歧視啊。”

戚青青頭疼地揉了揉額角,她真是遇到克星了:“我不跟你說了。”

“這樣,如果你們能讓大家都不再嘲笑安安,我就不讓他去上補習班,也不讓他學那些東西。”

戚澤覺得這個條件,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皺着眉頭想要再商量下,唐辰卻攔住了他。

唐辰:“好啊。”

戚青青看了他一眼,轉身回房去了。

戚澤嗔怪地看向唐辰:“你怎麽能答應她,這根本不可能辦到。”

唐辰卻笑着說:“可以的,雖然有些困難。你相信我。”

下午唐安放學回來,看見兩個爸爸都在家,他有點高興。

因為平時兩個爸爸都很忙,一個忙着管理公司,一個忙着做醫學研究,他都知道的,也理解,所以從來不哭不鬧。

唐安雙手張開,背着小書包噔噔噔地朝戚澤和唐辰跑過來:“爸爸!爹爹!”

他跑步的姿勢很奇怪,有些滑稽,但他很努力地在跑,興奮得小臉都紅撲撲的。

戚澤心都軟化了,張開雙臂蹲下身。

唐安就一把撲進他的懷裏,在他臉上啵了一口,又湊到唐辰臉上啵了一口:“爸爸!”

唐辰用臉蹭着他的小臉:“安安今天上學開心嗎。”

唐安被他蹭得咯咯地笑:“開心的,今天老師教我們折了小鳥,我折了只粉色的小鳥,在書包裏,送給爸爸和爹爹!”

還有些不太愉快的事,比如同學嘲笑他的腿,但他故意沒說,怕爸爸們不開心。

戚澤神情溫柔:“安安真乖。”

唐辰從戚澤懷裏把孩子接過來,一手抱着唐安,一手牽着戚澤。

又跟唐安說:“爸爸開了個派對,帶安安過去玩兒,派對上可能會有安安不喜歡的人,欺負過安安的人,但今天,安安能不能真誠地喜歡他們一下?”

唐安一雙大眼睛清亮:“爸爸要我去喜歡欺負過我的人?”

唐辰:“對啊,安安能做到嗎。”

唐安想了下:“安安能!”

唐辰就笑着親他的臉。

戚澤有些擔憂,他摸着唐安的腦袋:“為什麽能喜歡欺負過你的人?如果做不到,不要勉強,爹爹在,爹爹會保護你。”

唐安眨巴眼:“因為,那些人欺負安安,是他們不對,他們不好。

安安被欺負過,還能真誠地對待他們,那是安安寬容,安安善良,說明安安很厲害!

安安想做一個厲害的人,讓靠近安安的大家,都覺得開心!”

戚澤一怔,心頭動容,他笑了笑,看向唐辰:“你兒子,跟你一模一樣。”

唐辰少見地有點得意:“那當然,也是你兒子,我們的小天使。”

一家三口就這麽說說笑笑,一路走出了好遠,清風從他們旁邊經過,都能分到一點幸福的漣漪。

開派對的地方,是戚家的一個大型莊園。

唐辰邀請了他們那個別墅小區所有的住戶,以及唐安在學校裏的同班同學,還有老師們,甚至還有校車的司機,和學校裏的清潔工。

幾乎是把唐安平時能接觸到的人,都請來了。

到了莊園門口,唐安看向懷裏的小寶貝,輕聲說:“安安,到了哦,等會兒要勇敢一點好嗎,但也不要硬撐,爸爸和爹爹都在。”

唐安乖巧地點頭:“嗯嗯!”

唐辰一手抱着他,一手牽着戚澤,深吸一口氣,這才邁步進了莊園。

戚青青早就到了,看到他們,疾步匆匆地過來,有些責怪地說:“這是幹什麽,也不提前跟我商量,請的都是些什麽人。”

戚青青平時接觸的都是商業大佬,參加的宴會也都是頂高檔的,今天進莊園後,她一眼卻看到一群奔跑的小孩兒,整個人都懵了。

唐辰神神秘秘地笑:“您盡管看着就好。”

戚青青無語,也不再管他們,自己找詹鶴去了。

戚澤神情莊重,擔憂道:“這方法能行嗎。”

唐辰同他十指交扣,傳遞給他力量:“總要試試的對嗎?這個世界并不像你們想象中的那麽糟糕,沒有那麽多壞人的,相信我。”

戚澤對上他堅定的眼神,七上八下的心也安定了不少,淺笑着嗯了聲。

周圍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唐辰,還有小孩兒過來跟唐安打招呼。

唐辰覺得是時候了。

于是他牽着唐安,站上一個半米的高臺,接過戚澤遞給他的話筒。

唐辰:“很高興各位今天能來這裏。”

臺下的衆人聽見聲音後,逐漸停止了喧鬧,目光齊聚在兩人身上。

唐辰跟唐安同時深鞠了一躬:“感謝。”

衆人臉上的神色頓時嚴肅了些,沒有了看笑話的敷衍。

唐辰認真道:“今天請大家過來,主要是為了我家孩子唐安的事。”

“他的腿有一點毛病,走路姿勢比較奇怪。這是因為他天生弱症,七歲那年腿部神經突然畸變。這不是什麽大病,卻讓他遭受了很多歧視,和異樣的眼光。”

“他才幾歲,但他特別堅強,為了不讓我們擔心,他從沒回家裏訴過苦,也從沒有記恨那些嘲笑過他的人……”

唐辰語氣不輕不重,卻猶如一顆投入水面的石頭,在衆人心裏激起層層漣漪。

只要不是太壞的人,基本對弱勢群體,都會有一個‘憐弱’的心理。

尤其是唐安這麽乖巧又懂事的小孩兒,在場的家長不少,他們自己也都有小孩兒,很容易就會被勾起保護欲。

唐辰的嗓音還在繼續:“我說這些,不是想讓大家同情他,可憐他,他是個很堅強樂觀的孩子,一向很有勇氣,不需要別人提供給他什麽幫助。”

“我只是希望,大家能像正常人一樣去對待他,不要刻意傷害他。”

“非常感謝,各位百忙之中,能抽出時間來這裏。謝謝大家。”

唐辰說完,很真誠地牽着唐安,對着衆人鞠了一躬。

臺下的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世界一片寂靜。

半晌後,衆人回過神來,頃刻間掌聲雷動,半個莊園都是嘩啦啦流水般的掌聲。

唐辰低頭看向唐安,唐安也正擡頭看他,父子倆相視一笑,牽着手走下了高臺。

戚澤第一時間上去,給了兩人一個大大的擁抱:“你們真棒。”

其實他并不認為,唐辰今天的舉動能改變什麽,但唐辰和唐安直面大衆的勇氣,讓他覺得驕傲。

唐辰蹲下身對唐安說:“安安,爸爸和爹爹給大家準備了禮物,放在那邊的倉庫裏,你能把禮物挨個送到今天來的客人手裏嗎?”

“這需要你一個人去完成,爸爸和爹爹不會幫你,能做到嗎?”

唐安揚起小臉,認真地點頭:“爸爸放心,安安可以!”

他說完就邁着小腿跑開了,那麽小一只,勇敢地穿梭在人群裏,惹人憐愛。

戚澤眼神追着唐安,輕聲說:“如果沒有效果怎麽辦……”

如果今天之後,那些人還是繼續嘲笑唐安,欺負唐安,該怎麽辦。

其實戚澤更怕的是,唐安拿出了所有真誠去對待別人,卻仍然得不到別人的善待,最終失望,然後對這個世界變得消極。

唐辰笑着說:“不怎麽辦。我想教給安安的,不是真誠,也不是勇氣,而是坦蕩。”

他轉身面對戚澤,牽起愛人的手,放在嘴邊親吻:“每個人都會存在缺陷,只是有的人,缺陷在心裏,有的人缺陷在外表。”

“顯然,外表缺陷的人,更容易遭受大衆的排擠,甚至是惡意。

如果不能坦蕩面對自己的缺陷,遲早有天,不用他人,內心的恐懼和孤獨就能把一個人擊垮。”

他的嗓音微微低沉,卻每個字都那麽好聽,讓戚澤聽得入迷。

唐辰微笑:“所以啊,人要自己站在光裏,這樣才會無所畏懼。”

“那些帶着惡意的人,看到了你的坦蕩,發覺這樣并不能傷害到你,他們自己就會覺得沒勁兒。”

人是一種怎樣惡劣的生物呢?

就好像,看到一塊石頭,他們不會想着,去把石頭戳個洞。

但看到一個雞蛋,他們就會想把雞蛋敲碎。

唐辰往唐安所在的地方一揚下巴:“但是你看,其實大多數人,都還是很好的。”

“在面對他們的惡意攻擊時,你表現得坦蕩,再拿出真誠,他們自己就會覺得羞愧,從而收斂起爪牙。”

他目光的着落點處,唐安正拎着一大包禮品,分發給兩個小男孩。

那兩個男孩是小區裏出了名的調皮搗蛋,每次看見唐安,必定各種嘲笑他,曾經還扯爛過唐安書包上的小挂鏈。

唐安臉上是真誠又無邪的笑,那雙葡萄大眼漆黑靈動,像是會說話一樣。

此刻兩個男孩面對唐安,卻是摸着腦袋一副不好意思的羞澀模樣,接過禮物後,紅着臉說了謝謝。

戚澤安靜地聽完唐辰的話,又看完了這一幕,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

他發覺,好像一直以來,他都習慣了用惡意去揣測別人,他看待世界的角度,沒有了那種善意的柔軟,帶着一種攻擊性。

唐辰也會有些惡意揣測,但不同的是,唐辰首先看到的,是善意,是一些美好的東西,然後再看到的惡意。

唐辰眼裏看到惡意,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帶任何攻擊性。

不管世界再糟糕,他都堅持用善良和真誠來面對這個世界,并且堅守着自己的純真。

而唐安,完美地繼承了唐辰這些美好的點,像個小天使一樣。

戚澤收回目光,看向唐辰,看了他很久。

結婚快十年了,但如今他仍然會因為唐辰而瘋狂心動,這個人在他眼裏,仍然閃動着最亮眼的光。

都說七年之癢,十年就殇了,但戚澤卻越來越控制不住地愛唐辰。

唐辰發覺他的視線:“怎麽了,這麽看着我。”

戚澤笑起來,沒說話,只是拉着他躲進了一個柱子後,然後湊上去輕輕吻他:“想親你,所以看你。”

唐辰這麽多年了,還是會因為戚澤的吻而臉紅害羞,他護着戚澤小聲說:“好了,在外面,收斂點。”

這場宴會後,日子又恢複了平靜。

大家都回歸了自己的生活,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戚青青照樣給唐安找一些厲害的老師,把周末的課程安排得滿滿的。

唐安也同以往一樣,上學下學,一個人發呆,看到爸爸就飛奔過去。

不同的是,他似乎要比以前更加開朗活潑了。

之前在人多的地方,唐安難免會在意別人的眼神,小步小步地走路,像是生怕被人看出他腿不太好。

但現在,不管人再多,他都能快樂地奔跑,哪怕姿勢不太好看,他也似乎并不在意。

戚青青好歹松了口氣,覺得這樣似乎也不錯。

又快到周末了,戚青青在飯桌上,甩出了她制定好的,唐安周末的補課計劃表:“之前說好的,你們願賭服輸。”

唐辰卻說:“您別着急。要不要,我們先悄悄跟着安安一天,看看我們不在時,他周圍人對他的态度?”

戚青青觑着眼看了他半晌:“行。就算你那天的話有效果,宴會上來過的人,都不再嘲笑欺負安安了,但他總會遇到一些新的人。”

到了一個新環境,認識了新人,唐安仍然會被嘲笑欺負。

所以在戚青青看來,唐辰就是在做無用功。

唐辰卻笑笑沒說話。

周五的早上,在唐安一個人背着小書包出門後,唐辰、戚澤、戚青青,三個大人悄摸摸地跟着一個小娃娃身後。

從自家的門,到小區門口這段路,唐安會路過整個別墅片區。

這個片區臨近小學,會有很多小孩兒,這個點也正好是小孩子上學的時間。

唐安還沒走出多遠,就遇到了小區裏最愛欺負他的兩個小男孩。

唐辰和戚澤都不自覺有些緊張,生怕他們對唐安做什麽,但眼下的情況,他們也只能忍着,悄摸地看着。

那兩個小男孩卻沒有向往常一樣,迫不及待地沖到唐安面前嘲笑他,并炫耀自己健康的身體,而是安靜地跟在唐安身後。

唐安甚至沒有察覺到他們,一個人背着書包,乖乖地走着,時不時看看天空,看看小鳥。

路過一個花壇時,他看到花壇上有只貓,高興地小跑過去,蹲在那裏看,小小的一只特別可愛。

兩個小男孩也停住了腳步,四處張望着,也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

唐安逗了會兒貓,這才站起身來,繼續往前走。

到了小區門口後,他乖乖地站在車牌下。

唐安上的是貴族學校,會有專門的校車過來接。

現在車牌下,已經有些小孩兒在等着了,他們都是這個小區的,那天都受到邀請,參加過唐辰舉辦的派對。

他們看到唐安,似乎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依舊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嬉笑打鬧。

戚青青已經開始覺得無聊:“看嘛,根本沒什麽改變,雖然安安沒有被欺負,但他仍然是被孤立的,其他小孩兒也不愛跟他玩兒。”

唐辰和戚澤都沒有說話,他們專注地看着唐安,滿腦子都是‘寶貝好可愛’。

過了會兒,校車來了。

唐安的腿邁臺階是最費勁兒的,他自己上車可能有點困難。

三個大人都屏住了呼吸,一面為他緊張,一面在心裏給他加油打氣。

唐辰看戚澤皺着眉頭,柔聲安撫他:“沒事的,安安最乖了,最能幹了,他自己可以的。”

戚澤勉強笑了下。

校車終于停下,車門緩緩打開。

換做以往,孩子們早就蜂擁而上,擠進車裏搶位置,但今天似乎有所不同。

他們像是沒有看到車門開了一樣,仍舊站在原地嬉笑打鬧。

以前,唐安為了防止自己被人擠到,都是等大家都上車後,他才上車的。

這件事唐安跟兩個爸爸都說過了,唐辰他們都知道。

但今天唐辰卻發現,唐安第一個邁開步,去上了車。

其他小孩兒跟在他身後,卻自動跟他保持了距離。

剛才那兩個尾随唐安的小男孩,離唐安是最近的,他們微微張開雙臂,似乎是想把其他人隔開。

唐安慢慢地擡起腳,跨上車,他知道大家在等自己,有些着急。

可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錯,他一只腳突然失控,整個人都往旁邊倒去。

那兩個小男孩反應很快,一把扶住他。

唐安揚起小臉,笑得像朵向日葵,禮貌地說了謝謝,兩個小男孩突然就臉紅了,別別扭扭地退到一邊去。

唐辰他們在旁邊看着,只覺得心有餘悸。

做父母的就是這樣,孩子打個噴嚏,都心疼得不行,生怕他受到一點傷害。

戚澤:“他們,是在自發地保護安安嗎?”

唐辰輕笑:“應該是。”

戚青青臉色有點複雜,但最終沒說話。

三人上了車,跟在校車後面抵達了學校,今天唐安的學校,要舉行一次校外的博物館參觀活動,這些唐辰他們都知道。

于是在校外等了一會兒後,三人又跟着校車,去了博物館。

等下了車後,悄摸跟在一群小朋友身後。

戚青青已經想回去了:“有什麽好看的,知道他們不會欺負安安就好了。”

唐辰卻說:“您再看看?再看會兒吧。”

戚青青直起身,錘了下自己酸痛的腰。

一個上午過去。

到了中午用飯的時間,老師解散了小朋友們,讓他們自由活動,在博物館的餐廳片區吃飯,但不能離開博物館。

唐安自己拎着家裏帶來的小飯盒,蹒跚着想找個人少的地方。

他長得好看,粉琢玉雕的,跟個洋娃娃似的,還有一種不屬于這個年紀的安靜,走到哪兒都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

其他班級的同學注意到了他,有幾個小孩湊在一起哈哈大笑:“他的腿怎麽一瘸一瘸的,走起路來一搖一晃的?”

唐安停住腳步,回頭朝他們彎起眼,笑得坦蕩又可愛:“因為我生病了哦。但我爸爸說了,以後我會好的。”

“可是你走路的姿勢,好難看的!”

“你怎麽像只鴨子!”

這句話一出,全場的小朋友都哈哈大笑起來。

戚澤在旁邊看得心如刀割,難受得不行。

戚青青也氣得頭發都要炸了:“什麽教養,家長沒教嗎。”

唐辰安撫說:“沒事的,安安很堅強,我們相信他。”

其實這些小孩兒并沒多少惡意,八九歲的孩子,連善惡觀都沒有。

他們不過是覺得這個形容好貼切,好好玩兒,所以就起哄了。

唐安嘴角仍然挂着笑,他沒有為自己辯解,只是安靜地看着他們。

那些小孩兒笑着笑着,突然就不笑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覺得有些尴尬。

帶頭的小孩兒又說:“鴨子,你幾班的?以後你的外號就叫鴨子吧。”

其他人被莫名戳中了笑點,又開始哈哈大笑。

這時,兩個小男孩突然排開人群,擠到了唐安身邊。

他們憤怒地指着這些小孩兒:“鴨子一點也不好聽!你們為什麽要笑他!”

“可是鴨子就是很好笑啊,他走路的姿勢就是像鴨子啊。”

小男孩反駁:“那你的頭像個海膽,以後你的外號就叫海膽吧!”

那個頭發天生炸毛的海膽小孩兒愣了下,随後生氣地跺腳:“我才不要叫海膽!你欺負人!”

小男孩:“是你先欺負人的!還有,鴨子一點也不好笑!”

“以後你們要是覺得取外號好玩兒,我就給你們一人取一個外號。”

其他小孩兒也不笑了,似乎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小聲議論着,然後散開了。

那個海膽同學,氣了一會兒後,還是過來跟唐安道了歉:“對不起啊,我就是覺得好玩兒。”

唐安揚起小臉對他笑:“沒事的。以後不要随便給同學起外號哦,這不好。”

海膽同學點點頭,端着自己的小飯盒走了。

唐安周圍終于空了下來,他這才轉身看向那兩個為自己出頭的小男孩,幾人湊在一起小聲說着什麽。

戚青青這邊,三個大人終于結結實實地松了口氣。

唐辰看戚澤一臉劫後餘生的表情,有些好笑,牽住他的手:“所以你們看,根本不用太擔心。”

他扭頭望向戚青青:“您之前說的那種情況,唐安到了新環境,認識了新人,還會被欺負,這話沒錯。

但他總要學會去面對這個世界不好的那一面。而且,除了我們外,也會有別的人,源源不斷地站出來,維護他,關愛他,成為他的戰友。”

不要把世界看得太糟糕,也不要把人想得太壞。

這個世界的惡意會感染人,但善意比惡意更容易傳遞下去。

而真誠,是打開他人善意的一把鑰匙,唐辰和唐安似乎天勝就掌握了這把鑰匙。

戚澤笑着回握唐辰的手:“好了唐老師,別上課了,我們回家吧。”

唐辰:“不再看看?”

戚澤嘴角微彎,搖了搖頭:“沒必要了。”

戚青青推了推眼鏡,打了個哈欠:“我先回去補覺了,補習班的事兒,我費用繳了,你們自己去找老師退,我懶得管了。”

随後這個女強人就踩着高跟鞋,疾步流星地離開了。

唐辰和戚澤相視一笑,兩人手牽着手出了博物館。

初秋的季節已經有了涼意,風卷起落葉,給長長的街道添了幾分詩意。

戚澤看着湛藍的天,聽着耳邊車流人聲的喧嚣,感受着手心裏的溫度,突然覺得胸腔漲漲的,被幸福塞滿了。

他擡頭看,當年那個十八歲的少年,如今已經成長為了一個成熟的男人,個頭都比他高出一截,手掌似乎也比以前寬大有力。

他們如今,像是兩顆靠在一起生長的樹,根都糾纏在了一起,任誰都分不開。

戚澤忍不住笑起來:“寶寶,我們十年了。”

唐辰也溫柔地笑:“嗯。我們還會有好幾個十年。”

戚澤腦子裏幻想了下,将來一家三口熱鬧又溫馨的生活,心髒都軟成了一片。

是啊,還有好幾個十年。

他這一生,本該風雪肆虐,飽受苦難,最終慘淡收場。

但唐辰的闖入,殺死了他心底那場纏綿不滅的大雪。

自此隆冬消散,貧瘠幹裂的心髒,開了滿季的春。

而唐辰,是他心上永不凋零的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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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鳳凰男偏要靠老婆吃軟飯》,也是小城鎮的故事,輕松治愈,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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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如下:

小鎮裏,全鎮最窮的糙漢子周進,突然和全鎮最富、卻剛破産的高嶺之花——沈書黎,兩人訂婚了

八卦傳開,整個鎮的人嘩然,都說周進不理智

因為沈書黎不僅背着巨額欠款,還被要債的打斷了一條腿,成了個瘸子

周進卻滿不在乎,堅定地給沈書黎套上戒指

只有他知道,沈書黎有多好

前段時間,周進突然覺醒,發覺自己處在一本鳳凰男上位的文中

原書鳳凰男撿漏跟沈書黎結了婚,婚後沈書黎憑着優秀的頭腦,帶領一家人重新走向了富裕

而大男子主義的鳳凰男,卻因被衆人嘲諷吃軟飯,心裏不甘,暗中搞垮了沈書黎的事業,最後被黑化的沈書黎報複

覺醒後的周進,只覺得原主是個蠢貨,這麽好的老婆,就該捧在手心裏寶貝着

所以他頂着巨大壓力,邁進了沈家大門,虔誠地請求對方跟自己結婚

前兩次,都被沈書黎瘸着腿拿掃帚打了出來

第三次,沈書黎終于明白他不是在開自己玩笑,平靜地接受了

婚後,肚子裏沒墨水,腦子裏沒想法的周進,只安心地做好人夫,打理好家裏

對沈書黎要做的,都表示支持和鼓勵,讓他勇敢追夢,去實現自己的抱負

後來,沈書黎果然成功把生意做了起來,他們一家又成了小鎮上的首富

看熱鬧的人們開始嘲笑周進,說他吃軟飯,是個鳳凰男

周進卻特別自豪,軟飯吃得理直氣壯,花錢還大手大腳

衆人又說,你這種條件,能攀上沈書黎是走了狗屎運,這麽敗家,遲早會被抛棄

結果第二天,他們就在本地的青年企業家采訪報道中,看到了被周進養得意氣風發的沈書黎。

男人對着鏡頭侃侃而談——

“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我丈夫的支持,唯一的煩惱,就是他花錢太少,我總覺得給他的不夠。”

衆人:……好甜,抓把屎冷靜下

當晚,周進剛關上房門,一個軟乎乎的身子就纏了上來,吻上他的唇。

人前高嶺之花的沈書黎,眼尾一抹媚紅,風情萬種只對着一個人綻放:

“這個月給你的零花錢,你少花了兩萬,那就我親自來補個差價吧。”

春宵正好時,沈書黎死死抓住男人的手

只有這個人,始終待他如一,陪着他走過了最晦暗的日子,讓他甘願為愛獻祭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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