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 13 章
“我就說你那姑婆不是個簡單的。你看看吧！聽說把羊城的崗位給賣了不少錢。也不知道她一個老太婆，抱着那麽多錢準備幹什麽？哼……”
金蓮從公社回來，拖着疲憊的雙腿，一臉不滿地數落着。
今天一早，他們夫妻就跑去公社跟熟人打聽蘇梅在羊城的事情。
當從知情人那問道，蘇梅這老姑婆居然已經把在羊城國營糕點廠的工作給賣掉後，金蓮氣了個半死。
“你說說，誰家當姑的，不是緊着家裏侄子前程的。她一個老姑婆，養老送終還不是靠你。結果，她那崗位居然不傳給你這個唯一的親侄子。阿才，要是你得了那崗位，我們全家都能進城當城裏人了。”
屋裏，吳來娣見兒子跟兒媳婦滿臉憤怒的樣子，趕緊上前：“怎麽樣？怎麽樣？打聽得怎樣？”
“還能怎麽樣？”
金蓮想到今天知情人說的話，就一肚子氣。蘇梅在羊城國營糕點廠是負責糕點制作的師傅。那個崗位聽說賣了八百多快。這麽多的錢，她一輩子也沒見過。
“羊城國營糕點廠啊！那可是專門做出口的廠子。”
吳來娣聽到這裏，忍不住感嘆一下。但接着想到崗位已經被賣掉，自家撈不到什麽好處，不由地撇撇嘴。
“反正啊，我是看明白了。你家這老姑婆是不會給占便宜的。還不如想辦法把她手裏的錢票弄走比較實惠。”
金蓮最後下了這麽一個結論。
“那事你安排好了嗎？”
蘇潤才接過老媽吳來娣端過來的茶喝了一大口，看向金蓮。
金蓮想起自己的安排，嘴角咧開：“早就安排上了，估計很快就能把蘇勝男那男人婆給鬧得沒時間管這個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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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急促的拍門聲音忽然響起。屋裏正在商量如何對付蘇勝男一家，以及怎樣從蘇梅手中摳錢的三人震了震。
“媽，你沒把那幾個賠錢貨跟小明送我娘家去嗎？”
這幾天忙着搞錢，金蓮早吩咐吳來娣把家裏的八個孩子都送回娘家。
“早送了，外頭敲門的不是家裏的孩子。”
吳來娣說着，邊去開門邊嚷嚷：“大中午的拍什麽門，趕着投胎啊！”
罵聲中，簡陋的木門被拉開。
一個瘦巴巴的身影差點因為慣性的緣故摔進院子。
“金花，你來幹什麽？”金蓮在堂屋看到進來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堂妹金花，奇怪問了句。
金花蠻滿臉焦急：“姐，壞事啦！壞事啦！你上我那所說老蘇家小女仔是野種的事情，被我家阿文不小心給漏出去了。現在老蘇家的人要來找我麻煩。姐，這個事情是你說的。你一定要幫幫我。”
金花現在最怕家裏男人從山上回來，知道自己鬧出來的事情。聽到金蓮從公社回來，她就趕緊過來搬救兵。她可什麽都沒幹，消息也不是她漏出去的，是她家阿文。但阿文今年才13歲，還是個孩子。怎麽能跟孩子計較這些呢？
金蓮沒想到這個事情就這樣漏出來了。按照她跟丈夫商量的，應該先偷偷把這個消息在大隊裏面散播出去。等鬧得差不多了，在撺掇着蘇勝男去查。到時候，蘇勝男一家的精力不在蘇梅身上，他們就能朝蘇梅這裏下手要錢了。
但現在，計劃一下子就被戳穿了。
沒等金蓮、蘇潤才夫妻想出個所以然。剛剛敞開的院門，又有幾道身影直接沖了進來。
其中一道身影提着掃帚，一進門就對着金蓮、金花姐妹兩人一陣揮舞。
本來站在姐妹兩人身邊的蘇潤才跟吳來娣見狀，十分識時務地後退幾步，躲過掃帚的掃射。
寬敞的院子一時間到處是掃帚打在身上的噗噗聲，跟女人的咒罵聲。
這會兒剛好是中午各家吃飯的時間點，蘇潤才家又位于村中心，附近住了很多族人。這不，吵鬧聲一響起，就有不少年齡各異的族人，端着還沒吃完的飯菜，就從家裏跑出來看熱鬧。
有幾個熱心地想上去制止，不過等從跟過來的蘇阿公、蘇阿婆口中聽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馬上停下了腳步。
該，這樣到處造謠的人就該打。
有些孩子不懂事，甚至邊吃邊叫好起來。整個場面顯得有點滑稽。
蘇潤才見那麽多族人圍觀自家，臉皮漲得通紅。他忍不住想上去制止，但立刻被季向華給擋住了。
“女人幹架，你插什麽手。”
季向華的話引起圍觀村民們一致的認可：“就是啊！女人幹架，你個大男人好意思插手喲。再說了，人勝男可是以一敵二，說不定還會吃虧呢！”
吃虧是不會吃虧的。
季向華擋着蘇潤才，心中默默想着。他時刻注意着媳婦那邊的動靜。如果她有吃虧的地方，拼着被人說三道四，他也會上去幫忙。而在那之前，他會把想要幹擾媳婦報仇的人通通擋住。
那頭，蘇勝男把一把掃帚揮舞得霸氣十足。很快就把金蓮、金花姐妹給打得嗷嗷叫着到處跑。但這樣的嗷嗷叫并不能讓她心軟。
剛她已經從金蓮的只言片語中，弄明白她制造這個謠言的最終目的。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蘇梅老姑的那點養老錢。
怎麽會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呢？
金蓮難道不知道，當年她家公逼得蘇梅老姑自梳，離開家鄉去羊城讨食的時候，是多卑劣嗎？那個時候到處戰亂。一個女人在羊城站穩腳跟是多麽不容易。好不容易現在生活穩定下來了，就想着過來占便宜。哪裏有這樣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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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別打了。”一陣洪亮的中年男人聲音響起。
蘇勝男在聽到的第一時間，就停止了手上的動作。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一小隊的隊長，同時也是族裏現在管事的族長蘇潤江。這年頭，雖然宗族力量不像以前那麽牢固。但大部分人還是會聽聽族裏的意見。更加不用說是小隊的管事人。
蘇潤江看着眼前的鬧劇，嘆了口氣。來之前，他已經從其他族人口中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
蘇梅姑婆回來的時候，他就知道族裏肯定會有人動小心思的。有小心思不可怕，想要錢也能理解。但他怎麽也沒想到，為了錢，蘇潤才一家居然還能搞出一把聲東擊西的戲碼出來。
“阿才，你是當家人。我就問問，你們這是鬧的哪一出？”
蘇潤才對這個隔房堂哥可一點也不怕。當年要不是他老爹命不好，現在誰當族長、小隊長還不一定呢！
“這是我們家的家務事。關你什麽事情？你要管就把蘇勝男這男人婆一家子領回去。”
“呸，你個死撲街。蘇潤才，你們家在外頭造謠我家蘇糖是野種這個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這會兒你倒是想賴掉。”
季向華不等蘇勝男說話，立刻對着蘇潤才罵了句。
“嘿，我們老蘇家的事情，什麽時候輪到一個吃軟飯的來說了。”
蘇潤才自認為自己是真男人，可看不上入贅的男人。
“那我來說！”
蘇阿婆從後頭一步一步走到了蘇潤江身邊：“大江，別的不說。單說蘇潤才在隊裏造謠，這個事情你作為小隊長管不管？”
這個事情既然蘇潤才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幹脆就從大隊的管理制度說起。
他們這一片因為都是以大姓宗族管理的模式，互相之間親戚連着親戚。一般有事都是內部解決，幾乎很少有人鬧到大隊部去。
要知道，大隊部那邊的大隊長、支書都是公社派下來的幹部。對于他們這些農村人處置的方法，跟宗族完全不一樣。
聽到事情要鬧到大隊部，蘇潤才的臉色這才沉下來。大隊部那幾個幹部，可跟他們沒有任何親戚關系。這個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還真不想犯到那去。
不過，不等蘇潤才想出個好方法，她邊上捂着被掃帚打了好幾下屁股墩的金蓮，已經嗚嗚叫道：“去，去大隊部。我們家才沒有造謠！”
這話一出，首先知道實情的蘇潤才就瞪大了眼睛。
這金蓮是被蘇勝男給打傻了嗎？之前她可是在家裏說過，其實她也鬧不明白到底蘇勝男家裏那個女兒，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現在，怎麽就說這樣的話？
金蓮跟丈夫蘇潤才這會兒并沒有心靈相通。她只是想到自己想了好久的計劃，還沒來得及發揮作用，就被漏了個底朝天。而且，還在族裏人面前被蘇勝男這個男人婆給打了。這口氣，她咽不下去。
既然她蘇勝男那麽篤定，她就要給她弄得滿心懷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