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是啊!勝男。我們剛進村就聽說……”
蘇潤河的話沒說完,蘇勝男直接不在意地擺擺手:“這事就算翻篇了,不用說了。反正,我是不信蘭芳有做過什麽的。金蓮那人心思太毒,說的話沒人信。”
蘇勝男一聽蘇潤河的話頭,就知道對方擔心什麽。這個隔房堂哥疼老婆,那是十裏八鄉都有名的。雖然結婚後是靠着公社老丈人的關系,進了供銷社肉攤賣肉。但蘇潤河平時為了妻子,幾乎有一大半時間是住在公社的。
也就逢年過節,會帶着妻子孩子回大隊,跟父母同住。
蘇勝男有時候想,幸好這堂哥家裏還有其他兄弟。不然像他這種不是入贅,勝似入贅的情況,早就讓族裏的人嘀咕了。
劉蘭芳是個身體不怎麽好的,平時就話少。剛剛那煞白的臉色,随着蘇勝男的話出口後,慢慢恢複過來。
看得邊上的蘇糖心中泛起點疑惑。
不過,雙方也沒在村路上多說什麽,很快就分開,朝各自家的方向走去。
抱着媽媽脖子,把腦袋擱在媽媽肩膀的蘇糖,很容易就看到劉蘭芳在錯身後,回頭的那個眼神。
她,這是看誰呢?
帶着這點疑問,蘇糖回到家裏。這會子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将近四點。一家人因為金蓮鬧出來的事情,中午就吃了幾個糍粑,這會子大家的肚子也都餓了。
“媽媽、妹妹,你們回來啦!”
蘇糖跟着媽媽最先進門,就看到平時喜歡到處跑的二哥,今天居然乖乖呆在家裏,帶着三哥跟小哥,在堂屋那看小人書。
“二哥,你居然沒出去。”
蘇糖從媽媽的懷裏掙紮着下來後,蹦到二哥身邊,湊頭去看他手中的小人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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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的小人書有三十多本,幾乎全部都是阿公上公社的時候,給帶回來的。蘇糖最喜歡看類似地道戰這樣的小人書。這些都是她在穿越前沒有見過的。在這個娛樂缺乏的年代,小人書簡直是她的精神糧食。
蘇玉康小心把妹妹抱上長條凳坐好,接着說道:“媽,外頭怎樣?”
蘇勝男沒想到這二兒子還有這樣貼心的時候,欣慰地說道:“沒事。聽說你姑婆帶了一簾蘿蔔粄回來,我去熱一下。”
蘇糖聽到有吃的,立刻看向媽媽。
蘇勝男好笑地揉了把女兒已經亂了的小辮子。對着在院子裏洗手的家人說道:“先吃個蘿蔔粄墊肚子。晚上我們吃鹹菜焖五花肉。”
聽到吃蘿蔔粄,晚上還有肉吃,小孩子都開心地歡呼了起來。
季向華讓蘇勝男休息,自己去廚房熱蘿蔔粄去了。
沒過多久,蘇糖就聞到空氣中飄散着一股蘿蔔、蝦米的香味。霸道的香味中夾雜着綠葉的清香。
蘇糖顧不上看手中的小人書了。跳下長條凳,就朝廚房跑過去。
廚房裏,竈膛的火燒得很旺。一個大概有接近半米直徑的大鐵鍋,就架在竈頭上,上面蓋了個木頭做的鍋蓋。簡單的木頭鍋蓋掩蓋不住鍋裏蘿蔔粄的香氣。
這種蘿蔔粄,其實用料跟蘿蔔糕差不多。區別在于做出來的成品外形完全不一樣。
“爸爸,快好了嗎?”蘇糖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覺得孩童特有的胖肚子,這會兒好像癟下去了。
“快好了,你先去堂屋等着。等一下爸爸端過去。”
蘇玉健這會子也跟在妹妹身後:“走,妹妹。廚房小孩子不讓進的。”
這裏的廚房除了有竈頭外,邊上不遠處還有一捆捆的柴火、幹草。按照後世的消防要求來說,其實是十分危險的。不過,這個年代,家家戶戶的廚房都是這樣放柴火的。也沒聽說哪家真出現火災。
不過,蘇家對于孩子這方面的教育十分上心。
滿8歲前,孩子不能單獨進廚房。也不能單獨使用熱水壺。更加不能單獨去村口的那口老井打水。好在,蘇家的院子有一口自家打的搖水井,倒是避免了孩子跑老井那裏去。
蘇糖可是聽說過,前幾年村口老井那裏,有淹死過孩子的。後來,那孩子的屍體撈起來後,小隊長就找人把老井重新淘換了一遍,接着繼續用。沒辦法,那口老井,是村裏很多戶人家的用水來源。
至于蘇家這口搖水井,聽說是用當年阿公逃難過來後,帶的那點大洋給打的。
蘇糖回到堂屋坐了沒幾分鐘,香噴噴又白胖可愛的蘿蔔粄就端了上來。
剛熱好的蘿蔔粄散發着熱騰騰的香氣,讓蘇糖覺得嘴巴開始分泌着唾液。蘿蔔粄的外形如同放大版的餃子,大概有成年人巴掌那麽長。不同于餃子皮是用面粉做的。蘿蔔粄的表皮是用糯米粉做的。
帶着粘性的糯米粉做好的粉皮,裏頭放着的材料跟蘿蔔糕一樣,是白蘿蔔絲、蝦米、臘肉丁、蔥花。單單是這幾樣東西,就已經能夠極大地提升蘿蔔粄的香氣。加上蒸熟前,每個蘿蔔粄下需要墊上防粘的香蕉葉子,更是讓整個蘿蔔粄增添了香蕉葉的清新。
聯合大隊這一帶奉行冬吃蘿蔔夏吃姜。冬天的時候,經常會吃各種白蘿蔔制品。在這之中,蘿蔔糕跟蘿蔔粄是最為常見的。
蘇糖見大哥幫忙把一個熱乎乎的蘿蔔粄放在小盤子裏後,就趕緊接過。然後用小勺子把蘿蔔粄摳了個小洞。
濃稠的汁液就從裏面留了些出來。這些汁液就是經過蒸煮後,從白蘿蔔絲裏面蒸騰出來的湯汁。混合蝦米的鮮味、臘肉丁的肉味後,這些汁液就帶上了濃烈的鮮香。
蘇糖用勺子小心沾了點汁液塞進嘴巴,那種鮮味,滿足得無以複加。
平時家裏吃的很簡單。冷不丁來上一次口味豐富的小吃,感覺整個人生都要圓滿了。
晚上,蘇糖躺在自己的小床,回味着下午吃過的蘿蔔粄跟晚上吃的鹹菜焖豬肉。最後對比的結果,還是蘿蔔粄比較好吃。
“今天的事情你怎麽看?”
躲在被窩中還沒睡着的蘇糖,忽然聽到了老爸季向華同志的聲音。
“你是說金蓮口中那句話對吧!”
夫妻兩人多年以來,形成了良好的默契。不用多說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我還是那句話,小糖糖絕對是我們的親生女兒。至于金蓮跟劉蘭芳之間有什麽問題,暫時只能當不知道。”
蘇勝男不管外人怎麽說,她身為母親,不會認不出自己的女兒。即使新生兒長得都差不多。但蘇勝男的直覺告訴自己,小糖糖就是自家親生的。
季向華伸手握住了妻子那帶着點老繭的手:“我也是同樣的意思。說句不好聽,即使小糖糖真不是我們親生的。但我們對她的感情,不是血緣可以阻擋的。”
人都是情感動物。被原生家庭傷害過的季向華,十分堅定的認為感情勝過血緣。
回味美食中的蘇糖,聽到父母這樣的對話後,眼睛好像水龍頭一般滴答滴答地留下了幸福的淚水。
第二天一早,蘇糖跟着哥哥們出去村裏溜達,果然沒有人對着自己指指點點。昨天那樣鬧騰的風波,好像都過去了。
嗯,應該說在她這裏是過去了。但在蘇潤才一家子身上,并沒有過去。
看着眼前站在面前的一溜煙女仔,蘇糖覺得頭有點大。
“蘇大妹,你們這是做咩?”
蘇糖跟着哥哥們,挑着一擔空的籮筐,是準備去後山山腳下割草的。沒想到路上就被七個排成一排的女仔擋住了。
這七個女仔不是別人,正是蘇潤才跟金蓮家的七個女兒。因為當父母的嚴重重男輕女,這七個女仔的名字從大到小分別是蘇大妹、蘇二妹……一直到蘇七妹。
即使這一帶給女仔起名字,不像男仔那麽上心,要排字輩上族譜。但像蘇潤才家這樣随意的,還真是只有這一家。
已經15歲的蘇大妹領着妹妹們,兇巴巴地對着蘇玉健就罵道:“你們家害得我爸媽在大隊丢臉,你說我們來做咩?”
蘇糖無奈攤手!
是的!即使明知父母偏心偏到吱嘎窩,這七個女仔已經完全被洗腦成功。簡直是在家裏聽父母養弟弟、任勞任怨的類型。而且,脾氣特別爆。聽說蘇大妹已經找到對象,好像過年的時候就結婚。蘇糖就覺得她那個對象有點可憐。
按照這七姐妹扶弟魔的本色,以後肯定會有很多熱鬧出來。
蘇糖不是沒想過跟這七個女仔溝通溝通。但說了兩次後,就知道自己一個小屁孩,還是放下助人情結。有些事情,不是她能說得通的。
蘇二哥對着她們直接翻了個白眼:“大哥,別跟她們啰嗦。我們帶妹妹去摘桑葚。”
“不準走。”
蘇糖看着蘇大妹領着妹妹們堵路的樣子,簡直無語。這人看着又不是要打架,也不是吵架,就堵着她們,有意思嗎?
這個時候,不少準備過來割草的村裏孩子,陸陸續續拎着籮筐過來了。看到蘇糖幾個被堵住,有個半大小子上去就問:“健哥,要幫忙不?”
蘇玉健轉頭:“口水威,不用。不過,她們幾個什麽時候回來的?”
蘇大妹幾個被送去外婆家,大家都清楚。口水威就住在他們家邊上,聽到蘇玉健的話,嘿嘿笑道:“昨天下午就回來了。聽說是被外婆家趕回來的。說他們一去就八個,快把家裏的糧食吃空了。”
“口水威,你講咩?”
蘇大妹知道口水威是個大嘴巴,立刻瞪了過來。
“我說你,都要嫁人了,別搞事。昨天的事情就是你爸媽不對。我們都知道了。對吧!”
口水威痞痞一笑,轉頭吆喝着周圍的堂兄弟們。周圍一大幫孩子都是姓蘇的。大家沾親帶故。昨天蘇糖家跟蘇大妹家鬧出的事情,經過金蓮廣播道歉後,那真是連大隊長家的那只老母雞都知道了。
“就是啊!就是啊!你媽媽大嘴巴,大嘴巴!”
其他人跟着喊:“大嘴巴,爛嘴巴!”
蘇大妹姐妹幾個見狀,咬牙切齒瞪了蘇糖一眼。接着拖着她們帶過來的籮筐,轉身就往山裏跑。
“大哥,她們上山不怕嗎?”
蘇糖看到那幾個身高不一,衣衫破舊的小女仔往山上跑,有點擔心。她們這裏的山雖然沒有老虎豹子。但深山裏面可是有野狼、野豬!
“怕什麽,糖妹仔!山裏我們也經常去,哪裏會有事情。”口水威不等蘇玉健回答妹妹的問題,就湊過來插嘴。
蘇糖知道這位口水威,村裏出了名的喜歡打聽事情。聽到他這樣說,就沒再說話。
倒是口水威湊到蘇糖邊上看了幾眼,心中回想着之前幫胡華打聽過蘇糖家的消息。他還以為從自家阿婆那得到什麽秘密消息。結果轉頭這個消息就在村裏傳播開來。最後被證明還是假的。
就不知道那個叫胡華的城裏人,為什麽跟他打聽那麽多村裏的事情!
想找事的蘇大妹幾個上山後,圍着的村裏孩子,大部分就在山腳下的草地割草。剩下的一小半年齡大點的,結伴上山摘野果。
嶺南的冬天,溫度最低也就十度左右。這個時候山上綠意依舊,野果也有,就是難找。
蘇二哥平時會跟着上山的。不過這一次妹妹也在,他就拒絕了口水威的邀請。
“妹妹,走,哥哥帶你去找桑葚。”
他們這邊的山腳、村道兩邊的雜草叢中,經常會有抽了枝條的小桑樹。這種野生的小桑樹,有時候甚至比野草還要矮。但結出來的桑葚特別黑,特別好吃。
蘇糖聽到去找桑葚,就噠噠跟上了二哥的步伐。三哥跟小哥見狀,擡頭看了大哥一眼。
“別看了,跟上你們二哥。我在這裏割草就行了。記住別往山上跑。”
“好啊!”
得到大哥的允許,蘇三哥跟蘇小哥樂颠颠地跟在二哥、妹妹身後。口中喊着:“二哥,大哥說了不能上山。”
“知道啦!”
聽着二弟不耐煩的聲音,蘇玉健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昨天那事出來後,他就想着無論妹妹是不是爸媽親生的,但妹妹就是妹妹。兄弟們都喜歡這個妹妹,這就比什麽都重要了。
至于那些想要破壞家裏的人,蘇玉健覺得自己可以給他們記上一筆。
躲在人群中,跟着上山的大頭文忽然覺得背後一陣涼飕飕的。
相較于村裏孩子到處撒歡,住在城裏的孩子有着村裏孩子沒有的煩惱。
“恒仔,別哭了。你都是大男仔了,要記得別随意就哭鼻子。”
一陣蒼老卻依然有力的聲音響起,接着是一陣陣嘻嘻索索的聲音。
“公太,我不能留在家裏過年嗎?”
徐老頭慈愛地搖搖頭:“你就跟着你梅阿婆,去她家鄉住上些日子。等差不多了,公太就讓你爸媽去接你。”
已經70歲的徐老頭,走過了人生的大半個世紀。無論是曾經的光輝的日子,還是後來的落魄。他的眼光依然毒辣通透。
這些年,靠着他一把老骨頭撐着,家裏算是平靜。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最近風聲不太好。家裏的孫子身體不好,早年為了避免出現問題,他托人送了孫子到羊城郊區的農村下鄉。後來,孫子就在那跟當地的農家女結婚,生了眼前這個聰明伶俐的曾孫。
當年孫子跟孫媳婦那的條件不好,擔心沒辦法照顧這個曾孫,就送到了他老頭子這裏來。跌跌撞撞總算安全過了七年。但眼見着風聲有點緊,他想了想,最終還是給早年在他家幫工,後來當了他徒弟的蘇梅打了個電話。
這不,蘇梅就立刻上來羊城了。
蘇梅站在這小小的二層騎樓下,聽着裏面祖孫兩人的談話,心中浮現了不少年輕時候的記憶。
徐家所在的騎樓,位于羊城的市中心,位置十分便利。周圍不是學校就是醫院、郵局、百貨公司,甚至還有一個車站。
解放前,徐家的家産被她師父的親兒子給弄走後,就剩下眼前這棟騎樓了。那時候,蘇梅對那個所謂的師兄恨得牙癢癢。
不過,到了現在這樣的時局,她又慶幸出了這檔子事情。
因為徐家早年間相熟的不少人,由于家裏的那些資産,被定為大資本家,很是吃了不少虧。倒是徐家這樣的老弱病窮家庭,沒有人過來折騰。
這一次蘇梅過來後,卻發現有人時不時盯着眼前這幢二層小騎樓。
她心想,這又不是小洋樓,就是簡單的紅磚小騎樓,也能引起那些人的觊觎嗎?這樣的房子在農村稀罕。但在羊城市中心卻并不稀缺。
“阿梅,進來吧!
蘇梅聽到徐老頭的話後,就走進了一樓的堂屋。她沒有把大門給關上,省得那些人亂說話。
“梅阿婆。”
徐家恒看到進來的蘇梅,一點都不認生地上去抱住了蘇梅。
蘇梅在離開羊城前,相處得最多的就是眼前的小家夥了。這會子見徐家恒抱過來的樣子,高興地把人給攬進了懷裏。
“師父,你不跟我一起去鄉下嗎?”
徐老頭擡頭看着客廳正中央空白的牆壁處,搖搖頭:“不去。我一把年紀,也沒人敢随便做什麽。我的成分可好着呢!”
徐老頭解放後就憑着手藝進了羊城國營點心廠。退休之前已經是廠裏有名的大師傅。不過周遭所有人都知道徐老頭以前是羊城甚至整個粵省出了名的家興樓東家。只不過家興樓在戰亂中消失。但徐老頭的手藝卻沒有消失。
這一次,就因為有人想要他們的家傳手藝,才會想要搞事情。徐家的家傳手藝,只能傳給徐家人,就連他的徒弟幾個,都是清楚這個事情的。他平時教給徒弟的東西,就沒有家傳秘方這一個。
徐老頭想到廠裏那幾個人,眼神一凜。徐家的家傳手藝,絕對不能在他老頭子手上被搶走。
“阿梅,你也50歲了。這次師父要托你照顧恒仔,其實是師父做得不對。不過,師父也沒有其他能信任的人。只能麻煩你了。”
徐老頭不會跟蘇梅講自己遇到的事情。更加不會把目前的困局說出來。只要他家裏的人都被送走。就他一個老頭子,那些人又想撬開他的嘴,根本不敢動粗。他要等,他就不信那些人能夠一直嚣張下去。他能挺過戰亂,過上和平的日子。肯定也能等到那些人被清算的一天。
蘇梅一看師父的眼神,就知道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她也不問,只是點頭:“放心,師父,我會照顧好恒仔的。”
當年要不是她運氣好,遇上師父跟師母。怕早就跟其他一起上羊城搵食的女人那樣,被不知道騙去哪裏賣-身,又或者死在鬼子的手下。
蘇梅就這樣在徐家呆了一個下午,趁着晚上夜色濃重的時候,悄悄抱着徐家恒,帶上他的一些行李,直接坐上了事先安排好的火車,朝家鄉而去。
在火車哐哐的聲音中,被認為早已經熟睡的徐家恒睜開大大的眼睛,看着家的方向,默默地不說話。只有眼神中的那濃濃的不舍,讓人知道這孩子的心情。
蘇糖不知道蘇梅姑婆正抱着一個孩子,朝着家鄉而來。她這會兒手裏捧着幾個黑紫色的桑葚,吃得小嘴巴從粉色變成紅豔豔。
這是直接在樹上長成熟的桑葚子,味道沒有一絲酸,只有濃郁的甜味。她真是佩服二哥居然能找到還有桑葚的小樹。要知道,村裏的孩子個個都有金精火眼。
“哥哥,我們摘些回去給阿公、阿婆、爸爸、媽媽、大哥吃啊!”
蘇糖吃了幾個後,就跟二哥提了這個要求。身邊低頭吃着的蘇三哥跟蘇小哥跟着猛點頭。
“我早就帶了個小碗出來了。哈哈……”
蘇糖看着二哥伸手進棉外套,從裏面掏出一個大大的雞公粗瓷大碗,還帶着體溫的那種。瞬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大哥說桑葚最容易擠爛了。擠爛的桑葚就不好看了。看你們哥哥我多聰明,直接從家裏拿個碗出來……哈哈……”
蘇糖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該不該誇二哥聰明。倒是邊上的三哥、小哥十分捧場地拍了拍手掌,嘴巴還不忘喊道:“二哥真厲害,二哥真厲害……”
蘇糖:=口=
與此同時,在山上找野果子的十多個小子,也有了重大發現。
口水威看着眼前那棵高高的桃樹,枝頭上結了幾十個大概雞蛋大小的毛桃子。綠色的桃子,尖尖頭那裏卻是粉色的。這證明這種桃子已經熟了,可以吃了。這怎麽能不讓他激動了。
他轉頭看了看跟過來的小夥伴,想了想,心疼了一秒鐘不能獨吞後,大聲說道:“那棵桃樹有桃子。我們一起去摘。”
正在周圍四處尋找野果子的小夥伴們,聽到有桃子後,轟隆隆地上前,大家一起聚集在桃樹下,看着毛桃子上那一抹粉紅色,嘴巴不由地砸吧了起來。
跟在他們不遠處的蘇大妹七姐妹,當然也看到了這個。她是潑辣的,一點也不怕地上去:“見者有份。”
蘇大妹想到昨天回到家裏後,就暴脾氣砸東西的爸爸,嘴巴抱怨着的媽媽,以及罵罵咧咧的阿婆。她想帶些毛桃子回去,家裏就不會吵了。弟弟小明整天喝藥,正好給他吃個毛桃子,甜甜嘴。
“這是我們發現的,你們不能分。”
不等口水威這個第一發現人說話,其他圍着的小子們就不幹了。他們有人眼尖,已經數過樹上的桃子就只有二十多個。他們一人分兩個都不夠,哪裏會分給蘇大妹這樣過來撿漏的。她跟他們可不是一夥的。
蘇大妹懶得跟他們講道理。讓妹妹們張開手臂攔着樹,自己就嗖嗖幾下,爬上了将近四米高的枝頭。
小子們見狀,就沖上去扒拉開蘇大妹的妹妹們,也跟在蘇大妹後面爬上樹了。一時之間,這棵有木桶口粗的桃樹,居然看起來有點搖搖欲墜的樣子。
樹底下的口水威簡直要爆粗口了。這蘇大妹就是個潑辣貨。居然不講江湖規矩。特別是在看到蘇大妹連連摘了十幾個毛桃子,居然直接塞進胸口的衣服裏面。讓口水威看得更加火大。
她這樣的行徑,簡直跟村裏那些搶東西放胸口的老太婆沒有兩樣。
口水威就算是個膽大的,但也不敢把手伸進女仔的衣服裏面掏東西。
那樣的行為,叫耍流氓。
他恨恨地瞪了樹上的蘇大妹一眼,對着還想上樹的小夥伴說道:“算了,我們走。”
其他人都跟着口水威玩得好,知道樹上沒了多少毛桃子,索性等着樹上的小夥伴下來後,就準備離開。
這個時候,蘇大妹依然在夠樹上零星的兩個毛桃子。
微風吹過,帶了一陣陣奇怪的聲響。
口水威十分機靈,立刻拉着小夥伴加快腳步。不過,沒等他們離開桃樹太遠,路就被個黑乎乎的大東西給堵住了。
所有的小子都瞪大了眼睛,不敢說話。就連圍在不遠處桃樹下的蘇二妹到蘇七妹都捂住了嘴巴。
雙方之間好像對峙了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桃樹上的蘇大妹自覺占了個大便宜。而且懷裏塞了十多個毛桃子,沉甸甸地,十分高興。
她沒轉頭就對着樹下吆喝道:“我們有桃子吃啦!”
這一聲響,就如同一個進攻的號角一般。
剛剛平靜下來的黑乎乎東西,撒開四個腳丫子,就朝着這一堆孩子沖了過來。
口水威帶着的小夥伴們,個個都有十二三歲,手腳靈活躲得快。
倒是蘇二妹到蘇七妹,個個都是瘦巴巴的,走幾步路都要喘上幾口的樣子。
口水威躲在一邊,準備從其他地方下山的時候,看到那蘇二妹幾個像吓傻一樣不敢動。他咬咬牙,還是撿起地上的樹枝跟石塊,就朝那黑乎乎的東西砸了過去。
“口水威,你不要命了嗎?”
口水威邊上的小夥伴見狀,驚得大聲喝到。
樹上的蘇大妹已經發現了樹下的情況。她立刻從樹上就跳了下來,拉着自己的妹妹們準備跑。見到口水威幫忙,她直接帶着妹妹們就湊到他那邊。
“要死了,這個臭八婆。”剛還說了口水威兩句的小夥伴,見蘇大妹居然帶着那東西朝着他們這邊跑過來,恨得罵娘的心思都有了。
口水威看到這裏,也暗罵幾句蘇大妹不當人,想要禍水東引。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朝山下跑去。而在他們身後,那個黑乎乎的東西依然吭哧吭哧地追在身後。要不是下山的路上有不少樹木幫忙遮擋。這些孩子早就有人被拱了。
山上鬧出的動靜很大,山腳下第一個發現動靜的就是蘇大哥蘇玉健。
“情況不對,咱們趕緊走。”蘇大哥對着周圍在割草的孩子們喊道。
說完後,他自己則是跑到弟弟們所在的地方。
這個時候,蘇糖正幫忙摘桑葚放在二哥手中的碗裏。那個大大的雞公碗,裝得桑葚已經要冒尖了。
“大哥……”蘇糖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看到大哥拎着籮筐,急匆匆跑過來,高興地指着那碗桑葚喊道。
蘇大哥走過來,直接把二弟手裏的雞公碗塞到三弟手上。接着讓二弟拎着籮筐,自己抱起妹妹。邊動嘴巴邊說:“山上有動靜,我們還是早點回去。”
蘇二哥問道:“什麽事啊!”
蘇大哥搖搖頭:“已經有大人上去看了,我們先走。”
在山腳下割草的大部分是孩子,但也有家裏沒功夫做的婦女。剛山上的動靜挺大的,他就看到有婦女扛着鋤頭上去了。
不過,沒等他們走多遠,就已經知道山上發生什麽事情了。
“啊啊啊啊……野豬下山啦……”
尖叫聲不知道是發起的,不過聽着是大人的聲音。
這一聲尖叫聲過後,蘇糖就被大哥抱着朝家裏的方向跑。而在這個時候,她也看到了山上有人跑下來。身後跟着個黑乎乎的東西。接着,有幾個看着就是女仔的身影好像要被黑乎乎的東西給撞上。
然後下一秒,她就看到那有個女仔,居然拉了一把跑在她前面的一個男仔。接着,直接把人朝黑乎乎東西推了過去。
“啊……”
蘇糖沒想到自己居然看到這種殺人一般的鏡頭,忍不住抽了口氣。
“大哥……”
話沒說完,就看到那個摔倒的男仔在地上一滾,躲過一劫。
而剛以為脫離豬口的那個女仔,繼續被野豬追着跑。
是的,蘇糖終于看清楚追着那個身高最高的女仔跑的東西,就是剛剛尖叫聲中的野豬。
這真是……
蘇糖不知道怎麽評價這種推人擋木倉的行徑。
好在,在附近的大人們陸陸續續扛着鋤頭過來了。蘇糖更是看到他爸拎着一把大砍刀,沖了過來。
“健仔,沒事吧!弟弟妹妹們都沒事吧!”
季向華今天在家裏收拾圍着院子的栅欄,聽到山腳下那邊有人喊野豬,想到家裏的孩子都在那割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想也沒想,提着家裏的大砍刀就沖了出來。
幸好家裏的孩子都沒事!
“健仔,把弟弟妹妹帶回家後,把門插上。爸爸去那邊幫忙。”
得到大兒子的點頭後,季向華提着手裏的大砍刀,就朝着野豬那邊沖了過去。在那裏,野豬依然追着那個個頭最高的女仔。
蘇糖這會兒已經能看到,那個被野豬追的女仔就是蘇大妹。而被她推到在地的則是口水威。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口水威簡直恨不得把蘇大妹打死。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這樣恩将仇報的人。按他阿婆說得,這種人應該天打雷劈才對。
從野豬的身下躲過一劫,口水威吓得胸口砰砰直跳。而他四散的小夥伴們湊了過來,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大家都是半大的小子,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口水威想不明白,自己在山上的時候救了蘇家姐妹一次,結果換來的不是感謝是禍水東引就算了。剛剛還被人往野豬身上推。口水威相信,這個世上沒有比自己還要冤的人了。他暗戳戳地看着在遠處依然被野豬追着跑的蘇大妹,期待她被野豬咬上一口,嘗嘗自己剛剛的恐懼。
不過,口水威的期待注定落空。
因為十幾個大人已經提着鋤頭、鐵鏟甚至是大砍刀上去,把這個大野豬給擋了下來。然後,最終給了大野豬最後一下的正是季向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足夠讓這個撒野的野豬倒下。
蘇大妹這個時候終于松了口氣,跌坐在地上。
不過,她的害怕很快就結束了。因為,她看到小隊長帶着人過來。
她想也沒想,大聲說道:“大江叔,這野豬是追着我下山的。我要分大頭。”
這麽不要臉的話,讓正在商量的大人們都齊齊看了過來。也讓得知野豬被打倒後,重新過來的蘇糖瞪大了眼睛。
這是哪裏來的奇行種!
蘇糖想不出蘇大妹哪裏來的厚臉皮。
偏偏這個時候,得到風聲的不少村裏人也趕了過來。送上門的肉啊!誰腳上不踩得像個風火輪。
最先跑來的當然是自認為在昨天丢盡臉面的蘇潤才、金蓮夫妻。不過,這會子兩人臉上喜氣洋洋,十分滿意大女兒的機靈。
趕過來的人從孩子們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經過後,一言難盡地看着蘇潤才一家。
而口水威的父母,在得知了兒子差點被蘇大妹害死後,已經撸起袖子,準備親自上手,教這一家子怎麽做人。
徐家恒就是在這樣熱鬧的當頭,來到了聯合大隊。他站在距離山腳不遠的村道上,看着那個倒在地上的大野豬,也看到大野豬不遠處,白白淨淨的可愛小女仔蘇糖。
更新啦!
預收文求個收藏《在年代對照組文當鐘表大師》,文案在下。
利華思穿成一本甜寵年代文對照組的炮灰女配。
書中,女主跟女配是同一天出生的堂姐妹。
女主父母慈愛,生活無憂。哥哥疼她,嫂嫂寵她。未婚夫更是前途無量的鐘表廠銷售員。她什麽都不用努力,就能得到所有美好的東西。
而原主父母雙亡,被爺爺奶奶,親戚朋友視為克死父母的掃把星。唯一的哥哥也被寵得無法無天。最後被想要回城的女知青設計,抓走木倉斃。奶奶恨她克完父母克親哥,直接十塊錢把她賣到山窩窩裏面,給老光棍當媳婦。
穿越過來的利華思,正跪在父母的靈位前,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指責。
利華思直接站了起來,把這些人給打了出去。
面對來家裏翻找父母存折的奶奶,她直接把人給打了出去,順道去婦聯尋求幫助。
面對大伯想搶父親留下來的鐘表工程師崗位,她直接找到廠辦,把工作崗位賣了八百塊,順便換了個基層崗位。
面對被寵壞的大哥,她直接找到原主的舅舅,把人給扔到了農場。
面對奶奶的逼婚,她直接送這老婆子到公安那裏接受再教育。
然後,她這個被親人嫌棄的掃把星,得到了鐘表廠裝配車間零失誤的獎狀。再後來,她設計了一款全新的手表,風靡整個國家。年年拿勞模、三八紅旗手的獎勵。
再後來,她成了鐘表廠的設計主任,為鐘表廠設計了多款經典鐘表,讓鐘表廠承受住了來自世界各國鐘表的沖擊。
這時候,回頭看看女主堂姐,正焦頭爛額打發掉丈夫的第N朵爛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