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相見
相見
衆人聞此,皆是一驚。
難怪遲遲沒有戰報,竟是如此。
皇帝沒有絲毫猶豫,直接道:“朕會派人随你去尋。”
“謝陛下。”
說完,他又是重重磕了一個頭。
随後,衆人紛紛離去。走出大殿的臨夜城滿臉沉重,臉色黑的像是要吃人。
……
臨府
經過兩日思考,江月寒不想再等下去了,決定去尋臨淵。
西南方畢竟在霜國附近,若是蠻族人沒有和霜國勾結還好。若是勾結,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下定了決心,準備走的時候看到了臨夜城的身影。那人面色沉重,見他如此,江月寒意識到了什麽,悄悄跟着他走了過去。
臨夜城走進屋內後,和臨母談起了話。
“怎麽樣?前來禀報的士兵怎麽說?”臨母焦急的問道。
臨夜城嘆了口氣,沉聲道:“阿淵失蹤了。”
臨母一驚,“什麽?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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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夜城解釋道:“士兵說撤退時突發雪崩,士兵們都多多少少受了傷,偏偏阿淵不見了。”
臨母聞此,身形有些不穩,險些暈倒在地,好在臨夜城及時扶住才沒有出事。
臨母也不顧自己的身體情況,催促道:“你快去尋他。”
臨夜城道:“陛下已經派人去尋了,你先別急,我馬上動身去。”
聽到這句話,臨母懸着的心才稍稍落下一些。
臨夜城倒是有些後悔,他一拳砸在桌上,恨聲道:“早該想到的……”
“蠻族不在別的時候進攻,偏偏選在冬季。”
“西南方又處在霜國附近,常年冰雪覆蓋,是個極好的隐蔽地點……”
屋外的江月寒聞此默默攥緊手裏的拳頭,暗暗咬了咬牙。
江雲笙,最好和你沒關系……
屋內的臨父臨母還在對話,卻被屋外忽然傳來樹枝踩斷的聲音打斷了對話。
二人對視一眼,也明白了。
臨夜城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夫人,你別急,我現在去尋阿淵。”
“回來後你若是想罰我,我毫無怨言。”
畢竟這件事在某些地方來說也是他沒有叮囑好臨淵,那人出了事,他自己也有一些責任。
臨母沒說話,只道:“淵兒尋回來就好了。”
臨夜城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
江月寒焦急的走在去西南方的路上,途中看到了正在組織人的士兵。他也沒有那麽多精力關注,快速尋了一匹馬,直奔西南方。
在他不斷的催促下,硬生生将原本三日的路程縮成了一日半。帶他來的那匹馬,毫無意外被累死了。
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到了西南方的邊界一切都好說了。
環視這裏一圈,一片白茫茫,根本看不見盡頭。
他在這裏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直到天黑的時候才在前方看到一點微弱的火光,下意識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待到火光處時,入眼的便是撐起的幾個破破爛爛的帳篷,而後是圍着一個小火堆坐在一起的士兵。他們正在聊着什麽,具體他聽不清。
他們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有些嚴重的已經傷到頭部。
江月寒的身形頓了一下。
不遠處正在談話的幾人轉眼間看到了他,一怔。
剛從帳篷中出來的慕凡恰好和他對視,慕凡愣了一下,後走過來。
他剛想說什麽,江月寒一把抓住了他的肩,急切的問他。
“他在哪?”
慕凡頓了一下,後反應過來。
低聲道:“我不知道,我找不到。”
江月寒怔怔地,雙眼通紅,撐着他的最後一絲理智好像随時都會崩塌。
他抓緊了慕凡的肩,後者被他掐的生疼,卻也沒有敢說些什麽,只承受着。
也不知過了過久,江月寒再次開口。
“帶我去見他……”
慕凡想說不,可那句話就在嘴邊,見到江月寒的樣子,他說不出來了。
這人現在的樣子仿佛随時都會崩潰,他不敢說什麽刺激他的話。
他妥協了。
“好,我帶你去。”
聽到這個,江月寒才放開他。慕凡捏了捏被他掐的生疼的肩,帶他去了兩軍交戰的地方。
後面的士兵雖然不明狀況,但也察覺氣氛不對,也跟了過去。
慕凡帶他到了和蠻族人交戰的地方。
江月寒看了一眼四周,不見盡頭的雪地裏,埋着各種各樣的東西。斷臂、斷劍、屍體、頭盔……
他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呼吸不由緊了幾分,心髒都漏了一拍。
他不可置信的自言自語。
“不、不會的……”
“他答應過我的……”
“不會的……”
他慌亂往前走着,在茫茫雪地裏挖開數個雪堆尋找那人的身影。動作之中,盡顯焦急甚至夾雜着些許狼狽。
不遠處的慕凡見他如此,眸內的神色很是複雜。
恰好這時,那群士兵追來,見到這場景不由一驚。
“副将,這……”
話音未落,慕凡打斷道:“找。”
“今晚必須找到臨淵。”
身後人聽此先是愣了一下,後紛紛道:“是。”
慕凡又盯着江月寒忙亂的身影看了看,才動手尋。
其實他們已經尋了兩天了,今日還是無果,想着休息一下再繼續尋,沒想到江月寒會來。
見他這模樣,他忽然知道為什麽臨淵會對這個人這麽執着了。
這兩個人,在某些方面,簡直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他嘆了口氣搖搖頭不再多想,和他們一起在這雪地中尋臨淵。
江月寒在這片雪地了尋了很久都沒有結果,他的手因為挖雪已經凍得通紅,但他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繼續挖着。
漸漸地,大半夜過去,他還是沒找到臨淵。無盡的恐懼占據了他的身心,那個做過的夢也不斷在他腦內湧現。
他的臉色比來時更白,雙眼更是通紅,眸中滿是血絲,不知是深夜的氣溫太冷導致還是無盡的恐懼導致。
這裏已經被他大致翻了一遍,可他就是找不到。
在哪……
到底在哪……
江月寒感覺自己快瘋了,這還是這麽多年來,在他母妃死後第一次感到如此大的恐懼。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不知所措無能為力的孩子……
他腦內更是亂,現實和夢境交疊,以至于他判斷不出來真假。
在他慌亂之際,突然,腳下踩到了什麽東西。
低眸看去,是一根紅繩,紅繩下方似還連着什麽東西。
他身形一震,緩緩蹲下身将埋在雪裏的東西挖出來。
很快,一塊玉佩出現在他面前,那塊玉佩正是臨淵身上的同心佩。
見到它,江月寒如死水般的眼裏忽然泛起一絲波瀾。
他顫抖着身子将玉佩拿在手裏,放在自己心口處。
過了一會兒,他将玉佩收好起身。
既然有玉佩,說明臨淵就在這裏。
他看了看四周,這裏除了不遠處的樹什麽都沒有,那棵樹下方恰好有一個半人高的雪堆。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走了過去,腳步越來越沉重。
走到雪堆面前的時候,身形已經止不住的顫抖,他跪在雪堆面前開始挖上面的雪。
他挖的很快,挖到最後的時候身形已經顫抖的很厲害。
直到臨淵那張蒼白無比的臉映入他眼中,他的心被狠狠刺了一下,抑制已久的淚終于忍不住落下。
快速拂開那人身上的雪後,把人抱進了懷裏。
“臨淵,你這個大騙子……”
他嘴上這麽說着,手上卻将這人抱得更緊了。這人現在全身很冰,根本沒有任何溫度。
江月寒抱着他,用自己的體溫溫暖他。
他将人抱緊,也不顧自己的淚落在那人臉上。
以前的回憶不斷湧上他的腦海,他心裏更疼,似有無數把刀插在了心上。
他和這人說着話,希望這人能快點醒過來。
“你醒來看看我……”
“上次我要說的條件還沒告訴你,你醒了我就說給你聽……”
“你醒了,我什麽都答應你,好不好……”
……
也不知過了多久,臨淵的意識才漸漸回籠,他聽見江月寒在他耳邊說話。
迷迷糊糊睜了眼,自己臉上濕噠噠地。反應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在江月寒懷裏。
那人抱着自己,聲音、身形都是顫抖的。不斷的淚砸在他臉上,讓他清醒了幾分。
他頓了頓,昏迷前的事情湧上腦海。
大致想起來所有後,也沒有那麽多心思顧及那些。他只知道,他現在是痛的,心裏很痛。
他張了張嘴,費了很大力氣才說出來話。
“月月……”
江月寒聞此,瞳孔驟然一縮。驚愕地看向這人,見他醒了,他已經顫抖的說不出話。
最終,他怔怔道:“你冷不冷?”
“我抱着你,很快就不冷了……”
臨淵搖搖頭,擡手擦掉他臉上的淚,哄道:“別哭,你看我沒事。”
江月寒聽到此話,眼淚更加止不住往外流,他抓住臨淵附在自己臉上的手。
顫聲道:“你這人,都什麽時候了,還說這種渾話……”
“是不是傻……”
臨淵用自己最大的力氣扯出一個笑,剛想說些什麽被他滿是凍傷的手吸走注意力。
“手怎麽了,疼不疼?”
江月寒聞此,有些氣又很心疼。
他将人往懷裏抱緊一些,啞聲道:“你這個傻子,自己都什麽樣子了……還關心我……”
“是嗎?”臨淵嘆着氣說了一句話,繼續道:“原來我現在這麽狼狽……”
他擡手擦掉那人眼角的淚,哄道:“好了,別哭了,都不好看了,我都舍不得你哭。”
“你看我現在不是也沒事……”
說完,他卻是暈了過去。
江月寒面色蒼白,喚了他兩聲。
“臨淵?”
“臨淵?!”
“臨……”話到一半,他忽覺氣血上湧,莫名的撕裂感從胸口處傳來伴随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咳了一聲,吐出來一口血。
江月寒呆呆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一陣眩暈感傳來,倒在了臨淵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