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帝的後宮9
第023章 女帝的後宮9
李寶牛大約還是沒反應過來,只呆愣愣的坐在那裏。
倒是音華勾了勾嘴角,沖着李寶牛道:“表小姐,陛下賜婚,可是難得的恩典,還不快領旨謝恩?”
李寶牛急紅了眼睛,剛剛的牙尖嘴利,一下子全然不見了。
倒是範父,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凄然開口:“陛下,這不和規矩。老臣比寶牛還大了一輩,怎可與她成婚?何況,他娘走後,臣已決定,終身不再婚。若臣真的與寶牛成了夫妻,他娘九泉之下,是不會原諒老臣的。”說罷,範父涕泗橫流,好不傷心。
樂舞輕笑一聲,倒是全然沒被他的哭聲全感染,只淡淡道:“咱們神域王朝,可沒有這樣的規矩。範大将軍走後,你已鳏居多年,日後,由寶牛照顧你,朕也放心。何況,寶牛不是想着進宮照顧王君嗎?只要她做了王君的繼母,那就和規矩了。若寶牛不答應這門婚事,那就是她剛剛所言,全是在诓朕,她根本不想進宮照顧王君!”
一時間,寶牛徹底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若她答應這門婚事,一切都好。若她不答應,陛下恐怕要給她扣個欺君的帽子。再往嚴重了說,她便是有傾慕王君之心。後者,比欺君還要嚴重。
李寶牛明明記得,之前他表哥受盡寵愛,無論要什麽,陛下都會給。
難道女人婚前婚後,差別真的這麽大嗎?娶了她的表哥之後,陛下便換了一副嘴臉?
還是說,這裏面還有什麽她不知道的事情?
李寶牛想及此,忙拽了拽王君的衣袖,小聲嗚咽道:“表哥,表哥你替我說說話,你救救我……”
範鐘離還沒等甩開她,樂舞身邊的大總管便一把拉開了李寶牛,怒喝道:“大膽,外女怎可私自觸碰王君?按律,該砍斷這只手謝罪。”
李寶牛吓得頭皮發麻,嗚咽聲不止。
範鐘離閉上了眼睛,半響才沖着樂舞道:“陛下,表妹她從山野處來的,不懂規矩,臣君請求陛下,原諒她的過失吧。”
樂舞聞言笑了笑,只道:“既有王君替你求情,砍手便不必了。你畢竟是王君的家眷,朕總得顧及王君顏面。”
李寶牛聽聞此言,才将要松口氣,那邊樂舞話鋒一轉,便道:“不過,你犯了錯,不懲罰你,也實在難平衆怒。這樣吧,你每日去佛堂跪兩個時辰,足足跪上一個月,朕便原諒你此番過失。”
李寶牛吸了吸鼻子,似還有些不願意,然而範鐘離卻提前替她開口道:“臣君謝陛下聖恩。”
樂舞這才點了點頭,随即道:“那既如此,就訂在三日後。朕聽聞,三日後是個好日子。朕會着宮人,親自操辦婚事。既是範大人的婚禮,自是不能簡陋了。”
說罷,樂舞笑容更濃,只看着範父,一字一頓道:“範大人覺得呢?”
範父看了範鐘離一眼,範鐘離猶疑稍許,這才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君想,表妹出來的時候也夠久了,不妨就讓她回老家呆一陣。至于陛下的好意,父親和表妹都心領了。只是他們二人實在是不太合适,不僅是差着輩分,父親心中也始終懷念着母親,怕是不能對表妹好,請陛下收回成命。”
樂舞笑了:“君無戲言,這件事,是你表妹自己要進宮照顧你。我不過是成全了她,怎麽就成了錯呢?若真是不願,那可就是抗旨啊。不知道範大人和表小姐,誰能擔得起這個罪名?”
範父臉色一變,作勢便要磕頭……
樂舞先他一步,上前扶起了他,語調陰恻恻的:“範大人可別要再跪,沒得讓人以為,是朕逼迫了表小姐。範大人既然不願意娶,那于表小姐而言,的确是過于尴尬了。若是不能嫁給範大人,表小姐便不能進宮了。可表小姐方才所言,卻是要逼着朕破壞規矩,強行納你入宮。如此以下犯上,實在令朕寒心。”
“不過朕向來大度,你今日犯的錯,又何止一兩件,朕總不能事事計較,真的将你拉出去砍了。眼下這事,朕既然已經說出去了,便不會再改。要不然這樣,要麽範大人執意抗旨,要麽就是表小姐執意抗旨。你們兩位,選一個如何?”
樂舞發現,讓別人做選擇,似乎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就比如現在,範父和李寶牛,正在小眼瞪大眼,誰也沒開口,誰也不知道說什麽。
只是這思考的時間太久了,難免也讓人覺得疲累。
樂舞拄着手臂坐在一旁耐心的等着,最後也難免打了個哈欠。
樂舞的哈欠聲不小,一旁的範鐘離聽聞,還下意識地往她這邊看了一眼,最後才拱手道:“陛下,既如此,我便替父親做了主,迎表妹過門。”
樂舞忽然笑了,她懶洋洋地撇了範父一眼,問道:“那範大人,可也願意?”
範大人如今,似乎也沒法再拒絕什麽。他向來是最聽兒子的,既然範鐘離開了口,他也只好嘆了口氣,點頭答應了。
只是李寶牛那邊,似乎還有些猶豫,她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麽,卻被範鐘離一眼瞪了回去。
那言下之意,似乎是想說,難道你想死嗎?
李寶牛這才悲戚地癱在地上,良久不言。
樂舞這才滿意地笑了,臨離開範府之前,還不忘交代身邊的大總管,從即刻起操辦範府的喜事,至于李寶牛的嫁衣,也趕緊命人趕制,切不可委屈了表小姐。
吩咐完之後,樂舞這才帶着範鐘離起駕回宮。
這一路上,樂舞的心情都極好。
因為系統那邊來了消息,說是樂舞的功德值,又漲了。
阻止表小姐入宮,其實是救了這個臭丫頭一命。自然,樂舞也了解李寶牛這種人,就算是救了她,她也不會感激,眼下還指不定如何怨恨樂舞呢。
不過不要緊,這種救人一命的好事,樂舞自己個心安便可。
若是日後,這個李寶牛再作死,那就且待日後再議。
上天已經給了她重新做人的機會,希望這個李寶牛,日後能向善吧。
樂舞和範鐘離回宮之後,範父和王君表妹的婚事已經提上了日程。
後宮的郎君們都在議論此事,有的人在嘲笑範父一把年紀,還要被逼娶李寶牛。有的人覺得,此事範父也不算吃虧。
畢竟在神域王朝,雖沒有律法規定說範父不得再婚。可範鐘離的母親,畢竟被尊封為鎮國将軍。她的鳏夫,按常理,是不好再嫁或再娶的。
這李寶牛家世卑微,範大人畢竟是王君的父親,所以李寶牛和範父成婚,算是嫁入範府。這聽起來,都是範大人占了便宜。
當然,後宮流傳最多的說法便是那個李寶牛對王君有意,惹得陛下吃了醋。
陛下一生氣,将李寶牛賜給範大人,徹底斷了那李寶牛的念想。
如此一來,大家覺得,明貴君的得寵,确實是暫時的。
陛下若真的寵愛他,便會同他行房。在旁人看來,明貴君不過就是個棋子,是陛下故意拿他氣王君的。
陛下對王君,還是如從前一般,情深義重的。
當然,聞人遠便不那般想了。
雲疏在範府安置了自己的人,今個白天在範府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了如指掌。
按照她的推論,陛下就是不怎麽範鐘離了。若是從前的陛下,怎麽忍心看到範鐘離遭遇如此尴尬的境地?
所以,雲疏給宮中的聞人遠寫了一封信,讓他盡力與明晖争寵。若是聞人遠一人不能入陛下的眼,必得安排自己的人,在陛下身邊侍奉。
單單靠範鐘離,雲疏的心裏沒底。
聞人遠接到密信之後,便将密信燒毀了。
他腦海中想着那一日獻藝的時候,有誰讓陛下還算是歡心。
論起來,最得陛下心意的,除了明晖還有那個林傲白。
不過這個林傲白,雖然父母都是一個地方小官,可他為人卻孤傲的很,不肯與後宮這些郎君們同流合污。
聞人遠若是想要拿下他的話,實是任重而道遠。
那旁人呢?
想及此,聞人遠便頗覺頭疼。眼瞧着快到戌時三刻了,聞人遠連忙叫來自己宮裏的人去太極宮打聽,看看陛下今夜,打算召誰侍寝。
所有人都以為陛下今夜會召幸王君,畢竟白日裏,還跟着王君一起出了宮。
就連範鐘離也收拾好了,他覺得,如果陛下真的召幸,他這次絕對不能找理由拒絕。哪怕是同明貴君一樣,只住在太極宮一夜,什麽都不做也好。
總之,太極宮那個位置,範鐘離不能讓給旁人。
他甚至還擔心陛下不會召幸他,還特意親自做了一份糕點,着淵兒親自送去了太極宮。
而此時此刻,樂舞正在太極宮內看書。
她發現女帝的禦書房,裏面有許多她從前沒看過的話本子。雖然多是恐怖怪談,不過卻正和樂舞的口味。
好多還是筆者的親身經歷,樂舞覺得頗為有趣。雖然有些內容,的确迂腐無知,可這不妨礙樂舞看書的熱情。
音華着人将範鐘離做好的糕點送上來的時候,樂舞連看都沒有看。
聽說是王君送來的時候,樂舞倒是微微頓了頓,轉過頭看了一眼……
啧啧,這糕點賣相實在是一般。倒真有可能是範鐘離親自下廚,若是小廚房的廚子,定然做不出這麽醜的。
樂舞微微嫌棄了一番,這才沖着音華問:“試過毒了嗎?”
音華忙道:“陛下放心,凡是到陛下跟前的膳食,都是經過層層檢驗的。”
樂舞淡淡的“哦”了一聲,又問:“那試吃的小總管,有沒有說過這糕點味道如何啊?”
音華正愣住不知如何作答之時,一旁的大總管笑了:“陛下,這好歹是王君的心意,王君從前十指不沾陽春水,如今竟也會下廚為您做糕點了。您好歹也得嘗一嘗。”
樂舞笑了笑,還是沒有動手的意思,只讓大總管和音華先吃。
大總管笑着說還不錯,倒是音華微微蹙眉,道:“不太好吃,這蓮花糕,偏苦,許是糖熬焦了,火候不對。”
樂舞嗤笑一聲,她不用吃就知道不好吃。
不過大總管既然睜眼說笑話,樂舞只好道:“那這糕點就賞賜給大總管吧。”
大總管愣怔一下,忙垂首謝恩。
樂舞雖然小小捉弄了他一番,倒是真不忍心讓他全給吃了,只道:“你若是晚膳用的多了,吃不下了,就先拿回去,不必在朕跟前吃。”
樂舞說完,音華低聲笑了笑,大總管面色變了變,忙拱手道:“謝陛下,奴才晚上确實是吃撐了,讓陛下笑話了。”
說話間,朝陽宮的人也送來了糕點。
看樣子,色香味俱全。
樂舞笑了,沖着朝陽宮的小總管問:“難道,這也是你們主君親自做的嗎?”
那小總管倒是誠實,徑直道:“主君不會做糕點,不過主君說了,若陛下喜歡,他可以學。只是,暫且還不好意思将他的練習品端上來送給陛下。這幾道糕點,都是朝陽宮的小廚房做的,主君說,味道不甜不膩,入口即化,若陛下賞臉,便可嘗上幾塊。只要陛下吃過了,主君就會開心。”
樂舞微微挑眉,倒是真的賞臉吃了一塊。
三道糕點,每一樣味道都很是和她的心意。
吃完糕點之後,大總管在一旁道:“陛下今日,可要召郎君們侍寝?”
樂舞驀地笑了一聲,點頭道:“明貴君的糕點,甚和朕心,就讓明貴君,來太極宮侍寝吧。”
大總管連忙點頭稱是。
眼瞧着大總管要出門了,樂舞又連忙叫住了他:“聽聞郎君們侍寝,光沐浴就有六道程序,朕以為,不必那麽麻煩。明貴君高興就好,大總管不必勉強。”
大總管聞言一怔,随後忙點頭道:“是,奴才這就去辦。”
臨出門前,大總管才跟在音華身邊小聲說:“陛下如今的喜好,奴才是越發捉摸不透了。難道陛下,真的不喜歡王君了?”
音華笑了笑:“陛下的心意,我等可揣測不得。只是一樣,不管是明貴君,還是王君,都是這宮裏的主子,咱們小心侍候着便是。”
大總管點頭:“那倒是,還是音華姑姑通透。”
明貴君即将侍寝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整個後宮。
昨夜是他,今夜依舊是他。
那些覺得,明貴君不過是昙花一現的郎君們,眼下卻都有些羨慕了。
文相君聽聞這個消息,甚至道:“若是陛下也召我去侍寝,哪怕什麽都不做,只在太極宮住一晚也是好的。何況,聽聞明貴君宮裏的廚子,格外得陛下歡心。這明貴君啊,還是有些手段的。”
而此刻,甘泉宮內,範鐘離聽聞這個消息,直接紅了眼睛。
他屏退左右,拽着淵兒問:“陛下就是不喜歡我了對不對?”
淵兒輕嘆一聲,沉吟稍許,才道:“奴才以為,王君與陛下已經成婚。那明貴君縱然是連着兩夜侍寝,可他還是沒碰着陛下。若是王君能與陛下成其好事,陛下的心意一定會轉變的。”
範鐘離搖頭道:“不行,你知道的,我這副身子,要給雲疏姑娘留着。”
淵兒喟嘆道:“可雲疏姑娘,不還是嫁給王爺為妃了嗎?若王君再不能拿定個主意,恐怕就不僅僅是陛下那邊冷落你,恐怕雲疏姑娘也會覺得您沒有利用價值,棄了你。王君你該知道的,雲疏姑娘,并不喜歡你。”
範鐘離雙目含淚,委屈莫名,半響才道:“那你覺得,我該如何?真的該委身于陛下嗎?”
淵兒重重點了點頭:“王君,這事若是讓朝陽宮的那位搶了先,以後可就沒咱們的活路了。”
範鐘離想了想,這才咬牙點頭道:“好,明日一早,我便去太極宮等着陛下。”
淵兒忙道:“別一早了,今個晚上,還指不定發生什麽呢。奴才建議,您立馬收拾一下,直接去太極宮。陛下不召幸您,您就自己個去!”
範鐘離聲調不由得拔高:“我不想這般輕賤了自己!”
淵兒苦口婆心道:“王君,想想今日您父親和表小妹受的屈辱,還不夠嗎?只要您狠得下心……”
範鐘離像是經歷了極大的心裏掙紮,最後才終于點頭道:“淵兒,去拿那件月白色的長袍來,陛下說,她最喜歡我穿那件。”
淵兒這才興奮點頭道:“好嘞,奴才這就去。”
一刻鐘之後,範鐘離已經梳整完畢,打扮的幹幹淨淨的,去了太極宮。
而另外一邊,朝陽宮的軟轎,也正好到了太極宮的門口,與範鐘離的軟轎,正好撞了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