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臺階

臺階

吃過早餐後,她們收拾完餐廳和廚房,商量起玩撲克牌。

沒想到宋太太過來,說要請她們幫忙。

她們本來就目的不純,賴在這兒好喝好住不說,換個角度看,也的确給宋太太帶來了不便。

若是別的豪門太太,估摸沒她們幾個的好果子吃。

歸根結底她們不能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管什麽忙,都必須得幫。

戴小喬:“可以啊。”摸着肚子說,“不過我能力有限,只能做一些小事。”

姜南枝說:“你等下和夏小姐收拾床鋪,不難,換上幹淨的床單就行了。”

夏婷:“客房?”

“不是。”姜南枝沖她們微笑,把卸妝包放餐桌上,說:“今天要給宋衍洗澡。”

五個女人頓時神色各異,唯有祝天賜是帶了一絲笑意的。

冷煙皺眉:“我們洗?”

戴小喬一驚:“這怎麽可以?我老…”咽下“公”字,讪讪說,“我老媽不讓我服侍男人。”

“我也不行。”夏婷咕哝,也不說為什麽不行。

姜南枝觀察了一圈,最後看向廚房門口的秦姝:“你們不是我丈夫的女人嗎,懷了我丈夫的孩子,又對他避如蛇蠍?”

Advertisement

秦姝兩手環胸,撩起眼皮對上她似笑非笑的目光:“行啊,誰不幹就滾。”

口吻像是争奪一個角色,而姜南枝是那個将要潛/規/則她們的導演:誰不脫就滾。

僅僅一句話讓氣氛凝固。

戴小喬和夏婷互相對望,臉上神情都不怎麽堅定,是那種只要有人帶頭,我就随波逐流的神色。

“什麽時候洗?”冷煙問。

姜南枝朝化妝包努嘴:“麻煩你們把頭發都紮起來,妝要卸幹淨,他不可以碰到任何鉛汞類的化妝品,香水也不可以。”

頓了頓,對秦姝說,“指甲也剪了。”

把玩美甲的秦姝:“……”

祝天賜看自己的指甲,也準備過去修修。

姜南枝朝客廳走:“祝小姐,請你幫忙把狗狗吃飯的糧食盆洗幹淨。然後去超市幫我買一瓶醬油。”

打醬油的祝天賜:“…好。”

戴小喬和夏婷不約而同地看了眼祝天賜,目光同情。

比起洗狗狗的餐具和大熱天出去跑腿,她們還是更願意吹空調收拾床鋪。

半小時後,四個女人聚集卧室。

「老婆,你帶她們進來幹什麽?」宋衍這會兒正累着呢。

他剛試過一輪“如何讓自己的魂回歸到身體裏”的辦法,眼看小妻子領着一群女人進來,心頭冒出不好的預感。

他知道自己幾天沒洗澡了。

第一次進宋衍的卧室,何況還是宋衍植物人的情況下,她們不免心中好奇,四處打量,很快看到床上之人。

沒想到,往日矜貴冷淡,如同高嶺之花、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竟變成這副模樣。

夏婷和戴小喬同時露出惋惜之色,抓住對方手。

冷煙表情一閃而過鄙夷,轉而恢複平靜。

秦姝微微擰眉,只看一眼就垂下眸,思索着什麽。

姜南枝将她們的反應收進眼底,聲色淡淡:“掀被子把他擡進去,放浴缸裏。注意,千萬不要弄傷他。”

空氣死寂片刻。

對她們來說宋衍不是普通人,既有身份在那,又從來沒有進一步接觸過他。

都猶豫。

都有點兒忌憚。

僵持十幾秒,戴小喬輕嘆上前,似是畏懼近距離看男人面容,站在床邊目不斜視,有些無從下手:“宋總穿了沒?”

外人靠近,宋衍情急狂吠,全身毛發近乎豎起。

在場所有人吓一跳。

戴小喬護住肚子往後退。

“cpu,”姜南枝及時摟住狗,摸狗頭安撫,“她們沒有惡意。”

「不要這樣老婆,不要讓她們碰我,我不喜歡。」

宋衍急得往她頸間拱,喉嚨裏哼哼唧唧。

等狗安穩,夏婷過去幫忙,先掀開被子一角,确定宋衍穿着衣裳才開始動作。

秦姝和冷煙負責擡人。

“小心點。”姜南枝盯住她們的一舉一動,眸底淡然冷靜,并無半分擔憂。

宋衍高度緊張,不甘不願,卻又無能為力。

「兔子急了會咬人,老婆,快讓她們滾。」

秦姝分別托住男人兩邊臂膀,冷煙抱住男人腿。

兩人臉色漲通紅。

她們吃力地擡男人進浴室,姜南枝目光追随,飛快在cpu鼻子附近親了一下。

“老實點。”說完跟進浴室。

丢下宋衍狗臉錯愕,再沒有上一秒的崩潰神情。

他懵逼歪頭,擡爪子斂起指甲,搭上被吻的那處。

「主動親我…」

狗狗眯起眼睛,是爽到極致的惬意表情。

“謝謝你們幫忙。”浴室裏,姜南枝道。

“小事。”冷煙揉着手腕緩解脫力感,情緒不明地斜睨一眼浴缸裏的男人。

“我們出去了?”秦姝漲紅的臉色還沒消下去。

“洗完澡我再叫你們。”

秦姝:“……”

冷煙翻個白眼,顯然不怎麽情願再來擡人。

“對了。”姜南枝叫住她們,抱歉說,“忘記你們懷着身子,不能擡重物,我晚些叫家庭醫生過來給你們看看。”

四個女人一陣沉默,互相使眼色快步離開。

她們來到客廳,惴惴不安地坐下來商量對策。

“怎麽辦?”夏婷問。

戴小喬納悶:“什麽時候看出來的?我一直以為我們演得不錯。”

“一孕傻三年,這裏只有你認為我們演得好。”秦姝和戴小喬始終不對付。

戴小喬不滿:“說得你以後好像不會懷孕。”

“想當演員當明星,就要離結婚和懷孕遠遠的。”秦姝說,“所以你倆沒毛病吧?”

戴小喬啞口無言。

夏婷咬住下唇:“被雪藏了,本來就沒有出頭日,不結婚生子幹什麽?”

誰又能料到會有這種機會。

秦姝不可置否挑眉,掏手機準備撥電話。

冷煙皺眉:“你幹嗎?”

“給江辭彙報情況。”秦姝理所當然,“宋太太心照不宣是一回事,挑明說又是另外一回事。她願意給我們體面的臺階下,我們就不要不識擡舉了。在這場游戲裏,主角不是我們。懂不懂?”

戴小喬神色猶豫:“我覺得宋太太人不錯,要不要巴結一下呀?”

冷煙不屑輕嗤。

不滿意巴結這個詞,在她眼裏,姜南枝不過是個剛大學畢業的小姑娘,稱她一聲宋太太是客氣,低人一等巴結她是萬萬不能的。

戴小喬沖冷煙翻了個白眼,非常不喜歡她。

相處兩天,冷煙看人的眼神總有幾分陰郁,讓人不怎麽舒服。

“我覺得可以試試。”夏婷和戴小喬是一樣的心思。

“省省吧。”秦姝無情打斷她們的妄想,“不是誰都能坐上宋太太的位置,你能想的到,她也能想的到,她只會比我們想得更長遠,不會任我們擺布。”

下午些,幾人陸續離開,也紛紛和她道了歉。

但沒有将前因後果全盤托出,只是找了不同的借口離開。

祝天賜默不作聲在旁邊看,是最後一個走的,走前問姜南枝要微信。

她略一思索,給了。

這場玩鬧的幕後主使人暫不知是誰,姜南枝始終沒問。

不過夜裏,祝天賜發了一條微信消息給她。

兩個字。

是一個人的名字。

終于睡了個好覺,天一亮姜南枝就起床了。

冰箱裏剩有秦姝她們買的外送食材,過了一夜還新鮮着。

她們敲詐不成,反倒做了不少保姆的活計,這賠本買賣…姜南枝笑了笑,想起冷煙看宋衍的神情,又把笑斂了斂。

如果她們都是明日藝人,那宋衍十有八九可能做過讓冷煙不爽的事情。

宋衍哈氣連天,慢吞吞扭屁股過來的時候,小妻子拎上廚餘垃圾準備出門。

「老婆早。」

老婆沒理他,宋衍也沒計較,跳上餐椅等早餐。

須臾後,玄關進人,他趴桌上張望,看見他那個歌手娘和後面的小妻子。

郝美一只手按在鞋櫃邊緣,低頭換鞋:“怎麽是你丢垃圾?”

姜南枝說:“蔡媽家裏有事,說好了明天回來。”

郝美仍然一身過膝旗袍,捏着鑲鑽刺繡手拿包,指間的寶石戒指換了一枚。

她往裏走,頓了頓腳,視線往陽臺轉了圈:“雞在哪兒?”

姜南枝:“紅毛大公雞?”

“對。”郝美朝餐廳去。

姜南枝跟在後面無聲朝cpu打手勢,讓它從椅子上下來,老實回答:“下鍋煮了。”

宋衍無視了小妻子。

郝美正要坐下,聞言僵住,屁股和椅面懸離幾公分,表情不敢置信,嗓音輕微變調:“你煮了?”

不能煮嗎?

這個婆婆,在親生兒子變成植物人後,都能鎮定樂觀地安慰她。

何故聽到煮了一只大公雞就變了臉色?

該不會是寵物雞?

“它太吵了。”姜南枝亮出擋箭牌,“吵到阿衍休息。”

小妻子不安的小眼神讓宋衍心裏忍不住發笑。

「拿我做擋箭牌,是你這幾天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活了這麽大歲數,郝美到底是經過世面的,冷靜坐下,和藹地讓姜南枝也坐下來。

“雞身上的符看見了嗎?那是吉祥雞,不能吃。”郝美說。

姜南枝咬唇回憶。

小木屋門口好像是遺落了一張五角小黃符。

不過她抓住雞,就沒管其他。

“南枝。”郝美苦口婆心,“我們阿衍是屬雞的,符是我吃了三天齋求來的,雞請大師開過光,我求了支上上簽,這些都是為了阿衍能夠醒來。”

“……”姜南枝語氣天真懵懂,盡量不把話說絕,“媽,這些都是迷信吧?”

郝美一副“你們年輕人沒見過世面”的表情,拍心口說:“媽媽我是信佛的。”

姜南枝咬唇:“可在醫院我聽見您說‘我的主啊,求主與我同在,賜予阿衍平安無事’。”

她像模像樣地抱住手,學祈禱動作,睜着大杏眼,楚楚可憐地望着郝美。

當日郝美就是念了這段禱告,宋爺爺才跺了手杖,否則不會在醫院動怒。

郝美:“……”

宋衍倒是樂壞了。

沒錯,他媽是基督信徒,自封的。

因為宋家祖訓和爺爺宋萬辰都不允許,所以他媽頂多算個“僞基督信徒”。

在真正的基督信徒面前,他媽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山寨貨。

類似賣家秀和買家秀的區別。

客廳那邊突然響鈴。

姜南枝起身:“媽你先坐,我接個電話。”

“去吧。”郝美微笑,目送兒媳去客廳,下一秒變了臉,對cpu恐吓道,“還不下去?再沒大沒小,信不信我炖了你?”

「您不去報個臉譜班可惜了。」宋衍沒什麽猶豫地跳下餐椅,「您自個兒玩吧,我陪我老婆去。」

電話是羅秘書打來的,他連走帶跑,氣息不均說:“太太,據我犧牲色相意外得到的消息,江律師已經過去了。”

“……”姜南枝眉頭一皺,緘默兩秒後壓低了聲音求證:“江辭?來我這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