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在等你

我在等你

陶夢手氣不佳,輸光那盤籌碼。

婉秀姨又受命送來讨她開心,但陶夢玩得眼睛有些疲乏,辭了。

不捎多久,便是午飯。

大家族便是這樣,吃喝玩樂一套下來耗時耗力。

下午三點,陶夢得空,恰逢球球開車上來,就停在外邊的車庫。

陶夢在音樂噴泉那等她,遠遠看見球球坐着觀光車過來。

球球背着包,見了陶夢,黏黏乎乎給她抱抱,兩人說笑了會,陶夢這才領着人進去。

拍視頻的旗袍已經備好,一水的奢侈,看得球球目瞪口呆。

“蝴蝶,你哥對你也太好了吧!”

陶夢微笑道:“一直以來哥哥都待我極好。”

“何止啊,你就算要天上的月亮,他都能給你摘下來。”

球球見過言青予,那是一位乍看很溫柔的人,就像他的名字,但事實上言青予的矜貴疏離刻在骨子裏。

最重要的是,她覺得言青予吧,有股說不出狠勁,像笑面虎,趁你不留神就會把你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定好今晚煙火會要穿的旗袍後,陶夢和球球商量晚點要化的妝容,将一系列籌備工作完善已是傍晚六點半。

今晚團圓飯言家齊聚,只有言青予和他的父母還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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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青予和他母親章名徽先前接手了家族集團裏一個很重要的項目,在國外漂了兩個多月,而父親言玉書尚在京市處理一些要務。

今日團圓飯是趕不上,但說不定能趕上淩晨開始的煙火會。

團圓飯七點準時開始,九點半結束。

下桌後,陶夢挽着言老太爺的手臂,跟他說自己今晚還有安排,要去化妝,就不能陪他下棋啦,老太爺慈愛地問她有什麽安排,陶夢說想趁煙火會錄些視頻。

老太爺笑呵呵颔首,随她去。

陶夢和球球離開餐廳,乘坐觀光車回到住的園子。

陶夢去換衣。

球球在調試設備。

傭人端來茶水果子點心擱在球球面前,禮節周到,不敢怠慢來客。

球球笑着道謝,邊吃點心邊等。

九曲寶緞檀香屏後倩影翩翩,有細微動靜,陶夢着一水嫩綠青花的旗袍出來,身段婀娜窈窕。

她被言家教得很好,儀态就沒差過。

肩線直而柔,脖頸修長,淡淡一瞥,清清冷冷,堪比雪中寒梅。

球球瞪圓眼睛,陶夢走到鏡前,左右看了看,轉身問:“球球,這身合适嗎?”

“合适,太合适了,蝴蝶,你要相信我的技術,你只需要負責美,剩下的全交給我!”

她咽下手中最後一口點心,抽紙擦了擦,又喝了點茶水解渴,這才拿起單反對着陶夢。

球球的左眼貼着眼罩,蹲下,“蝴蝶,我先給你拍幾張,嗚嗚嗚我要發朋友圈,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身邊有個大美女!”

“我還沒化妝呢。”她淺笑。

“沒事,素顏也嘎嘎亂殺!”

球球拿着單反對着陶夢一陣拍,拍完看照片的時候一直在驚嘆。

陶夢無奈地笑了笑,坐在梳妝臺前開始化妝。

球球将照片導出來,成片不用修都賽過精修。她征得同意後才添上水印、編輯九宮格朋友圈發送。

【是賞心悅目的美女子吖,我超愛——】

球球的微信好友賊多,沒一會兒,點贊評論的人一長溜。她挨個美滋滋回複,恨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

過了會,一條私信彈出來,球球滿心歡喜一瞥,下一秒吓得手機打滑,隔空抛了下。

正在化妝的陶夢透過鏡面看見,被逗笑,“球球你怎麽了?”

“沒!沒事!”

球球拿着手機嚴陣以待,認真編輯消息回複言老板。

是裘裘不是球球吖:【好的,您稍等,我馬上把蝴蝶的照片整理好發給您。】

兩人的聊天頁面沒有多餘廢話,全是球球向言青予彙報陶夢的近況。

球球偶爾也會淺淺磕一下陶夢和言青予的cp。

僞骨科,high那啥幹文,清冷單純的妹妹x矜貴且占有欲強的瘋批哥哥,但也只是淺磕,畢竟以她敏銳的直覺加縱橫十年某市的看文經驗,她深知——

陶夢把言青予當哥哥,但言青予絕對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注定be的cp是不能磕的。

哎。

球球将整理好的照片發給言青予。

兩分鐘後,對方接收。

顧家山墅。

桌球室。

亮如白晝的水晶吊燈折出縷縷光帶,壁燈發出柔和的光暈照在盆栽的綠植上,泛起水潤的光。

趙時景靠着臺球桌,懶散地搭着腿,一手杵球杆,一手劃拉手機。

顧忱拿着一柄黑色球杆走過來,微擡,點了點他的背,輕描淡寫:“挪開。”

“欸,三哥,你瞧!”趙時景移開,把照片怼他面前。

顧忱神色恹恹,沒什麽興致,看都沒看一眼。

肩背下塌,純黑的絲質襯衫熨帖着精壯的身軀,肩寬腰窄,卷起的一截袖子露出修韌的小臂。

彎腰,瞄準,運杆,入洞,動作一氣呵成。

顧忱拿着球杆繞到另一邊,用巧克粉潤球杆。

趙時景追過去。

“三哥,你看一眼,陶妹妹呢,好漂亮的。”

顧忱潤球的動作一頓,淡淡看向趙時景。

平靜的眸光透過冷冰冰的金絲邊眼鏡落到趙時景身上。

趙時景微微打了個寒顫,莫名覺得冷。

顧忱輕笑,語調慢悠悠:“有多漂亮?”

“吶,你看!”他趕緊遞上手機,順帶點開球球發的九宮格照片,“三哥,你瞧瞧這身段,我就問你絕不絕?”

添上淡色水印的照片并不影響它膠片似的老電影質感,拍攝的人很厲害,但更厲害的是照片裏的女孩,她似乎為鏡頭而生,總能在關鍵時刻捕捉到鏡光。

嫩綠青花的旗袍勾勒她玲珑有致的身段,右襟盤扣一顆顆系得規整,靠近鎖骨的位置墜有一縷撞色點綴的流蘇,藏去盤扣凸出的顆粒感。

照片裏的女孩随意挽起頭發盤在腦後,蓬松的發尾微散,摻着幾絲光暈。

她就這樣淡笑地望着鏡頭,身後繡有梨花的屏風徐徐展開,似窗外墜落到枝丫上的雪花。

花就開在她身後。

但她比花更嬌,更美。

“三哥,我跟你說,就咱圈子裏,絕對挑不出第二個陶妹妹。”

趙時景給出高度評價。

顧忱收回視線。

趙時景突生想法,“三哥,言家每年除夕都要舉辦煙火會,陶妹妹肯定也在,咱現在就去,說不定還能偶遇呢。”

言家的煙火會很有名,請的都是非遺傳承人來表演,一來弘揚傳統,二來也與他們的做派風格有關。

每年這個時候都有很多人去平頭山看煙火會,那瞬,燈火通明,燃燒整個山頭,仿佛時光回溯,依稀可窺舊時盛況。

除夕,深夜十一點半。

平頭山南面人頭攢動,露天停車場塞滿各式各樣的車。

今兒拍視頻的博主來了好幾茬,一路上,陶夢和球球碰見過好幾次。

視頻不好拍,光影、角度、氛圍等諸多要素都很重要,簡單而言,需要天時地利人和。

陶夢披着純白坎肩,手裏拿了把裝飾用的黑金骨扇,精致小巧。

拱橋上,球球屈膝蹲着,一條腿橫伸,歪扭着身子捕捉角度和玩光。

“哎喲!”她叫了聲,捂着肚子。

陶夢看去,“怎麽了?”

“肚子疼,晚上吃多了,蝴蝶,幫我拿下相機,我去趟衛生間。”

陶夢接過單反,點點頭,讓她小心跑,別摔着。

她站在石塊壘建的拱橋上,山上多雨水,常年濕潤,日夜浸透生出綠藻,逢冬日白雪落下,竟也有舊時美。

陶夢昨年夏天來這拍過一次,效果不錯。

她低頭看着單反裏的畫面,沒想到冬天出片也好看。

不遠處煙火葳蕤,人聲鼎沸,攢動着往這邊湧來。

陶夢的注意力被吸引,擡眸望去,入目熙熙攘攘。

不捎片刻,她便置身人海。

今夜的煙火會格外熱鬧。

陶夢逆着人海,想挑處僻靜的地兒等球球回來。

也不知緣分天注定,還是一句處心積慮。

她竟又遇見顧忱了。

陶夢眼睛微亮,像夜裏滑過的一顆星,“好巧。”

趙時景那厮玩得花,煙火會上都能勾搭一些漂亮妹妹,這會已經浪沒影兒了。

顧忱今夜興致不佳,拒了幾波,也無心賞什麽煙火,故尋了處清閑地,站在河畔的柳樹下抽了支煙。

然後,一道摻着幾分笑意的清甜嗓音浸進耳膜。

“好巧。”

顧忱手指夾着煙,轉身,不鹹不淡看去。

影影綽綽的昏黃燈光下,陶夢美得像一幅泛黃畫卷上的舊時代名媛。

顧忱忽地一笑,“不巧,我在等你。”

顧三公子什麽都不缺,煙火會也不是稀罕玩意兒。

他,為陶夢而來。

陶夢心頭一跳,湧出密匝的情緒,有點熱乎,好像這天也沒這麽冷了。

她走過去,“……等我?”

“要了聯系方式就沒下文了,可不得來等你。”挺調侃的一句話。

顧忱滅了煙,看她着單薄的旗袍,外罩一件絨白坎肩。

“穿成這樣,不冷?”

怎麽會不冷呢。

陶夢搓了搓指腹,“冷的,但沒辦法,要拍視頻。”

顧忱沒多問,颔首,脫下深灰色的羊絨料子大衣遞給她。

陶夢婉拒:“不用了,你穿吧,我——”

話未說完,顧忱長腿一邁,近距離站在她面前。

眼前突然一暗,陶夢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顧忱長臂一伸,将大衣披在她身上,掖了掖衣領,懶散的調子透着慣有的溫柔平和,還摻雜一絲侃笑。

“有句老話怎麽說來着?要風度不要溫度,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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