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私奔
私奔
陶夢對上言青予的灼灼目光,視線深邃,看似平靜卻藏着波濤洶湧。
她抿了抿唇,輕聲道:“喜歡你的。”
電話那邊的顧忱輕輕笑了,聽不清藏有什麽意味。
言青予的臉上帶着淡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揉了揉陶夢的腦袋。
還不待他說出“真乖”兩個字,陶夢又低頭攏着手機的聽筒和自己的嘴,端水大師般安撫另一個:“也喜歡你的。”
言青予臉上的笑意淡下去。
顧忱的笑聲多了幾分發自內心的愉悅。
陶夢也看小說,但看得不多,對小說裏面五花八門的設定尚且不知,更不知道眼下這種令她左右為難的情況可以定義為一句話——
修羅場引發的雄競事故。
她撤了捂着手機的手,輕聲道:“不管是你們誰送的,我都喜歡,意義不一樣,沒有必要争論高低。”
這場小風暴,她不想參與,也由她這句話結束。
顧忱和言青予都不是為此會繼續争執下去的人。
所以,陶夢覺得他倆挺相似的。
挂斷電話,陶夢清點滿地對奇珍異寶,将它們挪進儲藏室。
這麽多,挑兩件還可以,總不能都放在她房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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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對昨夜的深刻印象,陶夢打算把顧忱和她哥哥昨晚各自拍下的第一件珍寶擺在自己的房間。
只是……
顧忱送給她的星光藍寶石還在,但她哥哥拍的天然琉璃種呢?
陶夢找了一圈,沒看見,遂作罷,也不去問,選了另一件拿回屋子。
京市。
顧忱頗有趣味地挂斷電話,撤了環在女郎肩上的手。
“顧總今兒個的心情不錯?是女朋友?”旁邊的合作夥伴笑道。
穿着清涼性感的高爾夫女郎紮着高馬尾,白色露臍裝和短裙,清純熱烈。
她懂事地遞上球杆,又雙手接過顧忱的手機。
“是,我的女朋友。”
顧忱輕笑。
男人站定,握着球杆,得心應手地瞄準、運杆、打球。
高爾夫球劃出一道抛物線,顧忱擡頭,微眯着眼,看球落進洞裏。
他嘴角微勾,拿着球杆走到下一場,嗓音共振着胸腔,繼續道:“有趣又可愛,很會端水。”
言青予休假,呆在家裏陪陶夢。
中午,他做了三菜一湯,可樂雞翅、宮保雞丁、炝炒油麥菜和玉米山藥排骨湯,全是陶夢喜歡吃的。
陶夢從保鮮室裏拿出陽光玫瑰,正要清洗,言青予拿過,抽了一只盤子擱在旁邊。
“哥哥來洗。”
她應了聲好,沒出去,站在旁邊看他。
言青予一顆顆摘下青色葡萄,放在水流下沖洗,曲起的修長骨節浸在無色的水波中。
陶夢收回目光。
午飯間,兄妹倆邊吃邊聊,完後,言青予收拾碗筷,陶夢坐在客廳和球球打電話,商量今天下午一點半去維多利亞港拍視頻。
言青予洗完出來,看到陶夢已經換下睡裙。
四月的天,平均氣溫二十度左右,她開始外穿裙裝。
純黑的連衣裙,下擺拼接高低錯落垂在修長筆直的大腿,上半身前面規整,背後由兩根細長的黑色絲帶交叉纏繞,隐沒于漂亮的蝴蝶骨,肌膚欺霜賽雪,白得刺目,而盈盈一握的纖腰後面系着蝴蝶結。
言青予的目光停在那塊白得泛光的纖腰上。
陶夢轉身,披散的長發蕩開,畫着精致淡妝的姑娘笑起來明媚張揚,是有攻擊性的濃顏系,偏生性子溫溫柔柔。
“哥哥。”
言青予平靜地看向她,不動聲色,微笑道:“怎麽了?”
“我和球球待會要出去拍視頻,你要去嗎?”
以前只要言青予休假有空,碰到陶夢出門拍視頻,他也會跟去,雖然做不了什麽,但能在旁邊替她拎包,充當免費勞動力。
言青予也換了衣服,舒适的休閑裝,他身高腿長比例優越,活脫脫的衣架子。
兄妹倆出發去維多利亞港,球球已經等候多時,看到言青予時,她不自覺站直身體,緊張得像大老板莅臨。
一想到言老板花高薪聘她,而她卻隐瞞蝴蝶和顧忱的事,要是被知道……
吾命休矣。
球球內心哀嚎。
維多利亞港的港面吹着溫和輕柔的風,白色輪船駛過,悠揚的輕鳴,伴着粵語的腔調歡迎來到這座城市的旅客。
言青予充當拎包的背景板站在旁邊,目光始終停留在陶夢身上。
球球時不時給她調整角度,無意間瞥見幾次,心裏實在憋不住,趁着過去給陶夢看成片時壓低聲音問:
“蝴蝶,你和顧忱的事……”
陶夢看了眼言青予,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陶夢微微一笑,複而在球球耳邊輕聲道:“我哥哥已經知道了。”
球球瞪大眼。
果然還是be了。
多的陶夢沒說,狀态莫名有了,她又讓球球多拍了幾組。
下午五點,視頻的樣本拍完。
陶夢要請球球吃飯,球球看了眼壓迫感極其強烈的言青予,抓着單反把頭搖成撥浪鼓。
晚飯只有陶夢和言青予兩個人。
餐廳是陶夢選的,她比較常去的那家。
菜品是言青予點的,他知道陶夢喜歡吃什麽。
最後到甜品環節,言青予看了眼坐在對面似乎在回微信消息的陶夢,眼神無波無痕,平靜地打斷她打字的節奏。
“BB。”
陶夢不得不放慢回顧忱消息的速度,擡頭,問:“怎麽了?”
言青予漫不經心翻閱餐單本,“照例一份荔枝冰淇淋雪山?”
每個人都有一定的偏好。
在飲食上,陶夢有最喜歡的甜品,那就是荔枝冰淇淋雪山,也是她每年必吃的東西。
她眼睛微亮,點頭,“嗯,要一份。”
言青予點頭,道了聲好,垂眸,又平靜地說“你繼續吧”。
他意興闌珊地合上餐單本,由服務生拿走。
陶夢回了顧忱一句“現在正和我哥哥在外面吃飯”,聞言,她擡頭,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疑惑地嗯了聲。
言青予端起面前的清茶,靠着椅背,視線默不作聲落在窗外,也不說話。
陶夢知道他可能不開心了。
後面,陶夢暫時斷了和顧忱的聊天,專心同言青予吃飯。
荔枝冰淇淋雪山作為飯後甜品,端上來時還很漂亮,雪白的冰淇淋做成一座等比例縮小的皚皚雪山,山尖點綴一抹熟透的荔枝紅。
陶夢很喜歡這道甜品,特地留了肚子,用勺子挖着吃。
入口即化的冰淇淋冷冰冰地順着喉嚨下滑至食道和胃裏,引起身體每個細胞都在叫嚣,但她吃得很開心。
言青予靜靜凝視她,笑:“哥哥還記得你小時候第一次吃這個,沒把你看住,吃多了,結果到了深夜肚子抽痛,在床上打滾,現在的天還不是特別熱,別太貪嘴,小心又疼。”
美食帶來的快樂只有當事人知道。
陶夢等了一個冬天,終于吃到這口,真的開心,輕輕晃着身體,笑道:“不會的,我現在已經長大了。”
有句話說得好,打臉總是來得猝不及防。
當晚淩晨一點半,陶夢被疼醒。
這次不是肚子痛,而是牙疼。
她捂着腮幫,不敢揉,疼得吸氣,連鞋都來不及穿,赤腳走出房間,去客廳的醫藥箱裏找藥。
陶夢對家裏的陳設沒有言青予了解。
她翻箱倒櫃,也不知動靜真的那麽大,還是言青予這會沒有休息,竟聞聲出來了。
“BB,你在找什麽?”
他過來。
陶夢蹲在地上,托着腮,仰頭,眉眼間有些可憐,“哥哥,我牙疼。”
“去沙發那坐着,哥哥馬上過去。”
陶夢點頭,起身,光腳走過去。
言青予打開頂上的櫃子,從裏面拿出藥箱,取了紗布、消毒水、治牙龈疼的藥劑。
陶夢見他坐在沙發上用消毒水殺菌淨手。
“BB,躺下。”
她捂着腮幫,輕輕枕在言青予的腿上,正面對着他。
鑽入鼻翼的是熟悉的沐浴露香,和她是同款,茉莉栀子,香味馥郁,蠱人得很。
言青予的腿結實修韌,枕上去,耳朵壓在下面,熱熱的,有灼燒的燙意,唯一不好的就是他繃着身體,有點硌。
她不太舒服地動了動,言青予垂眸看向枕在他腿間的女孩,未消菌的那只手輕輕摁住她,垂眸,眸色晦暗,“BB,別動。”
陶夢點點頭,催促他快點,她牙疼得厲害,受不了。
言青予讓她張開嘴,陶夢便老老實實張開。
男人用紗布纏繞手指,探入她口腔,平靜地問是這,還是這?亦或者是這?
言青予的手很漂亮,是那種修長有力的骨節,極大滿足手控者的癖好。
但眼下她裹着紗布試探,張得陶夢腮幫子酸,撐得難受。
好在這種試探也只是一時,找準後,言青予給她噴了藥劑。
言青予撤開纏繞的紗布,盯着從他腿上爬起來的女孩,提醒她:“BB,這段時間少碰冰的、刺激性的食物。”
陶夢捂着嘴,恹恹地嗯了聲,有氣無力。
陶夢牙疼這事,隔天顧忱也知道了。
因為兩人視頻的時候,陶夢無精打采。
顧忱知道後,笑意玩味,“等你下次牙疼,別找你哥了,找我。”
陶夢瞪他,“你怎麽淨盼着我不好?”
顧忱笑了笑。
短暫聊了會,陶夢說明天就是清明節,她要去祭拜雙親。
顧忱說:“明天嗎?”
“嗯,怎麽了?”
“方便帶我這個男朋友去嗎?”顧忱還挺有禮貌的,“畢竟還沒在叔叔阿姨跟前露面兒。”
他現在是越來越适應這個身份。
陶夢還挺開心,“你不是去京市出差嗎?”
“一趟飛機的事。”
顧忱也不嫌麻煩,或者說他對有點喜歡的人或事物總有幾分難得的偏愛和縱容以及耐性。
陶夢點頭,又問他什麽時候到港城。
顧忱微笑,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睛深情潋滟,意有所指,“今晚。”
陶夢看着他,懂他的意思,但沒吭聲。
顧忱也知道她懂,偏生小姑娘不主動,擱這等他。
是以,他又道:“到時候來接我,晚點我把信息發你手機上。”
陶夢笑了,說好。
當晚十點。
陶夢背着斜挎包,輕手輕腳從房間裏出來。
她知道她哥哥對顧忱有意見,也知道顧忱不喜歡她哥哥。
所以,她盡力避免兩人有交集,而她也希望一碗水端平,不傷害落下其中一個。
像深夜接機這種事,她得避着她哥哥。
陶夢坐在換衣凳上穿鞋,輕輕開門,又輕輕合上。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關上門那刻,言青予就默默地站在那注視她。
陶夢乘坐電梯下樓,顧忱已經安排好司機,讓他把陶夢送至機場。
她到了沒多久,顧忱也出來了。
男人西裝革履,臂彎搭着一件外套,夜晚的風拂過,吹動他純黑的碎發,盞盞暖黃的光暈下,顧忱臉上帶笑,一如既往溫柔倜傥。
陶夢朝他走去,速度漸漸加快,到最後奔進他懷裏。
顧忱張開手臂,自然地攬着她,低頭,捏着陶夢的下颚,擡起,打趣道:“牙還疼嗎?讓我也看看?”
陶夢拍開他的手,又瞪眼。
顧忱樂不可支,摟着她的肩往停車的位置走去,“逗你玩呢。”
“一點都不好玩。”
“生氣了?”顧忱低頭親了親她的側臉,“要我怎麽給你賠禮道歉?”
現在就連哄人也得心應手。
陶夢笑了,“不需要。”
顧忱‘啧’了聲,知道她心情又好起來,“這麽晚溜出來,不怕被你哥哥發現?”
他替陶夢打開後座車門,護着車頂,舉止是得體的紳士教養。
陶夢坐進去,他才随後。
車門合上,她輕聲說:“我是偷溜出來的,我哥哥不知道。”
顧忱輕睨她一眼,唇邊渡一抹笑,“是麽?”
陶夢百分比确定,點點頭,“當然,我很小心謹慎的。”
“聽你這話,似乎還挺害怕言青予?”顧忱挑眉。
陶夢搖頭,“不是怕,是……”
她皺眉想了想,企圖從廣袤的詞彙庫裏揪出一個詞來形容,但她想了好一會兒也想不出來,這才繼續道:“我哥哥對我很好,但在某些方面他又管得特別嚴,嚴到什麽地步呢,我這麽跟你說吧。”
“我讀高中的時候,有次同學聚餐,那天玩得太高興,既沒注意時間,又沒注意手機,他給我打了很多通電話,我都沒接。”
“那晚有個男同學擔心我一個人回家不安全,主動提出送我,其實也沒多晚,快九點吧,但我哥哥那天就生氣了。”
“他雖然沒有訓我,但那種從他身上散發的低氣壓和那種……嗯,算是掌控的眼神吧,也讓我有點小小的不适應,我知道他很關心我的安危,所以後面我就乖乖順着他,順他的意思,順他的話。”
說到這,陶夢笑了笑,看向顧忱,輕聲道:“誰讓我是他最聽話最乖巧最懂事的妹妹呢。”
其實她自己心裏清楚。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聽話乖巧懂事的人。
相反,她是一個壞孩子,越是明令禁止就越要挑戰,哪怕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
同樣,她也有壓抑的劣性根,有很多不知廉恥的內心,就像一束陽光,照的一面光鮮亮麗,沒有照到一面,全是陰飕飕的暗色。
顧忱就像一個聆聽者,靜靜地傾聽。
他捏了捏她的臉,避開腮幫,似笑非笑道:“我可以理解為這是物極必反麽?”
陶夢笑他,“你是在說自己壞嗎?”
顧忱一怔,深深看了她一眼,笑着反問:“你不都知道麽?”
“是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陶夢捧着他的臉,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男人的臉側,連着耳垂也輕輕刮過。
這比縱橫情場時不走心的調情更為致命,因為是真的溫柔,也是真的深情。
顧忱凝視她眉眼彎彎的笑臉,任她大着膽子對自己動手動腳。
陶夢對上他的眼睛,看了幾秒,忽地探過上半截身子越過中央扶手,主動吻上他的薄唇。
從确定情侶關系到現在。
他們接吻的次數蠻多。
起初,陶夢不會,便是顧忱不着調又憋着壞地教。
現在……
顧忱的嘴裏溢出一絲悶笑。
性感,撩人。
小姑娘學得還挺快,這就出師了,開始張牙舞爪露出尖尖的小獠牙準備反噬他。
男人扣着她的腰肢,加深這場快要窒息的吻。
司機将車子停在一棟老式的洋樓前。
兩層制,漆紅暗沉的磚壁,墨綠的窗,樓的兩側菱角攀延着碧綠的爬山虎。
陶夢随顧忱下車,站在黑色栅欄前,仰頭看着這棟小樓,“這就是你平時住的地方嗎?”
交往這些日子,她也是第一次來。
“嗯,外人不知,只帶你來過。”
小姑娘扭頭笑他,“我可沒要你解釋。”
顧忱摟着她的腰,看破還點破:“你就口是心非吧。”
“大晚上你把我擄到這,也不送我回去,小心我哥哥找你算賬。”
陶夢故意吓唬他。
顧忱相當配合地沉吟,略略思索,複而擡眸,笑看着她的眼睛。
“那我們就躲起來,讓他找不着,好不好?”
陪她玩、逗小孩似的。
陶夢用了一個極為大膽的詞:“私奔呀?”
顧忱拉着她的手,推門進去,用粵語的調調笑着回應她:“可唔系私奔囖。”
可不就是私奔咯。
陶夢的粵語一般,也不怎麽會說,但有些能聽懂。
眼下,她就聽懂了。
她笑着同顧忱進去,小洋樓是舊時遺址,算算時份,該與晉合公館同年而建。
院子裏的泥土全部翻新過,種上了一簇簇像竹筍冒芽似的綠色小苞。
陶夢蹲在地上,輕輕地、好奇地戳了戳,問:“這是什麽?”
顧忱看她偶爾流露出的孩子行徑,再聰慧剔透,到底還是剛畢業的學生。
他笑道:“還未長大、開花的綠百合幼苗。”
陶夢戳嫩苞的手指一頓,擡頭看向站在身側的男人。
顧忱微微一笑,“還記得綠百合嗎?”
記得。
怎麽會不記得。
綠百合花語百年長青,也做百年長情。
他在自己的、別人不知道的、旁人未經踏足的、私密的洋樓院子裏種滿了綠百合。
就好像他對她的喜歡,遠遠超過曾經和他有過往來的女人。
這一刻,流連花叢的浪子,似乎也開始談情說愛。
“那它們這麽小一株,什麽時候能長大開花?”
“差不多明年這個時候。”顧忱牽着她的手往裏走,“等花開了,我叫你。”
“好啊。”陶夢蠻喜歡綠百合的,盛開時是一團淡綠色,很好看,而且花語也好聽。
她怕顧忱忘了,豎起尾指示意。
顧忱瞧見,笑了聲,伸出自己帶着純黑尾戒的尾指。
勾勾指,搖搖手,蓋戳了。
陶夢是偷溜出來的,在外留宿自然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通知言青予。
小洋樓內裏漂亮,有複古的韻味,四周的陳設也都是與之相襯的老古董物件。
陶夢問:“我記得你不是養了巨蟒和藏獒嗎?怎麽沒看見?”
顧忱誇張地逗她,“要是真擱這,現在被你看見了那還得了?”
“你送走了?”
“都沒養在這。”
“那就好,不然你現在會得到一個吓暈的我。”
光是看照片就受不了,要是實物擺在面前,陶夢都叫不出聲,這會準暈了。
顧忱攬着她的肩上樓,實木樓梯,年代有些舊了,踩上有輕微的嘎吱聲,像極了他們在摩爾曼斯克的第一晚。
那天,陶夢也是踩在樓梯上,腳步輕快混雜着輕輕的鐵皮砰擊的嘎吱聲。
而他,從後面捉住了她。
“吓暈都沒反應了,多沒意思。”
他勾着陶夢的腰,低頭,薄唇若有似無的在她臉頰流連,落在她腰後的手指輕輕一扯,系在後面的蝴蝶結松開,絲帶像枝頭墜落的花苞吊挂在空中。
陶夢任由酥麻順着脊椎攀沿,在顧忱的手掌滑落到裏面的時候,她壞心眼地踮腳,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
顧忱的手一頓,片刻,懲罰性的咬了咬她的脖頸,氣笑:“好的不學淨學壞的。”
陶夢今天下午來月經了,身子不利索。
顧忱從浴室出來,眉眼清絕,身上帶着濕濡的熱氣,還有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
他下樓去廚房,搗鼓一番,端着杯子上樓。
陶夢這會腹部開始隐隐作痛,靠着床頭,揉了揉,不太舒服。
顧忱把紅糖水喂到她嘴邊,“痛了?”
“嗯……”
“要揉嗎?”他慣會逗她,眉梢流轉着不太正經的神色。
陶夢瞪他,“我來月經了!”
顧忱笑:“我知道啊,想什麽呢,我再怎麽禽獸也不會浴血奮戰,就算我可以,你受得了嗎?”
陶夢說他粗鄙,又來葷話,并賞了一個靠枕給他。
顧忱接過丢一邊,說她膽肥了,還動手,嘴了幾句便不鬧了,坐在陶夢身邊,手掌探進被子,又探進她的衣擺,真就給她揉肚子。
他的手掌寬薄,掌心連着指腹的肌理也不糙,雖不說細皮嫩肉,但也有韌勁。
這點跟她哥哥不一樣。
言青予的手其實有些薄繭,這還是小的時候被老太爺抓去訓練落下的。
別說,顧忱揉肚子還挺舒服的。
陶夢小口小口喝着紅糖水,“跟上次給我吹頭發相比,你這次很順手。”
顧三公子也不完全不會伺候嘛。
顧忱睨她一眼,“擱這點我呢?”
“嗯哼?”
“裝,揣着明白裝糊塗呢。”他笑。
陶夢把喝完的空杯子遞給他。
顧忱氣笑:“把我當什麽了?”
“謝謝?”
男人轉身去放杯子,回來,掀開被子躺進去。
陶夢推了他一把,“你幹嘛?”
顧忱順手把人拽下來,一手摟着,一手又鑽進她的衣服,繼續揉,“不能吃,總得讨點利息吧?”
陶夢舒服得伸展手腳。
顧忱親了下她的發梢,“明天幾點掃墓?”
“八點半,怎麽了?”
“言青予不去?”
“要啊,不過我哥哥會晚點,大概在十點半到十一點的樣子,因為之前他跟我說,他明早有點事情要處理。”
顧忱垂眸看她,漸漸品出味來,“別告訴我,你還得趕兩場?”
陶夢只是笑了笑,仰頭,湊過去親他下巴,頗有點蒙混過關的意思。
顧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揉肚子的手上移,推開那層束縛,捏了把,溢滿整個手掌,惹得陶夢驚呼,瞬間面紅耳赤揍他說他流氓又粗魯。
男人作惡似的蹂躏,惡生生的笑:“寶貝,我現在是不是還得叫你一聲端水大師啊?”
4.5日,清明節。
清晨,細雨綿綿,潔白無瑕的蒼穹變得灰蒙蒙。
每年的這天似乎都會下雨。
無一例外。
八點半掃墓,顧忱和陶夢七點起床,于八點開車出門。
墓園這個時候空蕩蕩的,還沒什麽人來祭拜,顧忱把車子停在入口的停車場,撐傘陪同陶夢拾階而上。
蜿蜒的羊腸青石板小道延伸至霧霭蒙蒙的深處。
墓園很大,陶夢的親人葬在偏裏面的位置。
約莫行了十來分鐘,陶夢對顧忱說:“就快到了。”
話落,她擡眸往曾經走過無數次的道路望去。
下一瞬,登時怔住。
顧忱微擡傘檐,細雨絲絲,隔着霧簾,不遠處赫然站着一抹高挺筆直的身影。
是言青予。
他輕輕一笑,對已經愣住的陶夢說:“寶貝,你好像不用趕兩場了。”
陶夢有點怯,不敢看她哥哥投來的、平靜的、沒有起伏的目光。
五分鐘後。
合葬的陵墓寬大,黑色的墓碑刻着金色的繁體字,字面最上方是兩張黑白照,那是陶夢的親生父母。
陵墓前,站着一排三個人。
陶夢局促地站在中間,左手邊是淡定自若的顧忱,右手邊是一臉平靜宛若死水的言青予。
這畫面,多多少少有點怪異。
陶父陶母:女兒真有出息,今年一次性帶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