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禁忌之愛

禁忌之愛

深夜的一通電話。

陶夢向顧忱提了自己的條件——

她同意訂婚,但暫時請別廣而宣之,因為她擔心傳出去後不利于她找房子搬出去。

離走該是悄無聲息的。

顧忱沉默片刻,允了,也沒問緣由。

其實已經達到目的不是嗎?

兩人挂斷電話,陶夢坐在床頭,扣了手機,掌心撐着床沿,垂頭陷入沉寂。

橘黃的暖燈彌散淺淺的柔光,揮不去身上的陰影。

翌日,陶夢裝作沒事人起床、洗漱、和哥哥相處。

言青予坐在她對面,擡手喝牛奶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盯得陶夢原本“鎮定”的一顆心開始砰砰砰亂跳,莫名的慌亂。

陶夢拿了片吐司,用銀色餐刀塗抹果醬,合上遞給言青予,若無其事問:“哥哥看我做什麽?”

“沒什麽。”言青予接過妹妹對他的愛,淺笑道:“只是覺得今天的BB有點不一樣。”

“哪不一樣了?”

陶夢有些緊張,心想有這麽明顯嗎?

她哥哥其智若妖,在他面前耍心眼子,無異于關公面前耍大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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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青予淡笑,咬了口吐司,咀嚼時牽動太陽穴和頸側的青筋,是自然而然的誘惑,是介于熟男的一種天然的荷爾蒙吸引。

陶夢都快緊張死了,連帶着手裏的早餐都不吃了。

言青予吃了半個,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麽?BB很緊張?你在緊張什麽?”

他放下吐司,拿溫熱的餐巾淨手,“是不是背着哥哥做了什麽壞事,嗯?怕被哥哥發現?”

陶夢:“……”

她咽了咽唾沫,低頭略顯慌張地吃沙拉。

幾口後,他的目光依舊如炬,陶夢這才頭也不擡道:“……哪有?哥哥淨瞎猜。”

言青予深深地看了她幾眼。

陶夢的頭垂得更低。

七月的港城熾熱難耐。

悶熱黏膩得就像情侶間的相處模式。

陶夢和顧忱又“重歸于好”。

兩人都是聰明人,誰也不提那天發生的一系列事。

陶夢知道顧忱是什麽樣的人,但從不過問他的曾經。

顧忱知道陶夢和言青予之間的關系并非單純的兄妹情,他也不予追究。

某些層面而言,他倆似乎挺“契合”。

灑脫,看得開。

這月,陶夢的庫存視頻用得差不多,球球申請外出采景拍攝。

陶夢答應了。

一來,可以趁離開港城的這段時間托朋友幫忙找房源;二來,她有正當理由和她哥哥減少相處時間。

從Kyber餐廳出來,推門是撲面而來的熱浪,陶夢下意識擡手扇風,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問:“去哪?”

“陪我去新維納玩幾局?”

“走吧。”她淡笑,自然地挽着他的手臂。

而顧忱也紳士地護她上車。

他們之間的氛圍有着說不出的“相敬如賓”?

上車後,顧忱的手掌落在她的腰側,輕輕摩挲,狀似無意問:“過幾天拍攝和你一起?”

原計劃裏,只有陶夢和球球兩個人。

陶夢垂眸掃了眼他的腿,輕笑問:“可以嗎?”

顧忱捏着她的下巴,氣笑,反問:“怎麽不可以?”

總歸要相處一輩子,先培養着吧。

陶夢答應了,扭頭看向窗外,悶熱的夏夜,黑雲壓頂,隐隐有轟隆隆的聲音。

不捎片刻,幾滴水珠落在晦暗不明的窗上劃出幾道破碎的痕跡。

她忽地想,要是早一點,再早一點就好了。

這樣,她會在心無旁骛的時候全心全意愛着顧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不過,沒關系。

喜歡和愛,是可以在日益相處中升溫的。

他們總能回歸到最初的那段時間。

新維納。

數以千計的賭桌同時運轉,推倒籌碼的嘩啦聲混着瘋魔上頭的哭笑,勾勒出人間地獄和紙醉金迷的天堂。

陶夢記不清她這是第幾次踏進新維納,次數多到已經把顧忱那些朋友都認識個遍。

他的圈子,她融入得徹底。

顧忱握着手杖,帶着陶夢走向牌桌。

他忽地歪頭,薄唇靠近她,似笑非笑喊她:“夢夢。”

“嗯?”陶夢擡眸看他,“怎麽了?”

“我突然想到你從來沒有帶我見過你的朋友。”

從來沒有嗎?

陶夢眨眨眼看着他。

顧忱也學她的模樣。

陶夢笑了,“下次帶你去見見。”

顧忱勾唇,“成阿,那我記着呢。”

他們走近牌桌,牌侍上前為兩人拉開椅子,供他倆落坐。

老位置了。

陶夢坐下,不經意擡眸又碰見老熟人。

在顧忱的左手邊,斜面,她看到那位ID名叫遇你的博主。

巧了,身邊的公子哥也是老熟人——

蔣昀骁,那位開地下拳擊賽的公子哥兒。

有時候這個圈子就這麽小,兜兜轉轉都是這些人。

“問你好幾聲都沒應,看什麽呢?”顧忱捏了捏她的臉,笑問。

說完,他順着陶夢的視線望去。

正好對上楊靈遇看他的視線。

顧忱對她确實沒什麽印象。

不記得在新維納幫了她一把,也不記得前段時間在西港町有過“邂逅”。

他微微挑眉,只覺得蔣昀骁身邊這位女伴……

啧,怎麽說?跟陶夢還有幾分相似。

若說最大的區別,還得是她倆那份截然不同的心性。

陶夢是處變不驚,鮮少有劇烈的情緒波動,清淩淩得就像她那雙古井無波又恹恹的眼睛。

這位,無論是眼睛還是神色,都透着難掩的青澀和稚嫩。

在顧忱的視線望來時,楊靈遇的呼吸都緊了,緊到輕輕的、緩慢的、生怕攪動周遭的空氣流動,洩露自己明目張膽的心思。

陶夢收回視線,問他:“你剛剛叫我什麽?”

顧忱說:“想問你現在還有肚子吃雪冰嗎?”

剛剛在Kyber,江淮钰那的雪冰已售罄,陶夢沒吃着,略顯失落。

顧忱都記着呢。

陶夢笑問:“你這還有雪冰?”

“怎麽沒有?”顧忱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只要你想要,就有。”

陶夢怔怔。

她撇開視線,随手撥了塊額面百萬的籌碼,輕輕彈起,又“啪嗒”落下。

“不好吧?”

也沒見誰在牌桌上吃這玩意兒,頂多喝些酒水飲品,再不濟就是果盤。

顧忱笑笑,招來牌侍,讓他準備一份荔枝冰淇淋雪山甜品。

兩人旁若無睹的聊,惹得到場的、未到場的公子哥起哄,直說三哥今兒越來越體貼入微。

顧忱待陶夢,總歸是有幾分不同的。

他記得她的喜好和厭惡,也會放在心上。

歸結于真心喜歡?或者她是他的初戀?又或者是他們的糾纏剪不斷理還亂?

摻雜得太多了。

牌桌上的玩法大家爛熟于心。

陶夢不怎麽玩,坐在旁邊時不時看看他們亮的牌,更多時候是安靜吃自己的雪冰。

她發現新維納做甜品的師傅,手藝很好,味道和炮制都不差。

也不知道顧忱是從哪挖來的。

楊靈遇對牌桌上的玩法一竅不通。

這也是她第二次來。

第一次她的目光停留在顧忱身上,只知道他很厲害,十局九贏。

現在她的目光仍在他那,只是偶爾還能注意到坐在他身邊、與他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的陶夢。

陶夢,做短視頻的誰又不知道呢?

最大的MCN為她服務,她只需要拍,其餘瑣事全部交給下面的人做。

沒人能成為她的資本,她就是資本。

楊靈遇想,能和顧忱相配的,應該就是她吧。

她又看了眼陶夢。

其實……

她發現,她們還是有些相似。

楊靈遇心尖一顫,垂眸,為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湧出難言的情緒。

後面兩天,陶夢和球球做了攻略,定了拍攝的主題,這才整裝出發。

言青予又給了她一張副卡,無限制,供她在外面吃喝玩樂。

陶夢沒拿,笑道:“哥哥,我是去拍攝,不是去游山玩水,花不了太多。”

言青予摸着妹妹的後腦勺,“沒關系,哥哥就想給你。”

說來可能會吓着他的BB。

他很享受陶夢花銷他給的東西,會有種近乎病态的滿足感。

那種感覺就像——

妹妹身上穿的、用的、吃的、喝的、玩的等等,一切都源于他,他的一部分如影随形跟着他的BB。

沒轍,陶夢只能收下。

要離家一段時間,出發前,她聯系了一位家裏搞房地産的朋友,托她找一找自己想要的房源。

朋友詫異她不是跟自己的哥哥住在一起嗎?怎麽好端端的要搬走?

陶夢愣了愣。

原來,他們身邊的人都清楚她和言青予的關系。

大家都知道他們是相親相愛、感情甚篤的兄妹。

陶夢垂下眼簾,輕聲道住在一起有時候難免不方便,還是搬走比較好。

對此,朋友點點頭,說也是,畢竟年紀大了,男女有別嘛,還是得避避嫌,于是拍着胸脯保證,會給她找一處她滿意的房子。

陶夢說了謝謝。

解決完這件事,她,球球,還有顧忱,一同踏上去外地的航班。

球球不知道兄妹倆和顧忱這三人的愛恨糾葛,只在心裏感慨,這要是又被言老板知道,那飛醋不得把人酸死。

第一站在洱海。

說來也巧,在這,他們碰到同樣拍視頻的楊靈遇。

對方也只帶了寥寥兩人,一個負責拍,一個負責輔助。

球球在陶夢耳邊壓低聲音說:“真晦氣,早知道就不來這了。”

楊靈遇現在背靠另一家MCN,往上數,背後最大的主就是蔣昀骁。

聽說,蔣公子好這款,最近正捧着呢。

也就陶夢不在意,懶得計較對方的視頻一對一複刻,不然背後的糾紛絕對少不了。

當然,沒搭理的結果就是楊靈遇越發肆無忌憚,漲粉迅速。

陶夢在意的東西不多,對楊靈遇的态度始終是漠視。

她對誰都很平靜,就像顧忱先前說,她的情緒穩定得可怕,從來沒為任何人、任何事失控。

拍攝都是各拍各的。

球球看到對方的妝造,那個火蹭地一下子上來了。

“抄抄抄,又抄,複印機都沒你們會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孿生姐妹。”擱那罵罵咧咧。

陶夢把自己的包交給顧忱,見他握着手杖站在太陽底下,額角冒出細密的薄汗,便打開包從裏面取了張紙巾,踮腳,給他擦了擦。

“這天太熱了,叫你呆在酒店,非得跟出來。”

顧忱垂眸靜靜地凝望她。

陶夢說:“你待會去涼亭坐着吧,要涼快些。”

“成。”他淺笑,捏着陶夢的下颚,在她微微頓住的時候,低頭,輕輕啄了下陶夢的嘴角。

粉嫩的唇瓣上塗了口紅,不能吃,不然又要挨瞪,便只能退而求其次。

陶夢微笑道:“去吧。”

顧忱杵着手杖轉身走進涼亭。

她站在原地,擡手,輕輕碰了碰嘴角,心裏裝的事多了,就失去最初的心境。

七月中下旬很熱。

這會大家都呆在空調屋裏,哪還會在外面挨熱受曬。

涼亭沒人,顧忱坐在石凳上,目光平靜地看向正在拍攝的陶夢和球球。

樹上蟬鳴不斷,叫得人耳膜疼。

顧忱未動分毫,似不受影響。

過了會,有人走進涼亭。

顧忱淡淡地掃了眼,楊靈遇雙手捏着兩側的裙擺,托着過長的裙子一步步走上石階。

梳着漂亮的發髻,精美的飾品點綴其間,是清涼裹胸的裝束,金色陽光下,襯得肌膚發白。

察覺到顧忱的實現,楊靈遇的腳步有一瞬間緩頓,捏着裙擺的手指緊了緊。

她不受控地紅了臉,微微低着頭,走到石桌前,抿唇,擡眸,大着膽子輕顫顫問:

“……請問,我可以坐這嗎?”

顧忱盯着她看了幾眼,半響,饒有興趣地笑笑,微擡颚線,示意她坐。

楊靈遇臉上帶着開心的笑,道了聲謝謝,落座在顧忱對面。

顧忱沒再看她,已經移開視線。

楊靈遇故作看景,偶爾偷偷瞟向顧忱。

次數多了,自然被抓包。

顧忱掃了她一眼,吓得楊靈遇立馬低頭,露出發髻,含肩壓背,活像個小鹌鹑。

“看我做什麽?”

“……沒,沒有。”聲音底氣不足。

顧忱輕笑,盯着她,恍然想起最開始的陶夢。

現在的楊靈遇就像最初的她。

楊靈遇聽見笑聲,悄悄擡眼,小心翼翼看過去,撞見他發自內心愉悅的笑,有一瞬癡了。

顧忱笑起來是真的好看,眉目斯文矜貴,一雙桃花眼是獨有的深情,在他身上沒什麽公子哥的架子,可由內而外的氣質不容忽視。

該是鐘鳴鼎食之家才能栽培出來的。

楊靈遇抿唇,輕聲問:“你笑什麽呀?”

“沒什麽。”顧忱問:“你叫什麽名字?”

坐在對面的小姑娘聞言,有瞬息的難過,沒能逃過顧忱的眼。

他問:“怎麽?”

楊靈遇心裏憋悶得慌,“……我叫楊靈遇,楊樹的楊,靈氣的靈,相遇的遇。”

她說得有點慢,好似喉嚨裏堵着東西,難受,又有些說不出的委屈,險些哭了:“我們第一次見的時候你就問過我了。”

那晚在新維納的牌桌上,他就問過了。

可是他根本就沒放在心上,甚至都不記得她。

而她——

她把他記得清清楚楚。

顧忱哪記得這麽多,但他別的沒多說,拿出一張紙巾遞給楊靈遇。

楊靈遇看着他,含不住的眼淚‘啪嗒’一下就掉了出來。

“怎麽還哭得更厲害了?”顧忱輕笑。

楊靈遇尚沒有專門學過表情管理,不知道怎麽哭才更漂亮更惹人憐愛,她到底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比陶夢還小些,哭起來像個青澀稚嫩的學生。

她哽咽道:“我們見過幾次了,幾次了你一次都不記得。”

顧忱盯着她哭,心裏想的卻是——

那晚,他和陶夢發生關系,她當時哭起來也像這樣。

不同的名,相似的人,截然不同的感覺。

乍然瞧了,确實挺新鮮的。

陶夢拍完回到涼亭,熱得白皙的臉頰泛着鮮活的紅潤。

她拿着小風扇對着臉,鼓着腮幫站在顧忱面前,眨着眼疑惑地盯着他,似乎在問他在笑什麽?

天熱,陶夢剛剛拍完,又熱又累,不太想說話。

顧忱看懂她的眼神,把人撈過來抱坐着,笑道:“沒什麽,難得見我們夢夢有這一面。”

青春洋溢,剝離那層永遠冷靜的清冷。

陶夢不敢把重量全押在顧忱的腿上,拿小風扇吹了吹自己,又吹了吹顧忱,熱乎乎地開口:“那是以前天不熱。”

顧忱笑着撫開黏在她脖子上的發絲。

休息了會,三人離開,球球和陶夢找了當地特色菜,美美吃了頓。

這次拍攝的任務繁重,洱海輾轉了幾天,又要奔赴下一站,這趟出行約莫花了大半個月才結束,至于拍攝的素材則有了大豐收,用球球的話來說,未來一個月不拍也足夠他們發了。

陶夢的任務完成了,剩下就是球球的工作,她懷揣大量素材搭乘航班回了港城,一來是為了剪輯成片,二來識趣地不當那個閃亮的電燈泡。

陶夢和顧忱在霧城呆了幾天。

霧城又是出了名的火爐,七八月的天,熱得能曬死人。

許是有意識培養他們的感情,陶夢會在顧忱身上投入更多的注意力和感情。

她想,就這樣吧,就這樣,習慣和适應都是一種“良藥”。

在霧城呆的這幾天,陶夢發現一點有意思的東西。

她喜歡比顧忱早起,然後敲響他的房門,看着他頂着淩亂的發、睡眼惺忪又無可奈何地看着她。

這樣的他有點人間煙火氣。

顧忱只手撐着門沿,也不動怒,笑笑:“這麽早,睡不着,淨逮着我折騰了是吧?”

“哪有。”陶夢已經梳洗完穿戴整齊,她輕輕推着顧忱往衛生間去,“快點,趁太陽沒出來,我們去廟裏燒香拜佛。”

“燒香拜佛?”顧忱挑來一眼,“你還信這個?”

出生封建愚昧的家族,顧忱從不信這些亂力鬼神的東西。

陶夢說:“半信半不信吧,每逢初一十五廟裏就熱鬧,反正去哪不是玩,說不定那邊還有意思些。”

“唯心主義啊?”顧忱調侃。

“我知道,你唯物主義嘛。”

顧忱啧了聲,在陶夢喋喋不休的催促裏洗漱換衣,和她打車去了霧城裏屹立數百年的一座老廟。

早上七點,太陽已經高高挂起,林間枝繁葉茂,遮住曬人的酷熱。

顧忱握着手杖,微眯着眼看向前方一段蜿蜒的羊腸小道,略微崎岖的路徑延伸至林間,往上,露出寺廟的一角和暮鼓晨鐘。

還有些距離。

他氣笑:“怎麽,現在我的命不是命了?”

顧忱捏了捏陶夢的臉。

陶夢踮腳給他戴了一副墨鏡,輕輕掰過他的臉,在他唇角偏下的位置親了一下,笑嘻嘻道:“不是你說,讓我別太緊張你的腿嗎?是你自己嘴硬噢。”

顧忱笑,攬着她的肩,兩人慢悠悠地往山林裏走。

霧城有很多寺廟,有些屹立在鬧市,有些遠在深山。

陶夢在網上查攻略,聽說這座古剎迄今已有八百多年的歷史,山頂有座大石,像巨人的腳,于是這裏又流傳了關于赤腳大仙的傳說。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裏香火旺盛,簽文很靈。

陶夢還是擔心顧忱的腿,所以想來拜一拜希望能痊愈。

每逢初一十五便是上廟的好時候。

今日農歷十五,廟裏熱鬧,早早就有人拿着購買的香火蠟燭紙錢在焚爐祭拜。

兩人跻身茫茫人海,焚爐燒得旺,熊熊烈火吞噬紙錢彌散嗆人的灰燼。

顧忱不信佛,也不拜,在芸芸衆生虔誠叩拜裏,他依然如松柏挺立在那,垂眸,平靜地看着陶夢取了三支線香,并攏,橫拿高舉額頂,于四方阖眼叩拜。

聽說,舉香有兩種,一種豎拿,拜正前方的漫天神佛;一種橫拿,拜四方神明。

陶夢将線香插入煙灰,轉身,走到顧忱面前,牽着他的手往裏走。

“咱們去藥王殿拜一拜藥王菩薩,再去抽一支簽,你的腿,說不定就能好了。”

同樣的叩拜儀式,她重複一遍遍,最後領着顧忱到藥王菩薩跟前。

金身佛像,寶相莊嚴,垂眸睨看衆生。

下首蒲團規整,已有人求完心中所願轉身去抽簽文。

陶夢拉了拉顧忱,小聲道:“都到這了,還是得拜一拜。”

顧忱盯着她,忽地淺笑:“那就拜一拜吧。”

陶夢笑了。

兩人齊齊跪在藥王菩薩面前。

陶夢阖眼,雙手合十,心中默念祈願。

顧忱看了看無悲無喜的佛像,又扭頭看向身邊閉眼虔誠的小姑娘。

突然間,他也道不清究竟是愛多,還是責任更多?

拜完藥王菩薩,旁邊有抽簽的小屋。

陶夢讓顧忱去搖簽筒,漆黑色木箸掉下來的瞬間,她已上前撿起。

“三十七號。”

他們去拿簽文,解簽的師父告訴他們,三十七號是上上簽,求身體安康,簽文寓意極好。

陶夢放心了,舒了一口氣。

人總是這樣,在內心壓抑着一座巨山的時候,總會希望找點什麽來寄托一二。

他倆從藥王殿出來,顧忱回味她剛剛的反應,笑道:“你好像很害怕擔責?”

“哪有,我這是希望你能好起來,總不能年紀輕輕就成跛子吧?”

“要是簽文不靈,好不了呢?”

陶夢連呸幾聲,讓他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顧忱勾着她的肩道:“不過也沒關系,總歸你是要賠給我的。”

陶夢瞪他。

“瞪我啊,瞪我也沒用。”顧忱望着院內挺拔的翠松,眸色深深,“雖然暫時不公開,但訂婚的事已經在籌備了。”

他捏着陶夢的下颚,指腹擦過她的唇瓣,淡笑:“你遲早是我的。”

八月初,他們回了港城。

與此同時,陶夢的那位朋友已經找好房源,地理位置不錯,環境非常符合她的預期,像是為她量身定做。

她抽空去看了一次,精裝,很漂亮,就是價格不便宜。

陶夢付了錢,陸續采購生活日用品,約莫花了半月時間,才把新住處布置得有了生活氣息。

八月中的一天清晨,陶夢像往日一樣和兄長吃了早餐,等他去公司後,這才回屋把收拾好的行李箱帶走。

離開是悄無聲息的。

陶夢沒有聲張。

朋友幫了大忙,陶夢理應請她吃飯。

姐妹倆吃飯逛街看電影做spa,玩到深夜,陶夢才打車回了新住處。

錄入指紋,開門,進屋,關門。

她擱下包包,彎腰拿出嶄新的拖鞋,換上。

陶夢開燈走進客廳,穿過镂空的蝴蝶牆,斑駁的身影投到另一端。

她一眼看中這裏,除了環境和布置深得喜愛以外,還有這張蝴蝶牆,做工很精細,雕刻的蝴蝶在燈影的照耀下活靈活現。

看得出來,設計這裏的人也是有些功底在身。

陶夢走到客廳,不經意擡眸,臉上放松的神情咻地僵住。

沙發上,言青予已等候多時。

他靠着沙發背,修長的雙腿交疊,矜貴端方地坐在那,儀态謙謙。

言青予溫柔地凝望她,像自己家一樣,“回來了?”

陶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看着本不該出現在這的兄長。

她的哥哥。

“怎麽了?”他輕笑,“看到哥哥在這很意外嗎?”

說完,言青予站起身,襯衣西褲,肩寬腰窄,氣勢逼人。

陶夢腦袋嗡嗡,她在腦海裏設想了無數套說辭,演繹了無數次場景,卻唯獨沒有預料到今晚。

看着言青予似笑非笑地朝她走來,她的哥哥,她的兄長,臉上雖然挂着笑,但陶夢敏銳地覺得有些在悄然發生變化。

人對危險的感知來源第六感。

就像現在,言青予是危險的,陶夢感覺到了,她不能留在這!

她幾乎是下意識扭頭就走。

腳步匆匆,仿佛背後是要吃人的洪水猛獸。

陶夢一把拉開門,猛地怔住,腳底像灌了鉛。

她一步步後退。

只見門外守着四個人高馬大的保镖,他們像一堵牆把陶夢的出路堵得嚴絲合縫。

身後傳來皮鞋踩地的腳步聲。

陶夢的後背撞進言青予的胸膛。

她驚慌失措,想逃,卻被身後的男人扣住。

陶夢看到眼前的門在她眼裏一點點合上。

暗色打在他倆身上,交錯彼此的影子。

言青予摁住陶夢的肩,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BB,哥哥發現,你的翅膀是越來越硬了,怎麽?現在想丢下哥哥跟顧忱雙宿雙栖?”

陶夢打了個寒顫。

她不知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言青予又怎麽會找到這?

還是說,從一開始,他就把她看透了。

“喜歡這嗎?你跟哥哥說啊,哥哥又不是不能滿足你,幹嘛要不聽話呢?”言青予調轉她,讓陶夢面對面看向自己。

他擡手摸着陶夢顫抖的睫毛,像攏住一只茍延殘喘的蝶。

“BB,你知道嗎?你太讓哥哥失望了。”

言青予感受到她羸弱單薄的身子在輕輕顫栗。

“哥哥是怎麽跟你說的?讓你離顧忱遠一點,你不聽,非要跟他來往,讓你親近哥哥,你也不聽,非要逃走,非要躲着,為什麽呢?我的BB不是最喜歡哥哥嗎?但是現在呢?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陶夢咽了咽唾沫,張張嘴,想解釋,但是發現根本開不了口,她還沒能從剛剛的驚吓裏回過神。

言青予見她臉色微白,嘆了口氣,将人打橫抱起,抱回屋裏。

陶夢咻地回過神,緊張道:“哥哥,你,你幹什麽?!”

“哥哥現在很生氣,你說呢?”言青予踹開卧室門,于黑暗裏走到床前,他把陶夢放下,在她沒能爬起來的時候,‘咔噠’一聲扣住了陶夢的左手腕。

冰涼的手铐圈在羸弱纖細的腕。

陶夢大驚失色。

“哥哥!”

“噓。”

下一秒,她的右手也被拷住。

陶夢被釘在床頭。

她吓得不輕,緊接着,卧室的燈被人打開,光束照來,刺得陶夢閉了下眼睛。

等她适應,這才看清拷住她的兩只銀色手铐。

陶夢掙了掙,沒掙脫。

“哥哥,你,你這是做什麽,你趕快放開我。”

陶夢的聲音都在發抖,尤其是她看見她的哥哥,她的兄長,此刻就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睥睨她,單手扯開那條銀色勾邊的純黑領帶。

他單膝跪在床邊,用領帶綁住陶夢的眼睛,“BB,你知道嗎?我現在一點也不喜歡你這雙只在意顧忱的眼睛,那個狗雜碎有什麽好的?”

腦後系了漂亮的蝴蝶結。

失去視野的陶夢很沒安全感,唇瓣顫顫:“哥哥,有,有話好好說,我,我害怕。”

“哥哥一直有跟BB好好說,只是BB從不當事,現在,哥哥不想了。”言青予捧着她的臉,遮住眼睛的陶夢露出小巧的鼻梁、粉嫩的紅唇,白皙細膩的肌膚與潋滟的紅勾出兩種極致的色調。

他輕輕摩挲,溫柔眼裏滿是不加掩飾的病态占有,叫嚣着占據他的妹妹,他的BB。

“BB,哥哥只是想告訴你,不要離開哥哥,哥哥愛你,也只愛你。”

言青予捧着她的臉,在陶夢聽到這句話石化震驚的時候,低頭狠狠吻住她的唇。

我帶着肥章來啦——

下一章更新也差不多是明天這個時候吧,輕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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