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

陶夢覺得顧忱說的賭桌鐵律到了她這兒似乎就不管用了。

桌面上厚厚的籌碼,最後被她全輸光。

至于多少錢?

陶夢真的沒概念,但她知道,輸的這些尋常人家幾輩子都用不完。

贏的主兒不在意。

輸的主兒更不在意。

顧忱笑得開懷,也不在乎陶夢輸了他幾億。

他望着她的眼睛,那雙從初見就格外吸引他的眼睛。

“想贏嗎?”

嗓音是不變的溫柔,眼神也是不變的深情。

賭桌上的賭徒會因為下注的得失殺紅眼,但顧忱不會,比起冷冰冰的籌碼,這一刻他似乎更在乎陶夢玩游戲的感受。

似乎只要她想,今夜,新維納的頂層将會上演一場驚天豪賭。

陶夢擡眸看着顧忱,男人靠着椅背,冷冰冰的鏡片背後淌着專注溫和的光。

“想嗎?”他淡笑。

陶夢其實不太想,因為她很少贏。

Advertisement

她本能想拒絕,可不知是鬼迷心竅還是怎的,話從嗓子眼一過,到嘴邊竟是一個“想”字。

話一出口,陶夢覺得自己大概瘋了。

聞言,顧忱笑得更開懷。

他生了副好皮囊,配上優渥的骨相,真真是得天獨厚的人。

這一笑,陶夢的心尖兒也跟着顫了顫。

顧忱沒有說話,打了個響指,邊上的牌侍心領神會,轉身去準備籌碼,過了會,幾個人端着金色托盤回來。

壘得規整的籌碼擺在陶夢面前,總額驚人。

陶夢扭頭看向身邊的男人。

顧忱凝望她,擡手示意荷官發牌。

這一刻,陶夢似乎懂了底下那些狂熱的賭徒。

而她,也是賭徒。

明知顧忱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明知他危險,明知他不是好人。

她也依舊坐在這裏,坐在他身邊。

顧忱說的對。

原來,只要籌碼足夠多,最後的最後,一定會贏。

在快要輸光的時候,陶夢終于贏了一把。

她贏的那刻,長桌上響起那些公子哥兒拍掌的聲音。

有人調侃她。

“妹妹,你這手氣還得練啊。”

“言青予不是挺會玩牌麽?怎麽,你哥哥沒教你呀?”

陶夢是乖乖女,言家将她護得好,言青予更甚。

她沒應,倒是顧忱漫不經心掃了他們一眼,輕笑:“個個老手還好意思欺負人一小姑娘?”

公子哥兒們笑作一團,連帶他們的女伴也紛紛掩唇鈴笑。

陶夢的臉有些燒,被他們那暧昧侃笑的腔調逗的。

賭桌上坐久了,場子也膩味。

有人哄笑着換個地兒繼續玩,有人應去哪?還有人葷素不忌,或者他們本就是這樣的人,赤//裸直白地笑着說玩點刺激的盛宴。

什麽盛宴?

陶夢聽不懂他們這個圈子的暗話,但總歸不是什麽好東西。

還有公子哥兒問她:“妹妹去嗎?”

輕佻、浮浪、不着調、絲毫不顧及身邊帶來的女伴,更沒有放在眼裏,将渣壞的品格踐行在骨子裏,由內而外展現得淋漓盡致,與顧忱的自然而然相比,倒有些令人不适。

陶夢咬唇,正要搖頭拒絕,聽聞身邊的男人漫不經心笑了笑,回了那公子哥兒一句:

“溫柔鄉,英雄冢,小心遲早死在女人堆裏。”

那人在笑,揶揄:“三哥,你自己不也從女人床上過來玩牌。”

他點了點自己的鎖骨處,暧昧至極,“吻痕這麽久了都沒消,三哥,玩得挺大啊。”

顧忱輕笑,不置可否。

他們的對話傳進陶夢耳裏,像密密匝匝的針尖刺進耳膜,尖銳的疼,又像從聳入雲霄的高空乘坐電梯直達平面,極速下降引發耳鳴嗡嗡。

總歸是不舒服。

陶夢覺得這場子有些悶,而她被困在狹小的屋子被一團團說不出的熱流攜裹。

憋悶、窒息、難受。

她微微蜷緊指尖,平靜地和顧忱說:“衣服給你送回來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完,她起身,牌侍機靈地上前替她拉開椅子,供她下腳。

不待顧忱回應,她轉身,匆匆走了。

針織的料子輕柔溫暖,輕輕擦過男人的絲質襯衫。

可惜起不了靜電,也纏不了一起。

“妹妹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走了?”

“三哥,妹妹這是生氣了,想你哄呢。”

公子哥兒在起哄調侃,坦蕩的笑,心知肚明的笑,卻唯獨沒有嘲和諷。

這種事對他們來說屢見不鮮,很正常。

心情好的時候,微微放下身段,哄幾句,無傷大雅,也是情//趣。

新維納內四通八達,說不定走着走着就從一個賭桌到另一賭桌。

陶夢逆着人群往外走,四周光怪陸離,折出的光也是晦暗多變,似乎要把進來的所有人吞噬。

有人笑有人哭,更多是已經着魔的癫狂。

陶夢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扶着額,忍不住加快腳步。

她轉進拐角,沿着深深的長廊想逃離這裏。

“跑這麽快做什麽?”

突然,身後傳來一聲似笑非笑的調侃。

清潤的嗓音,溫柔的調子,每一聲都似乎砸進陶夢心裏。

陶夢腳下一頓。

她沒有回頭,卻透過後方映下的影子看到漸漸靠近她的男人。

修長挺拔的身影清隽勁瘦。

而她,站在顧忱的影子裏,被罩得嚴絲合縫。

無處可逃。

顧忱就在她身後站定,沒有繞過她走到跟前,像他這樣的人,好像也就只能做到這步。

“怎麽不說話了?”他又問。

說什麽?陶夢不知道該說什麽,抿着唇。

她沒有回應,顧忱也不急。

男人站在她身後,淡淡垂眸,視線落到她挽起的頭發,做了複古的盤扣,簪了一釵精致的花钿。

很清雅的打扮,就像她本人,習慣素顏朝天,适應安分的生活軌跡和安排好的道路。

顧忱沒有見過像她這樣乖的人。

模樣确實乖,但更多的是與他所處圈子的格格不入,是循規蹈矩的乖。

循規蹈矩?

顧忱忍不住輕笑。

真要循規蹈矩,也不會坐上賭桌,玩了一把又一把。

但這樣偶爾展示出來的截然不同與反差,不是更有趣嗎?

顧忱喜歡新鮮。

陶夢這般二十二歲鮮活的姑娘比他身邊那些女人更新鮮。

她身上有股說不出的勁。

“外面下雪了,走吧,我送你。”

這一次,他沒等陶夢回應,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陰影錯落的那瞬,她似乎從黑暗走向光明。

陶夢擡眸望向前方的男人。

他仍穿着在賭桌上的那身銀灰色襯衣,絲質的,熨帖着他精壯的身軀,下擺紮進西褲,并不是她哥哥那樣規整板正,多了絲随意慵懶,肩寬腰窄大長腿,比例優越,是頂好的身材。

浪蕩放縱,但可窺其在身材管理方面極其自律。

而顧忱的臂彎,搭着一件很眼熟的大衣。

是陶夢給他送來的那件。

陶夢看了好幾眼,半晌,輕輕一笑。

笑意藏了道不出的情緒。

顧忱站定,側身,回望,微微揚眉,“笑什麽?”

“沒什麽。”陶夢搖頭,又一次告誡自己,她知道顧忱是什麽樣的人,一見鐘情也好,真有喜歡也罷,但別全盤付出真心,保留一兩分吧,這樣,說不定以後還能維系一絲體面。

顧忱深深看了她一眼,金絲邊眼鏡下的桃花眼風流多情,他也不知在想什麽,少頃,也跟着笑了笑。

陶夢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

顧忱卻折回去,走到她面前,垂眸凝視面前這位擰巴的小姑娘。

“剛剛走得這麽快是不舒服還是生氣了?”

“我生什麽氣?”她承認,私心裏聽到那些話确實有一瞬……

可她也明白,她沒有立場,站不穩腳。

顧忱怎麽玩,怎麽風流,怎麽和女人厮混,這些她都管不了。

“那就是不舒服了。”顧忱挽唇淺笑,看破卻不說破,順着她的話,“我記得你讨厭逼仄的悶熱,那場子待久了确實不舒服,你不喜歡很正常,現在怎麽樣,好些了嗎?”

陶夢:“……好多了。”

“走吧,送你回家。”

很自然的進展。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今兒大年初一,你也快回家吧,別讓家裏人久等。”

她身在言家,呆了二十幾年,理所應當以為所有的大家族都與言家一樣,此刻該是阖家團圓。

顧忱彎腰,視線與她持平。

陶夢下意識後退,不敢看那雙近在咫尺格外蠱人的桃花眼。

“有沒有告訴你,成年人的社交禮儀裏,拒絕次數多了,關系會淡。”

陶夢盯着他,輕輕搖頭。

“那現在知道了?”

陶夢點點頭。

“真乖。”顧忱被逗笑,是真心實意的笑,不是留于表面、浮于冰冷鏡片前的假笑。

他直起身,“走吧。”

陶夢抿着唇,跟了過去。

顧忱的話其實并不多,長廊這段,又是一陣沉默。

陶夢盯着兩人的影子,輕聲問:“你送我回家,不會耽誤你嗎?”

“有什麽好耽誤的,嗯?”

“今天是大年初一。”

“阖家團圓麽?”

“嗯。”

“什麽時候團圓不是團圓?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陶夢的腳步慢下來,看着那抹清隽挺拔的身影,長廊盡頭燈光如晝,亮堂堂,她卻看到寥寥的晦暗。

“看我幹嘛?”顧忱回頭,笑問。

陶夢搖頭,加快速度追上去,輕笑道:“只是突然想到還沒同你說新年快樂。”

“顧忱,新年快樂,祝你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賀詞這套,在他的圈子裏早就不流行了。

很久沒聽過了,怪新鮮。

顧忱颔首,淺笑,“呈你吉言。”

出了新維納,泊車員開來顧忱的車,是一輛嶄新的庫裏南。

港城的平頭山道路寬闊平坦,一邊是銀裝素裹,一邊迎着海港,遠遠眺望,港口燈火通明,星星點點,璀璨極了。

快到莊園大門了,陶夢道:“就停這吧。”

“這?”

“嗯。”她點頭,怕顧忱再開過去被人瞧見,然後傳到她哥哥耳裏。

顧忱沒再說什麽,停車。

陶夢解開安全帶,微笑:“謝謝。”

正要開車下去,顧忱忽地叫住她,“等會。”

陶夢回頭,不解。

在她的目光下,顧忱從大衣內襯裏拿出一只紅封遞給她,唇邊沾一抹笑。

“新年快樂,陶夢。”

他頓了頓,斟酌小姑娘可能愛聽的措辭,複而擡眸望着她的眼睛,淺笑,一字一句道:“願你心想事成,得償所願。”  回去的路上,陶夢坐的觀光車。

她拿着那封紅包,表面簡潔幹淨,沒有一絲花紋,連新年快樂都沒有,但摸着質地很好,微涼,水潤的滑。

顧忱給的紅包封得并不多,只是讨個吉利的彩頭,若真要用錢來衡量,她今晚輸出去的都能在京市內環買一套豪華大別墅。

陶夢突然想到最近網上沖浪的話,放在她身上大約就是——

幾句話,讓男人為我花掉大幾億。

陶夢笑了笑。

名利場啊,難怪引得無數人前仆後繼,為之粉身碎骨。

觀光車停在音樂噴泉前,司機側首,恭敬道:“大小姐,到了。”

陶夢輕輕嗯了聲,将紅包放進口兜,拉上圍巾,走下觀光車。

玉石階清掃得幹淨整潔,檐角燈盞暖黃,引着歸家人的路。

階梯之上,一道身影筆直英挺。

陶夢眼前一暗,她的影子重在言青予的陰影裏。

她心頭一跳,眼睫顫顫,緩緩擡眸,輕聲道:“哥哥。”

“去哪了?”男人走下玉石階,站在陶夢跟前,操心地替她掩好衣領,怕寒風灌進去着涼,“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陶夢慣會讨他開心,知道該怎麽插科打诨。

她拉着言青予的手,晃了晃,微笑道:“去找朋友玩了會,現在才七點一十呢,不算太晚。”

言青予攬着她往裏走,大掌扣着她的肩臂。

“哪個朋友?”

挺随意的一句話,似乎也就是随便問問。

陶夢抿唇,她其實很少對言青予撒謊,但在顧忱這件事上,她欺騙了一次又一次。

“怎麽了?不能告訴哥哥嗎?”

“沒有,就以前在學校認識的朋友。”

“BB的朋友真多,連過年都要把你從哥哥身邊搶走。”言青予的語氣很溫柔,情緒也很穩,“下次去找朋友,記得吱哥哥一聲,哥哥擔心你,在這等你好久了。”

陶夢擡頭看向身邊挺拔英俊的男人,疼惜:“在外面等着多冷呀,下次別了。”

“好,都聽你的。”言青予輕笑,但他應歸應,卻屢教不改,下次還會。

陶夢去拉他的手掌,觸手是刺骨的涼,連帶着修長的手指都有些僵硬。

她攏着言青予的手,輕輕為他搓,為他捂熱。

言青予神色稍霁,任她親近自己。

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稍微滿足他藏在內心裏病态的占有欲。

大年初一的晚飯很豐盛。

言家莊園阖家團圓,歡聲笑語。

晚飯後,言青予被拉去打牌。

陶夢也被帶過去。

光玩牌沒意思,得下注,加點彩頭才得勁兒。

陶夢本來只是陪襯,不曾想,言青予将她摁在牌桌的主位坐下。

她怔住,眼神迷茫。

身後,言青予的手掌搭在她的肩上,微微俯身,薄唇似乎要貼着她的耳畔,但他的眼睛卻溫溫柔柔地盯着前方的牌桌。

“BB來玩,贏一次給哥哥瞧瞧,籌碼管夠。”

話落,婉秀姨領着一串傭人端着一盤盤數額驚人的籌碼站在旁邊供陶夢玩牌。

陶夢瞧了,指尖發麻,猜測隐隐要破殼而出。

她抿唇,輕聲道:“……我不太會。”

“這沒關系。”言青予輕笑,身上的烏木沉香淺淺,蠱人的醉,“你知道嗎?賭桌上有條鐵律,只要籌碼足夠多,最後的最後,一定會贏。”

陶夢心頭一震。

言青予直起身,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落座在寶貝妹妹的身邊,看她手指微抖地摸牌。

他的眼睛古井無波,俊拓的一張臉至始至終帶着溫柔的淺笑。

就像他溫柔惹人沉溺的名字。

陶夢覺得,應該是她在顧忱那輸得太多。

到言青予這,她第一把就贏了,連她自己都不可思議。

她眼睛亮亮,驚訝地看着言青予。

言青予淡笑,颔首,摸了摸她的腦袋,意有所指:“在哥哥這裏,你永遠都不會輸。”

大年晃眼就過。

在莊園這八天,陶夢玩得開心。

棋牌、電影、桌球、篝火、燒烤、滑雪、泛舟等五花八門。

下山那天,言家人陸陸續續走了,婉秀姨安排點香師為莊園附香。

陶夢坐言青予的車回了他給她買的那套平層。

下車前,言青予替她攏好衣襟,圍好圍巾。

“哥哥還要去國外一趟,最多兩月,照顧好自己。”

陶夢乖乖點頭,伸手擁抱他,“哥哥在外面注意安全。”

言青予一手攬着她單薄的背脊,一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和後頸皮,輕輕揉了揉,半阖眼睛,唇瓣克制地只蜻蜓點水般擦過她的發鬓,菱尖的喉結上下滾動一圈,低磁地嗯了聲。

年後沒幾天,分配的論文導師開始在小群裏瘋狂艾特每位畢業生,挨個指導,讓他們修改初稿正式進行一改。

陶夢在家宅了三天,針對導師指出的問題進行全方面精化。

她不太喜歡拖拉或者把事情堆積到最後完成,提前一周在系統裏交了一改。

下午,陶夢接到學校通知,讓她開學當天回校領上學期十二月份參加國際總決賽的證書,順便拍本院的招生宣傳。

2.14,港大開學。

天氣回暖,朔風寒霜一去不複返,唯留一點料峭春寒。

返校的學子拖着行李箱,來往青春靓麗。

司機将陶夢送到辦公樓,陶夢下車,乘坐電梯上六樓。

港大沒有導員,更是‘走班制’,陶夢領了證書,按對方說的提前抵達拍攝現場。

有兩個人比她先到。

一個是跟她同團隊的,叫傅娅粒;另一個是競争團隊的隊長。

傅娅粒見着陶夢,走過來同她打招呼,熱情洋溢:“蝴蝶,假期玩得開心嗎?”

陶夢淺笑,“還行,你呢?”

“挺不錯,跟我男朋友去了趟加州,算是提前熟悉那邊的環境吧。”

傅娅粒和她男友一同被保送至加利福尼亞大學,青梅竹馬的一對兒,二十幾年的感情,打算讀碩的時候就領證。

兩人又聊了幾句,傅娅粒問陶夢畢業後的打算。

在他們經濟金融專業裏,陶夢的成績一騎絕塵,但她最後卻放棄保送至高等學府。

學校問過她的意思,陶夢覺得一時放棄并不意味着不上進。

她不是一個喜歡一直拼命往前跑的人,人生不過三萬天,偶爾鈍一點、慢一點、緩一點,更能讓她有精力和時間去思考、成長。

她的計劃裏,會升學,也會繼續深造,但不是現在。

只要她想,她一定會申請到。

她活了二十二年,別的底氣或許沒有,但在學習這塊她确實沒差過。

“打算?”陶夢淺笑,“先gap year吧。”

傅娅粒了然,笑道:“明白,果然學神就是任性。”

是實打實的欽佩。

後面,拍招生宣傳的其他人也到了。

學校安排了攝影團隊,主拍在正前方架着鏡頭,指揮道:

“兩邊站個兒高的,女生前男生後,第一排的女生拉橫幅,對了,你們的獲獎證書也要露出來。”

很多院都在拍招生宣傳,返校的學子路過,偶爾會駐足觀望。

每到畢業季,拍宣傳的人都是佼佼者。

陶夢在第一排靠右的位置,蹲下,身邊是傅娅粒,攝影的人還在做調整,陶夢蹲得有點腳麻,稍微起來了會,換只腳,她擡眸看向正前方,不遠處熙熙攘攘,有保镖随行。

自大年初一有過交集,半月了,陶夢又見到顧忱。

褪去那晚的随性放浪,眼下的他,更像顧家培養的繼承人。

西裝革履,束着領帶,西褲裹着遒勁修長的雙腿,走動間,依舊筆挺,不染褶皺。

校領導陪在旁側,也不知在笑着說些什麽,顧忱神色淡淡,沒什麽笑,頗為百無聊賴,好似這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過程。

“欸,這位同學,你在看什麽,回神看鏡頭了。”攝像師在喊陶夢。

一瞬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到她身上。

陶夢連忙收回視線,臉頰微紅,有些窘。

她專注地望向鏡頭,卻不知道在收回目光的下一瞬,顧忱看向她。

男人停在玉蘭樹下,輕輕笑了笑。

宣傳片拍起來很麻煩,陶夢得空,再看過去的時候,顧忱已經不見了。

她有些遺憾。

她期盼交集,可他們的交集太少了。

中午十一點,招生宣傳終于拍完。

傅娅粒的男朋友捧着束愛莎玫瑰奔向傅娅粒,一手握着玫瑰,一手圈着她的腰将她抱起來轉了圈。

“情人節快樂,公主殿下的任務就是每天開心!”

傅娅粒接過,踮腳親了下男朋友的臉,沖陶夢揮手道別:“蝴蝶,我男朋友來接我了,我先走了,有空聯系,拜拜。”

陶夢颔首,淺笑,“再見。”

傅娅粒挽着男朋友的手離開。

她站了會,準備原路返回,轉身,意外地看着在身後不知站了多久的男人。

“你怎麽在這?”她輕笑,語氣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驚喜。

顧忱微微揚眉,“看見我就這麽高興嗎?”

“你不是走了嗎?什麽時候來的,怎麽沒聲?”

“看來你是線上一點話都不說,光留着線下了。”

陶夢愣了瞬,随即反應過來。

他們加微信也挺久了,只短暫聊過一次,還是大年初一還衣服。

“你不也沒找我嗎?”

“我這不是嗎?”顧忱四兩撥千斤,攪渾這淌水,“怎麽樣,肯賞臉和我一起吃個飯嗎?”

顧忱的車子停在車庫,司機不知被他派去哪了,車還是顧忱開。

陶夢打開副駕坐進去,系好安全帶,車子啓動前,顧忱扭頭看她,陶夢疑惑,問他怎麽了?

顧忱但笑不語,伸手從後座撈起一束包裝精美的盛開的綠百合。

綠百合花語百年長青,也做百年長情。

陶夢沒有伸手,指尖蜷緊,心口發燙。

“什麽意思?”

顧忱将綠百合放進她懷裏,桃花眼裏淌過溫柔細膩的光,揉碎鏡片折出的冷光。

他盯着陶夢的眼睛,骨節分明的手指從花托上移,最終落在小姑娘的心口。

陶夢的背脊一寸寸僵硬,動作遲鈍地低頭,看着落到心髒位置的手指。

他點了點,似笑非笑道:“你想它是什麽意思,它就是什麽意思。”

大肥章失敗了,嗚嗚嗚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