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我回到學校後,幾個舍友都對我很好,而我也開始過着養生的日子,燒烤,油炸,冰凍食品一律不嘗,每天定時定點吃飯。舍友知道我不能負重,所以如果教室需要搬什麽桌子椅子等,她們都會第一時間出來幫我。

大二的課業比較繁瑣,要考很多級很多證書,大家都一頭紮在複習資料中去了,有的時候父親給我打電話,我确實沒太聽明白,再者那會兒談了個男朋友,很多時間給了異地的那個他。

父親從醫院回家後,脾氣變得很大,動不動就發火,似乎看什麽都不順,有時還會兇阿婆,好幾次阿婆都被他兇得躲在自己的小房間裏抹眼淚。

阿婆說,“等我以後老了,看你們怎麽辦,現在我還能行動,還能幫一把!”

有時父親會故意給母親打電話,去激怒母親。而母親就會把他的聯系方式放黑名單。父親聯系不到母親,就會不停地給我打電話,倘若我接晚了,或者不接,父親就會給我發信息,那些信息我不敢去看,字字誅心。

父親暴躁脾氣越來越嚴重,有時還故意挑事,好幾次險些被別人打,母親氣得天天跟他在電話裏吵架。

也許人都有這樣的一種逆反心理,通過一些極端的方式來博取別人的關注,我不知道父親當時那樣是不是想讓母親對他多點關心?如果是的話,那麽他成功的将母親越推越遠。

其實這麽多年,母親對這個家肯定是有怨的,嫁的男人從沒賺過一分錢,家裏各種開銷都要問她,二伯沒成家,我們家自然也照顧了不少,再加上阿婆一直跟我們生活在一起,自然多少也是一筆開銷,

我們姐弟三人,各種吃穿用度學費什麽的,都是母親一人承擔,當然還有外婆一家的開銷,母親也得負責。

所以身為一個女人,能做到如此,已經很不容易了!

父親這一番作法,讓母親越跑越遠,甚至都跟他斷了聯系,如果有什麽事兒都是直接給我打電話讓我轉達,有的時候我若在上課沒辦法及時轉達,母親就會狠狠地責備我,而父親也會狠狠地罵我,我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夾心餅幹。

後來母親不太想回鄉下了,在鄉下的很多人都紛紛往縣城跑,母親便在縣城租了個房子,2011年九月份,父親帶着楊丹楊威住到了縣城,而楊丹他們也在縣城上學。

大伯一家很早就在縣城定居了,二伯住在我家的屋子,阿婆是跟着我們住在村口租的房子,知道我們也要來縣城住的時候,阿婆慌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母親堅持要來縣城住,父親自己也很想到縣城來。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無可厚非的,只是阿婆在鄉下生活了幾十年,對她來說落葉歸根是最好的歸宿,即便是将來某一天人老了,死了,也是要葬回鄉下來的。

父親勸了好幾次,阿婆都不肯跟我們一起去城裏,母親也勸過,可阿婆還是不肯,要坐一個半小時的車,阿婆說暈車。她說自己在鄉下挺好的,種點菜,養幾只雞,幹嘛要往外面跑,到時候越跑越遠,連家都沒了。

Advertisement

最後我們一家都去了縣城了,而阿婆就一人住在鄉下村口租來的房子裏。

二姑偶爾會送點吃的來,然後父親與大伯二伯三兄弟每人負責一個月,二伯會經常去阿婆那邊晃晃,就這樣一年又一年。

轉眼我就上大三了,大一的暑假讓我離死神那麽近,那種生死一線,我不想再經歷第二次。所以大二的暑假我哪兒都沒去,直接去了鄉下陪阿婆,每日睡到自然醒,阿婆像小時候一樣煮好早餐後再喊我起床。

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我們生活得很開心,只是大家考慮到阿婆一個人用煤氣不安全,便讓阿婆用土竈,自己加柴生火炒菜。

而阿婆就在路邊撿些幹柴引火,她有一個很小的電飯煲,就單人份的。有時候會直接用電飯煲來煮面條,雖然味道不是很好,但每次阿婆煮的面條我都能吃下滿滿一大碗,當然阿婆也很有成就感。

那個暑假過得非常的快,仿若一眨眼就過完了,我也不得不再次踏上行駛學校的火車,臨別前夕,阿婆一個人坐在床上一晚沒睡,我将自己壓在被子裏心情十分沉重。

大三的課業不算多,但我們面臨着實習這道坎,學校給我們安排了很多實習單位,我則是跟着市場營銷班的同學去了一家銷售五糧液的集團,這是一家正規的集團,而且每一檔五糧液都是珍藏紀念版,價格都很高。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五糧液屬于國酒,早已遠銷海外,永登世界之巅,五千年的中國史有一半蘊藏在五糧液裏。

父親一開開始非常反對這份工作,試圖想讓我換實習單位,可這實習單位也不好換,再者從我了解五糧液的歷史文化後,反而更加喜歡這款有着文化底蘊的酒了。

當然要銷售一件物品,自然是親自嘗試過,所以前天幾天培訓都是要嘗酒的,我不勝酒力,喝一兩口就會渾身發燙,臉紅如櫻桃。

銷售的工作并沒有想象中的舒服,正式上崗的第一天是安排大夥兒去各大工廠要名片,且必須是經理級別的名片,夏日的陽光很是灼烈,我們一行人毫無目的在大街上閑逛,在組長的帶領下去了第一家工廠,可才剛走到工廠門口,一直半人高的狗狂吠,不停的驅趕我們,最後也是無疾而終。

每天冒着烈日,一家又一家的去找工廠,有時跑太偏了就懶得回學校吃飯,我是個脾氣很倔的女孩,加上我那時不想開口問母親要一分錢,第一個月基本上是毫無業績可言,還險些被淘汰。

眼看着身上的錢所剩無幾,而我不想開口問母親要錢,每天算着錢來過日子,有時坐公交一來一回要四塊錢,于是我便一個人走路回來。

每天快要到中午的時候就會在市區小吃街那邊尋找意向客戶,然後走路到一家粥店,白粥是一元一份,再加半份炒飯,本來炒飯沒法子賣半份的,但我跟店家說我胃口小吃不下那麽多,于是店家便只收一半的錢,自然量上會減少一半。甚至就連喝的水都是從學校或者公司的飲水機裝上滿滿的一壺。

後來聽一個銷售業績非常好的學姐說,要想成功銷售出去的話,要去一些特定場所,比如高端酒店,以及酒吧等。

那會兒我還在談着戀愛,那個男生是軍人,不許我去這種場所,于是這份工作最後也因自己沒辦法勝任,而離開了。

不能順利進入實習單位後,就只能回學校繼續上學,那會兒我們學校很人性化,可以提前實習也可繼續上課,只要在大四秋季招聘會上,要保證應屆畢業生都能找到工作,就業率到達99.9%。

班上有将近一半的人等大四的秋季招聘會,我跟宿舍的幾個女孩又團聚了,大家像以往一樣窩在宿舍聊天,追劇,吃零食。

也許是越靠近大四,就心裏越煩躁,想到馬上就要進入社會,要開啓新的人生,就會變得焦慮起來,甚至身邊有些談戀愛的小姐妹也因着畢業季的到臨而分手。

迷茫,無措,充斥着整個大學校園。

2012年10月7號大四的秋季招聘會如火如荼的進行着,很多姐妹都留在本市甚至本省,而我與班上叫黃曉婷的女孩毫不猶豫的選了一所保險公司,辦公地址是上海。

人或許在某些方面會有自己的執念,比如我選的上班地點幾乎是母親去過的城市,不管是晉江還是上海,都是母親曾經付出過青春的地方。而我毅然決然選擇了奔赴。

那段時間我對生活對未來都陷入極度的迷茫無措中,有的時候家裏打來電話都會覺得煩躁,但父親隔三差五就要我與阿婆通話,阿婆年紀越發大了,對準手機聽不到我說話,即便是我扯開嗓子大喊大叫,阿婆都聽不清,而我吼了幾嗓子後就挂斷了。

選好公司後就等着學校安排實習的時間,可誰知學校安排的時間是11月底,也就是我還得在學校待上一個月整。

正所謂畢業就失戀是大學期間解不開的魔怔,就算不失戀也會變成異地戀,而我要比異地戀殘酷得多,我經歷的是死別。

我與那個男孩是在我高中畢業時候遇見的,那會兒我心情不好,一個人在街上閑逛,那天本是我的慶功宴,可我的家裏人卻因着各種各樣的事兒争執不休,當時險些被車子撞飛了,幸得他相救。

他穿一身軍裝,将我死死圈外懷裏,他說,“小姑娘,走路時候要看路,不能心事重重的,這多危險呀!開心一點,沒有什麽事是過不去的!”

他教會我勇敢,也因有了他,我始終相信,沒有什麽事兒是過不去的,可最後,他的為國犧牲,卻成了我一輩子都過不去的事兒。

那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年少青事,最後猶如那漫天的雪花一樣,一點點的在空中消散。

也是從那以後,沉默寡言的我更加清冷了,基本上很少跟別人溝通,而我最後仍然選擇了去上海實習,坐在大巴上的我,看着窗外的夜色,以及漸漸往後移動的高山,我告訴自己,忘掉過去一切重新開始。

那會兒母親知道我要去上海實習,給我打了兩個電話,然後寄了五百塊錢,讓我在路上買點吃的,而阿婆知道我要去離家很遠很遠的地方,在電話那頭哽咽着聲音說道,“沐沐,你在外面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啊!”

有的時候将過去放下,不表示一定會有一個美好的未來正在等着你,重新開始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擁有着好運氣?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