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門被打開了,子晗卻從眼皮底下跑了出去,一直嚷嚷着我冤枉了她。
婆婆聽到後開始罵罵咧咧的,說子晗只是個孩子,一個大人還這麽跟小孩子計較。于是邊罵一邊去尋人。
那一瞬間,我心裏有點難受,我看了看安麟,“麟兒,這件事就到這為止,好不好?”
“母親,真的是姐姐拿走的,你為什麽就是不肯信我?安麟是不是你從垃圾堆裏撿來的?所以你一點也不疼愛我?”
安麟看着我的眼睛都是委屈的淚珠,聲細如蚊。可我還是聽清了。
我将他攬入懷中,親吻他的額頭,“寶兒,你要記住,你是母親差點丢了性命而生下來的,母親愛你。母親相信你!”
安麟在我身上蹭掉了眼淚,我拉着他的手下了樓。
然後與丈夫商量着帶安麟去買玩具槍,打算就這樣哄着他,等他忘了穗子的事兒。
誰知我們溜達到半路,安麟竟然掉頭往家跑,口中不停的念叨着那個穗子。
其實我心裏非常明白,他放不下的不是穗子,而是只想證明他沒有說謊而已。
等我們折回家時,子晗也被婆婆從河邊哄回了家,此刻正跟着媛媛嬉鬧。
安麟一看到子晗就跑了過去,伸手問她要穗子,那态度很是堅決。
我也見機問到,“子晗,弟弟堅持說看到你拿了穗子,你拿了沒有呢?”
這一問,徹底激怒了兄長,他護犢心切,直接甩了一句過來,“子晗都說了沒有拿你的東西,一個大人老是這麽逼問一個孩子好意思嗎?沒拿就是沒拿!”
我拉着安麟準備去卧室,我想興許是自己忘了,要麽再仔細找找,說不定能找出來,萬一要是找不到,能找到一些吸引安麟的小玩意,他或許就能将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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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安麟也是個倔驢,死活不肯跟我上樓,非要搬個小凳子坐在子晗旁邊,不停地流着眼淚,我無奈的搖搖頭,便自己上了樓。
我将卧房所有的邊邊角角都找了一遍,甚至連電視櫃都挪開了來找,跪在地上用手電去看床底,最後在電烤爐上找到了一本一年級的語文書,子晗跟安麟都還是幼兒園,這一年級的書,不用想都知道是誰的。
我像是找了證據一般,打開窗戶朝下喊,“子晗,你不是說沒來過我的卧室麽?你的語文書在我房間,記得等下來拿,要是弄丢了,寫作業都不太方便!”
我這一喊,将嫂子激怒了,她本來是在樓下的曬谷場劈柴,将之前從山裏運回來的柴給劈好,全部碼好堆好。聽到我這一喊,她丢下斧頭就沖子晗咆哮了起來,“你到底将嬸嬸的東西藏哪裏去了?馬上給我交出來,你要是不交出來,我今兒就打死你!”
子晗興許是吓到了,不太情願的上了樓,然後将穗子從房間找出來交給了我,我的安麟終于笑了。
起初我以為只是丢了穗子,當我再檢查的時候,發現跟穗子放在一起的會員卡也不見了,這家影樓的會員卡是終生制的,裏面将近有一萬的餘額,然後我繼續趴在窗邊問道,“子晗你拿走穗子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張卡片,是金色的,如果看到了的話,也給我一下,那卡片不是超市的卡片,買不到東西,只能拍照用的!裏面将近有一萬的餘額!”
一聽說錢,大夥兒都急眼了,嫂子又開始劈頭蓋臉的罵子晗,子晗嚎啕大哭。而婆婆似乎是見不得她的寶貝孫女哭,開始一個勁兒的哄,嘴裏不停的念叨着什麽,正在廚房炒菜的公公也出來了,他朝我嚷道,“小孩子知道什麽,自己的東西不曉得放好,都吵吵鬧鬧大半天了!”
我本來沒打算發火的,聽到這話我就來氣,先是我的安麟哭了半天,接着又來指責我,我也怼了回去,“我的東西是放在自己的卧室,并不是随便丢在公共區域。如果自己的卧室都不能放東西的話,請問我的東西該放哪兒去?”
“一沐,你去我房間找找看,說不定又是被子晗藏到什麽地方去了!”嫂子說道
“好的,那我過去看看,嫂子要麽來幫我一起找一下!”
其實當時我想的是能找到自然是好,倘若真的丢失了大不了出去再補張卡,嫂子上樓後陪我找了一番還是沒能找到,我也好聲好氣的跟她說不要怪子晗,她或許真的不知道,也有可能是我自己弄丢了,當時還在聯系客服看看補卡的事兒。
誰知嫂子一下樓就拿起木棍朝子晗身上打去,“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小小年紀就學會偷!”
嫂子這一棍下手很重,子晗的腿上青了一大塊,大哥将子晗護在身後,朝嫂子怒吼,“你是有病嗎?東西不見了就是我們子晗拿的嗎?都沒有證據的事兒,一張嘴就噴火!”
“怎麽就沒證據了,除了她還有誰,那個穗子也是她拿的,語文書出現在人家的房間,你怎麽解釋得通!”嫂子氣得不輕,正準備再來一棍。被大哥攔住了。此時子晗趁沒人注意偷偷的從後山跑了。眼尖的婆婆趕緊跟在她身後。
“自己的東西,都不放好,小孩子也就這麽大,難道就要因為一個穗子一個什麽卡就把孩子給逼死麽,再說了,她兒子住在我們家的時候不也是亂翻東西的麽,還把牆壁畫的亂七八糟的,她兒子就不亂翻東西?”
安麟三歲就跟着婆婆她們住在兄長家,平日三個孩子一塊兒嬉鬧肯定也會畫牆壁,會翻東西,這一點我沒否認過,當時要不是公公婆婆說讓我們先湊錢給兄長他們先買房,要不是因為婆婆要幫他們帶兩個孩子,我家安麟也不得住在人家家裏。
丈夫最開始并不想插嘴,想着我跟嫂子兩人私下解決就行,兩個孩子也只是這會兒鬧了點矛盾,過一刻就會一起玩耍。
可沒想過兄長會這樣說,于是丈夫也吼了起來,“我的東西丢了,我說什麽了麽?一沐也沒有說就是子晗拿的,而且穗子的事兒是安麟一直鬧,不然一沐也不會去問子晗,你的意思是我丢了東西連問都不能問了嗎?孩子是小不懂事,但你們是懂事的吧,安麟是住在你們家,那也是因為父母要住你們家帶人,放心,只要他們願意搬出去住,我馬上租房子,絕對不會讓安麟住你們家!”
兄弟倆當時就吵了起來,我想那應該是丈夫第一次跟他哥吵架吧,二人都紅了臉。
婆婆回來時,這兩兄弟還在吵嘴,婆婆一邊勸和一邊拿着笤帚掃地,将垃圾往我腳邊掃,在我身後破口大罵,“別人家的兄弟都是和和睦睦的,就你們每年都吵架,芠芠(丈夫的小名)小時候還挺乖的,長大後就變了,尤其是娶了老婆後,動不動就是跟家裏人吵架,都不曉得讓一下你大哥。”
婆婆一直将垃圾往我這邊掃,站在我們身後罵罵咧咧的,一個曬谷場那麽大,嫂子他們就在另外一頭,偏偏就在我們這邊掃垃圾,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什麽回事,丈夫當時也是氣極了,一時沒忍住,怼了他母親,“我說什麽了,我什麽都沒說,我丢了東西,問都不能問一下麽?怎麽就成了我們的問題了?還有你一直将垃圾往我們這邊掃,對着我們罵又是什麽意思!做父母的哪有這麽偏袒的!”
婆婆當即扔下掃帚就甩了丈夫一個耳光,看得我們都驚呆了,丈夫應該也呆住了,空氣逐漸凝固。
婆婆繼續開口道,“我怎麽就護着你大哥大嫂了?我也在哄着子晗讓她把東西交出來,就你們在家一天到晚什麽都不幹,就只知道吵架,一家人好不容易過年時候才能聚在一起,就非要吵架麽?你大哥大嫂前兩天砍了一天的柴,今兒又在劈柴,就你們夫妻兩什麽都不做,除了吵架別的什麽都不會,連自己兩件衣服都不知道疊起來放衣櫃裏,就晾在樓上房間裏。”
“我的衣服我喜歡晾在自己房間,這有什麽問題嗎?又不是晾別人房間去了!”丈夫道,他的臉頰紅紅的,生生的受了這一巴掌,我知道他肯定心中不服氣,換做是我,我也不服氣。
鄉下的房間不比城裏,是長方形的,我們與大嫂一人一個房間,只是我當時執意将長方形的房間打造成兩個房間,所以我們就多了一個房間,有一個空着的房間,被婆婆放了根竹竿,碰到下雨天大家就把衣服都晾在我的房間裏。
其實自己的衣服晾在自己房間裏,這也無可厚非,婆婆不過就是故意挑點事兒來指責我而已。
俗話說狗急了也會跳牆,我當時真的有一瞬間将一切都豁出去的感覺,反正已經開始鬧了,大家也就都沒必要裝大尾巴狼了,婆婆說樓上都是我的衣服,若我沒記錯的話,我的衣服都已經收拾得整整齊齊放在衣櫃裏,這一點我随了阿婆,家裏會收拾得幹幹淨淨,衣服被子會疊得整整齊齊,而那些沒有整理的衣服,十有八九是嫂子她們的。
我跑上二樓,将嫂子她們的衣服全部從窗戶擰出來,有一件衣服正好砸在了婆婆的頭上。
“你剛剛不是說了嗎,衣服要整理好,我的衣服早就整理好了,這些既然都不是我的衣服,就沒必要挂在我的房間吧!”
那一頓午飯大家都沒吃,經這麽一鬧,嫂子她們帶着孩子收拾好行李,當然還有婆婆,一起去了縣城。留下我與丈夫安麟還有公公在鄉下。
安麟想跟着一起去,口中喊着阿婆,而婆婆頭也不回地跟着他們走了。
小安麟垂頭喪氣的走到我身邊,擡頭期盼的看着我,他問道,“母親,我的阿婆為什麽不喜歡我?”
我抱起安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笑着說,“安麟,你阿婆不是不喜歡你,你阿婆只是不喜歡你母親罷了!”
小安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他在我臉上親了一口,“母親,別難過,安麟會永遠陪着母親,永遠愛着母親!”
從安麟出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告訴過自己,此生只要安麟這麽一個孩子,這樣他能獨享着我給他的這份愛,而我也不會讓他經歷我所經歷過的苦,我想讓他的童年是不需要治愈的,我想将所有的偏愛都給他,陪着他成長,讓他來治愈我的後半生。
“母親,你是不是想太阿婆了?要不要給太阿婆打個電話?”
安麟口中的太阿婆,就是我的阿婆,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原始的最聖潔的光與溫暖。
阿婆沒有手機,我只能找父親,誰知一開視頻,楊丹就哭着告訴我,父親進了重症監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