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楚雉甚至不知道沈星堯為他忙碌了多久。
總之他覺得,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特別慢。
到最後沈星堯收起了藥瓶,幫他把衣服攏好,“好了,你自己再試着用內力調息一下,不行的話就叫我。”
說着,站了起來,轉過身往邊上走了一步。
楚雉聽從他的話,調起真氣在體內運轉了一周,氣色已經好了很多。
在沒有人看到的地方,眼眸裏多了點說不清的情愫,輕輕喚了一聲,“阿堯。”
沈星堯起初還沒反應過來,過了片刻才迷惑的回過頭,“你叫我嗎?”
不能怪他想不起來,只是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會當面叫出來的更是幾乎沒有,更不要說像他這樣叫了。
楚雉見他并不抗拒,接着試探,“我以後可以這樣叫你嗎?”
沈星堯自然不在乎楚雉怎麽稱呼他,“一個名字而已,随便你。”
楚雉目的達到,眉眼微微上揚,又喚了一聲,“阿堯。”
沈星堯不确定他要說什麽,也不确定他現在到底是怎樣的狀态、又是什麽樣的想法,問道:“怎麽了?”
楚雉啞言。
他總不能說,就是想叫叫他。
感覺已經好了很多,起身看向沈星堯,“沒事,我們離開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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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堯見他站起來,下意識的要去扶他,楚雉卻先一步表示自己已經沒事了。
沈星堯直白道:“你說你要跟着我,可是我也沒想過接下來會去哪裏,可能我又突發奇想去做什麽冒險的事,也可能見到哪裏風景好就去玩了,其實你這樣,是個很不明智的選擇。”
說完,去看楚雉的反應。
他說的都是實話,先不說在他身邊危不危險,首先楚雉會有這個想法就已經很不正常。
他給過他很多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如今這,應該是最後一次。
前幾次楚雉回答他,幾乎都是不加思索,這次卻停頓了片刻。
沈星堯揚了揚頭等着他說,最好告訴他忘情宗又或者別的地方還有事要做,這樣他繼續像認識他之前那樣一個人,倒也落得清爽。
只是等了許久,最後卻只聽到楚雉答非所問,“我們走吧,你去哪我就去哪。”
他做出這個決定,或許不只是沈星堯,連忘情宗的人聽了也覺得奇怪。
只是這個奇怪的想法,他卻是很早以前就深思熟慮過的。
他不想離開沈星堯,最終在師門與沈星堯之間,選擇了沈星堯。
只是他如何聽不出沈星堯話裏透露的信息,沈星堯桀骜潇灑,絕非他能駕馭之人。
他選擇了沈星堯,沈星堯卻未必會選擇他。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總之在意識到自己對沈星堯的企圖後,這種躁動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沈星堯知道他的企謀,他們之間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不過剛才讓他沉默的,除了這個還有就是,以他對沈星堯的了解,他相信沈星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包括以身涉險之事。
他根本不會在乎什麽,楚雉卻不希望他哪天真的傷到自己身上。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能為沈星堯做點什麽。
沈星堯自然不知道楚雉在想什麽。
見他不肯說,也不再問,只是這最後一次機會也沒了,竟然替他感到可惜。
不過還是不想欺負了他,說道:“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先尋個去處等你修養好,反正現在也沒什麽要緊的事。”
楚雉這次沒有拒絕他的提議。
即便不能為沈星堯做什麽,也不希望真遇到什麽事時,自己再拖了沈星堯的後腿、讓沈星堯還要分心顧及到他。
因為走了太遠,四下一片荒蕪,根本沒有閑雜人家居住的地方。不過好在依山傍水,随便找個山林洞府也能遮風避雨,林子裏有漿果,偶爾也會有迷路了的野獵。
如今已是冷冬,修道之人自身可用法術禦寒,不過終究沒那麽快活。
生了火,一下子就暖了很多。
他們并沒有停留太久。
有藥宗長老留下來的丹藥和沈星堯的幫助,加上楚雉本身自愈能力就強,不出五日傷便已經好得差不多。
只是等他們再出去時,外面卻堆滿了雪,仿佛已經過了一整個冬天。
不止洞府出口幾乎被埋沒,整片山林也是一片蒼茫。
路十分難走,越往下面,雪便堆得越深,似乎還有崩裂過的痕跡。
沈星堯好久沒見過這麽大的雪,擡頭看起前方的同時,皺了皺眉。
走出這片山,外面崩壞得更厲害了,來自四面八方的雪沒有規律的胡亂滾成堆,砸壞了矮山和松木。
好在此處沒有人住,只是再遠一點的地方就未必了,這場雪降落的範圍顯然不止十裏百裏之內。
楚雉看着眼前此景,心中也若有所思。
雪這時還在下,并且只大不小。
片片砸在身上,雖然不痛,卻着實破壞了眼前光景。
沈星堯便撐起小結界,将風雪擋在身外。
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卻又格外默契。
走到山外,本以為會好點,沒想到地上風雪帶來的毀壞更嚴重。
這已經不是高處的雪崩,而是雪災了。
他們往山下走了許久,接着又是一片荒蕪,離了山,連松木都沒了。
不過再往前面,漸漸的又能看到遠方凹凸不平的景象,再走近些才能看出,是有人家住過的小村莊。
雪已經停了,遠遠看去,小鎮卻還白茫茫一片,像是也經過大雪的肆虐、變得亂七八糟。
楚雉一路上情緒都有些低沉,這時突然開口,“我想去看看那些百姓。”
“嗯。”
沈星堯應允,跟他一起越走越近。
走到小鎮外的路口,能看到一個被大雪覆蓋住的石碑,石碑上面隐隐露出一個不完整的字。
扒開積雪,便是深刻醒目的“桃源鎮”三個大字。
桃源鎮,這個小鎮的名字。
與外面糟糕的景象不同的是,小鎮裏面百姓卻似乎格外安逸,雖然也四處堆滿了雪,卻并未帶來實質性的毀壞。
在雪停之後,陸續有人跑出來,忙裏忙外,而他們之前看到的凹凸不平之物,大多是被雪包裹住的樹。
小鎮之中,有格外多的樹。
鎮裏的百姓絲毫不見焦慮,反倒不少人喜開得面,直在雪地中轉圈,嘴裏喟嘆,“好久沒見過這樣大的雪了,真好,今年的果子一定特別甜!”
沈星堯還沒走過去,便聽到這樣的話。
也是這時,終于有人發現了他們。
見二人顯然不是他們鎮子裏的人,卻都氣宇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不解,“兩位是什麽人?來此處,可是迷路了?”
沈星堯點頭,聲音輕薄悅耳,“是啊,我們二人出來山中玩耍,一不小心遇到雪天埋了路,如今找不着回去的路了。”
有人搖頭嘆息,對他們表露同情。
沈星堯臉上卻不見一點憂色,“不過沒關系,我們也不急着回去,就當四處多玩幾天。倒是你們,大雪埋住了你們的房屋,為何你們還如此開心?”
“這位公子有所不知。”聽他說清楚了來由,鎮子裏的人便對二人沒那麽戒備了,說出真相,“我們這地方已經好幾年沒下過雪了,祖上有句傳言,這雪越大啊,來年結出來的果子就越甜,今年大雪蓋住了整個樹,明年的桃子肯定長得特別好!”
說着,指了指他們剛才看到過的石碑上三個字。
桃源鎮,其實不只是遍地桃樹,還有着許多梨樹、杏樹,以種植果子為主要作物。
只是如今到了冬天,樹木也要過冬,無花、無果、也無葉,倒是不好看了。
而每當春天,遍樹粉花白花相襯映放,到了夏秋兩季又果實累累,這都是他們桃源鎮最美的時候。
沈星堯知道了緣由,看來這場大雪非但沒有影響到鎮子裏的百姓,對他們來說還是件喜事。
接着又見他們忙碌起來,竟然是拿起鏟子各自鏟除門前檐上的雪,以及清理樹上的積雪。
沈星堯笑道:“我二人眼下找不到回去的路,也無處可去,各位大娘大伯,可否暫時收留我們幾天,我們可以幫忙掃雪。”
幾位年長的老人相視一眼,商量了一陣子後,慈善和藹的點頭應允。
老年人心善,見他們也不像壞人,“既然這樣,兩位年輕人就留下來吧,來大娘這裏,把這兒當成自己的家就行!”
“謝大娘。”
沈星堯笑着擡手作揖,從大娘手裏拿走鏟子幫忙一起鏟雪。
這地方說大很大,雪堆得又厚,只讓這些普通人家來清理,确實需要費上一些功夫。
不過沈星堯不想暴露身份、以免吓到桃源鎮裏的百姓,便也沒動用法術,切真切實的用手勞動。
反正就當是玩。
楚雉見他動作起來,也去從大娘手裏尋了個鏟子,道了謝,又走回來。
雪白與紅衣交錯,楚雉有些恍惚,這個人真是哪裏都好看,即便是掃雪時,動作也說不出的娴雅從容。
沈星堯感受到一道目光在灼燒着自己,一擡頭,果然見到是他,挑了挑眉,“看我做什麽?幹活啊。”
楚雉被他無情的點破無話可說,也低下頭去鏟雪。
玩到後面沈星堯覺得有意思,便叫這桃源鎮裏的人都回去,外面所有的雪都交給他和楚雉。
借住別人的地方,又沒什麽能給,幫忙幹點活便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起初鎮子裏的人聽到他要把所有的活都包攬下來,下意識的就要推辭,凡外來是客,怎麽能讓客人把活都幹了。
不過沈星堯堅持,到最後便也由着二人了。
經過這一拉扯,鎮子裏的人更是對二人好感度上升,打心底裏接納了二人。
二人的相貌都相當出挑,比他們以往見到的任何人都要好看。好看的人還如此善良有禮貌,誰見了不喜歡呢?
兩人從始至終誰都沒有動用法術,對于他們來說,這些不過是小事,自然不累。
只是等他們把全部雪掃完、一條條道路露出來,也用掉了好幾個時辰,天都黑了。
沈星堯清掃過後看着堆放在一起的雪,總覺得少了點樂趣。
這麽多的雪凝固在一起,不弄個雪人冰雕什麽的,真是太無趣了。
只是這種事他自然不會做的,楚雉更是不可能,只能可惜着了。
沈星堯放下手中工具,“走吧,回去了。”
沈星堯覺得自己有時候一點都不了解身後這個人,例如現在,他就看不懂楚雉到底怎麽想。
說要跟着他的人是他,動不動就盯着他的人也是他,他以為楚雉至少以後會對他沒那麽冷漠,然而還是少言少語。
就在沈星堯以為他不會再說話了時,聽到他開口,“我小時候,就是因為天災,死了很多人。”
全部人都死了,只有他活着,被那時游歷四方的白塵仙人發現帶了回去,收他為徒。
不過,那些都不是他的親人,他是更早以前被撿回來的。
至于他的親生父母是誰、是否還活着,他也不知道。
這些他沒有說出來。
不過該知道的,即便他不說,沈星堯也都知道。
這時經過楚雉自己再提起來,難免還是有些驚愣。
所以他一開始看到雪崩時這裏有人家,第一反應便是怕這些人喪身天災之中吧。
還好虛驚一場,這桃源鎮中并不是他想的那樣。
沈星堯道:“都過去了,不好的事就別再提,快回去吧。”
楚雉一開始是走在他後面的,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被沈星堯甩後面好遠。
不知道什麽時候竟加快了腳步,追上了沈星堯,齊步走在他袖側。
大娘家中還有兩個十幾歲的少年少女,白日裏沒有出來過,這時見到楚雉與沈星堯,目帶好奇,“娘,他們是誰?”
大娘眼中含笑,“這兩個哥哥呀,出來玩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來咱們家住上幾晚!哥哥們可勤快了,外面堆了幾天的雪都是兩個哥哥掃的呢。”
答應要二人留住,大娘在家裏做好了飯菜,很是豐盛,就等着二人回來。
沈星堯也笑,如清風明月,“舉手之勞,倒是要多謝大娘款待。”
楚雉跟着道了謝,接着,與一家人一起用膳。
說起來,他們也許久沒好好吃過東西了。
這處桃源鎮雖然偏僻,方圓數裏內就他們一個村鎮,鎮裏人生活卻都很富足,也善良好客。
一餐畢,大娘叫住自家老伴和兒女收拾餐餘,滿面笑容,“老頭子,你們仨閑着,先幫我把這碗筷收拾了,我去幫這倆年輕人收拾兩間空屋子出來!”
楚雉這時突然開口,“一間就夠了。”
聲音不太大,大娘卻聽得清清楚楚。
沈星堯也聽得清清楚楚,甚至從他表面上的鎮定之後,聽出了點不自然的意味。
大娘不理解,“為何?我看你們有兩個人,放心,大娘這裏閑出來的屋子多,夠的!”
楚雉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沈星堯怎麽想,只是眼下沈星堯不說話,他便不得不解釋清楚,不自在的扯了個謊,“我們還有事情要商讨,一間比較方便。”
大娘似乎聽信了他,又轉頭看向沈星堯,詢問他的意見。
沈星堯點頭,“對,一間就行,謝謝大娘。”
見他沒有拆穿自己,楚雉懸着的心終于松下來。
不知為何,就是在認識沈星堯後,他總是不經思考就說出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大娘很快去而複返,把二人領到去處,“我這兒從前也收留過誤闖進來的客人,多出來的屋子就一直閑置着,年輕人,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盡管跟大娘說!”
沈星堯眸光從屋內一一掃過,眼眸含笑,“不用了,謝謝大娘。”
屋裏設施簡陋,燈也不十分明亮,但起碼的桌椅床榻都齊全整潔。
而屋內的裝飾,大多以桃花和梨花的形狀為主,看得出來主人一家是個愛花的人。
不過住在這桃源鎮,應該也沒幾人會不喜歡花吧。
桌子是桃木,杯盞中的茶是桃花茶,沈星堯先進去在茶桌前坐下,沏了兩杯茶水。
楚雉緊跟其後,在外面停了片刻才關上門進來。
沈星堯見他耳朵有些泛紅,不知外面風吹的,還是心裏有事憋的。
将倒好的桃花茶遞給他一杯,“我怎麽不知道,你有事要跟我商讨?”
說完,笑眯眯的看着他,卻見他耳朵更紅了。
沈星堯沒想再逗他,将茶送出去就移開了眼,端起自己那杯輕品一口。
楚雉将茶放下,落了座又站起來,心中顯然有所思,複雜不已。
“阿堯。”
沈星堯低眸端詳着茶杯上的紋理,不知什麽時候這人就走到了他面前,奪走了他手裏的茶。
在手指被人輕輕分開的剎那,綿軟的觸感也一觸即過。
“嗯?”
沈星堯慵懶的擡了擡眼,沒有生氣,卻等着他一個解釋。
楚雉接過他手裏的杯子放好,又重新走回來,問,“你累嗎,我幫你捏捏肩?”
沈星堯目不轉色,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後,輕笑阖上眸,“好啊。”
累倒沒有很累,他得到這個新的身份也有一段時間,起初這身體确實差動不動就歪歪倒倒,不過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不僅如此,他從前的實力也在一點點恢複,雖然還是不如從前就是了。
不然他也不會把楚雉帶身邊到處亂跑。
不過被人如此伺候,他還是第一次體會。
以前他不喜歡與人太近,那時他地位高,自然沒人敢碰他。
看得出楚雉是真心想伺候他,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手法也不錯。
雖然他身上不痛不癢,經過這一捏也着實舒服很多。
“等等。”沈星堯擡眸,已經有些困意,“再幫我捏捏腿。”
楚雉在他叫停時,本以為沈星堯嫌他捏得不舒服,還有點失落,卻在聽到後面的話,種種思緒都煙消雲散。
他也是第一次做這種活。不過,這個人是沈星堯,他心甘情願。
提議道:“你去床上,我再幫你捏?”
這桌椅位置太小,實在不好動作。
沈星堯在剛才說完話,眼眸已經再次合上。
楚雉轉過來看向他,他也沒再睜開眼,只是薄翳的嘴唇張了張,懶洋洋道:“可是我不想動。”
楚雉看着他的睡顏,雖然人并未睡着,再次說出了一句自己都沒想過的話。
“那我抱你過去?”
沈星堯依舊沒動,也沒認真想他話裏意味着什麽。
而楚雉這時候,經過剛才與沈星堯又近一步的接觸,顯然變得更大膽起來。
又見沈星堯沒有拒絕,鬼使神差的,心裏就蠢蠢欲動,也沒太認真思考自己在做什麽。
等俯身穿過他的腰與膝彎,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時,已經晚了。
身上切切實實的重量與觸感讓楚雉驀然清醒。
心裏已經像要炸開一般,臉上卻還艱難的維持着平靜,強行壓下這種慌亂去看向沈星堯。
卻見沈星堯也在這時睜大了眼睛,臉上有些錯愕。
“你……”
沈星堯擡頭驚措的看着他,因為身體突然離了地,下意識的要抓點什麽,這一抓,兩只手就一前一後勾住了他的肩膀。
楚雉已經把人抱起來,自然不能再放下,便硬着頭皮往床榻上走去。
心想,等會兒沈星堯跟他生氣,他也都認了,只要不趕他走就行。
沈星堯腦子還是懵着的,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事情就變成這樣了。
等感受到被人抱着走到另一個地方,又被放在一個柔軟的地方時,憋了許久的一口氣終于吐出來。
擡眼掃了四周一圈,企圖能找回一絲自在感,道:“謝了。”
如今床沿外站着的人驚惶不安,沈星堯躺在軟床上,同樣沒好多少。
楚雉卻在這時明顯的呆滞了一下,不可置信。
沈星堯不怪他沖撞了他?
不過,心裏的慌亂感卻是減輕了很多。
接着又聽沈星堯道:“你不是答應幫我捏腿嗎,怎麽不過來?”
楚雉深吸了一口氣,步伐再次變得沉重,一步一頓的走過去。
其實他們已經很近了,就隔着半張床的距離。
楚雉接着幫他脫掉鞋靴,小心翼翼的捧起他的腿。
沈星堯便又合上眼。
只是這次,經過剛才顯然過格了的碰觸,卻如何也睡不着了。
感受到覆在自己腿上的溫度,沈星堯有些淩亂。
明明在剛才,他可以拒絕再讓楚雉給他捏腿的。
推開他,就不會再有這種奇怪的感覺,剛才的事也就當沒發生過。
可偏偏,是他自己提出了繼續。
不過楚雉手法确實不錯,沒一會兒,剛才的煩惱已經忘了不少,只專心讓楚雉給他捏腿。
到最後不知過了多久,沈星堯再次睜開眼,“不用捏了,睡覺吧。”
楚雉聽後松開他,下意識往後退開兩步,像在隐忍着什麽,又像是想要逃避。
然後,猶豫了一下,又上前,幫他把被子蓋好。
“我還不困,你先睡。”
沈星堯沒再叫他,重新閉上眼睛。
卻依舊一點睡意都沒有,不知道是剛才被捏得舒服了、來了精神,還是因為別的什麽。
再接着,就聽到楚雉朝外間走遠的聲音。
大娘準備給他們的屋子很大,在床榻與入門的茶桌之間有一道牆和帷幕隔開,完全可以做到互不幹擾。
楚雉動作很輕,一般人根本不會察覺,只是修行之人感官自然要更敏銳些。
沈星堯不理解,他出去做什麽?
楚雉在出去後,端起桌子上的茶一飲而盡。
桃花茶有清心順氣的功用,如今杯中茶水早已涼透,卻依舊半點沒能讓他冷靜下來。
不只是心頭亂七八糟,連體內真氣也四處亂竄,不受控制。
楚雉盤地而坐,運功調整。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前面都沒這麽猛烈過。楚雉反思,他的功力一直提升不上去,是不是也出于同樣的原因。
可是他所修習的功法不會有錯,從前他修的也是這套功法,很多地方都還記着。
這麽說,最大的可能,造成他現在這樣的,便是無情道功法已經不适合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