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東宮（三）

東宮（三）

嬴政當時還小，連月的折騰，還趕上了老秦王的殡天，想想也是辛苦，嬴政的身體還是有些撐不住了，早早的便躺在卧榻是休息，我就站在旁邊守着他。

雖然他現在還是個奶娃娃，但是其實長的很漂亮，雖然不是特別白，但是皮膚生的很好，鼻梁也很高，眼睛大大的，在他的右眼角處有一顆不那麽明顯的淚痣，這娃娃要不是帝王，當個明星也是不錯的。日後再有點武功傍身，妥妥是行走的荷爾蒙。

那幫記史料的人，是喪了良心的吧，把這麽一個英俊的少年郎記載的如此醜陋。

正在對着小嬴政犯花癡的我，沒有發覺嬴政已經醒了。

他拉拉我的衣角，“阿姊，我有些餓了。”

“噓!”我給他擺了一個禁聲的動作，“你可不能再叫我阿姊的，你這孩子怎麽記不住啊。”

“現在沒人。”他小心翼翼的說。

我摟住他的肩膀拍拍他，“做人做事得慎獨，如今你是太子了，未來會是君王，你的一言一行都很重要。然而這世間沒有真正的萬無一失，所以我們無論有沒有人的時候，都必須謹慎，甚至沒有人的時候更要規範自己的言行。你叫我阿姊，我很開心的，可是平日裏也許你能切換得當，但是若有緊急情況呢？人就會不自覺的脫口而出令自己最舒服的稱謂。”

嬴政抱着自己的雙腿，将頭埋在膝蓋之間。低聲說，“我以為在趙國的時候，總是需要戰戰兢兢，回到秦國之後就不需要如此了。但在這我生怕做錯了任何一件事，給我和母親帶來麻煩。”

“政兒，”我這樣不和禮儀的叫他，“在趙國我可以這樣叫對嗎？”

“對。”

“但在這我只能叫你公子政。”我又把他摟緊了些，眼睛看向秦宮，“在那裏，你需要考慮如何活下去，但在這你需要考慮整個國家的興亡。”

嬴政擡頭，摟住我的腰，往我懷裏蹭了蹭，我也溫柔的揉着他的小腦袋，任由他就這樣摟着我。

“我會努力的。”他說道，“在趙國所受之辱我都會銘記于心，讓秦成為最強的國。”

“我相信你。”我拍拍他的背，輕聲說，“要不要煮個吃的，去看會兒月亮？”

“不用了，本宮要早早休息，明日好好讀書，先做好一個秦國的太子，”嬴政鑽回被窩裏。

我幫他拉好被子，坐在他的床頭，陪伴他入睡。我記得小學的時候，老師都會問孩子們有什麽夢想，有想當醫生的，有想當老師的，還有想當飛行員的……但不論如何都會給自己加油打氣，讓自己好好讀書，争取實現夢想。如今，這床上的小人，也是這樣說，也是要給自己加油打氣，和尋常的孩子并無二致。

第二日清晨，我掀開被子，又發覺不太對，不記得昨晚自己回床上休息了。直直身子，要整個人腰酸背痛，腿也麻了，才發覺被子是嬴政給我蓋上的，我是倚着床睡了一夜。我輕笑，然後起身整理着床榻，都說秦王冷酷無情，在趙國受辱，變的暴躁無常。但如今看來史料确實不實，這明明是個貼心溫暖的孩子。

小嬴政在一處石砌的宮牆處，正在紮馬步，城牆上還支着書簡。

我回屋子裏，給他倒了一杯水，吩咐人做些餐食。

等我端着水從屋裏出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卻制止了我的腳步，我沒見過這個男人，但是看穿着，還有這個時間能随意進入太子寝殿的，大體上就是秦異人了。

我站在他身側，觀察着他的表情，有欣慰，有失落，也有滿滿的對兒子的愛。

我輕聲向後退去，讓人多添一些吃食和碗筷，又倒了一杯水，端着茶盤站在他們身後。

沒一會兒，我這很不争氣的胳膊開始酸疼，在家父母也是比較寵愛我，沒舍得讓幹活一丁點重活，雖然這茶盤也不是多麽沉，但是擱不住一直端着，只能咬牙堅持一下。

“兒臣，參見父王。”嬴政突然轉過身，看見秦王，趕緊行禮，我能看出嬴政有一點慌亂和緊張，畢竟是多年未曾親近過的父親，難免有些不習慣。

秦異人走過去，扶起自己的兒子，手握着嬴政的小手，輕輕的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父王，今日怎麽會前來。”嬴政眼巴巴的看着秦異人問道。

“為父無事，只是來看看我兒。”秦王這句話說的我鼻子發酸，我家的老頭子去學校看我的時候，也經常說，你爹就來看看你，不行啊。還總是一臉傲嬌，如今的秦王，在這一刻只是一個思念兒子的父親。

我端着水，走過去，低頭說：“大王，公子，站了許久，喝杯水進屋說吧，這裏風涼。”

秦王一甩手，将胳膊背到身後，聲音渾厚，但已經有一絲力不從心的感覺，“不慌，我秦國男兒，啓會被一陣清風吹到，你說是不是啊，政兒。”

你不走，我不能放下這沉死了的茶盤啊，我心裏肺腑，但是面上還是淺淺的笑着。“公子政，還未用過早膳，奴婢已經備好了飯食，還請大王和公子移步屋內。”

“嗯，既然都備好了，那就去吧。”秦王把手伸向嬴政，拉着他一塊朝屋內走去。

布置膳食的宮人見人來了，按我的手勢，将飯食盛好，放置妥當。

秦異人示意我們退下，我便帶着東宮的奴婢，去門口守好，随時等傳喚。

我只是個宮女，不能聽秦王和嬴政的對話，身份不夠。也許他們說的是一統天下的大事，也許只是一個對年為見兒子的老父親，想來敘敘舊，總歸屋外是宮中衆人，屋內是秦國八卦史。

下次穿越要是穿越個王後什麽的，沒準我還能多知道點歷史實事，也算不白來。不過轉念想想，穿越這事有一回就已經很奇葩了，而且都不見得我能不能回家，還下一會，送自己三個字：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