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長得不錯,公子應該喜歡。”

一句話,十個字,愣是讓田立文摸着臉皮輾轉反側了一個晚上。

他不明白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更不明白為什麽這個才見過一次面的阿福要對他這麽說。

最可怕的是,如果把這一切和那死病鬼的舉動聯系起來……田立文隐隐約約地覺得自己走進了一個局,這個局牽扯甚大,說不定會連累到許多人。

就在田立文一籌莫展之際,昨天見過的小厮如意一蹦三跳地走了進來,說公子要帶他去郊外騎馬,讓他準備準備。

“我這手傷着呢,不能騎馬。”

田立文指了指自己重新包紮好的胳膊肘。

“右手不是能用麽?難得公子高看你一眼,你這個鄉下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這叫“如意”的小厮一開口比小寒還要氣人,頤指氣使的模樣把“小人得志”四個字發揮的淋漓盡致。

“如意,跟公子禀告一聲,我們一會兒就來。”

田立文還想找借口拒絕,阿福出現在門口。

如意看看他,又看看田立文,翹起鼻子輕哼一聲走了。

“這人怎麽這樣?”

田立文随口抱怨了一句。

“閹人麽,脾氣是古怪了些。”

Advertisement

阿福雲淡風輕地說。

“太,太監?他?”

田立文指着如意遠去的背影,蒙了。

“不是宮裏才有太監麽?”

“王府和公主府裏都有內侍伺候,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的內侍都能被叫做‘太監’。你這麽叫他,算是擡舉如意了。”

阿福推了推他的肩膀,“快走吧。那小子最喜歡在公子面前搬弄是非,晚去了不知道又要憋出多少難聽的話。”

兩人來到後院,小公子已經坐在了一匹渾身雪白的高頭大馬上。那匹寶馬目光炯炯,脖子前系着一朵紅色的綢花,描金的馬鞍下墊着一塊織着八寶紋樣的靠墊,渾身上下都透着兩個字——貴氣。

馬貴氣,人更加驕矜。一身白色貂裘騎馬裝,腳蹬金絲雲紋長靴,系着紅球珍珠冠的少年耀眼奪目,英俊得讓人看得移不開眼睛。

如意牽着馬,見到他倆到來,小聲地哼了哼,低頭踢了踢腳下的石子。

田立文原本不知道他是太監就算了,如今曉得了,難免多看兩眼。誰知道那小太監甚是敏感,立即察覺到了田立文的視線,兇巴巴地瞪了回來。

如此反複幾次田立文逗他逗夠了,這才心滿意足地上前朝小公子行禮。

“草民參見小王爺。”

小公子聽了,有些吃驚地看了眼他身後的阿福,阿福搖了搖頭。

公子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用軟鞭敲了敲手掌,半俯下腰沖田立文問道,“我還不算小王爺,你不知道麽?”

“那我叫你朱少爺?”

反正你們家都姓朱。

“哼,油嘴滑舌。”

小少爺不知道怎麽被他的話逗笑了,一手勒住缰繩,一手揚起鞭子。

田立文暗道不好,等不及轉身想跑,那鞭子就抽到了他的背脊上。

癢癢的,不疼。

田立文困惑地別過頭,小公子眼波流轉沖他翻了白眼,接着調轉馬頭往院外跑去。

“什麽意思?”

田立文摸了摸後背,覺得莫名其妙。

“果然會讨人喜歡。”

阿福扔下一句讓田立文毛骨悚然的話,騎上一旁的小棕馬跟了上去。

————

作為前特種兵,田立文也是會騎馬的,符合他獵戶的人設。

他騎着一匹黃色額前帶着點白的馬,不遠不近地跟在小公子的後面,一面想着怎樣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局。

洛城郊外的這一片林地一邊靠着結了冰的洛水,一邊靠着連綿不絕的龍門山脈。這個時候天寒地凍,沒有動物可供田獵,小公子騎了一會兒馬就有些不耐煩了,拿着鞭子東抽一下,西抽一下,如意跟在後面不停地哄着。

“太無聊了。這光禿禿的山有什麽意思。”

“公子,要不我們回去吧。”

“我才不要,府裏更悶。父王”

“你過來。”

小公子用鞭子指着田立文,“想想看,有什麽好玩的。”

“這荒郊野地能有什麽好玩的。好玩去城裏啊。戲園子,瓦舍,酒樓,說書場,哪裏不比這裏好。再不然叫上一群人踢足……蹴鞠,摔跤,鬥雞不熱鬧麽?”

田立文心想我還想要玩手機電腦呢,可是沒有哇。

“你說的這些都平平無奇。”

如意嘚瑟地說,“要不是現在情況特殊,往日裏我們公子出行,去哪裏不是十幾號人前呼後擁的,樂子多了去了。”

“如意,別多嘴。”

阿福喝斥。

如意想要反駁,被小公子瞪了一眼,只得悻悻作罷。

田立文卻在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

原本跟着小公子的侍衛們都被抽調走了,是留在王府增加守衛,還是被派去執行別的任務……

聯想到在林子中遭遇的刺客和死病鬼受的傷,田立文皺起眉頭。

受到大批影視作品的影響,田立文先入為主地覺得能和九千歲牽扯在一起的不會是好人。同樣的,對這封建時代的王爺也無甚好感。心想他們最好來個狗咬狗一嘴毛,到時候他逮着機會就跑。

“喂,阿園,我們三個賽馬吧。”

小公子指着不遠處的一片白桦林,“誰先跑到那兒,就算贏。”

他說着,從懷裏掏出一個袋子,取出一個銀色的物件。

“這個銀火鐮就當做彩頭。”

“公子,這個可是宮裏賞下的東西,怎麽可以随随便便送人呢。”

如意急了。

“要你多事。”

小公子啐了他一口,搖了搖手裏的東西,“比不比?”

田立文眯着眼睛望去,只見火鐮上色彩斑斓,鑲嵌了各種寶石。再看那裝火鐮的袋子也是錦緞裁成,下面還打着漂亮的流蘇,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

“不比,我胳膊還傷着呢。”

他話音未落,突然身下的黃馬發出一聲嘶鳴,接着撒開四蹄沖了出去。田立文俯下身子,雙手緊緊抱住馬脖子這才沒有被掀翻落地。

田立文回頭,只見那小公子得意地朝他揚了揚鞭子,朗聲笑道,“這下你比也得比,不比也得比了。駕!”

白馬雙蹄揚起,發出一聲嘶鳴後如同閃電一般竄了出去。阿福騎着棕馬緊随其後。唯一沒有騎馬的如意站在原地急得打轉。

那匹喚“流星”的白馬果然是千裏良駒,雖然比田立文的馬晚出發,不過瞬息的功夫就趕了上來。

小公子側過臉,望向田立文,看他雖然傷了一只胳膊,但也把馬匹控制得有模有樣,不由得點了點頭,“我說阿園,要不等這個風頭過去後,你就留在王府吧。做我的貼身侍衛,每天陪我騎馬打獵,逗我開心如何?”

因為大哥不幸夭折,家裏只有他這麽一個寶貝男孫,所以王府上下的人都對他又寵又怕。

難得來了一個不怕自己,能跟自己說上兩句話的人,長得還挺過得去,小公子不由得起了愛才得心思。

他一雙眼睛放在田立文身上,直把田立文看得寒毛直豎,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阿福的那句話。

田立文哪裏還敢看他,急忙打馬向前。

小公子還以為他終于肯認真賽馬了,高高興興地追了上去。

三匹馬拉成一條直線往林子中行徑,一開始還能互相看到彼此,随着小公子的馬越騎越快,棕馬和黃馬被遠遠落在後面。

“小公子,不比了,我們回去吧。這天不對勁,看着要下雪了。”

阿福墜在最後大聲喊着。

“再玩一會兒,再玩一會兒再回去。萬一我父王想不開把我關起來,還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能出來呢。”

小公子說着,一頭紮進了樹林中。

“我去追他。”

田立文看有機可乘,心中狂喜。

“不,我們一起。”

阿福一雙鷹眼盯着田立文,“你是外鄉人,不認識路,還是不要亂走的好。”

田立文冷笑一聲,想着若是單打獨鬥,自己未必不是他的對手。他躬下身子,左手虛虛地挽着缰繩,右手攢成拳頭準備尋找時機發動攻擊。

與此同時,林子裏傳來一聲尖叫,劃破了陰沉的天空。

“公子出事了!”

阿福面色一凜,拍馬沖了過去。

田立文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大路,最後咬牙切齒地踢了踢馬肚子跟了上去。

說一千道一萬,身為人民子弟兵的他哪怕穿越了還是幹不出見死不救的事情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