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田淩飛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冷意讓跟在他身後的小寒都忍不住後退了半步。朱筱熙受不住這驚人的氣勢，吓得躲到了田立文身後。
田立文基于保護婦女兒童的本能，下意識伸出雙手擋在朱筱熙面前。殊不知這一舉動無疑讓風暴進一步升級，
“行了，有什麽事情沖我來，別欺負人家小姑娘。”
田立文不解地看着田淩飛，不明白這人莫名其妙突然發什麽瘋。
小寒聞言絕望地閉上眼睛，小伍一臉無語。
“沖你來，你算什麽東西？”
田淩飛只覺得一股惡氣在胃裏翻江倒海，他看着他倆親密的樣子，恨不得親手把這對狗男女撕成千萬片。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敢如此親熱，他難以想象他倆在周王府的時候日夜相對該是什麽樣子。田淩飛覺得心口有千百只螞蟻在啃食他的心髒，又酸又漲又疼。
“你說什麽？”
“我說你算什麽東西，維護她，憑什麽？”
田淩飛口不擇言。
“你說的對，我算什麽東西。”
田立文放下胳膊，自嘲地笑了笑。
這個人，每次都會讓他覺得他倆之間的關系稍微有一點靠近的時候提醒他，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站住，你去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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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轉身要走，田淩飛喝道。
“我這樣的‘東西’既然入不了大人的眼睛，就只能走得遠遠的了。大人留步吧。”
胸口悶悶的，田立文想一個人靜靜。
“你……”
“督公您別生氣，少爺跟你置氣呢。我去勸勸他，一準馬上就好。”
小寒真怕田淩飛一怒之下會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連忙追着田立文的背影去了。
“來人啊，送小公子回房。把那個叫如意的也給弄回去，沒有雜家的允許，不準他們兩個出房門半步。”
田淩飛冷冷地看着朱筱熙。
小伍好整以暇地看着這位前主人，心想這兩人碰到一起該有好看的了。
果不其然，不愧是做了多年“小公子”的人物，朱筱熙毫不畏懼地瞪大眼睛，對着田淩飛橫眉冷目。
“田淩飛，田公子是堂堂正正的大好男兒，頂天立地的漢子。他和你不是一類人，你別想欺負他。”
“他和我不是一類人，難道和你是一類？”
田淩飛咬牙笑道，“他不但和我是一類人，還是一家人。我和他的‘家務事’就不勞您費心了。”
他把那“家務事”三個字咬得格外重，登時火上澆油，把朱筱熙激得越發憤怒。
“死太監，臭太監，沒根兒的腌臜東西！”
見朱筱熙賴着不走，兩個太監幹脆把她架了起來。
“田淩飛，別以為別人都是瞎子。你看他的眼神是長輩的眼神麽？你摸摸你的良心，你能說你問心無愧麽？”
只能說女人的直覺準确得可怕，只是剎那間眼神的交彙，朱筱熙就把田淩飛心底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摸了個七七八八。
“咔嚓”
伍十一看着田淩飛腳底下那塊被踩得稀碎的地磚，和面皮不相符合的深色眼睛微微眨了兩下，走到田淩飛身邊。
“督公，這是好事兒啊。”
“你說什麽？”
田淩飛猛地扔來一個冰冷的眼刀。
“您忘記剛才收到的聖旨了麽？那小公子……不，要改口了，應該叫做‘小郡主’才對。”
原來太後在前幾天突然病倒，日日夜夜昏睡不醒。皇帝難得出了趟西苑去慈寧宮侍疾。好不容易太後醒來，說她夢見周王夫婦渾身是血，在地獄裏被各種折磨，祈求母親為他們舉行超度法|會。
皇帝本來就迷信，聽說之後一口答應。等周王他們的棺椁運回京城後，立即為他們夫婦三人舉行七七四十九天的超度儀式，并且在京郊的皇陵旁修建周王墓。
聽這話裏的意思，是壓根不打算再追究原本就子虛烏有的謀反之罪了。對外只說是周王病死，王妃和側妃殉節。
另外太後心疼孫女，朱筱熙這麽多年活得男不男女不女，連個正式的身份都沒有。太後準備等她回京之後就把她接在身邊親自教養，讓皇帝恢複她親王之女的身份，并賜下湯沐邑和封號。
既然是個不能威脅到皇位的女子，又是自己胞弟唯一的骨肉，皇帝也就一口答應下來。他特意讓人八百裏加急帶來旨意，要田淩飛之後的路上要以郡主之禮對待朱筱熙。
按照規矩，田淩飛親自帶着皇帝的聖旨來小公子這邊準備宣旨，誰料到居然看到了剛才的一幕。
伍十一也是頭一次看到自家督公氣到失去理智的模樣，在屏退了衆人之後，說出了他心中的想法。
“督公，屬下有個主意想要奉上。”
田淩飛輕輕地挑了下眉毛。
眼前這個人，這個人說實話他并不熟悉，他和他的弟弟阿七都是師父劉棠送給自己的。劉棠這些年一直都在安南督軍，七八年沒有回過京城。田淩飛進入東廠那一年，他特意派人送了這兩個人來。這對兄弟是他在當地的衛所招募的，家裏世代當兵。哥哥腦子靈活，弟弟性格穩重，身手都是萬裏挑一的。
幾年前他要派幾個生面孔去周王府卧底，這個伍十一自告奮勇願意前往。
這些年他确實做的很出色，各種周王府的消息源源不斷從北面傳來。周王府在東廠的眼裏幾乎就是透明的。
可他在田淩飛身邊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比起他，田淩飛或許更信任他那個直腸子的弟弟來。至少那家夥什麽東西都放在臉上，就連田園也喜歡親近他。
一想到他幾次看到田園與阿七勾肩搭背地跑出去喝酒練拳，田淩飛又覺得心頭悶悶的。
和他弟弟相比，這個伍十一太聰明了。
而他不喜歡自己的屬下聰明過頭。
田淩飛壓下心中的不滿，側耳傾聽。
“是這樣的，今晚我們……”
伍十一湊到田淩飛耳邊如此如此說了一番。
田淩飛聽罷，久久沒有言語。
過了很久，他徐徐轉過身，深深地看向伍十一。
“小伍，我之前都不知道，你居然忠心到這個地步，如此為雜家打算。”
他從齒縫裏發出兩記笑聲，“呵呵，你的這番心意，雜家實在是太感動了。”
“督公謬贊。實在是孫少爺的長相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出色，屬下才能想出這樣的主意。少爺畢竟年輕，少不更事，我們做下屬的自然要多多為他考慮，才對得起督公這些年的栽培。”
田淩飛聞言秀氣的眉毛擰成一團，雙手負在身後背過身去。
今天之前，他也實在沒想過自己認下的這個孫子還有這樣的“作用”。
“知道了。”
他低下頭，睫毛顫抖，“你去安排。”
伍十一恭敬地彎腰，看着田淩飛緊緊攥着負在身後的手掌，唇角勾起。
“少爺，等等我……”
小寒一路追着田立文來到城外。
沒辦法，自從縣衙被東廠的人占了後，老百姓都不敢上街，見了他們就跟活見鬼一樣。他可不想自讨沒趣。
田立文一口氣跑了兩裏地，最後在一間風雨亭內坐下。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跑不了多遠，在東西還沒到手之前他哪兒都去不了。
“少爺，別跟督公置氣了。”
小寒小狗兒似得蹲到田立文身邊，推心置腹地說道，“我伺候督公那麽多年，沒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吃軟不吃硬。你越跟他對着幹，他火氣越大。你要是放低身段，他反而就松口了。”
“我沒工夫伺候他。”
他已經在田淩飛的身上用足了水磨工夫，把這輩子的耐心都耗得差不多了。
“少爺，其實督公很慘的。”
“你不慘麽？還是我不慘？”
小寒沒想到田立文油鹽不進，有些氣餒。
過了一會兒，他大眼珠子轉啊轉，不動神色地靠近田立文身側。
“少爺，你給我講講《葵花寶典》吧。”
田立文斜眼看了他一會兒，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沒有那東西，是我瞎說的。”
“不可能。”
小寒斷然否認。
“怎麽不可能？”
“因為，因為肖公公就是你說的那樣。”
“肖公公？”
肖椿，司禮監掌印太監兼東廠廠公，同時也是田淩飛在內書堂的老師。這位老秀才孩子都生了才自宮入宮。憑着矮子裏面拔高子的學識得到了皇帝的信任。在田淩飛得寵之前，他曾經是宮內最有權勢的太監。皇帝甚至讓死去的故太子喚他一聲“肖伴伴”。
直到現在，田淩飛都已經貴為“九千歲”，見到這位頂頭上司，還不得不低頭作揖，乖乖地執弟子禮。
不止職位上被肖公公壓着一頭，武功上也是。
“肖公公入宮之前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然而入宮幾年後卻成為了大宗師級別的高手。他不是練了《葵花寶典》之類的神功，怎麽可能會有如此進步？”
小寒言之鑿鑿。
“大內高手如雲，說不定是因為別的因緣際會。”
田立文篤定自己只是穿越，不是穿書，不可能會跑到金庸武俠世界裏。
“少爺您就別瞞我了。您的外家功夫根本不是普通的鄉野村夫可以比拟的。您要給督公傳宗接代，所以不能學《葵花寶典》。我能學。你就把這秘籍交給我吧。等小寒報了仇，我一輩子給您當牛做馬。”
小寒雙手勾住田立文的胳膊肘。
“你這話我怎麽聽得那麽別扭呢。”
什麽叫他要給田淩飛傳宗接代，好像他倆能那啥似得。
“少爺，只要能學上乘武功，你讓做什麽都行。”
小寒指天發誓。
“真……的？”
田立文轉過頭，心內一動。
透露一下小伍身份不一般，是個不一般的瘋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