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想我啊,快給你風哥哥開門”。

這一下該是把王淩淩叫醒了,屋子裏亮起了油燈,只是随着燈光亮起的剎那,映在窗戶上的人影卻不是一個,而是三個......

“陸傲風,你個小兔崽子,欺人太甚,今天我和你拼了......”,憤怒的王老爹披着衣服,抄着菜刀就追了出來,一副拼了老命也要陸傲風留下點兒零部件兒架勢。

陸傲風扔下手裏的東西,三步并做兩步地躍出了院牆,他可不想惹惱了王老爹,再叫王老爹與王老娘去陸家大門口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

躍出了高牆,對着小武就是一個大巴掌:“沒用的東西,這點事兒都辦不明白,跑啊,等死啊”!

整條巷子的住戶都亮起了燈,王老爹叫喊聲不停,鬧騰得動靜不小,幾十條看家狗狂吠不止,巷子裏的人都以為是遭了賊,打賊捉賊的叫喊聲一片,鐵鍬鎬頭噼裏啪啦啦地碰撞聲響個不停,各家院門大開,幾十條看門狗尋着聲音猛追出來。

“二少爺,等等我呀,有狗追我”。小武捂着被狗撕掉布料露出肉的屁股在後面猛跑。

陸傲風呢?他跑起來像飛,串街入巷,扔下小武,絕塵而去......

平民巷裏暫歸平靜,氣憤的王老爹還沒回來,王家小院裏,王淩淩拎着油燈走到屋外,看到地上的一包東西,那該是陸傲風帶來的,那裏面是她喜歡的書薄,是她即使有錢也買不到的古籍,陸傲風知道她的喜好,記着她的喜好,她知道陸傲風是個好人,可好人也得有個正形啊!大晚上的,多丢人!

......

大清早的陸家門口,跪在大門前的陸傲風招來了不少路人的目光,一身上好布料的衣服被撕扯得稀爛,臉上,手上還留有幾道與群狗大戰三百回合留下的爪痕,小武,此刻正躺在家中被郎中敷藥在咬出了幾個窟窿的屁股。

陸德有拎着執行家法的棍子出現在了大門口,圍觀的行人立即紛紛散開。

陸傲風恬不知恥地擡頭沖陸德有一笑:“爺爺,您今兒起的可真早,這拎着棍子是幹什麽去呀”?

陸德有揮着棍子氣不可遏地問道:“孽障,你說,我書房裏的書怎麽又少了”?

陸傲風縮頭苦笑,不打自招,兩手捂在臉上:“爺爺,息怒,息怒,別打臉”!

啊!哦!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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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在門口的護衛紛紛轉頭過去,場面過于血腥,不忍直視!

......

016族譜

“姑爺,小姐,起床了”!丫頭小鶴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林長鳴蜷縮在地上的棉被裏,身子下一床薄薄的褥子根本抵擋不住地下傳上來的寒冷之氣,林長鳴只好把自己蜷縮成一個毛毛蟲的樣子包裹在被子裏。

當真是自作自受!有福不享,害人不淺!

聽見門外的聲音,林長鳴如聞警鐘,一個骨碌翻身爬起來,叫醒還在床上睡着的陳子琳,把地上的被褥重新鋪在床上,脫掉外衣,只剩一身睡衣,還蠻像是那麽回事。

“子琳,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的,咱們倆只是假結婚,但是這件事只能是你知我知,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你爹和你那兩個奇葩大哥,不然,咱倆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林長鳴提醒道。

陳子琳不明白前一天夜裏林長鳴與他說的那些家國大義與結婚之間的莫大關聯,但是林長鳴的緊張與鄭重其事的模樣叫陳子琳深知這件事對林長鳴的重要性。

說到底,她知道什麽是愛情,學校裏的陸老師給她們講過,她對林長鳴不讨厭,可也不喜歡,更談不上愛,索性就依了林長鳴的安排。

冥冥之中,一拍即合。

陳子琳也趕緊脫掉一身絲纏帶繞的喜服,林長鳴就在身邊,不慎之間,睡衣之下,妙曼凸起,春光乍洩,倆人同時小嫩臉兒一紅,陳子琳捂起被子,林長鳴蓋住眼睛......

“進來吧”!林長鳴假意慵懶地喊了一聲。

小鶴端着一盆溫熱的水進到屋中,看到二小姐與新姑爺都是蓬亂頭發一身睡衣剛剛下床,想必是一夜鏖戰都累得不輕,羞澀一笑,細語道:“姑爺還是快過來洗把臉吧,老爺說要姑爺醒了就洗漱好到祠堂找他,這會兒老爺已經在祠堂了”。

林長鳴不知是什麽事,還是哦了一聲,換了一身衣服,馬虎地擦了一把臉便匆匆去往祠堂。

陳家祠堂裏,供奉臺上自上而下,由少而多地一排一排地供奉着上百個牌位,不知道若要追根溯源,陳家的家業興起之時還要追溯到哪朝哪代。

祠堂中只有陳烨與管家陳有勝兩人,陳烨恭恭敬敬地跪在蒲草墊上,面前的香案上擺放着剛剛燃起的焚香,陳有勝手裏拿着一本類似于書薄的本子站在一旁,身邊的桌上還放有已經研磨好的墨汁,以及精致的細毫毛筆。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識,凡是大戶人家,每每要重新編冊族譜或是家族中有新成員的加入,或生子或娶親,都要有這樣的簡單的儀式。

看來陳烨是要将林長鳴的名字寫入陳家的族譜中。

“長鳴,你來了,已經是陳家的女婿了,就來給陳家先祖上炷香吧”,陳烨說道。

陳有勝手中遞過三支燃着的長香,林長鳴恭恭敬敬地跪在陳烨身邊的蒲草墊上,三叩首之後起身将焚香放進了香案上的香爐碗中。

陳烨起身,對着上百個牌位高聲道:“今陳家子孫陳烨之長女陳子琳擇賢婿林長鳴婚嫁,陳烨特來祖祠請筆,為陳家族譜再添一人,望先祖保佑子琳與長鳴夫妻二人早日開花結果,生育子嗣,為我陳家血脈開枝散葉,後輩子孫陳烨拜上”。

林長鳴不敢多嘴,也學着陳烨的樣子深深鞠了一躬,可他心裏在默默祈禱:陳家的老祖宗們,還請見諒,林長鳴沒有那個福氣,做不得陳家的女婿,還望老祖宗們大人不記小人過,睡覺做夢不死人,刮風下雨別打雷,天靈靈,地靈靈......

陳烨拿過管家陳有勝手裏的族譜,拾起細毫毛筆細致地在族譜上陳子琳的名字旁寫下了夫婿林長鳴五個字。

林長鳴已經是心不在焉,陳烨如此看重這門親事,若是被他知道,林長鳴并不是真心要結這門婚,洞房花燭夜還與陳子琳保持着清清白白的關系,并打算一直這樣下去,估計可以氣憤地當着陳家列祖列宗的面拿手裏的毛筆活活地戳死林長鳴。

當林長鳴用針刺破手指,在族譜上按下一個紅手印時,似乎才知道事情已經到了一個無可挽回的地步,一旦東窗事發,等待林長鳴的将會是一場暴風驟雨。

所以,他和乖巧聽話的陳子琳之間還要把戲做足,等待,等待一個可以讓林長鳴全身而退回到北平的機會。

早晨的飯桌上沒有了牛倌的身影,婚姻大事既成,身份高低尊卑自然也就顯現了出來,牛倌只能和府裏的下人一樣在廚房裏尋一塊朽木頭坐在屁股下去争搶菜盆裏有限的那點兒菜湯。

不過林長鳴并不擔心,牛倌是不會讓自己吃虧的,哪怕吃的不好,他也絕不會讓自己吃得不飽,挨餓的只會是倒了八輩子黴和他分到一個桌上吃飯分羹的陳家夥計。

陳子琳還在覃思鎮中學讀書,早飯吃了幾口,便要離席,一頓早飯前後,林長鳴發揮了無與倫比睿智與演技,從陳子琳吃飯給她夾菜到拎着書袋送她坐上去學校的專屬坐騎----馬車,一舉一動都像極了一個負責任的好丈夫,優雅的俊紳士。

演得再好,裝得再像,可終究是假的,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這一點,陳烨老爺子的眼裏可是不揉沙子。

被陳烨那一雙虎豹之眼似看非看地盯了一個早上,林長鳴的心裏早就像是長了草一樣地惶惶着要離開,借着去看看牛倌的借口,溜之大吉。

悄麽聲兒地來到廚房外,果然不出林長鳴所料,與牛倌搶飯吃的人,永遠只能吃牛倌搶剩下的。

廚房裏的五個夥計端着飯碗瑟縮在牆角,面上淡淡地憂傷,苦不堪言,牛倌則是罵罵咧咧地拿着飯勺子大勺大勺地盛着盆裏已經見底的米飯,以及把菜盆裏的幹貨都扒拉到自己碗裏,寬容大度地把剩下的水湯留給他們。

此情此景,林長鳴都得伸出大拇指:牛爺真大氣。

少有的能見牛倌把菜湯分給別人吃。

“小樣兒吧你們,小體格子跟我試巴,我告訴你們,老子在東北那旮沓,在山上放牛,牛要是不聽話,我都給它撂翻了,我讓它吃啥它就得吃啥,現在也一樣,我給你們留啥你們就得吃啥......”。

牛倌在無限制地宣揚他的霸權主義,林長鳴看不下去了,杵在門口,腦袋頂在門框上,含情脈脈,撇嘴一笑道:“呦,牛爺,您當初沒試試讓你們家那牛吃你拉出去那一坨,看它吃不吃,它要是不吃,你再給它盛到碗裏,聞聞,呵,倍兒香”。

林長鳴盯着牛倌手裏的飯碗看,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他的目的達到了,成功地倒了牛倌的胃口,牛倌臉上擠出了幾十道褶子,把飯碗放在竈臺上,朝林長鳴數落道:“你杵在那嘎哈呀,你咋那麽惡心人呢”。

牛倌說着就朝林長鳴走了過來,林長鳴眉心一皺,不好,牛倌要使壞,趕緊離開,可還是晚了一步,牛倌的大手抓住林長鳴的小肩膀就像一個淫魔一樣嘻嘻哈哈地在他身上摸來摸去,手上的目标直朝林長鳴的下半身而去。

“洞房花燭夜的,沒給你玩廢了吧,是不是折了,是不是卡禿嚕皮了,哈哈哈”。

牛倌的報複就從這樣的沒正形開始,可奇怪的是,他開口便是滿嘴東北大碴子味兒,經過身邊的幾個丫頭居然聽懂了,低頭嬉笑而過,可真是丢光了林長鳴的臉,難不成是牛倌說的是粗話淫調的緣故?這類話總不能是通用的吧,可林長鳴當年第一次聽來居然也是聽懂了,原來陌生人與陌生人之間的共同語言竟是這個,枉讀多年聖賢書啊,林長鳴翻起白眼,嗚呼!哀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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