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溫七的身體有些軟綿綿的使不上力,但是去一趟摘星樓卻還是可以的。

只是抵達摘星樓的時候,摘星樓裏十分熱鬧。

巡邏護衛手持火把,正在一層一層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查。

溫七靠在一棵樹後,看向夏束,夏束朝溫七點點頭,跑去探了探究竟。

夏束回來的時候帶來一個消息,說是有人在他們之前闖了摘星樓,還動了顧國師的棺椁。

居然有人比她還快一步,是其他師兄?他們也收到了消息?還是莫硯?

刺殺大師兄的會是莫硯的人嗎?難道他不止是想要殺掉師父,還想把他們全部都殺掉?

溫七腦袋有些沉,她難受地閉上了眼睛,可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說不清是熟悉還是陌生的氣息朝她靠近,溫七猛地睜開眼,同時聽到了兵刃撞擊的聲響。

夏束擋在溫七面前,短刀出鞘,與一把長劍相撞。

拿着長劍的人一身黑衣,可卻沒有蒙面,黑色長發利落地束在腦後,如同一個行走江湖的恣意劍客。

一個面容過于好看的劍客。

溫七一臉狐疑:“九公子?”

君晨收回劍,退開幾步:“我就知道你會來。”

溫七回頭看看身後的摘星樓,問:“是九公子将摘星樓攪這樣的?”

君晨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明明上回見面還被溫七氣走了,此刻卻不知道為什麽反而有點心虛:“我只是想看看顧國師是否是真的死了。”

但亂翻人師兄棺材,還被逮個正着,确實是有些… …荒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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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晨很難得地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溫七靠着樹幹,略微低下頭:“結果呢?”

君晨見溫七沒追究他荒唐的行為,便回答道:“棺材是空的,裏面沒人。我就說不對勁,皇兄那演技還想騙我。”

溫七一愣:“陛下知道?!”

君晨皺眉:“知道的吧,我就是覺得他反應不對才覺得是假的,不過別人應該看不出來。”

皇帝知道… …溫七低着頭,和猜想全然背離的現狀搭配病痛帶來的不适,讓她的腦子糊成了一團。

君晨也終于發現了不對勁:“你怎麽了?”

君晨并不知道溫七生病的事情,畢竟在他的印象中,溫七還是那個能坐在窗邊吹一夜冷風的刻薄小姑娘,且姑娘家生病這種事,若非有心,不會傳得人盡皆知,君晨自然也無從知曉。

“沒事。”溫七站直,對夏束說:“走。”

君晨看溫七這幅用完就扔的模樣,終于記起了那晚不被溫七信任的憋屈。

他好不容易撲滅的怒火再度燃燒了起來,等回過神,他的語氣已經涼得和夜風沒什麽兩樣了:“如果我不在,你一定會去隔壁的公主別苑看看。”

溫七腳步一頓。

君晨繼續道:“或者等我走了,你會繞回來,再去隔壁的別苑。對嗎?”

溫七站着不動,只聽身後君晨說話的聲音:“為什麽這麽不相信我?就是對待萍水相逢的普通人,也不該是這樣滿心的猜疑,連個機會都不給。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夜風掃起一陣樹葉聲響,溫七壓下了想要咳嗽的沖動,開口說道:“你很奇怪。”

她說:“你知道我是誰,我也知道你是誰,我自然不可能把你當作萍水相逢的普通人。至于信任,九… …王爺對我的信任才叫我難以理解。我才想問,我究竟做了什麽,竟讓王爺,如此相信我?”

他們兩個對對方都是滿肚子的疑問,可又因為不是對方,他們誰都理解不了彼此是怎麽想的。

最後是君晨受不了了,他掠過夏束,躲開夏束條件反射揮出的那一刀,抱起溫七就往林子深處跑去。

君晨為了躲身後追來的夏束跑得很快,冷風撲面,溫七的頭痛也越發厲害,她顧不上別的,用手往君晨懷裏打了一下:“冷。”

君晨立時減慢了速度。

可這麽一減慢,他身後的夏束就追上來了。

此刻的夏束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睜大了碧藍色的眼睛,出手招招都是朝着要君晨的命去的。

偏偏君晨的武功在他之上,總能拖着最近的距離,卻又輕松躲開他的每一擊。

就在夏束徹底要炸的時候,他們到了公主別苑。

溫七看到了戒嚴程度不亞于摘星樓的公主別苑,終于松了一口氣。

“往那邊。”來都來了,溫七也懶得躲了,她指揮着君晨往別苑某處去。

雖然只來了一次,但是溫七記得,那邊的屋子,能看到藏在假山後頭的藍色寒冰花。

君晨立刻就改了方向,抱着溫七往那邊去。

後面的夏束知道現在不是動手的時候,只能咬着牙收手,跟了上去。

溫七指的那處屋子此刻還點着燭火,君晨放下溫七,溫七站穩後朝着那邊走過去,在門上敲了敲。

敲門的節奏兩短三長,君晨能明顯感受到,在溫七這麽敲門之後,那些自他們踏入別苑起就一直暗地裏盯着的視線,都消失不見了。

片刻後,門被人從裏面打開,還伴随着一聲溫七及其熟悉的聲音:“小七。”

開門的人一身白衣,哪怕是在一間普普通通的屋子裏,也難掩他不染凡塵的風華。

溫七撫着額頭,很不禮貌地回了一句:“你先閉嘴。”

顧行止果然安靜了下來。

溫七就這麽安靜了一會兒,然後問:“莫硯派人刺殺你?”

顧行止:“是。”刺殺之人不是得手後自殺,而是直接就被顧行止身邊的人給抓住了,只是審訊途中沒留意,剛讓刺客吐出幕後之人的名字,還沒細問別的,刺客就自殺了。

溫七繼續:“所以你假死,不對,是師父讓你假死,讓莫硯以為他得手了?”

顧行止:“是,師父想看看,我的死能否讓他回頭。”

溫七輕輕喘息着,呼出的每一口氣都像是刀子,刮過喉嚨。

她原本還想,能讓莫硯這麽做的只有皇帝陛下,最糟糕的可能就是陛下終于容不下師父,而莫硯過于忠直,寧可背叛師門,也要忠君,為陛下除掉師父,除掉隐山上下所有人。摘星樓的人效忠大師兄,皇帝也不能上來就掀棺材板看看人是否真的死了。所以皇帝才故意讓人告訴她顧行止死的消息,就為了通過她去确認顧行止的死活。

這是溫七得出的最有可能的答案。

可是君晨剛剛卻告訴她,皇帝早就知道,甚至是在幫忙演戲。

所有的推測都被推翻,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

溫七閉上眼:“師父還讓陛下,将你死的消息,告訴我。”

顧行止看着溫七微微顫抖的身體,回答道:“是。師父從四妹那裏得知你的情況,覺得你自回來起便壓着一口氣,想借此吓吓你,最好是能讓你體內積壓的郁氣和損耗,一并爆發出來。”

“你們… …也不怕把我吓死。”溫七終于站不穩,朝着前面倒去,被顧行止接住。

顧行止看看剛才差點沖上來想要接住溫七的君晨,又看看死盯着君晨的夏束,見夏束個頭比溫七還矮些,只能又把視線拉回到君晨身上,說了句:“勞煩王爺,替我将她送回去。”

君晨自然不會拒絕。

夏束握着短刀的手緊了緊,可最終還是沒有揮出去。

君晨再一次抱住溫七,沒了夏束在身後追着殺他,他也終于能好好看看溫七現在的狀态。

明明天氣很冷,溫七卻出了很多的汗,雙眼緊閉,身體也在顫抖,時不時就能聽到她貓兒似的咳嗽聲。

果然是病了,君晨有些懊惱自己剛剛一氣之下的魯莽,又怕一路的冷風會讓溫七病得更重,就和顧行止要了一件大氅,把溫七裹得嚴嚴實實,這才離開別苑,踩着夜色把溫七送了回去。

一路上夏束都死死盯着君晨,只要君晨有那麽一點小動作,他就會毫不猶豫地出手。

所幸直到最後,君晨也沒有做出多餘的舉動,只是在把溫七放回到床上後,給溫七蓋上了被子,拉上了床帳。

然後就不走了。

夏束伸手去扯君晨的衣服:“你出去。”

君晨被扯得歪了歪身子,無奈道:“我再待一會兒,若有什麽事了也能幫一幫忙。”

“不需要。”夏束很堅定。

“那如果她半夜再發起高燒來,你怎麽辦?”君晨問他。

夏束… …不知道,他只會殺人,只會聽溫七命令,那會兒在夏國,溫七逃出囚牢塔之後,他也是直接找了大夫和婢女來伺候,完全不知道該怎麽照顧溫七。

就連溫七夜夜惡夢,他也只能期待着天快點亮,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

夏束突然沒這麽堅定了,但也只是一瞬。

溫七教過他男女有別,君晨是男的,所以不能留下來。

夏束準備動刀,就在這個時候,溫七的丫鬟掌着燈從外間走了進來。

因為溫七的堅持,這些丫鬟還是只能待在外間,只是如今溫七病着,這些丫鬟不放心,就約好兩個人一塊守夜,每隔一段時間就一起來看一眼。

夏束和君晨同時躲了起來,看着那兩個丫鬟掀開床帳看了看溫七,小聲說道——

“姑娘流了好多汗,我們給她換身裏衣擦一擦吧?”

“好,你去拿幹淨的衣服來。”

說着,其中一個就去拿衣服去了。

夏束瞪了君晨一眼,君晨不自在地摸摸鼻子,趕在兩個丫鬟給溫七脫衣服之前,從外間溜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戴了戀愛濾鏡和一個沒戴戀愛濾鏡的人之間始終是有代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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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抱緊白家大起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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