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看着那個夏國少年跑出客棧去,不少人覺得那少年和那戴面具的官家姑娘都瘋了。

少年竟在得罪了這裏的人後,丢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跑了出去,那姑娘竟還由着他,不把人留在身邊。

這兩人未免也太過天真了。

要知道他們得罪的可是本地的地頭蛇,剛剛看起來是少年碾壓了他們,可人家的大本營就在城裏,挖出蘿蔔帶出泥,身後能替他們找回場子的要多少有多少,只要他們不走,就免不了被繼續騷擾。

不好好在客棧待着吃飯休息也就罷了,竟還敢分開,讓人有可趁之機。

一些懂行的江湖人已經打好了算盤,有準備看好戲的,也有想看看情況再決定要不要救那姑娘的,若是救了,說不得就能讓那個武藝高強的少年欠自己一個人情。

就在這時,溫七隔壁桌的一個姑娘起身,跑到了溫七那桌,問溫七:“姑娘姑娘,我與我兄長吵架了,可以坐你這嗎?”

那姑娘一身便于行動的藍衣,腰間還挂着一卷軟鞭,顯然就是個走江湖的。

藍衣姑娘口中的兄長就是隔壁桌的兩個青年,只是他們并沒有與藍衣姑娘吵架,不過是藍衣姑娘聽到了一樓那些人的議論,擔心溫七一個弱女子被欺負,這才跑過來的。

她雖武功一般,但若她出事了,她的兄長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溫七一愣,随後便笑着點了點頭:“請坐。”

也就在藍衣姑娘坐下之後,果然有一群人走了進來,這群人怕那個夏國少年回來,就立刻沖上了樓,想着先把那姑娘抓住,用來威脅少年,讓少年給他剛剛傷了的人跪下賠禮!

樓下買糖葫蘆的夏束挑了兩串又紅又大的糖葫蘆,朝着窗戶那邊舉了舉。

溫七問藍衣姑娘:“你喜歡吃糖葫蘆嗎?”

藍衣姑娘注意着沖上來的人,抓緊了腰間的鞭子,溫七突然問她,問得她分了神不說,竟還讓她真的思考了一下:“喜歡是喜歡……”

于是溫七朝窗外喊道:“再多拿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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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完,溫七擡手朝着另一邊揮了揮。

臂彎上搭着的披帛如同長了眼睛的蛇,兇猛地撲向企圖捉住溫七的人的脖子,随後溫七又一甩,看着噸位不輕的大漢竟就這麽被她甩了出去,撞飛了和他一塊上來的人。

溫七眼睛還看着窗外,手上已經輕飄飄收回披帛,卻也不再搭到肩上,而是就這麽放在了桌邊。

客棧內瞬間就安靜了下來。

藍衣姑娘也是睜大了眼睛,看着溫七放在桌上的那條又軟又輕的披帛,不懂這東西怎麽能這麽快,這麽準。

隔壁桌藍衣姑娘的兩個兄長也是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一臉的驚疑不定。

本以為只是一個武藝高強的少年帶着一個嬌弱的姑娘,現在看來,這兩個都不是什麽好相與的。

那大漢不過是被甩了出去,撞飛人後壓在了同伴的身上,沒怎麽被摔着,爬起來就又朝着溫七撲了過來。

溫七看了看窗子底下,确認沒人之後,她才轉頭看向大漢,唇角輕輕一勾。

披帛甩出,這一次大漢有了準備,想用手中的大刀擋住,最好是讓披帛纏上來,他用大刀砍斷了披帛,看這姑娘還怎麽神氣,卻不想在披帛之前,又有一條細細的不知道什麽東西,勾住了他的刀刃。

撕拉一聲,他的大刀就如同紙張一般,被那個看不見的東西切割,披帛準确無誤地又一次纏上他的脖子,将他甩出窗外!

大漢光顧着顏色鮮豔的披帛沒留意,坐在溫七對面位置的藍衣姑娘可都是看清了的。

她看到溫七一手拿着披帛,另一只手憑空擡起,指間有幾條細細的銀色,但在旁人眼中,她只是做了個五指張開微微拉扯的動作,就将大漢的刀給割掉了。

這、這究竟是什麽功夫!

溫七看着先前被撞倒的人一一爬起,就問:“可還找我有事?”

這一問就如同閻王催命,吓得那些人連滾帶爬地跑下了樓梯。

溫七:“不禁吓。”

然後溫七又看向藍衣姑娘,說了聲:“謝謝你了。”

藍衣姑娘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什麽都沒做,是你把他們打跑的,你真是太厲害了,一點都看不出來。”

說着,她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笑道:“倒是我有些多事了”

溫七看着藍衣姑娘,對她搖了搖頭。

因溫七的表情過于鄭重,藍衣姑娘收起笑容,有些疑惑地看着溫七。

就聽溫七說:“我曾經,對你們這些江湖人士有些偏見。”

藍衣姑娘:“偏見?”

溫七“我家姐姐早年便出來行走江湖,雖然武功不怎樣,但她心地善良,幫了不少的人,也救了不少人,起先人人都謝她敬她,可到了後來,人人都覺得那是她應該做的,她做不到反而成了她的錯,我替她心寒。”

藍衣姑娘極易容被人牽動情緒,也不擅僞裝,聽了溫七這麽說,突然有些替溫七的姐姐難過:“怎麽會這樣……”

溫七:“我自那時起,便有些厭煩所謂的江湖人,那怕是名義滿天下的武林盟,我也覺得他們不過是滿口仁義的騙子,但是剛剛,你坐了過來。”

溫七輕笑:“你不認識我,也不知道我是誰,只是知道有人要傷害我,而我看起來弱小無助,你便願意出手救我。雖然我并不需要幫助,可你想要幫我,這份情誼就足夠讓我謝謝你了。”

藍衣姑娘被溫七說得臉都紅了:“我、我不過是一時沖動。”

溫七:“不去衡量利弊,這更是本心所向啊。”

藍衣姑娘從來沒被這麽誇過,父兄朋友從來都只會說她多管閑事,或是說她沖動,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但是。”溫七又說:“願挺身而出幫護弱小是好事,也要學會保護自己,若我是個壞人,剛剛追捕我的反而是好人,那你可就危險了知道嗎?”

藍衣姑娘:“你不是壞人。”

溫七:“我是說比如,要先保護自己,才能保護好別人。”

藍衣姑娘從來聽不得家人規勸,此刻溫七這個陌生人這麽說,她反而點了點頭認真道:“我知道了。”

夏束拿着三串糖葫蘆上來,溫七拿了一串給藍衣姑娘:“請你吃糖葫蘆。”

藍衣姑娘接過,道了聲謝謝。

夏束又給了溫七一串,并問:“她是誰?”

溫七:“對了,還沒問,你是……”

藍衣姑娘:“我叫賀珍珍,是紅葉山莊的。”

江湖人不拘小節,也不覺得女子的閨名挂在嘴邊有什麽不妥的。

溫七既然做的是官家姑娘的打扮,自然不會違背了這個人設:“我姓姬,京城來的。”

賀珍珍:“京城離這裏可不近啊。”

溫七:“嗯,但我聽說我姐姐來這兒了,所以特地過來找她的。”

聽到溫七的姐姐,賀珍珍特別感興趣,一是覺得溫七的姐姐是個好人,二是覺得好人沒得好報,實在太讓人難過了。

因此賀珍珍多問了幾句——

“姬姑娘的姐姐武功不高,會被人欺負嗎?”

溫七:“不會,她這次出門是和我師父師弟一塊的,絕不會再被人欺負了去。”

溫七離開京城就去了隐山,結果山上只有三嫂,師父和四師姐六師兄都跑了,問了隐山的管事才知道他們是往這邊來了。

“姬姑娘武功這麽高,想來也是師出名門吧。”

溫七:“不清楚,我個人感覺是沒什麽名氣的,所以剛剛也沒報給你聽,總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這是真話。

認真點講,溫七的師承是終隐島,但她從未去過,因此只說隐山,可隐山是京城城外一座山的名字,也是國師公開說自己搬去住這幾年才廣為人知,且還都是朝廷或官宦人家挂在嘴邊。

溫七總覺得隐山這個名字和江湖隔着一層牆壁,說出來肯定沒人知道。

藍衣姑娘也不多問,怕真的沒名氣溫七難堪。

“那……”

“珍珍。”隔壁桌兩個青年忍不住了,其中一個年紀看起來比較大的:“你別纏着人問個不停,回來吃飯。”

“知道了。”賀珍珍癟癟嘴,灰溜溜跑回去了。

還有年紀比較小的那個,罵她:“笨蛋,人家擺明了什麽都不想告訴你,你還颠兒颠兒地往上湊。”

賀珍珍怒而拍桌:“二哥你胡說什麽!”

溫七和夏束也看了過去。

賀珍珍的二哥:“我胡說,你剛剛自報家門她不說,你提問她也不說,難道不是擺明了不想告訴你?”

賀珍珍的大哥呵斥了賀二哥一聲:“承志!”

賀珍珍不願意這樣去想溫七,可又不知道怎麽反駁自己二哥,急得踹了對方兩腳。

賀承志也怒,擡腳踢了回去,也不管溫七是怎麽想的,反正她假裝沒聽到最好,也坐實了她的不坦誠,讓自家一根筋的笨蛋妹妹離她遠點。

卻不想那邊的溫七并沒有假裝沒聽到,而是說了一句:“你若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只希望你別因為沒聽過,就說我是瞎編的。”

賀承志不服氣:“你只管說。”

他們說話不是在一桌上,音量揚高,自然能被人聽見,聽到這裏客棧內也有不少人豎起了耳朵,想知道這兩人是何來歷。

溫七:“我師從隐山。”

音落,整個客棧,包括隔壁桌的賀大哥與賀承志,連同還在生氣的賀珍珍都驚訝地看向了溫七。

隐山?

賀珍珍滿臉恍惚:“隐山,姓姬,你的姐姐……你姐姐是姬欣月!”

作者有話要說:

溫七:居然沒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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