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第二十章
司家。
司蘭清站在書房內,和電話那端的人不急不緩地溝通。
電話那端的周時宴沉默了一會兒問:“我還要多久才能進神聖帝國商學院?”
司蘭清手裏捏起一塊草藥,放在鼻尖輕嗅氣味,他淡聲說:“流程快走好了,你不用着急。”
他們這種蟄伏的人,最需要學的就是耐心和等待,急躁只會暴露缺點和弱點,然後被人利用,只被狠狠咬下一塊肉都是好的。
周時宴深吸一口氣:“好。”
他等。
司蘭清聽到電話那邊嘈雜的背景音,問:“你這些天在哪裏?”
周時宴報出了一個地址。
司蘭清知道那個地方。那是大學路的一家酒吧,來往的都是附近的年輕學生,活動比較幹淨,神聖帝國的很多學生也喜歡在那邊喝酒聚會,因為比較近。
“行,那我挂了。”司蘭清只要知道他的下落就好,至于周時宴為什麽去那家酒吧,在那裏做什麽,他并沒有窺探的想法。
“等等,”周時宴穿着酒吧制服坐在酒吧店門口,看着來往的大學生,目光在那一張張臉上找尋,他嗓音發緊問:“你認不認識一個……”
“什麽?”司蘭清聽到周時宴話只說了一半,他等了等,問。
“沒什麽,你不必挂心。”周時宴挂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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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周時宴冷靜下來想。
他剛才只是頭腦發熱才想向司蘭清打聽他心裏挂念的人。
但是理智來看,他并不覺得頂級豪門繼承人會認識一個穿着普通造型普通還看不清臉的人。就算那人也是神聖帝國的學生,那也大概接觸不到司蘭清。
再者,他忽然不想讓別人也知道這世界上有這樣的一個人存在。
那人對他來說是像罂粟一般沉迷的人,對同樣冷情冷性沒有接觸過溫熱太陽的司蘭清來說,也很有可能。
等他入學後,他會自己去找。
然後私藏那人的溫柔和特別,不讓其他任何人發現那人僞裝下的真實面容。
——
司蘭清結束和周時宴的電話,就見助理姜非急急忙忙敲門。
司蘭清:“進來。”
姜非對司蘭清彙報他監視到的情況,義憤填膺又激動十分的語氣:“宋秋圓私下去見司禮淵了,這回我終于抓到他的把柄!”
司蘭清在聞桌上一盒盒的草藥,他将第三次根據記憶裏的草藥香氣配出來的配方仔細端詳,都沒有查出這些草藥放在一起除了身心舒緩安神降燥的功效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驟然一起聽到司禮淵和宋秋圓的名字,司蘭清愣了下,随後不甚在意:“或許是意外撞見的。”
意外這個詞,放在宋秋圓身上并不特別,司蘭清還有點擔心司禮淵會為難宋秋圓。
“不是意外。”姜非十分篤定,“我們的人看到司禮淵被老管家帶到了他的私宅,談話內容我雖然不清楚,但我剛剛查清楚一件事。宋秋圓真的就如少爺您最初懷疑的那樣,他就是司禮淵從孤兒院帶來司家的!他的過往經歷被司禮淵的人抹除和改動了不少,所以最開始我們沒發現問題。”
顆顆清香的藥材從司蘭清指尖滑落,司蘭清側目。
“孤兒院的孩子為了報恩或者抓住一個向上爬的機會,往往最不擇手段。”姜非深覺宋秋圓的可怕:“宋秋圓表面一副乖巧鹹魚樣,誰想到心機這麽深沉!少爺,你被他騙了!”
面對姜非的痛心疾首,司蘭清聲音冷了些:“他在哪?”
“定位顯示,他現在在……霍家莊園!他和霍家也有牽扯?!”姜非更覺得宋秋圓手段了得,他驚恐道:“他從司禮淵那裏出來,就去了霍家,難道接近霍燼也是他的目标之一?”
司蘭清沒有搭話,過了很久他開口,聲線清冷:“帶我去見他。”
“……是。”姜非疑惑地多看了司蘭清一眼。
以往司蘭清遇到別人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他發現都直接命他幹脆利落地清理掉。這次難道還要親自去找人問個清楚嗎?
宋秋圓這個陪讀上任才幾天功夫,竟然已經讓少爺在意了!宋秋圓恐怖如斯!
姜非一點都不敢耽誤,甚至将車開得飛快。宋秋圓的存在已經影響了他在司蘭清身邊的第一助手的地位,司蘭清問清楚得越早,就越對宋秋圓失望,他就越開心。
到了霍家莊園,姜非立刻下車向霍家傭人說明來意:“麻煩通報霍燼少爺一聲,我們司家司蘭清少爺來接宋秋圓回去。”
霍家傭人将來人和來意立刻彙報到霍燼處。
“二少爺,司家司蘭清來接宋秋圓回去。”霍家傭人戰戰兢兢,“他現在就在我們家宅門口。”
“噓。”霍燼扭身,皺着眉頭,食指豎在唇前。
他看了眼隐約被吵到的宋秋圓,不悅地站起來走到卧室門口,“司蘭清他說接走就接走?”
傭人退避到旁邊,心想,那人家宋秋圓就是司蘭清的人,怎麽不能接走?
霍燼也想到了宋秋圓的隸屬關系,他眉頭皺得死緊。
“他還在睡覺。”
霍燼冷冷丢出一句,繼續去宋秋圓床邊坐下。
就讓司蘭清等着吧。
宋秋圓一覺睡醒,懵懂中好像聽到了司蘭清來找他,他揉揉眼從沙發上坐起身,扒拉了下睡得略淩亂的頭發,嘀咕着下來:“蘭清少爺來接我回家了?那我得走了。”
霍燼坐在地毯上,下意識抓住他的胳膊,臉色黑沉:“司蘭清叫你走你就走?”
宋秋圓點頭:“那當然了,我是他的陪讀,他需要我時我就要出現。”
霍燼依舊緊抓着宋秋圓不放,心裏感到十分煩躁。這時間怎麽過得這麽快,他還沒和宋秋圓待多久,宋秋圓就要走了。
可是經宋秋圓提醒,他也清楚,宋秋圓是司蘭清的人。
“你在我這裏又吃又睡,真當我這裏是你随意進出的酒店啊,”霍燼擰眉不悅道:“你今天才陪我玩了幾局?你要再陪我再打兩次牌,就算你抵扣掉在我這裏的花銷了。”
“你怎麽這麽小氣!”
宋秋圓目瞪口呆,豪門繼承人竟然計較他又吃又睡!果然,最有錢的人是最摳門的人!
宋秋圓氣性也上來了,“不打!”
他擡腿要走。
霍燼攔腰抱住他,将他整個人扔進沙發裏,欺身而上,撐在宋秋圓身側的手臂肌肉迸張,“那你走不了。”
“不打,不打,就是不打!你再攔我就要鬧了!”宋秋圓試圖闖關,被霍燼的胸肌撲臉。霍燼壓在宋秋圓身上,眉梢揚起。
宋秋圓一口咬在霍燼肩膀上,嘴裏溢出血腥氣。
霍燼低低“嘶”了一聲,疼痛中卻彌漫着一種古怪的感覺讓他忽然振奮,他低頭愣住。
宋秋圓趁霍燼松了力氣就沖出他的包圍,一路狂奔出去。
“你又咬!”霍燼忍痛捂着肩膀上的牙印,快步追了出去。
逃出霍家莊園的大門,就看到停在門口右側的司家車輛。
後座車窗完全是降下來的,散發着冷氣的司蘭清正望着霍家大門。
宋秋圓慌忙對上司蘭清的視線,感覺到一絲冷意,他很快忽略了這種感覺,快步朝他跑過去,“蘭清少爺。”
“快快快,”宋秋圓迅速拉開司家私家車的車門,躲進車,拍拍前座司機的座椅,“麻煩快開。”
姜非哼了一聲,開動了車子。
宋秋圓松了一口氣,扭頭對司蘭清彎了彎眼:“蘭清少爺,還好有你,謝謝你接我回家。”
“是麽。”比初見時更加冷澀的聲線。
宋秋圓探頭,看到了司蘭清冷冷淡淡的鳳眼,像是冰河又臨一輪寒冬。宋秋圓莫名打了個寒顫。
“是啊。”宋秋圓撓撓頭,他對司蘭清的感謝很真情實感。
司蘭清掀眸,想要看進劉海下那看不真切的眼睛裏,“你對我說的話,有哪些是真話?”
宋秋圓怔愣住。
他對司蘭清說的話全都是真話啊。
他這人懶得說謊的。
“沒有假話。”宋秋圓很篤定。
“好。”司蘭清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他淡聲說:“那我問你,你是司禮淵的人嗎?”
宋秋圓瞳孔震了震。
他已經查到原主和司禮淵的關系了嗎?
但司禮淵安插在司蘭清身邊的眼線是原主的身份,關他宋秋圓什麽事?
“不是。”宋秋圓果斷斬斷他和司禮淵的關系,向司蘭清表忠誠,只是他擡眼看到司蘭清明顯霧氣彌漫起來的冷漠眼眸,他愣愣問:“蘭清少爺你不信我嗎?”
宋秋圓呆呆地睜着眼看着司蘭清,心裏有些酸澀和脹麻,那是難過的感覺。他很久沒有體會過這種情緒了。
他穿書到這裏,原本只是将這個世界當做游戲劇場,他在這裏游戲人間,将這裏的人都看成游戲中的人物。
只是,他有血有肉,這裏的人物也是活生生的人。
宋秋圓不知不覺投入了感情,他和霍燼吵吵鬧鬧,和陳景嘉當好朋友,他為司蘭清感到心疼。
司蘭清卻不相信他。
他還是自作多情了啊,他原本只要做個無情無義的路人甲就好。
宋秋圓自嘲地笑笑,扭頭看向窗外。
司蘭清抿嘴不言。
車內氣氛倏地降到冰點。
與此同時,十字路口。
一輛大貨車不顧紅燈攔阻,高速沖向停在路口等紅燈的司家賓利車,車頭正後座右邊的對司蘭清。
“哔——哔——哎哎哎停車!停車!”路旁交警急忙吹口哨搖旗,卡車反而加速沖過,将交警撞到路邊依舊加速前進。
“那輛卡車……是朝我們來的!”姜非發現了不對勁,他急踩油門,卻發現車子難以開動,“不好!車被動了手腳!”
司蘭清扭頭,剎那間,深藍色大卡車如同吞天巨獸,迅速逼近,就要将他吞沒。
“嘭——!”
“刺啦——”
“嘩啦——”
幾種聲音幾乎是在一秒以內迅速接替響起。
卡車撞碎轎車車窗玻璃,司蘭清睜開眼,發現眼裏紅色一片,是鮮血迸濺進眼裏。
卻不是他的。
司蘭清愕然擡頭,看到了剛剛沖上來抱住他,以身護他的宋秋圓。
宋秋圓頭破血流,面目模糊,護住司蘭清的雙手正緩慢下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