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個擁抱

一個擁抱

翟軍再次被嗆了,雖然語氣沒有早上那麽惡劣,但也又被嗆了,白了她一眼,心理想,媽.的,不就仗着自己有幾分姿色,裝什麽裝,要是不想搭理他幹嘛坐在他旁邊?她大可以坐下來之前就和她的同伴換,這種女的,他知道,欲拒還迎,不過想通過這種态度彰顯自己和別人不一樣。

這樣想覺得這陸西畔很有意思,笑嘻嘻的回:“吃飯的時候确實不适合說話。”

羊湯一會就轉到了沖鋒衣,他站起來,側身拿起了陸西畔面前的碗,拿着長柄鐵勺從羊湯鍋裏撈了一塊羊腿肉放到碗裏,然後紳士的把碗放到陸西畔面前,小聲的說:“這一塊肉是羊後腿,肉嫩好吃。”

然後又給自己盛了一碗。

衆人的視線都看了過來,将她在燈光下剝了個精光,赤.裸的、灼熱的、訝異的,這些目光全都彙聚到了她身上,陸西畔極其讨厭這種感覺,這種被迫推上焦點的感覺。

她看着面前一碗放着羊腿肉的碗,一張臉都皺了起來,伸手把面前的碗推到沖鋒衣面前:“不用了,謝謝。”

沖鋒衣沒想到她這麽不給面子,一張臉下不來臺:“這要別人給我,我肯定不喝的。”

桌上頓時一片哄鬧,沖鋒衣旁邊的女的說:“翟軍,你也太能撩了。”

沖鋒衣因為自己的機智揚起眉毛:“我說的是實話。”

“實話你妹哦,真是套路王,人小姑娘被你撩的都不好意思了。”那個女的繼續調侃。

陸西畔“啪”的一把把筷子拍在桌上:“講夠了嗎?”聲音充滿了不耐煩,吓得一桌子都停下了動作看過來,顧堂東細細嚼着羊肉,神色莫測。

沖鋒衣旁邊的女人瞟了她一眼:“說話就說話,來什麽火?”

陸西畔的牙齒刮過下嘴唇,推開凳子,沒再說話,在衆目睽睽之下走了出去,那個沖鋒衣旁邊的女的還在說:“這個小姑娘的脾氣真是不得了,早上就看出來她脾氣差了,翟軍都道歉了,還這麽不饒人,真不知道誰給慣出來的?這個性格怎麽混社會?真是不知道輕重,分不清主次,這麽多人呢!”

顧堂東一怔,手指輕輕叩着桌子,旁邊空落落的位置,早上她也發脾氣了?怎麽她提都沒提?難怪剛剛落座的時候她神色不太對。

“就是說,甩臉子給誰看?”對面的女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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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被慣出來的,從小慣到大,看她那個樣子就是沒吃過苦的,細皮嫩肉的,不像我們小時候,六歲就要做飯,八歲就要給家裏幹活,哪裏還敢有什麽大小姐脾氣。”沖鋒衣旁邊的女人眉飛色舞起來,一通洋洋灑灑的大道理。

整桌的人朝她看過來,好似剛剛的離席插曲不複存在。

得到了衆人的注視,女人更加生動的描述當年吃苦的場景。

“這叫公主病。”女人腦子頓時閃過這個詞彙,脫口而出。

吃了一會,衆人熱火朝天,嚴勇手肘子戳了一下顧堂東:“老大,我們要不要打包點吃的給西畔姐?這附近沒有賣吃的,西畔姐剛剛什麽都沒吃。”

楊晖點頭:“陸小姐她好像确實沒吃什麽。”

顧堂東看了一眼那碗沖鋒衣給她盛的羊湯碗,已經被沖鋒衣吃了一大半,碗邊上還有湯汁流出來的污漬,他站起來:“我去問巴桑再拿個碗。”

沒兩分鐘就回來,巴桑桌上的碗已經是家裏全部的碗了,本來就沒有備着這麽多碗,桌上都是東拼西湊,也難怪,顧堂東拿了自己的碗,去廚房洗了下。

明明是她自己發脾氣不吃,還得伺候着。

這麽多年了,她那個倔脾氣還是沒有半分改變。

他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羊湯,嚴勇說:“我和晖子再吃一會,老大,麻煩你了。”

顧堂東端着羊湯,狼狗蹲坐在門口取暖,他一腳陷進雪裏,一腳擡起來回到了小帳篷,推開門,她已經躺下了,露出了個小腦袋在被子外面,看到他進來,瞪大了眼珠子巴眨巴眨看着他,像個溫和的小貓咪。

顧堂東把羊湯放在桌上:“陸西畔,起來吃飯。”

陸西畔咬着下嘴唇,手機放到枕頭下,乖巧的爬起來:“好的。”

她穿着昨天那件襯衫,領子半敞,兩根鎖骨在明晃晃的燈光下泛着晶光,赤腳穿進了毛絨絨的拖鞋,跟骨在鞋子裏若影若現,她兩步一跨,就坐到了桌子邊上,看着這一碗白滾滾的羊湯,無邪的說:“你吃過啦?”

顧堂東點頭,坐到她對面。

她拿着筷子夾了一塊羊肉,燙得她龇牙咧嘴,舌頭都要燙掉了,幸好旁邊有冷水,大口灌了一口冷水才舒服一點。

“沒人和你搶。”他說。

陸西畔伸手摸了一下碗,燙的縮了手指,吃都這麽燙,端更燙了,何況還是滿滿的一碗湯,大帳篷距離這裏怎麽說也要五分鐘。

徒手端過來要燙死。

“顧堂東。”她叫他。

“嗯?”

“謝謝。”她聲音細細的,鼻子微酸,年紀大了,總能輕易感動。

顧堂東正襟危坐:“不用,嚴勇托我端給你的。”

陸西畔鼓起腮幫子,知道他格外見外,她吹了吹羊湯:“謝謝你端給我。”

他微愣,沒說什麽。

羊湯下肚,陸西畔的胃裏暖和多了,沒喝兩口,額頭就有一層細汗,顧堂東遞給她紙巾。

“你為什麽當兵了?”這個問題一直堵在她心裏,她還是小心翼翼的問出口了。

顧堂東沒想到她問這個,頓時就煩了,摸了煙盒:“幹嘛?”

“好奇。”她輕抿了一口羊湯,假裝只是簡單的日常搭話。

顧堂東站了起來,叼着煙:“吃完記得把碗……”想到回來的時候她已經鑽進了被子,身上就一件長襯衫,無奈的說:“吃完把碗放在桌上。”

他的再次回絕讓她的主動變得如此不堪一擊,她無法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無法看着他在眼前而什麽也做了,說到底,她不甘心。

她一點都不甘心,反正她也覺得生活沒意思,大不了,再放肆一次,這麽想着就這麽做了。

“顧堂東!”

她的聲音帶着一股氣力,屋內的安靜襯托得這聲更加有力度。

陸西畔大步跑過去,跑太快撞到了他的背,可她不管不顧,雙手環住了他精瘦的腰。

迷彩服上的寒意讓她抖了個激靈,她細長的手臂從他身後環過去,臉貼在他冰冷的後背,粗糙的布料硌着她的臉蛋,她吸了吸鼻子。

顧堂東沒有料到她的動作,叼着煙停在原地,她沖過來的力氣撞在他背上,心底某根弦崩緊,他沉着臉:“松開。”

“我不。”陸西畔死死的貼着他,她還喜歡他,她以為過去這麽多年,那份感情能夠減淡,可是再遇到,她發現思念化成了洪流沖擊着她的防線,七年夠一個人成長了,也夠一個人認清自己了。

顧堂東伸手掰掉了她的手臂,轉過身,叼着煙,彎下腰,吹了一口煙在她臉上:“陸西畔,別讓我讨厭你。”

她的小臉不施粉黛,大眼睛楚楚可憐,襯衫領口的鎖骨真他媽的誘惑人,他記得它們多麽的順滑而充滿魅力,陸西畔踮起腳,與他四目交接,咬着牙說:“那你就讨厭吧。”

從踏出那步她就義無反顧了,燈光照在她通透的臉上,嚣張跋扈,驕傲得像個獅子。

顧堂東輕抿唇,大手摁住了她的肩膀,大拇指輕輕滑過她的鎖骨,揉搓着她細細的鎖骨和修長的脖頸,嘴角勾起,聲音蒼然:“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她擡頭,目光緊緊咬着他,他繼續說:“我從來沒有想過再遇到你,以前沒有,未來也沒有。”

“可你遇到了。”她步步緊逼。

“是。”他猛的抽了一口煙:“因為遇到了,所以覺得命運真滑稽。”

顧堂東伸手欲推開門,陸西畔從他胳膊下鑽了過去,擋住了門:“你還喜歡我,不是嗎?”

“你還喜歡我,我還喜歡你,我們為什麽不能重頭開始呢?”

那句“我還喜歡你。”直擊他的心門,她還喜歡他,這一個整天,他能感覺到她對他執着的情感,可與從她嘴裏說出來的感覺不一樣。

她灼灼的眼神與倔脾氣讓他近乎要忘記這七年有多難熬。

顧堂東拉開她環緊的手臂,一字一句的說道:“那肖楊的命呢?”

陸西畔愣在原地說不出話,許久,她說:“那些都過去了,不是嗎?”聲音幹啞,肖楊,這個兩個字七年前就嵌進了她與他之間,逝者已逝,生者尤活。

“過去了?”他怆然一笑,捏着她的下巴,冷哼了一聲:“七年,你僅僅只是認為“過去了”?”

她看着他推門而出的背影。

冷風沒進來,自上而下吹的她渾身發冷,她雙手環抱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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