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因為你呀
因為你呀
陸西畔擡頭,與他的眼神撞了個正着:“怕你。”
她不怕冷,不怕疼,不怕被誤會更不怕別人的眼光,她怕的是他明明在眼前,卻覺得隔得很遠,亦怕今日他說和她在一起,不過是安撫她罷了。
“恩?”他瞧着她。
她說:“怕你再次被我吃死了。”
顧堂東眼神微眯,眼睛裏泛上一種說不清的雲翳,腦子裏是過去和現在的交雜。
他松開了她,往車的方向走去,拉開車門從後車座裏拿了瓶水,又拿了片暖寶寶,陸西畔跟在他後面。
“哎?”她眼神盯着那片暖寶寶:“你們當兵的也貼暖寶寶?”
顧堂東……
“對啊,難道當兵的不是人嗎?”顧堂東說。
“哦,也是,這麽冷的天,外面出勤肯定凍死的。”陸西畔回,鐵骨铮铮是形容骨氣又不是真的指鐵打的骨頭,血肉之軀怎麽會不怕冷。
“是的,我們出勤還得穿防彈衣,戴防毒面具…”
他牽着她往售票處去。
陸西畔轉了一下眼珠子:“你在诓我。”
她歪着臉睜着黑亮亮的眼睛讓他禁不住扯了嘴臉,顧堂東沒有回應,從口袋裏摸了三百塊,跟售票員說:“兩張成人票。”
陸西畔站在一邊,心情莫名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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售票員撕了兩張票,規規整整抽出零錢,遞給顧堂東,笑嘻嘻的說:“給,兩張。”
又補了一句:“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顧堂東接過錢和票,嘴角一抽,即使知道售票員只是随口一說,但他轉頭看到她還維持着那歪頭的樣子,頭發黑長,皮膚是真的白,白的跟雪似的:“是挺好看的。”如果臉上沒有傷,應該更好看一些。
“五點就停止售票了,六點之前就清場了,你們得快一點。”售票員說。
“好,謝謝。”
顧堂東伸着手,陸西畔自主的抓住了他的手,兩個人往入口走,她禁不住問:“你貼暖寶寶了嗎?”
執着的樣子還是一如既往的可愛,他笑:“你猜。”
“猜對了有獎勵麽?”她咬了下嘴唇,仰着臉。
“你要什麽獎勵?”
她看着他正氣的臉,笑了一下:“暫時沒想好。”
“看你笑了,覺得準沒好事。”他回,看着她眉眼彎彎,大眼睛在夕陽下跳動着光,好似能濺出來。
“不違背倫理道德,不是殺人放火的事。”她說。
“感覺我虧了。”他有意逗逗她。
她湊過來,聲音輕柔了些:“那就這樣說定了~”
每次陸西畔一這樣,他就沒辦法拒絕,她正是吃準了他的心理,陸西畔見他不回答,知道他默認了。
她假裝正兒八經想了一下,然後說:“我覺得不貼。”
“猜對沒?”她拉着他問。
顧堂東抿唇,從口袋裏把暖寶寶拿出來,陸西畔一見他動作,想到什麽,立馬說:“哎?你不能耍賴呀!你要現在貼自己身上,那是作弊,那是犯規…”
顧堂東撕拉開暖寶寶的包裝,陸西畔捏着那包裝:“不能耍賴。”
他把她的手拿開,“撕拉”撕開了暖寶寶,又抓起她的手,把暖寶寶放在她掌心,聲音低沉充滿磁性:“貼着,待會去湖邊,氣溫低。”
她一時間愣在了原地,手心暖寶寶發出微弱的熱量,她擡頭有點尴尬的看着他,剛剛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以為他會因為不想給獎勵而耍個賴,沒想到他是給她的。
從一開始他要帶她出門就已經想到她會冷,莫名覺得心裏頭熱乎乎的,他對她這樣好,她還要詐他一個獎勵。
“知道了。”她拉開了羽絨服拉鏈,把暖寶寶貼在肚子上,沒一會肚皮那塊開始暖烘烘的。
“陸西畔。”他叫了她一下。
“哎?”
他劍眉稍皺,又恢複了平靜:“沒什麽,你猜對了。”
這個“猜對了”三個字沒有讓她變得開心,反而讓她覺得自己不講道理。
“我想到要什麽獎勵了。”她回。
“什麽?”
“你笑一下。”她說。
要求簡單,合理而且不會看起來那麽不講道理。
顧堂東很意外:“什麽?”
“我要的獎勵就是你笑一下。”陸西畔伸手比劃在嘴角:“茄子。”
她本身不是很愛笑,這樣一比劃有點兒滑稽又有點憨。
“幼稚。”他說。
陸西畔掏出了手機,身後是花湖的标志,然後她靠到了他身邊:“我數321,你要笑一下。”
她靠的很近,肩膀貼着他的胸膛,頭發上的洗發水味道,淡淡萦系在鼻尖,聲音小小的:“3,2,1……”
顧堂東看她準備好了,只能盡力笑了一下,長頭發吹到了他的脖頸,很癢,陸西畔忽然轉過頭,用力墊着腳,嘴唇擦到了他的下巴,同時摁下拍照,手機裏他的嘴角揚起,她的嘴唇貼着他的下巴,他凝視着她,被偷親的剎那,摁下拍照,他的眼睛微微擡起,有些錯愕又有些無奈。
相片裏她長發飄飄,身後花湖的藍天和雪山,好看而唯美。
他沒有說什麽。
陸西畔得逞的看着合照,心情很好。
藍天,陽光下,她笑靥如花,腫着的臉也充滿了生氣,顧堂東看得很仔細,把這一幕烙在了心頭,他記得第一次雪地裏見到她,一個連求生欲望都沒有的人,和此刻生動鮮明形成了對比。
“很開心嗎?”他說。
“也沒有很。”
“眉毛都笑飛了。”他言語間很明顯的逗弄。
陸西畔聳了聳肩。
他笑了笑。
進了花湖入口,裏頭是觀光接駁車,入口離濕地湖有些距離。
空氣彌漫着陽光與熱鬧,外面人少,裏頭人還挺多的,大家趁着最後幾個小時,把黃昏下的花湖收入眼中。
游玩的人中大多是成都來的游客和一些攝影愛好者,陸西畔他們跟在人群後面排着隊,裏頭停放着好幾輛接駁車,第一輛車剛剛開走,他們上了第二輛車,擁擠的人往裏頭鑽,都想坐在前排靠窗的位置,擠得陸西畔一個不穩,幸好顧堂東伸手護住了她的腰,才沒有摔,她站直了身子,顧堂東一直維持着護着她腰的動作,不讓別人再推搡到她。
前排靠窗的位置都被坐滿了,只剩下了最後一排。
後排還坐着一對情侶,顧堂東先擠過去,給陸西畔騰了一條道。
落定座位,他說:“你得多補補,太瘦了。”他想到剛剛擠上來,輕輕一推,她就站不穩,平衡感差,體重又輕,也不知道在上海那座人擠人的城市裏,她怎麽過的。
接駁車和老式大巴車一樣,可以開窗,前排有人開了窗,架着單反對着遠處白雪皚皚的遠山,周圍一圈隐隐約約都印着雪山的影子,黃昏的光從窗外頭照射進來,一片橙黃色的天幕,涼風從前面的玻璃窗外吹進來,吹得她的長發飄在他的臉上,發尾刺刺的癢癢的,陸西畔扭過頭,臉上好似鍍了一層薄光,她說:“其實我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有肉”二字輕輕的,被她掐的幾分變了味,或許是說這話的時候她的眼神很灼熱,灼熱讓文字變了味道。
說完嘴角咧開,臉頰的梨渦在黃昏下格外動人,言語的故意的挑.逗讓他不自覺眯起了眼睛,他說:“誰把你教壞了?”
她湊過來,眉毛微挑:“你啊。”
想起過去,他可真是壞到骨子裏了。
他眉頭微蹙,往昔在腦子裏翻騰,心咯噔了一下:“陸西畔。”
“嗯?”她回。
“這幾年有過男人嗎?”他問。
直白,赤.裸,聲音啞着。
陸西畔看着他,嘴角微微上揚:“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話。”他說。
陸西畔輕.舔了下嘴唇,唾沫抿在唇膏上,有絲絲香甜:“沒有。”
“那假話呢?”
“你猜啊~”
他抓住了那一縷吹過來的頭發,發絲在指尖纏繞了一圈,指尖的繭子感覺不到頭發的觸感,但是心卻感受到了柔軟,夕陽下的她,萬般迷人,他罵了一句:“妖.精。”
她咯咯笑。
彼年,陸西畔和顧堂東體育選修都報了定向越野,主要是陸西畔被舍友嚴霖拉着報了定向越野,顧堂東也就報了。
自從陸西畔被顧堂東在活動中心辦公室調戲以後,她再也沒去過建模社的辦公室,一晃眼就過去了一個月,一方面膽子小,另一方面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份感情,害怕他參與她的生活,又喜歡他身上那股子不羁。
偏偏他還和她一起定向越野,一個班級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一共20個人,一開始她以為他在躲她,所以每周的體育課都看不到他的人,後來她就認了,他這樣的人天生就和她不合适。
好不容易熬到學期末的定向越野考試,老師規定了不能翹課,否則體育課學分就是0分,在大學一個學分都影響着畢業,何況想考研讀博的人。
考試前一天,體育老師通知學校的大巴要被派到其他的用途去,20個人各自去集合的南翔古鎮進行最後的考試,南翔古鎮在上海偏北方位,過去得要一個多小時。
次日清晨嚴霖一邊化着妝一邊跟陸西畔說:“我跟肖揚約了,他開車去,西畔你跟我們一道麽?”
陸西畔彎着腰穿運動鞋,她對肖揚這個名字好像有一些耳熟,但具體想不起來:“肖揚是誰呀?”
嚴霖……
“就開學第一天帶我們隊的那個男生。”
陸西畔“哦”了一聲,她記得那個男生好像很聰明,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方向感很強,每個定向的點都找的很準。
她站起來,拍了拍褲子:“我坐地鐵去就行了。”
嚴霖捏着口紅對着鏡子抿着嘴唇,抿出一條紅色的線:“肖揚他說順路,帶我們倆不費力,他還說他妹妹肖歡認得你。”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肖歡吶,她和顧堂東該有什麽了吧?已經有個把月沒在學校看到他了,以前覺得學校小,一個機車聲就知道是他,現在覺得學校大,別說見着人,連機車聲都消失了。
陸西畔搖頭:“還是不用了。”
“你太見外了,又不是什麽大事,況且肖揚人還挺好的,大家都朋友,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嚴霖松開了嘴唇,紅豔豔的嘴唇讓她看起來不僅精神還透着一絲妩.媚。
“我跟肖歡不熟,而且也不認識這個肖揚。”陸西畔正經的說。
“要我說你就是個死腦筋,朋友都是結交出來的,慢慢就認識了。”嚴霖站起來,扭着她的小蠻腰去櫥子裏拿連衣裙。
陸西畔很羨慕嚴霖,豐乳翹臀,A4腰,配上精致妝容,堪比微博上的一些網紅,只是網紅存在于虛拟世界,而嚴霖是正兒八經的白富美,上海本地人,沒有半點端着。
“好啦,我先走了,南翔古鎮見。”陸西畔背着書包就出去了。
嚴霖在後面說:“喂,你也太……”沒說完就只看到她的背影。
出了校門,往地鐵站去,陸西畔心想肖揚是肖歡的哥哥,如果肖歡和顧堂東在一起了,那肖揚也變成顧堂東他哥哥了,顧堂東那種桀骜不馴的人怎麽會讓個書呆子當哥哥,這可是難事。
下一秒想,關她什麽事。
走着,一陣急剎聲在耳邊響起,一個大力拉了一下她的衣領子,她沒站穩歪在了拉她衣領子的人身上,如果不是後面有個支撐,她現在就摔了,靠的太近,她沒站穩往後退了一步,不偏不倚,後跟踩到了那個人的腳背上,她聽到了一陣倒吸氣的聲音,這個人拉了她?好人?壞人?
慌張的下意識回頭。
後頭的人五官俊郎,眉頭微蹙,多日不見頭發已經長長了,刺剌剌的根根豎起。
“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他說。
陸西畔沒想到兩個多月不見的人突然出現了,還是以這樣的形式,激動,難受,委屈,帶着剛剛被吼的情緒,鼻子發酸,聚會那天她刻意的表白,他都已經刻意拆穿了,那句“當真了”,似乎讓她真的當了真。
引火燒身,咎由自取。
她吞了一口口水,讓自己平靜下來,低着頭,一言不發。
對面的紅燈還沒有倒計時,她轉過身,眼巴巴的看着腳尖。
“綠燈了。”他說。
聲音稍微緩和了一些,似乎他也意識到剛剛太兇了。
“過馬路不要發呆,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他想說些什麽緩解氣氛。
“哦。”她回。
過完馬路,他依舊走在她旁邊,不快不慢,适應她的步伐,川流的人群和來往的車輛在身旁閃過。
“我要去坐地鐵了。”陸西畔說,剛剛被吼了,現在她的聲音很小。
“順路。”他往售票機裏投了十塊錢,拿了兩張票,給了她一張。
陸西畔錯愕的看着他:“為什麽?”
“什麽為什麽?”他刷了票進去。
陸西畔跟在他後面刷進去了。
“你為什麽會坐地鐵?”
顧堂東覺得她的問話好笑至極,彎腰過去在她耳邊說:“地鐵你家開的呀?不讓坐?”
灼熱的呼吸撲撒在她的耳根,她吓得往後退了一步,低着頭。
“不是…”她話哽在喉嚨裏:“我想說你不是有機車嗎?”
不說還好,一提到機車他就來氣。
她說:“所以你為什麽會坐地鐵?”
顧堂東抿唇,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傳來:“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故意賣關子,他從來就是這種不善的人,兩個月未曾平複好的感情再次讓她頭皮發麻,血液逆流,臉色因為之前的靠近還紅着,她說:“我不想聽了。”
拔了腿跑了,沒跑兩步,他一個跨步就跟過來了,甩之不掉。
“因為你啊。”磁性透着魅惑。
她渾身一顫,定住了,因為她,因為她要坐地鐵嗎?
不,她玩不起。
陸西畔往前面走,他在後頭拉住了她手臂:“陸西畔!”
她被叫住,再次定住了:“啊?”
顧堂東沒忍住,伸手揉了一下她的頭,手掌心的熱度從頭頂傳到全身,她呆呆的站在原地,頭暈目眩,感覺要死了。
“假,假話呢?”她的聲音有些抖。
他放下了手:“你猜啊~”
地鐵站裏的風貫穿于兩人之間,因為你,你猜啊~陸西畔的心久久因為這些詞語激蕩而加速跳動。
真的要死了。
先來一章,8點再來一章。
早上好,感謝Haha、啦啦~Lonerい的營養液,還有感謝大家的評論~我都看到啦,愛你們哦~